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逊区,一进入德州境界,刘大方就从问询服务中心了解到了。那里有一家超级副食商场,叫“侨冠商场”,门口堆放着好多免费的广告性书刊。刘大方拿到一本<达拉斯华人电话号码簿>,见上面列有几十家中餐馆,且是年初出版的,知道没有用处。但他查到了出这本书的达拉斯新闻社的地址,就找到那里,跟一个自称姓呈、是经理助理的男人见了面。刘大方把手里的电话号码簿亮了一下,称赞他们编得好,呈助理的脸色顿时好多了。“我想在达拉斯开一家餐馆,把行情先摸一下,贵社的这本巨作可帮了我大忙了,”刘大方说。呈助理连声道谢,从未有人如此夸奖过他们的这本书,而这恰巧又是他负责的。刘大方又说:“只是有一个问题。”呈助理忙问:“什么问题?”一副“不可能有问题”的样子。刘大方道:“这都是去年以前开张的餐馆的资料,今年开张的,恐怕就没有显示了吧?”呈助理说:“刘先生要了解最新的资讯?我们可以解决。”就把一个姑娘叫进来,让她把一个大本夹子拿来。“这是今年以来,所有新开张的中餐馆的资讯,我们准备上广告的。”刘大方一数,有二十多家,就问:“我可以要一份吗?”呈助理就叫那姑娘又进来,说:“把这张给刘先生复印一份。”
在以后的两天里,刘大方按图索骥,跑遍了这二十多家餐馆,却没有发现陈之良夫妇的影子。他心里开始嘀咕:“难道是罗伯特小子胡勒,陈之良根本就不在达拉斯?”这一天,他在一家牛r河粉店吃中饭,就听一个人跟那小饭馆的老板聊天,说:“你这边生意还凑和啦,张大头这回才叫惨呢,他们隔壁那家美国店叫一个新来的澳门人给买下了,不知那人怎么弄的,原先倒了台子的生意,让他一家伙就给翻过来了,生意好得叫人不敢相信。”
刘大方原先要了一大碗面的,这会便一点吃的意思也没有了。他看好说话的那个人去了厕所,就跟了进去。那人小便,他紧挨着站过去,问:“刚才你说一个澳门人开店的事?”那人把眼一瞪:“你是谁?”意思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敢跟我说话?”刘大方笑笑,一手扶着小便,一手掏出一张名片,正是洛杉矶的那个史密斯警官给他的。那人看了一眼,脸就白了:“你、你是警探?”刘大方点首,以一个警探的口吻问:“你也是开餐馆的?”那人迟疑地嗯了一声,又看着刘大方,说:“怎么你姓史密斯?”显然不相信一个中国人会有这种姓。刘大方微笑道:“那是我养父的姓。”那人顿时悟然:美国人领养的中国儿童,自然是随美国姓的,这在华人社会也不希奇。当下,他急忙把n撒完,跟刘大方握手,嘴里不住地说:“认识你真高兴,史密斯先生。”想把刚才留下的不好客的印象挽回来。
刘大方说:“我们正在追查一个姓陈的澳门人,他是从洛杉矶过来的,相信,就在这一带开店。”那人想了想,说:“我认识的人里头,还没有姓陈的。”刘大方问:“刚才你提到的那家店,店主姓什么?”那人道:“姓李。”刘大方问:“这个姓李的,他长得什么样?”那人道:“头大,比张大头的头还大哩,真是不可思议。”刘大方说:“说话快,眼睛不停地动,是不是?”那人叫道:“正是,你们要抓他?他,犯了什么案?”刘大方神秘地说:“保准让那家伙的头再大一号。”当下就从那人的嘴里,得到了那家店的地址,是在北达拉斯的belt line。
老远就看见那家店的上空有一个大大的广告牌,用中英文写着:“美南第一家”。那是一栋银灰色的房子,好大,周围的停车场更大,此时停满了车,远看竟象橄榄球场似的。刘大方走到门口,见那里有一张英文的“招工”广告,正好是一个借口,就沉默地走了进去。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面目黑而有一种俏劲,带着老板娘的表情,正是陈之良的太太,那个南希所谓“从来没听见说过话”的女人。她一见有客人进来,习惯地就要上前打招呼,带位,细一看是刘大方,顿时惊得尖叫一声,掉头就往后堂跑。刘大方早有思想准备,不慌不忙,站在那里看着屋里的陈设,餐厅大得很,有三百多张桌子的样子,现在已过午,还有不少的人在吃饭。不一会,陈之良出来了,还有两个在厨房干活的墨西哥人跟着,显然是做临时打手用的。陈之良的一只手放在裤袋里,鼓鼓地有一个东西顶起老高,刘大方一看便知那是一把枪。
刘大方先笑起来:“啊,老陈,想不到你在这儿呀,这是你的饭馆吗?”显出万分惊讶的神情。陈之良的脸色本来已跟死人一样,准备着同刘大方拼个你死我活的,这时一听他这样说话,不禁一愣。看刘大方的样子,好象他并不知道南希的事是陈之良搞的鬼,也不知道他是青帮的人物。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从澳门那边,了解了刘大方的好多事,知道他杀了白军师,更明白他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随便打发的人。当下陈之良也哈哈一笑,说:“什么风把你老兄吹到这来啦?”把手枪在裤袋里攥得更紧了。
刘大方打量着餐厅里的环境,看什么都大惊小怪的,说:“我一到达拉斯,就有人跟我说,可不得了了,belt line那边有人开了一个餐馆,把全达拉斯的生意都给顶了,你非得去看看不行。我不信,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能把一个要倒闭的破店给炒起来?这下我信了,原来是你老兄。只要是你老兄做的生意,哪有不发财之理?”陈之良不明白他话里有什么深的含义没有,只是跟着笑,却一点也不敢错了念头,眼睛紧紧盯着刘大方,防他突然有什么异动,心想:“这小子有点邪门,难道他不知道劫他南希的事是我的主使?”就察颜观色地问:“是你一个人来的?怎么不见南希?”
刘大方忽然上前,一把将陈之良的肩膀搂住,把他吓死了,那两个老墨也以为这就是动上手了,刚要往上扑,就听刘大方说:“事情紧急,还请借一步到你的办公室说话。”这几句是附着陈之良的耳朵说的,显得真是有说不出的机密。陈之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知他是在演戏,还是真地有什么机密事要向他透露。身子被刘大方紧紧地搂住,想拔枪手都没法动,只好由刘大方的胳膊把他架着,拖着脚,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同时回过头,示意那两个老墨跟上,别把他一个人丢下。
一进他的办公室,刘大方就把门要关上,不让那两个老墨进来,说:“这是咱们哥俩的机密事,怎么能让外人听见?”陈之良没奈何,就让两个老墨紧守在门口,把门也稍开一道缝。然后,他警惕性十足地看着刘大方,问:“到底是什么事?”刘大方看看左右无人,扑通一声就跪在陈之良的面前。陈之良被吓这一跳,实在是有过于朝他刺来一刀。他几乎是叫了一声,往后便退,脸都抽动起来,声音打着抖:“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刘大方说:“哥哥救命!”陈之良大奇:“救命?这是哪里话来?”刘大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毛茸茸的一只手。他把那只手小心地拿出来,放到陈之良的办公桌上。陈之良吓得直煞气,就要逃跑。
陈之良问:“这是什么?”刘大方说:“你非得答应救我一命,我才跟你说。”陈之良说:“好好,快起来吧,我我我答应你。”口气竟比刘大方还慌张。刘大方说:“我杀了人。”陈之良眼睛一翻:“什么人?”刘大方盯着他的眼睛,清楚地说:“罗伯特。”陈之良在那一刻就要拔枪,刘大方又扑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警察正在抓我,只有你能救我一救了。”说得词真意切,陈之良不由得也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拖坐到椅子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明白嘛。”心想:“先不忙动手,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刘大方说:“南希被劫持的事,你知道吗?”陈之良故作诧异:“什么,她被劫持了?”刘大方说:“是啊,劫持者是两个美国人,一个跑了,一个被抓,关在警察局,他就叫罗伯特。南希本来脑子有病,吃这回一吓,病情更重,不得已,她父母从澳门来,把她接回去了。”陈之良一听南希没有同来,心里就是一松。刘大方续道:“警察把那个罗伯特抓住,一开始说是要审判的,可是,没过几天就把他放了。我心里很气愤,就想找那个罗伯特报仇。打听到他住在南郊的一个房车里,这天夜里,我就怀揣一把刀,偷偷地摸去了。”陈之良一听他所言罗伯特的住址不假,便更用心去听,相信他下面的故事更真了。
只听刘大方说道:“黑灯瞎火的,我就摸进了他的房车,把他的头给割了下来,还把他的手脚都切下,准备放一把火把房车烧了,来个毁尸灭迹。不料,跟他一块睡的还有他的女朋友,那个娘们听到动静,大叫起来。我追上去杀她,她跑得好快,怎么也没追上。可是,我的面目已经让那娘们给看见了。于是,我连夜收拾东西,就顺着一条大路瞎跑起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里。”
陈之良听到此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很显然,刘大方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参与。以前他可能怀疑陈之良是青帮的,然而,这次绑架,完全是美国人干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他陈之良在后面。除非他从罗伯特那里问到什么,陈之良记得跟罗伯特提过自己是谁,但是老美对中国人的事那里分得出子丑寅卯?连谁是谁他们都总搞不清呢。关键是,刘大方是摸黑进去,把他暗杀的,罗伯特更没有机会说什么了。想到此节,陈之良不禁哈哈大笑:“好好,杀得好。这就是罗伯特的手?”把那东西拿起,看了一会,叫进一个老墨,让他去处理掉。
然后,回头对刘大方说:“从医院一回家,我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朋友说达拉斯有一家好饭馆,让我赶快过来看看。我找你你那两天也不在家,可能正忙着南希的事,我就先过来的,没想到,一过来就干上了,连跟你联系的时间都没有。”刘大方说:“我正奇怪呢,怎么老陈忽然搬起了,连个招呼也不打,真不够朋友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就问陈之良:“听说这的生意相当不错?”陈之良得意地说:“那得看谁经营了,怎么样,看着还过得去吧?”刘大方激动地把他又吹捧了半天,才说:“现在fbi到处在抓我,兄弟想在你这里躲几天,不知行不?”
陈之良想:“这小子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说的话不能全信,说不定他多少对我也有怀疑,到我这来摸底来了。不过让他呆几天也不打紧,我手下人多枪多,要收拾他,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何况,他背着案子,还敢真地跟我动手?”想来想去,总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占有绝对的主动。就哈哈哈笑着说:“你看你这不是说见外话了嘛?我在洛杉矶时跟你怎么说?你说,跟你怎么说的,你说,说呀,对想起来了吧?是呀是呀,我就是这么说的,有福一起享,有财一起发!现在你来了,好,咱哥俩干,一块发财!就是这句话。”把嘴里呛出的一口鼻涕又吸进去,吐到了墙根。那里有一盆名贵的紫丁香。
“美南第一家”是一个奇怪的中餐馆,它有中国菜,也有墨西哥菜,而且,它的服务人员一水全都是美国女孩,一个个打扮得就象刚出道的妓女一样妖精,跟客人调情,大挣小费,也给餐馆带来生意。陈之良的老婆是个柬埔寨人,不会说中文,英文说得也很差,在前台做带位已然感到很吃力,因此,这里需要一个店堂经理,这就是外面招工广告的意思。刘大方的到来,就暂时先顶上这个缺。这样,每天他就得跟陈之良的老婆一起干了。
这时候,刘大方才第一次了解了陈之良的老婆,也开始看清他们的奇怪的夫妻关系。这个女人叫金达,是刘大方见过的最y郁的女人。她总是沉着脸,很少说话,每当陈之良出现时,她总是用一种近于仇恨的目光盯着他,陈之良对她也不象是对老婆,倒象是对待一个麻疯病人,尽量躲着。有一天,在喝多了酒以后,陈之良悄悄跟刘大方说:“你信不信,我跟她已经两年没有过性生活了。”
但是,仅刘大方知道的,就有两个餐馆的服务员是陈之良的情妇。陈之良对美国女孩很有兴趣,办公室里配有几种有用的设备,而他的抽屉里装满了各种c药,有美国的,更多的是从中国店买的。那些女孩子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在一块议论陈之良的性怪癖,尖叫着笑成一团。这时候,陈之良的老婆就显得更忧郁,眼中的仇恨就更强了。刘大方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进攻的机会。
有一天,刘大方经过经理办公室门口时,听到里面传出女孩子的声音,那是最不可思议的动静。刘大方知道,陈之良今天又搞了一个新的女孩,正在跟那个美国小妞试验他的一个“险招”,那是他最近从日本的一本明治时候的春宫图上学来的。刘大方走到前台,见金达正在呆呆地坐着,y郁得就象一匹河马,眉头深锁,把满腹的乌云锁在心里。正好一个外卖的电话打进来,刘大方拿起话筒,同时告诉金达订菜的电脑系统的打印机上,打印纸没有了。打印纸是成箱放在经理室的,看刘大方在打电话,金达只好自己去拿。
先是听到一声惨叫,杀猪一般的叫,然后,就听到经理室的门被撞开,那个美国女孩竟赤l着身子,从里面没命地跑出来。她的脸上全是血,手捂着,血把指头都染红了,看上去好不怕人。厅堂里还有好多客人在吃饭,见这样一个场景发生,这个一丝不挂的女孩从厅中间跑出,都傻在那里。金达用她的长长的十个指甲,把那个女孩几乎杀掉。陈之良以为自己也完蛋了,钻进桌子下面,不敢抬头。谁知金达对他好象视而不见,默默地把墙角的一箱打印纸抱起,走出经理室,回一脚把门还关上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此后的几天里,陈之良一有机会就跟刘大方报怨,骂他的老婆,恨自己不能摆脱这个巫婆。而他老婆盯着他的目光,让他更加不舒服了。“这娘们得有男人干她一回,”陈之良自言自语似地说,“要不然她会把我杀了。”
这天晚上,打烊以后,陈之良把刘大方留下来,说请他喝酒。把一瓶白兰地喝干之后,陈之良的眼睛红得如同火星,忽然一把抓住刘大方的手,严肃万分地说:“大方兄弟,老哥求你一件事,你,你一定要帮忙。”刘大方问:“什么事,只要是老哥你的事,我没有二话,”心里想,“这家伙是不是要把我赶走了?”陈之良说:“你看,你嫂子,她现在快要疯了。用不了几天,她,她一定会出事,不是杀了我,就是把我的哪个小妞杀了。”刘大方说:“你说得太玄乎了,为什么?”陈之良说:“还不明白着吗?没有男人呗。她是个性欲很强的娘们儿,我知道的,天天这么憋着,她快疯了。”
刘大方奇道:“你不就是她男人吗?跟她来一回,不就没事了?”陈之良苦笑:“兄弟,你不知道,我那东西本来硬硬的,只要一挨上她,立刻就软得跟稀泥一样,试过多少回了,不行啊。”刘大方讥笑道:“可你干那帮美国小妞,总是号称金枪不倒的呀?”陈之良大叫:“他妈的奇就奇在这里,跟别人干,老子劲大得能把地球捅个窟窿,就是跟那个黑脸婆,一想到她就全软了。”刘大方不信道:“哪有这种事,打死我也不信,嫂子的模样也还不错嘛,黑是黑点,可透着一股俏劲。”陈之良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把刘大方吓了一跳。
陈之良说:“好哇,就为你这句话干杯!”刘大方不明白,刚要解释他的意思,被陈之良已经强拉着喝了一大杯。喝完,陈之良露出不可告人的笑容,对刘大方压低声音说:“好兄弟,老哥就是要你刚才那句话。”很响地打了一个酒嗝。刘大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的什么话?”陈之良道:“别装模做样了,兄弟,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个女人陪着,那是什么滋味?肯定也想得要上房了吧?你说,你是不是想得要倒立才好受?说呀,对呀,我看你是见一头老母猪也赛过貂蝉了吧?”狂笑起来。忽然又把脸一变,严肃如霜:“我把她借给你,怎么样?”
刘大方呆了半天,才说:“你的话我不懂。”陈之良又干了一杯,才说:“我想让你陪我老婆睡一觉。这回,清楚了吧?”刘大方把酒杯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摔,起身就走。陈之良一把将他拉住:“嗨呀呀呀,别这样,大方大方大方,快坐下,我还没说话嘛,我是说,话还没说完嘛,”把刘大方硬按着坐了下来,“你生气了?不会生我的气吧?为什么要生气?说说看,为什么嘛?”刘大方说:“你今天酒喝多了,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我再跟你说话。”陈之良说:“我喝醉了?不,我现在很清楚。我问你,你看着她整天那个脸色,就差点没去自杀了,心里好受不?”刘大方摇头。陈之良叫喊道:“对呀,我就是看她难受,才想到这个办法的。把自己老婆让给别人,这是人干的事吗?我知道不是啊。我说这话,等于是畜生啊。可是,我实在没办法,粉了解除她的痛苦,我认了,就是当一回畜生我也认了。你说,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自我牺牲啊,对此,谁能理解,谁能啊,大方兄弟,只有你啊,要是你再不理解,那我还要朋友干什么,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去死啊?”说得声泪俱下,趴在桌上,大哭泣起来。
刘大方被他哭得倒有点手足无措了,拍着他的后背,说:“你也别这样,你的心,我是理解的。”陈之良一下子坐起,叫道:“大方,我的好兄弟,你是多好的人啊,就帮你这个无能的哥哥一把吧,啊?”
按照陈之良的安排,他下星期要“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带一个小妞去佛罗里达去,这期间,餐馆的事就由他太太主持了,刘大方被分配帮她的忙。他请求刘大方在六天之内,完成他交代的这个不寻常的“任务”。陈之良走后,刘大方感到不自在,为自己利用这个机会而自责,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所要的报仇的方式?”他跟金达在一起,说不出有多别扭。金达看上去更沉默,对他的态度甚至更凶恶了,经常仇恨地看着刘大方,不说话,偶尔说一句,也象在诅咒他一样。
这天,餐馆来了一大卡车的货,是各种菜和r类,加上一个月用的调料,堆得象小山一样高。平时这都是陈之良的责任,用几个老墨搬东西,点货,他只是在一旁监督而已。而今天,好象专门跟他做对一样,正好是几个老墨休息的日子,订的货又是从来没有的多、杂。刘大方必须一个人点货,金达坐在y暗的角落里,用一只眼睛盯着他,象是一旦发现他出什么差错,立刻就扑上来把他吃掉一样。刘大方气得要死,还是得一个人一点点地点,一样一样地搬动,不敢出一些差错。他的感觉是,那个变态的女人象是猜出了他的用心,对他无比地仇恨,要找出借口把他炒掉。
足足点了四个小时,他总算把那座高山搬完了。这时还有一个老墨在干杂活,还有一个油锅师傅在收拾厨房,他就准备让那他们把点完的货搬到地下室的仓库去。可是一转身的工夫,那两个人却被金达放走了。刘大方瞪着金达,张口就要骂她,强自忍住,放了一个好大好大的p。把每一个箱子、每一包扛到地下室,顺着弯弯曲曲的楼梯,要走上二层楼那么高。他真想甩手不管了,明天等老墨上班来再说。可是,大部分都是冷冻食品,不马上送进冷库就要坏掉了。他咬牙切齿,把金达的十八代柬埔寨祖宗都骂出来了,还是得自己一个人搬。一样一样全搬完摆好,已经是后半夜了。
金达早已回家,前后门都已锁住。刘大方看看反正也出不去了,索性就在地下室过夜。地下室外间有一个小耳房,他找到一个空纸箱,拆散,把厚纸板铺在地上,又到厨房里把冲洗地面用的胶皮管接上,脱光身子,象给大象冲澡那样把浑身上下冲个透。回到下面,在那硬纸板床上一躺,他浑身的骨头都累得散了架一般。
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有一个人下来了。刘大方已经无力睁开眼睛,只觉那人喘着粗气,犹如一头可怕的动物。他大骇,忙要把眼张大,已然来不及,那人带着一声轻而深的发自喉咙的喘息,“嗷”地一声,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刘大方此时是赤l着全身,那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一下子吞进嘴里。刘大###得象是一下子掉进了火焰中,烫得他大叫一声,一下子全醒过来了。他这才发现,在他身上的竟是金达。
这个女人不是在作爱,而是在用暴力表达自己的忧郁,展示自己的平时难以展示的愤怒。她把自己的衣服撕破,扣子弹出老远。她的茹房是坚硬的,r罩被她一扯两半,浑身迸发出惊人的热情,汗水如注,洒落在刘大方的鼻子上眼睛里。象一头发抖的母獭,她骑在刘大方身上巅狂着,叫喊着,用她的细小的南亚人才有人牙齿吸着他的身体,咬着他的每一个凸起处。有那么两分钟的工夫,刘大方被这不寻常的行为吓住,以为她是要来杀他的。他要挣脱出去,却更增加了她的兴奋,让她更大声地叫,更凶恶地蹂躏他的身体。
刘大方急了,一个大力翻身,把金达甩下来,压到他的身子下。他把她的两个比野猫爪子更令人害怕的手抓住,按在她的身子下,用全力把她扭转的身子制服。她发出了最痛苦和最幸福的叫唤,茹房象活了一样在刘大方的身上耸立,两条腿把他缠绕如死,令他一时竟难以呼吸。刘大方以力气同她拼力气,在她的身体上带着恶意做事,这,使她获得了那么大的满足,把他紧紧地搂抱着,不停地用英语、高棉语说着话,听不出但是能明白,那是最为纵情的女人所能说出的最为纵情的话。在刘大方的身下,她终于完全驯服了,软化了。两个人同时在那最后的一刹那,爆发出一声震动整个地下室的喊叫。
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天大亮,才终于住手。这时才感到一阵困意上来,竟忽悠悠地都睡着了,不知道时间,把上班来地下室提货的一个老墨吓了一大跳,狼狈逃了上去。
从那天起,金达夜夜都要刘大方到她的地方,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也把刘大方自己弄得半瘫痪了一样,才让他住手。她的性的渴望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一种不正常的发泄,为此,刘大方用尽办法,让她得到机会,找到了渲泻的出口。她象行将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如何还能再放手?直到陈之良从佛罗里达回来了,刘大方不敢再去她家,可她仍然每天都到刘大方的地方,最野兽地放纵y欲。她已经处于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
陈之良一看金达的脸色,就知道刘大方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开始两天,还偷偷给了他一百块钱,着实感谢了他几句。但是,过了几天,他开始感到不大对味了。他和金达住在同一个房里,尽管很少回家,但他知道了金达夜夜都在刘大方处,两个人已经粘在了一起。金达纵欲的故事不知是怎么搞的,竟传得整个餐馆的人都知道了,有的老客人甚至也拿这个跟陈之良开玩笑,对他的那种暗示,让他受不住了。
他找到刘大方,在私底下警告他说:“我的老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动一指头,否则,我就杀了你。”气得脸色铁青青的。刘大方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金达,可怜兮兮地说:“咱们的情份到此为止,我可不想送了命,陈老板可是真地急了。” 金达拉着他上床,他说什么也不干,把把女人气得一头撞在墙上,自己发了神经。她咬牙切齿地说:“他整天搞那些小婊子,不让老娘吃醋,又不让老娘有男人,老娘活着还有什么人味?”眼中的他光使刘大方吓得不敢多看。
从那天开始,刘大方知道她的脑子里在转什么主意。她沉默着,用y狠的目光观察着陈之良,在寻找机会同他火拼。她跪在地上,求刘大方跟她再干一次。刘大方吓得发着抖,说:“陈老板知道,你我都完了。”金达象野人一样怒吼起来:“我才不怕他什么狗陈猫陈,老娘急了,把他一刀宰了!”就扑上来,跟刘大方进入了热火状态。这样又过了两天晚上,这天夜里两个人正干得不可开交,忽然陈之良出现了,后面是两个墨西哥打手。他们上来,不由分说,把刘大方从床上扯下来,拳打脚踢,一顿暴打,直到把刘大方打得半死一个,人事不省。
刘大方卧床不起,金达来看他,眼睛黑黑的,闪着森人的光辉。刘大方用那种令人听了要落泪的口气说:“你不要再来了,我这回不死,也没了魂,咱们要是再相会,恐怕连你也得这样。”陈之良已经把他开除,刘大方一出院就得远走他乡,同金达可能永世不得再 见了。对此,金达一清二楚。她的脸上出现了那么深的皱纹,呼吸变得那么长,那么响,刘大方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已经下了决心。
足有五天的时间,金达没有再来。这天,刘大###得身体已经复原,想出去看看情况,忽然,金达来了。她把刘大方接走,开着车,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刘大方发现他到了她家,心情紧张,问:“陈陈老板不在家吗?”金达仍不说话,拉着他进了她的卧室,二话不说,把衣服一脱,就跟刘大方上床大战起来。刘大方害怕,问:“陈陈陈……”金达忽地坐起,叫道:“别陈猫陈狗的了,老娘已经把他给宰了!”刘大方叫了一声,感到手足冰冷。
从医院回来,金达对陈之良忽然有了笑脸,说话了,声音也变得温暖,有感情。陈之良认为自己把她收服了,很得意,让她也跟他的一个小妞一道,陪着他喝夜酒。陈之良对餐馆的人吹牛:“那个黑脸婆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跪下来求我饶她一命?”金达听了,只是把头低下,默不做声,好象是羞耻地承认了他说的话。她变得没有一点仇恨,再也不在眼中表现出妒火,相反,陈之良的一切,她忽然都能理解了。陈之良好后悔,要是知道这样,当初何必让刘大方跟她来那一下,占了他一个多大的便宜。想到此处,把刘大方恨得牙根直,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人把他干掉。
昨天晚上,陈之良破天荒地跟金达一起回家。金达又为他炒了菜,摆上了酒。两个人直喝到后半夜,陈之良酩酊大醉。金达马上把他抱到外面的他的汔车上,开着车,来到达拉斯东边的一处山地。那里有一处山路极是险峻,在一个弯道处,她把车停下。夜深人静,绝对没有人,她就把陈之良抱到驾驶座位上,还给他系上了安全带。为了更为有效,她先把他的汔车油箱点燃,然后,才把车推到了山下。看着陈之良的人和车在山谷中爆炸,她就顺着山路下来,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回到了家里。
整个事件的发展,跟刘大方的原计划十分接近。但是,他还是感到吃惊。这个女人是太可怕了,她用最冷血的口气把此事讲给他听,刘大方几乎能看到她在杀人时,那种残忍的表情。他想到了那天在绑架南希时,她开着车,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她的杀手的姿态多么令人难忘。
陈之良是以自己酒后驾车出事被埋葬的,中间,没有任何警察来找过麻烦。金达成了餐馆的老板,而实际上,她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刘大方。不久以后,房约续签合同时,她甚至让刘大方作为承租人同房东签了租约。刘大方有时想,这个女人的运气太好了,竟然在里里外外没有一点麻烦,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陈之良给弄没了,这,象是一场梦一样。
然而,一个月后的一天,忽然有两个便衣警察出现在餐馆,把金达请到经理室。在那里,他们出示了拘捕证,把她带走了。在警察局,她对自己做过的一切供认不讳,很快就被起诉。两个月以后,她以二级杀人罪,被达拉斯的李察逊区法庭判处二十五年徒刑。金达提出上诉,半年以后,德州最高法院将之驳回,维持了李察逊区的原判,她就被递解到cook郡的联邦监狱去服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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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当上“美南第一家”的老板之后,刘大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陈之良房中的卧室里,把那个藏在墙壁中的保险箱打开,取出了那幅<听鹤图>。陈家的那所房子在他看来是大大的不吉,因此找到达拉斯新世纪地产商代为变卖,价钱也不在乎,没有多久就出手了,又进了一笔款子,给餐馆添置了更现代化的设备。他自己则找了一家公寓住下。
有一天,一伙台湾商人联谊会的人来吃饭,内中有个人看了刘大方一会,忽然叫起来:“哎,史史密斯先生?你你怎么在这里,当起老板来了?”刘大方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在厕所里向他提供陈之良情况的那个人。他好象是姓焦的,就笑着跟他握手:“焦先生?你好啊?”向他解释说,他把陈之良的餐馆买下来了,这回不做侦探,而是要正儿八经地做先意了。那姓焦的击节三赞:“史密斯先生真是干大事的人,魄力非凡啊。”刘大方给了他电话,要他有事就找他,顺便说道:“我名字也改了,现在叫刘大方。”姓焦的叫道:“是哪个法师给起的?”一脸的惊诧。刘大方问:“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姓焦的说:“不妥?简直是太好了,这名字本身就是一绝啊。大方,大方,财大吃四方嘛。”
第二天一早,刘大方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细一看,正是那个姓焦的。他今天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还带来了名片,递给刘大方,上面是:“达拉斯华人活动中心副主任--焦人为”。把他让到经理室,刘大方问:“焦先生有何事体,兄弟可以效劳的?”焦人为就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扭了两下p股,说:“昨天我听你的意思,好象你这要一个店堂经理?”刘大方见他三十岁刚出头,一脸的精明相,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说:“是啊,焦先生有意思?”焦人为站起来,给刘大方鞠了一弓:“如蒙不弃,兄弟愿意为刘先生效劳。”刘大方想:“这样的市侩角色,正是目前用得着的人。”就说:“焦兄太客气了,我人先地不熟的,正要老兄这样的地面熟的人来帮忙呢,以后就在一起干好了。”
这个焦人为还是真有两下子,没几天就把餐馆的老关系户都请了一遍,说明换老板一事,请各方多为照顾云云。吃请的人当中,有一个极特殊的人物,不仅焦人为对其极尽巴结吹拍之能事,其余所有在座的商人老板,没有一个不小心地陪着笑脸跟他说话,看着他的眼色捧他的臭脚的。焦人为悄悄跟刘大方说:“你知道他是谁?”刘大方茫然地摇头。焦人为心急地说:“他就是秋三爷,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在达拉斯,凡是吃餐馆这碗饭,没有不拿他当祖宗一样敬着供着,稍有差池,让你轻则没有生意,重则家破人亡啊。”刘大方“哦”了一声,说:“有这等事?”看那秋三爷四十多岁,长得肥头重耳,一脸的横r,眼中精光闪闪,手上十个指头都套着怪怪的银戒指,正把眼朝刘大方这边瞄着。
焦人为忙过去为他点烟,秋三爷把他拨拉开,咳嗽一声,对刘大方说:“刘老板新上来的,事情自然很多,对兄弟的事呢,也就没看在眼里,以后嘛,还希望把咱们的事也往心里装一装,要不,坏了规矩,大家的面子上都要不好看喽。”他是越南人,可是会说广东话,比在澳门呆了那么久的刘大方说得还好。刘大方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看席上其他人却很紧张,都把眼睛低下,不敢朝刘大方这边瞧,好象他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生怕惹火烧身似的。焦人为赶紧说好话,替刘大方把事揽过去,又悄悄告诉刘大方:belt line这一片的每家中餐馆、越餐馆,都要定期间向秋三爷交一笔钱,说是service fee,也可以说是保护费,这名字也对头,因为要是不交,很快就会有人来砸饭馆,还有别的更厉害的招数。刘大方做了老板有一个月了,却一直没有交这笔钱。秋三爷知道他不懂规矩,但刚才的话分明是警告他别装糊涂。
吃过饭,秋三爷要跟刘老板单独谈谈。焦人为忙把他让到经理室,又有女服务生来倒云雾茶,焦人为知道,那是秋三爷最爱喝的茶。秋三爷大喇喇朝椅子上一坐,顺手在那个女孩子的p股上捏了一把,嘴角咧得翻出红r来。然后才回答刘大方的问候,说:“老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这年头,地面上的事不好维持,光是警察局那边要的价码就一个劲看涨。”说了半天,原来是跟刘大方谈重定服务费标准的事。原先陈之良每月要交一千元,分两次交。现在,他把理由说完,要求刘大方每月交上两千元。“要是在纽约那边,每月可是五千呢,”他说,用茶漱着口,又“咕噜”一声咽进肚里。
刘大方的脸腾地红了,嚓嚓吧吧地掰了一会自己的十个指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美国果然有这种事。这家伙比抢劫还厉害,明抢,而且,还要随着物价调整价码。此獠可杀。”焦人为见刘大方不说话,面色不正,顿时慌张起来,对秋三爷说:“哎,这个好说,好说。只是,是这样,刘老板刚接手这个餐馆,好多事情还不懂的,请三爷宽限几天,我们老板把帐目料理清楚,自当恭送如数。”秋三爷看着刘大方,知他心里还有不服气的意思,不由得冷笑,心想这类人见得多了,一开始,都是这样,气鼓鼓的,好象宁死不屈的样,过不了多久,还不是都乖乖地把钱用红纸包着送上门来了?想到此节,也就不跟刘大方一般见识,做出大人不怪小人事的表情,说:“刘老板年轻,自然好多事情一半时想不明白,没关系,可以多想两天嘛,想明白了,就把钱交上去完了。这个月可只剩下五天啦。”言外之意,五天之内,他们必须把服务费交齐了。
送走秋三爷,焦人为气急败坏地对刘大方说:“嗨呀,你刚才怎么那样?你不要命了?在达拉斯谁敢对秋三爷使脸色?他可是闫王爷哟。”把刘大方埋怨个不停。刘大方沉静地听他说完,稳稳地坐在那,问他:“这个秋三爷有什么背景?”焦人为道:“什么背景?不得了,从纽约到佛罗里达,哪儿没有他的朋友?他进达拉斯警察局就跟走平地似的,谁有他那个谱?听说当年在纽约,他领人跟老黑争地盘,用机关枪干,把老黑都给给打傻了。”刘大方问:“在达拉斯,他手下有多少人?”焦人为问:“你想知道这个干嘛?要跟他打架?”刘大方笑了:“我?哪是他的对手?”焦人为也自嘲地笑,说:“十个咱们这样的也不行啊,多少人想干他,最后还不是一个个被他给干了?其实呢,他也没多少人,固定的也就那么几个,可他们都是亡命徒,个个杀人不眨眼,正经的生意人,谁跟他们扯得起?”
那天晚上,刘大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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