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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市长,你唱首歌吧。”
石维民回过头来,刘明芳甜甜地微笑着将话筒递给来。
“唱不好。只会唱老歌。”
“没关系。点一首吧。”刘明芳走近点歌器,“《敖包相会》如何?”
“不唱那首。”
“唱哪首?”
“有没有《刘锣锅》的主题曲《清官谣》?”
“好,我查一下。”刘明芳很麻利地翻开了歌单,“有。”
石维民手握话筒站着唱歌,刘明芳和着节拍击着手掌,空气变得轻快起来。
其实刘明芳并不知道石维民在唱着什么。此时她又回忆起在林南那次去山北县采访石维民的情景的每一个细节,还有这一年多来始终隐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久以来,她都想找他谈谈,倾诉一下心中的仰慕之情。他有家吗?肯定有了。其实也没什么。倾诉一下总比不说好,当初那一见钟情,那长久的思念一直埋在心里,好压抑啊。也许是天遂人愿吧,一年多了,突然有了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当罗林森打电话告诉自己,今晚要陪石维民,她好激动。刘明芳将目光从银屏移向石维民,她更清楚地看见了石维民英俊而伟岸的身躯和那张略显冷浚的脸庞,他温情吗?他知道我的心吗?说还是不说?刘明芳脸红了,心里卟卟直跳,突然紧张起来……
“哈哈,没想到石市长不但文化层次高,而且还有一付好歌喉啊。”罗林森牵着赵红梅从舞池走过来,打断了刘明芳的思绪。
“小刘,你陪石市长跳跳舞吧。该我们唱歌了。”赵红梅说。罗林森也在搓合着,“小刘,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要陪好石市长。”
刘明芳微笑着站起身来,一伸手,主动请石维民。石维民不好推辞,跟着她走进舞池。刘明芳以为自己的国标已经跳得很不错了,没想到石维民跳得更好。这也难怪,他留过几年洋啊。两人跳了一曲国标,又跳了一首华尔兹,他们边跳边随便聊了几句,音乐突然变成了的士高,罗林森又拉着赵红梅走进了舞池。
灯光快速地滚动闪铄,刘明芳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石维民也只好陪她傻站在那里。罗林森和赵红梅倒是跳得兴致高昂,边跳边催促刘明芳和石维民上场,又伸手来拉,这边的两个人只好上了场子。
刘明芳万万没有想到石维民跳的士高竟然也是一个高手。心想:罗林森姑且不论,权马声色,在泰平早有耳闻。而石维民呢?当初在心目中形象是那么地美好,难道也和罗林森同类?这不大可能吧?否则上面怎么会派他到泰平,又很快让他独挡一面?当官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放松、娱乐和享受,物质的,精神的。更何况石维民是那么年轻,他依然具有年轻人活泼的天性。想到此,刘明芳心里也就释然起来。
狂欢的音乐停了下来,包房里又恢复了浪漫和轻松。四人又分别组合,各跳了一曲。
“来短信了。”石维民摁开手机,就着包房里昏暗的灯光见屏幕信箱显示出:“马上回家。大哥来了,有急事相商。”是林家珍发来的短信。
什么事这么急?石维民不容细想,起身告辞,先走一步。
“罗林森今晚什么意思,请这么两位漂亮的姐儿来伴歌伴舞?他和赵红梅太随便,太熟。刘明芳呢?好象不是太随便。她和罗林森又是什么关系?”坐在的士上,石维民脑海里突然掠过这些奇怪的疑问。
第009章 异国情缘
石维民急匆匆赶回家,林家珍正陪着大哥石维国和多年不见的侄儿石小兵坐在客厅里说着话儿。大哥石维国满面愁容,一言不发。侄儿石小兵也是闷闷地坐在那里,双手支撑着一个脑袋。相互间打了一个招呼,就开始谈正事。
原来石小兵在泰平一个驻地部队就当了两年兵,退伍了。他在部队驻地找了一个对象,再不想回林南农村老家,想在泰平市区找个工作。
“石头,老哥实在不好意思找你这么一个麻烦,我知道你刚调到泰平,地皮还没踩熟。但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给下面打声招呼,也不是一个什么难事儿。”
石维民楞了一下,没有急于表态。他突然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语:“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小时候大哥确实对自己特好,生病时都是大哥背来背去地看医生,读书时无论是上高中还是读大学也都是他接来送去的,家里穷,大哥不但省吃俭用,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放炮采石头,挣钱给自己读书……虽然是亲兄弟,但“点滴之恩当为泉报”也是应该的。到这个光景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但这事也难,时下下岗工人多,安置就业十分困难,连本地的志愿兵、转业干部都不好安置,别说你一个户口还在异地的退伍兵了。石维民苦笑了一下,实在不好一口回绝。
石维国见石维民不开腔,自个儿说开了:“这事儿可能确实让你为难了。我也多少知道一点现在的安置政策,人又多,工作又少,别说一个农村的义务兵,就是城里的娃儿退伍回来都不安。千怪万怪只能怪小兵自己不争气,别说让他争取考军校混个军官当当,就连个志愿兵都没混上。真没出息。又这么一个娃,石头你得想想办法啊”
“爸,你知道个啥?你连现在部队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一通。”石小兵瞪了石维国一眼。
石维民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他开心地笑了一下,“小兵在部队表现还是不错的。听说还入了党啊。”
石小兵说:“预备党员,还没转正呢。”
“哦。不错。那你怎么会在驻地找个女朋友呢?那不违反部队的规定了?”
“退伍后才认识的。”石小兵脸红了,又埋下了脑袋。
“女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什么时候带来让三叔瞧瞧?”
“行啊。过几天吧。”
空气变得活跃起来。但石维民突然打住了话头,对这类事不能刨根问底,年轻人会反感。“小兵工作的事,我看这样吧。过几天,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个临时工先干着。小兵,你别怕苦啊。”
“不怕。只要有个事先干着。我还想边做事边复习,我想上大学继续读书。”
“好。老侄有志气。”
又闲聊了几句,石小兵提出告辞要到战友家住宿,林家珍挽留不住,只好掏了五百元塞进侄儿衣兜里,然后和石维民一起下楼送客。
送走侄儿石小兵,返回屋内见大哥已睡,看看时间还早,石维民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他想找老同学李芳玲聊聊天,探探招商的事。开发西子江生态旅游的事,市上已经定了,而且相关部门已经作出了一个初步规划和设计。当前最大的困难就是缺少资金,迫切需要搞好整个项目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市委常委会和市长办公会上,石维民几欲开口提出引迸威尔公司进行开发,但话到嘴边却又吞进去了。原因:不知道李芳玲意向如何?打了几次电话,知道她已出国未归。不知道最近是否已回深圳。石维民上了qq,一看网名“铃子”头像,黑黑的,未免有点失望。正待点击留言时,林家珍端着一杯茶推门走进来。
“石头,还不睡?十一点多了。”
“马上,我想找李芳玲子聊一下。”
“当个市长还上网上qq,像个小青年一样。”林家珍放下茶杯,爬在石维民的背上,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哪个条文规定市长不可以上网?qq又不是小青年的专利。”石维民笑了,左手反伸摸摸那紧挨自己头部的林家珍那张青春光滑的脸。
“她上来没有?”
“不知道,我还没点。头像是黑的,要么不在,要么隐身了。”
“哦。隐身也可以聊?”林家珍从不上qq,较少了解网上聊天的基本知识。
“你点吧,我看看你们怎么聊。”
“搬个椅子来,我们一起聊。”
“算啦。我只看两分钟,就要去睡了。”林家珍打了一个哈欠,没有搬椅子,却猫下身子和丈夫挤坐在一起。
腰杆被妻子紧紧地搂着,椅子又挤,石维民伸展不开双手,点开了头像后,勉强地在键盘上敲出了“铃子,你好。”四个字,对方没有反应。石维民发了一个握手的形象符号,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石维民又发了一张“你好”的图片,qq板的上方立即显示出一排绿色的小字:对方不在线或隐身,将无法收到你信息中包含的图片。
“人不在?”
“不清楚。”
“准备聊什么?”
“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项目想请她进来投资。”
“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么苦等?”
“电话里很多事说不清楚。比如图纸、文挡什么的,可以通过qq发过去,一目了然,省了多少事。”
“哦。我去睡了。”一听丈夫要谈工作上的事,林家珍没了兴趣,一下子就松手站了起来。“她不在,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我马上关机。”
石维民也起身站起来,反手抱紧了妻子,然后尽情地抚摸和亲吻着她。林家珍立即感到浑身发熟、发软起来。她太熟悉这个有力的怀抱了,这里是她最快乐和最幸福的港湾。时间像似凝固了,两人无语,只有依稀互闻、炽热的喘息声。“石头哥,我们上床吧……”
就在这爱亦无声之际,电脑中突然发出连续的的鸣叫声,那“嘀嘀嘀……”响个不停,立即划破了书房的宁静。
“她来了。你也坐下吧。”石维民松开妻子,转身一看银屏,那上面已留下了一行英语:“石头,晚上好。我乘坐飞机才回宿舍不一会,开机已见留言。”
石维民微笑着,熟练地用英语回复:“玲子,晚上好,你辛苦了!”
“不幸苦,没有当市长的辛苦。只是这次出国二十多天,时间一长,特别想念祖国,想念家乡,想念石头。刚才你在干什么?半天没回复。”
“没干什么,正和学嫂说个事。”
“哦。正亲热哪?打扰了。”
“没有的事。她在。”
“向珍子姐问个好。”
林家珍笑了,“代我向她问个好。”
“好。”石维民埋头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我去睡了,不影响你们聊。”林家珍说。
“影响我们什么?谁能反客为主?珍子和石头坚不可摧。”石维民边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敲击着键盘和李芳玲聊着话题。
林家珍又笑了一下,开起了玩笑:“难得说。你们是老情人了,说不一定哪一天就要死灰复燃,激情燃烧起来。”
“珍子也会吃醋?我决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八年抗日’都挺过来了,咱们俩爱情的队伍坚不可摧!”
“好。不和你贫嘴。我去休息了。”
“好。我说完事就来睡。”
林家珍为丈夫添了水,跚跚而去。
躺在床上,她并没有马上入睡。“你还不了解我?”回味起石维民刚才的这句话来,她满意地微笑着。
是啊,她太了解石头了,太熟悉自己的丈夫了。李芳玲曾经和自己做了八年情敌。八年啊,不短的岁月,连石头都可以融化,可自己的这块石头就是没有被融化。
石维民和李芳玲大学国四年,出国硕博连读四年都在一起,太难得的一对老同学。这八年里,李芳玲一直在苦苦追求着石头。况且李芳玲条件比自己好。高干的女儿,她父亲曾任泰平的市委书记,现在邻省任副省长。在京城石头大学的同学会上,自己也见过她一次,热情奔放,长得又特别的洋气,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一个大家闺秀。特别是那对明亮而又多情的双眼,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魂不守舍,甘心跪倒在她的石裙下。而石头在她强烈的攻势下竟然没有倒下,不能不是一个奇迹。特别是他们一起身处异国他乡的那四年,可以说李芳玲真正是熬费心机,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对石头百般照顾,除了同床之外,形影不离,所有的老师、同学都以为他们是天设天配的一对儿。
还有石头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那件事儿:在国外的一次同学会上石头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知,是李芳玲将他弄到自己房里的,他们终于有了一次那种事,如果李芳玲早上不对石头说,他自己可能还不一定知道。那算个什么事?那是在外国啊。按中国的理,他们一定成了。谁知石头真是一个铁石心肠,事后李芳玲还表示歉意,主动地安慰他。
这是为什么啊?用石头自己的话来说,只因你比她先到。如果不是有我在先,可能石头也会理所当然地爱上李芳玲,因为李芳玲并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
那年和石头结婚,当许多同学知道新娘不是李芳玲时都大吃一惊,有的同学甚至指责石头是个负心汉子。只是李芳玲自己倒表现得异常的冷静,不但高高兴兴地参加了婚礼,而且还主动要求当了一次伴娘。用李芳玲自己的话来说:这世界上的爱情,是属于你的它不会跑掉;不属于你的你再追求也永远得不到。
这确实难为她了。每当林家珍想起这个曾是自己情敌的李芳玲时,心里一股敬佩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可李芳玲为什么至今还不结婚呢?她那么好的自身条件又不是找不到,她要是找一个比石头条件还要好的都能找到。她比石头只小半岁,也快满三十一岁了。难道是心灰意冷?不像。瞧她那付开心快乐的样子,一点不像。难道她是不死心,还在等石头?这有可能吗?那八年的同学,石头的为人还没有让她领教过吗?她还在深爱着石头吗?如果是怎么办?除非有两种情况可以成全她:一种是中国修改婚姻法,一夫可以娶两个妻子,真要有那么一样,自己也会像她那样大方,接纳她,姐妹相待,和睦相处,她做老大都行,只要她不独占石头就行了。可能吗?不可能,世界各国都没有这种婚姻法律,中国更不可能有。林家珍想到此,笑了一下。还有一种,就是自己生病去世了,李芳玲可以堂而皇之地嫁给石头,如果命运真是那样安排的话,自己也会乐意的,因为她真心爱石头。不好。毛毛怎么办?她会像自己一样痛爱我们的女儿吗?唉……突然想到一个“死”字,林家珍突然感到毛骨耸然起来……
她爱石头,我比她更爱石头。造成李芳玲今天这种境况的,也完全不能怪我林家珍……林家珍平静了一下心态,又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还没睡?都已经凌晨一点了”石维民走进卧室,脱下衣服顺手关了台灯上了床。
“等你哩。”
“哦。想我?”
“聊得如何了?”
“没表态。她提出要实地考察后再决定投不投资。”
“哦。她真有经济头脑,不会轻易拿钱来打水漂。”
“什么老同学。一涉及到具体利益就不干脆了。”
“你可以运用一下你的魅力呀。”
“什么魅力?”
“异国情缘哪,重燃战火。”
石维民笑了,“亏你想得出,这是两码事。”
林家珍也笑了,“两码事可以做成一码事,双赢。我看得出,她还在痴痴地爱着你。”
“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我们聊天,你心里不太舒坦啊?”
“石头,我是那么小器的人吗?老同学别说聊个天,就是见面叙叙情也完全理之常情。可况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
“家珍,你是个好人儿,谢谢你的理解和信任。”
“说一句心里话,我真同情她,我们的毛毛都两三岁了,她至今还是孑然一身。”
“各有各的生活方式。这种事也不是同情所能解决的问题。”
“石头,假如……”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先你而去,你就娶了她吧,只要她对毛毛、对你好我就暝目了……”林家珍声音有点凄然。
“珍,今天你总是有点不对头。”石维民顺手拉开台灯,他看见林家珍脸上虽然在笑,但眼角却分明地挂着两个泪花。
石维民心痛起来,轻轻为妻子擦去泪花,然后关了灯,将那一个早已熟得无法再熟的美丽胴体更紧更紧地搂在宽大的怀抱里。
“石头哥,家珍一辈子深爱你。”林家珍飞快地吻了一下丈夫,然后像只小猫一样,幸福地倦曲着,依偎着石维民。
“珍妹,石头一定要一辈子好好地呵护你,爱你。”石维民回吻着妻子。
“我们休息吧。”“嗯。”夫妻俩变换了姿势,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第010章 今夜无眠
春天的女儿最多情。石维民离开歌城时,刘明芳心里却别有一种遗憾,一种酸溜溜的感觉。本来早就准备好想说的一腔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唉……又错过了一次绝好的机会。女人的心有时很难琢磨,刚才单独在一起她不说,这会儿却又后悔了。评心而论,刘明芳那一腔心里话也确实很难说出口,毕竟人还不太熟,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即使再大方,也必有三分羞涩。但今晚她确实冲着石维民来的,不然,她不会来。而罗林森安排刘明芳来陪石维民,就是因为看中了她不但模样儿特漂亮,而且文化素养好,大方而不轻浮,是个层次较高的女人。如果石维民不是一路货色,你弄一个风s的靓妹儿来陪,那肯定会令他大倒胃口甚至反感。
刘明芳今年二十六岁了,中文系毕业已工作四年多。独生子女。父母都是泰平郊区镇干部,已退居二线。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她才要求从南江市调回家乡。因为文笔好,小有名气,加上前两年又是从事电视台主持工作,泰平日报接纳了并安排做了一名文记者,工作调动倒是没费多大周折,只是请相关帮忙的人吃了一顿饭。她有一个大学同学恋人,毕业时分到部队,不到一年就在一次军事训练中为救护战友而壮烈牺牲了。这种痛伤很难短时间内得到恢复,但一年之前当她去南江市山北县采访时,年轻的石维民却让她伤痛的心灵很快燃起爱情的火花。
当初她并不知道石维民已经有了一个家,也不知道那背后早已笼罩在石维民头上的政治和文化知识的光环。她不是一个势利的女人,她不追逐男人的权势和财产的富有,是石维民人格与外表高度和谐统一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了她,以致于她从已有的一个痛苦中又走进又一个新的痛苦之中,这就像一个人在江中游泳一样,才冲出一个旋涡又落入另一个旋涡。这种心灵的痛苦体验是常人难以理解,并且无法与人表白和倾诉的心殇……
石维民前脚一走,刘明芳就提出要回家。她也不管罗副市长的心理感受,也不管他和赵红梅是不是尽了兴,更不管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耍?反正要回家。罗林森见实在留不住只好提出散伙,亲自开车送她。
路不远,家就在城边,一幢二层农式小楼。屋里亮着灯光。刘明芳与罗林森、赵红梅告别下了车。
大门吱地一声打开了,母亲走出来迎接。刘明芳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室内。
“送你回家的那人是谁?开一辆那么高级的车?”母亲说完,笑了一下。
“一个熟人。”
“哦。是不是你男朋友?多大岁数?”
“妈,你说什么呀?”刘明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一个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有妇之夫。”
“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母亲认了真。
“几个朋友一起吃的饭。坐在车上的又不是我一个。”
“和那些有钱人在一起,要处处留神。”
“妈。儿女知道。”
“知道就好。妈就怕你一时糊涂。”
“妈。你就尽管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
“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找个实在宽厚的人,好好过日子。”
“妈,你放心,女儿到时一定找一个又老实又勤快的好女婿,带回来孝顺你和爸爸。”
“死丫头。贫嘴。”母亲乐呵呵的。
“妈,爸呢?”
“在楼上看电视。芳儿,洗了早点休息吧,明早要上班。我上楼去,准备睡了。”母亲说完上了楼。
“好。我就洗。”
刘明芳洗完澡,吹干了头发。上楼经过父母房间时,见他们已经休息了,不再问候,轻手轻脚踱到自己的房间,又轻轻地关上门反扣了锁。
这是一间温馨溃淡雅的闺房。装修、布置和物品的购置、摆放全是刘明芳自己的主张和设计,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一张小写字桌兼梳妆台、一点带穿衣镜的衣柜、一台电脑、两个书拒。空白的两面墙上,一面悬挂着一个古代仕女图的条幅,另一面悬挂着刘明芳的一幅彩色的全身大照片。整个房间犹如它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明快、清爽、高雅的感觉。
刘明芳没有一丝的睡意。她像似将要出门约会情郎一样,走进穿衣镜前她梳理了理自己一头瀑布式的鸟黑长发,别上一朵蝴蝶发夹,然后转了转照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刘明芳撩开面向空旷田野的那幅淡蓝色落地窗帘,一股清新的绿禾气息立即补鼻而来。她朝远处张望了一下。一轮弯弯的月亮正悬挂在淡蓝色的天空上,远处稀疏的灯光像是一颗颗小星星眨着快乐的眼睛……夜色多么美好!
刘明芳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又拿那本红色封面的本儿,这本儿是自己最为宝贵的珍藏。这本儿是石维民无意中留给他的物品,也是一件唯一的物品。想起那次陪同省电视台到南江市山北县采访农村扶贫的事,她幸福地笑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省市两台一行六人赶到山北县时已是下午三点左右,县委集体汇报会定于下午四点,利用这个间隙两台单独采访了时任县委书记的石维民,采访地点就在他的办公室。石维民神彩奕奕,说话时语言简练,字正腔圆,其声调抑扬顿挫,不亚于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语气中又不乏机智幽默,处处充满着一个青年人的勃勃朝气。在谈到农村扶贫的基本定义时,他竟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作了简明扼要的阐述,并用汉语即使作了翻译。这次采访给省市两台专题栏目的同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像。全体采访十分兴奋。省台罗主任私下说,如果中国的县委书记都像石维民那样博学和务实,那么中国县以下的基层工作将提前五年上到一个新的台阶,那么中国的小康社会也将提前进入。采访结束时,刘明芳发现自己所带的笔记本儿空白页已所剩无几,因为还要采访汇报会,她很为难地向石维民提出索要一个笔记本儿,石维民顺手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本才记了一页纸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正待撕去那两页纸时。
刘明芳问:“保密吗?”
石维民笑了,“没什么。我的名字,还有一首诗。”
“能一起送给我作个纪念吗?”
“行!”很干脆。
……手头这本笔记就是石维民的。如今已成了刘明芳记述自己心迹的日记。
刘明芳又习惯性地打开第一页:“山北县人民的儿子——石维民”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霍然呈现在眼前,她微笑地吻了吻上面的名字,然后翻开了第二页。这是石维民用行楷写下的一首“七绝”自警诗,语言非常朴实:
人民将我养育大
兢兢业业来报答
如若负了人民心
干脆回家刨地瓜
落款:农民的儿子石维民自警。然后是落款时间,名字上还盖了一个印章。
——这就是石维民,一个博士生的石维民,一个县委书记的石维民,一个农民的儿子石维民,一个极其博学的石维民,一个又极其扑实的石维民。
刘明芳无教次默念过这几句话。
我投胎投错了地方,如果投在石哥一个地方就好了。妈生我也生晚了,如果早几年,我能和石哥做同学就好了。今生不能做他的妻子,能做他的妹妹也好啊,能让他经常牵牵我的手,能经常在他怀里撒撒娇,那该是多么的幸福!
刘明芳也曾无数次想像过这种快乐的情景。
那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她的心情,或诗歌,或散文,或随笔,字字句句充满了那浓浓的情,那深深的爱,那浓浓的情和深深的爱都只为了心上的石哥,石维民。
她又开始写日记了,每天再忙再累再晚都要写。她不喜欢在电脑上写,那不是自己的字体,而且她也看不到石维民。只有在这个本儿上,她才能够看到石哥的英容笑貌,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并且能和他进行最直接的心灵与心灵的交流。石哥,明芳妹妹爱你!你听得到妹妹心灵的呼唤吗?
有些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苦,真正体会到了哑巴吞黄连有口说不出的那种滋味。这样做有点无谓,这是暗恋,是单相思,是一厢情愿,石维民并不知道自己在爱着他。他清楚地知道石维民不可能属于她了,他已经彼另外一个女人所拥有,那个女人真幸福!但刘明芳就是舍不得丢下这心中的渴望和深爱。
刘明芳几乎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今天的功课,她又重温了一下笔下绢秀的字迹,满意地点点头,又翻开笫一页,凝望着石维民的名字,闻闻,像是闻到他的气息,继尔飞快池吻了一下,然后合上,锁进抽屉。
今夜,好象特别兴奋。毕竟今夜她梦寐以求地和石哥单独呆了一会,跳舞时她好想石维民能够抱自己,就像罗林森拥抱赵红梅那样,紧紧地拥抱自己。他并不讨厌我甚至有点喜欢我,可他为什么不抱呢?如果他要,我会迎合。
还有这会儿,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他能够来到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她真的想全身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哪怕只有今天这一次这一夜,只做一夜露水夫妻,她也决不后悔。刘明芳想像着和石维民在一起度过今天这个幸福夜晚的每一个细节,全身瘫软,一对匀称的茹房开始发胀,修长而白晰的两腿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裙子下面好像也已经开始发热,进尔潮湿起来。
刘明芳羞涩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打开了床边的电脑。欣赏音乐是她的爱好,无论开心时还是烦恼时,她都会听听音乐,音乐往往使她陶醉。她查看了一下音乐网址,下载了一首希亚的《心醉》,然后关机,挂上mp3,塞上耳机,然后和衣躺在床上眯上眼睛。这首歌好像专为自己写的,越听越有滋味:
是你让我心醉
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
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
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
都是因为那场梦里的约会
就那么轻轻一推
你就推开我的心扉
在我心中来来回回
就那么随手一挥
你的潇洒把我迷醉
酷酷的感觉不好拒绝
想想都觉得那么美ohmybaby
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
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陪
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
真心去追痴心去给都是因为
那场梦里的约会
也不知道究竟听了几遍,刘明芳已被陶醉了,她迷糊了……
朦胧中,她看到了花园,一个春天的花园。阳光明媚,和风吹送,鸟语花香。耶?为什么这个花园除了鸟鸣和喷泉声,这么安静?人呢?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刘明芳四处张望好久,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终于从林荫处走来青年。那青年是谁,怎么这么熟悉?那青年一脸灿烂的微笑,吹着竹笛缓缓走来。终于看清了,是石维民!刘明芳太高兴了,“石哥……”石维民没有停下脚步,仍然微笑着吹着竹笛,走过她的身边,然后缓缓上升、飘飞,像是有股强大的吸引力,刘明芳也开始紧跟着上升、飘飞……
这又是一个什么地方?黄山?峨眉山?都不像,有碧绿池水。九寨沟?千岛湖?也不像,有巍峨的花果山。不管它是什么地方,景色太美。怎么啦?只有两个人,自己和石维民。石维民终于停下脚步,收起竹笛,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石哥……”刘明芳一声快乐的呼唤,飞身扑进石维民的怀抱。“小芳,小芳……”刘明芳紧闭着双眼,尽情地享受那幸福快乐的时光……
“小芳,小芳。快起来!”
“石哥,我不起来……”
“小芳,要上班了!”
上班?上什么班?刘明芳睁不开眼睛。
咚咚咚……分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了。
“小芳,小芳。”
鼻子被扭了一下,刘明芳终于睁开眼睛:母亲正微笑着站在床前。
“那么大个人了,睡觉不讲规矩,衣服也不脱。”
“妈……”刘明芳一跃而起。
“笑什么?梦中笑不醒,梦见男朋友了?”
“妈……”刘明芳害羞了,轻轻地抱着母亲摇晃着。
第011章 亡羊补牢
最近几天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胡一发,不但非常紧张,而且十分繁忙。
由市政府办公室牵头召开的人和安居工程综合协调会,形成了两份文件。一份是《泰平市人民政府关于全市拆迁工作的实施办法》。《实施办法》明确地规定了全市拆迁补偿标准,这个标准大大超过安居工程拆迁发放的实际补偿费。另一份是专门针对解决大华公司拆迁问题的《会议纪要》。《会议纪要》要求大华公司必须在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补偿上严格执行新标准,纠正拆迁补偿过低的问题;同时重新丈量拆迁居民的还房面积。
胡一发认为他的大华公司可以不执行这个新的补偿标准,因为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在此标准出台之前。
胡一发手捧两份文件,越看越气,牢s满腹又无处发泄。
“他妈的!以权压人啊?”胡一发嘭地一声猛拍了一下宽大的老板桌,茶水立即溅出茶杯。然后他又用肥厚的腚部旋转着宽大的太师皮椅,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如果执行市政府的新标题,自己将要损失一百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不执行吧,市政府的口气有点硬。罗市长和贺主任是怎么弄的?这点事儿都没有摆平。
电话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胡一发快速地拿起话筒生硬地问道“喂!你是谁?”
“我。贺长生。”
“哦。贺主任。”
正想找他问问,他却自己找上门来。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胡一发心头一惊。
电话里贺长生通报了综合协调会议的内幕情况。贺长生明确地告诉胡一发,目前不是乐不乐意执行新标准,而是要考虑大华还能不能承建人和安居工程的问题。提醒他要权衡利弊,谨慎而行,同时对工地发生的纠纷问题要及早采取应对措施。
“什么对应措施?”
“胡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要装糊涂?”
“贺老弟,老胡真的不明白。”胡一发勉强笑了一下。
“好吧。再给你点醒一下。”
“好。谢谢老弟。”
“第一,诉状要撤回。”
“这个问题可以考虑。”
“第二,到工地上对拆迁户行凶的是不是你派的?如果是赶快疏散。”
“我怎么会干那事。”
“胡大哥。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瞒我干什么?赶快给几个钱,让他们滚。公安正查得紧呢,如果抓到了,你胡大哥也可能是吃不了兜着走!”贺长生加重了语气。
“好。胡老弟,你就放心吧。”
贺长生同时提醒胡一发:石维民副市长目前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他虽然太年轻,但不可轻视,而且已c手安居工程拆迁补偿问题的调查,对罗副市长和相关部门产生了怀疑。还有那个秦正联,一直逮着问题不放。对这两个人先看能不能打点一下,能摆平一定要摆平,不然不好办,今后麻烦事儿多。
“钱我舍得,只是我和他们不熟悉。想请贺老弟出面勾兑一下。”
“这两个人,我没法。你自己勾对吧。”贺长生一口回绝。
“行。我试试吧。实在行不通,就请你勾兑史书记,关健时刻请他出面说说情。”
“这个我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就请罗副市长出面做工作。”
贺长生这个重要的电话,终于引起了他的警觉。
胡一发再不敢马虎,他走出门外,站在过道里就开始大声叫喊:“史德元,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史德元四十多岁,是大华公司资深人物,从公司刚成立时,胡一发就聘他做了财务部经理。业务精通,尤其是做假帐可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加上为人处事圆滑而口风紧,很得胡一发宠爱,如今已成了他的铁杆心腹、事务总管和核心智囊人物。有人说史德元是市委史书记的远房亲戚,胡一发问他时,他只微笑不作正面回答,是不是无从考证。不管他是不是,胡一发决不亏待他,因为他办事可靠。
“胡总,有急事?”史德元来了。
胡一发嗯了一声,首先将贺长生电话内容通告了史德元,然后将市政府的两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你先看看文件。再发表你的看法,我听你的。”
史德元没有急于看文件,而是先为胡一发的茶杯添满了开水,然后点燃了一支烟,这才稳稳当当地坐在胡一发办公桌对面,仔细地看起了文件。
“胡总,拆迁办来人找你。在接待室等着。”伴随着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女秘书小王推门而入。
“什么事?”
“督办人和安居工程拆迁补偿费落实问题。”
“好。急个球!我马上去。”胡一发骂了一句,端起茶杯转身对史德元说:“史老弟,你看完文件后仔细琢磨一下。我去去就回。”
胡一发赶到会议室,拆迁办的两位科长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胡一发满脸堆笑,表示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严格按新标准化拨拆迁户的补偿资金(还房充抵),下午落实。两位满意地告辞而去。
胡一发返回办公室时,史德元已看完文件,吸着香烟等着他。
“看完了?”
“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
“从长计宜,亡羊补牢犹为晚。”
“什么意思?”
史德元完全同意贺长生的意见并谈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胳膊扭不过大腿,市政府的的新标准必须无条件严格执行。虽然要多拿出一百多万,但安居工程规模大,算总帐利润还是不低。而且在正式施工中注意一下材料的节约,还可以挽回很大一部分损失。
第二,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小不忍则乱大谋。投诉于东江区人民法院的《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关于人和街居民毁坏大型施工设备,侵害公司合法权益的诉状》要马上撒回,市政府已对工地纠纷的性质定了调子,你告也无用。几台工程车只是被砸了玻璃,损坏了几个坐垫和少量的机壳,修理一下,损失很小。
第三,请的那几个到工地上助威的“虾兵虾将”再给他们一些盘缠,对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马上疏散,到外地先避过风头再说。
至于“勾兑”一事,史德元认为应放长线钓大鱼,要想挣大钱,眼光须要望远点,而且关系要到位,方法要恰当。至于如何到位,如何恰当,主意要由胡一发自己考虑。
认识完全一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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