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产自销?
“嘿,你们知道吗?那个秦笑征又换了女朋友了。”
午后的夏日里,免不了犯困,但对于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八卦更来劲的了,更何况是林初高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秦笑征。
这个人用女孩子们的话说,就是“家里有钱,对女朋友够体贴,长得又不错,难怪女朋友换的像流水一样快嘛。”
“这次……又是谁啊?我赌一周……”
“你好坏啊,我赌三天……”
“听说这次不太一样哦,这次不是楚寒衣哦。”
“他们同班的楚寒衣?”接下来是抽气声,女孩子不知是在为秦笑征兔子吃窝边草而诧异还是被对象竟然是这个可爱的美人楚寒衣而感到惋惜,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什么来。
而就在这时当事人竟然恰好路过,这无异于天雷勾地火,一个原子弹碰地炸了,楚寒衣淡黄色的头发,细碎的刘海隐隐约约地挡住眼睛,竟然是蓝色的眼睛,鼻梁略高,是混血儿的长相。可却是标准的东方人纤弱的身形,窄肩细腰,活脱脱是女孩子口中的美人,乍看起来清纯地像是仙人似的,可仔细一看眯着的眼里闪着j光却更像是狐狸j,从一群女孩子中间走过去的过程就已经七七八八地打起了招呼:
“纤纤,上回真是多谢伯母的招待了哦。”
“好久没见了小婷,忙什么去了?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嘛,我请客~”
“嘉嘉,听说最近混上文艺部长了?记得请吃饭哦。”
“哦,对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吧,小玉玉,放心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楚寒衣笑咪咪地和这帮子人打成了一片,又不着痕迹地离开,仿佛与每个人都很亲切却又保持着距离一样,留下一帮子还沉浸在他的温柔中的女孩子。
太伤心了,本校的两大帅哥,竟然自、产、自、销了!
“啧啧,这么多女孩子依依不舍的眼神竟然是落在你的身上,还真有些不甘心呢。”轻快地男声在耳边响起,楚寒衣眯了眯眼抬起头来,林初学院门口停下了一辆加长版林肯,车里走下一个男生,一头长发随便的扎在脑后。从头到脚的名牌似乎经过了仔细的挑选,刻意地突出他修长的身材,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纨绔子弟特有的轻佻表情,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坏笑,似乎在想着什么坏点子,目光落在了楚寒衣身上。
楚寒衣嘻嘻地笑了,纤长的手臂勾过说话的人的脖子,“谢谢称赞了……”手机应景地叫了一声,没有多余功能的老式手机,完全不符合这里学生的气息,秦笑征又一次被震撼了,楚寒衣扫了一眼内容,迅速地按了几个键,秦笑征没来得及看,直到回到家里才知道这个消息——“校董楚林去世了。”
小城里林初高中是最b的贵族中学了,校董楚林乐善好施,虽不至于富甲一方,可在本地也有着不错的口碑,至于有钱人也都原因把自己孩子送到这里上学,因为这里没有其他贵族学校互相攀比的恶风,却也不至于太过严格。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所普通高中的校门口,处处弥漫着青春男男女女充满活力的告别声,还有女生的嬉戏打闹声,男女依依不舍的分别画面。可有两个人一出现时声音总会小下去好多,这是爱八卦的人会小声告诉伙伴“快看,邱雪雁,楼清络。”却也不敢太大声,怕被听到。
邱雪雁不同于其他的青春期少年,染着非主流的白色短发,据说有老师曾经批评过他,但当老师说第二句话时他就已经躺在医院了,因此学校为此特意改写了一条校规,“学生可以染发,尤其是白发。”
传闻中邱雪雁永远带着一副耳机,大家严重怀疑那是助听器,高中两年从未有人见过邱雪雁笑过,但越是这样越是能激起男生的兴趣(表问我为什么是男生),青春期的男生就是那么勇敢,前赴后继地走向通往医院的康庄大道。
通常追求手段越激烈伤的也就越重……“冰雪男神啊。”第十八期八卦周刊某医院中的刘先生接受访问时这么评论的。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如此无视校规的人竟然没有被勒令退学,可见家庭背景一定很不简单,可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名牌的样子啊,这样让人m不透的秘更是引得众男人心痒难当。
叫楼清络的少年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扎眼,他五官也是清秀,却不是女孩子的媚态,英挺的眉间仿佛夹杂着不怒而威的气质,给人一看就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校服衬衣,背着斜挎包神情有时略略放松,却丝毫不给人慵懒的感觉,却更像一只睡着的狮子。
当然也有许多女生被他吸引但慑于邱雪雁,至今没有女生敢与其搭话,两人终日走在一起,只是没有人看见过两人说过话……这个故事再跑偏一点就成了《俩哑巴的求学之路》,亮点是有时邱雪雁想打人时,楼清络竟然会出手阻止,在他耳边说三个字……八卦周刊对此建立了一个讨论专题,众说纷纭,至今也没人猜到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也许他们上了大学以后就会明白了,那三个字就是“生活费”。
如此清纯可爱的高中八卦永远地记下了这两个传奇人物,这三个字仍是未解之谜。
“学长,你就像是冬日的阳光,夏天的冰欺凌……”大家都在感慨又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招惹邱雪雁,眼见他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此宅男仍在滔滔不绝,八卦小分队第十三分队队长的相机已经开始对焦,准备好明天的小封面“本月第十只,邱雪雁又破历史新高”
“楚林去世。”楼清络用刚好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念出了收到短信的内容,邱雪雁听到楞了一下,此宅男马上意会为“他在看我?!冰雪男神看我了!!!”但仅有不到三十秒,邱雪雁这才想起眼前这只生物,顿时心烦意乱,连动手打人都懒得了,只说了一个字“滚。”
“男神”发话,此生物自然有多远滚多远,分队长惊异地望了按下快门,“他以一种温柔的手段为我的人生第一段恋曲画下了完整的音符……”多年后,此生物的回忆录中如是写道。
杀意,恨意,还夹杂着一丝伤心,纷纷在邱雪雁眼里闪过,他也许想说很多,可习惯了寡言的舌头一下子也只能问出三个字:“谁说的?”
楼清络冰魄般的眼眸中没有荡漾一丝的涟漪,只是淡淡道:“楚寒衣。”
听了这个名字邱雪雁冷笑了一下,可在第二天报道上却被描述为春日的阳光,融化冰川的那一刹,喂,主编,你知道什么叫狞笑么?
没有发现那么多人在偷窥自己,邱雪雁只是冷笑道:“楚寒衣,下次我见到他一定杀了他!”
见他这个样子楼清络自然不会告诉他楚寒衣后面还说了“晚上去你家谈一下,顺便蹭饭咯。”之类的废话。
所以当晚……
儿时同伴?
“哦,我的天呢,你们竟然背着我同居!就算是中国男女比例严重不平衡你们也不至于自己解决了吧……”楚寒衣指着屋内夸张地叫嚣,几乎是同时一只飞镖擦着耳朵飞了过去,切断了他的一大截黄色头发。
还没等楚寒衣反应过来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之类的话的时间,一只手已经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了,当楚寒衣反应过来的时候,令一只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拼房子……”
回答他的是邱雪雁收得越来越近的力道。
“雪雁不要……”楚寒衣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有点发白了,直觉告诉他再不老实点邱雪雁真的会活活掐死他,“真的会死的……”
冷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邱雪雁面无表情地说:“十年前我就发誓,再见到你一定掐死你。”
“不是……听我解释……清络救我……”见邱雪雁完全不留情,只好向楼清络求救,楼清络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无视他们俩。
楚寒衣气急,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露出的看好戏的眼神,心中暗暗叫苦,清络你知不知道真的会死人的啊,灵机一动又喊“清络,我要是死了你们的生活费就……”
“!”楼清络马上捉过邱雪雁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势力的一连串动作在他做来就是这么的理所当然,“先听他解释,解释的不满意再杀他也不迟。”
虽然这话楚寒衣不爱听,可他还是配合地狂点头,终于,在楚寒衣眼睛发黑差点就晕过去时,卡主脖子的手松开了,那一瞬间楚寒衣感慨万分,感慨内容参考《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事情是这样的,你们以为的故事是三个人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其中一个被选作楚林德养子,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离弃了你们……”楚寒衣还狼狈地坐在地上,和邱雪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这都是楚林逼我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楚林的为人……”
听了这句邱雪雁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不许你侮辱师父。”
“……总之,雪雁,清络,这些年我一直都惦记着你们呢,我还以为你们见了我会很开心呢,楚寒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就是他这个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十年前邱雪雁才会对他照顾备至,可是,邱雪雁也不是不长记x的人,“多一个人给我刷碗我也不介意。”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客人?”楚寒衣刚要小小地反抗一下被邱雪雁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不敢再抱怨了。
大概是看戏看够了,楼清络终于说话了,“你说的正事不会就是来蹭饭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如此恶劣的行为,在楼清络做来就是不带丝毫的亵渎,他依旧的出尘不染。
“当然不是了。”楚寒衣说着拿出了一堆资料,递给楼清络,难得正经道:“大家知道的,楚林表面上是个正经商人,背地里却掌控着一个门派,他把武功传授给了五个孩子,你们是其中两个,还有三个至今谁也不愿出现,因为这五个人里面只有你,清络才是枫龙门的主人,而其他人都要听命于你,他们被下了巫蛊,拿不到你的解药除非自废武功,否则蛊毒会日夜发作,生不如死。”
“你来就只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了的废话吗?”楼清络淡淡地打断了他,但楚寒衣知道他要是敢说出个是字,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是未知数了,赶紧撒娇道:“怎么会呢清络,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没有白费——我找到了其中一个,他竟然是我们同校的同学。”
是个肥羊?
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呆萌的大少爷,楚寒衣扬起嘴角笑了笑,道:“他叫秦笑征,是个肥羊。”
“……”
“小征,不要沮丧嘛,”秦笑征的家庭医生,拍了怕他的肩膀“毛*主*席不是说过嘛,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栗色的卷发杂乱地堆在了头发,很符合他大大咧咧的x格,热情地露出笑脸,牙齿一闪一闪地,个子不高,但更衬出可爱的味道。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靠谱,还说自己是什么祖传中医,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医学院士……”秦笑征依旧无j打采,“放弃吧,你治不了我,也不会安慰人,而且那句话也不是毛*主*席说的,穆志明……”
这几句话深深地打击了叫穆志明的男孩,他捂着x口手上似的倒退了几步,尤其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计划是马上地跳了起来,“都说了不要叫我的名字嘛!”
秦笑征懒得理他,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死表情,半眯着眼瞟他,“你自己的名字还吵。”
刚才一次毒发险些要了他半条命,看来真的要撑不住了啊,难为父母给他起了笑征这个名字,到最后却还是被他人掌控,只怪自己小时候怎么就遇到楚林那个人了呢,楚林见他身骨合适便要教他武功,他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不过,对他来说仍不后悔学武功,武功和恋爱是他最爱做的两件事,这么说起来,让他们调查楚寒衣的背景已经查出来了啊……
“楚林的……养子?!”
公园的长椅上一对对男女在说着喁喁的情话,时而低语时而轻笑,仿佛整个公园都在冒着粉色的泡泡,可偏偏有两个人在煞风景。
“你是楚林的养子。”
早料到秦笑征一定会查自己的底细的,楚寒衣一点也不惊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反正他接近秦笑征也只有一个目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出卖贞c接近你啊?”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怎么样了似的。”关注点,错。
楚寒衣完全无视他的吐槽接着道:“话说小征你也快撑不下去了吧,我以人格担保下一任门主楼清络,和楚林不一样。”
秦笑征斜眼睥睨了他一眼道:“人格这种东西,你有吗?”
楚寒衣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说:“话说代号是玄武的雪雁可是个美人啊,啧啧,小征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饥渴型,当然也知道雪雁在他们学校的男女通杀记录,心想着两个人该有好戏看了,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窃笑,“绝对是你很难搞定的类型哦。”
被挑衅了,秦笑征的权威被挑衅了,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摇了摇手指,“小衣,我就是喜欢挑战。”想着自己前几天正是因为好奇才接近楚寒衣,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美人竟然这么容易接触,生活就是这么地缺乏挑战。楚寒衣看着他得意的表情悄悄地把眼睛挪开,心想,这小子就是欠虐。
秦笑征眯眯眼道:“小衣,今晚我***寿宴你陪我吧,都是一群老人家会很无聊的。”
“秦笑征。”
听到楼清络念出了他的名字,秦笑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的就是白虎,呐,门主,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吧。”
楼清络也不温不火地淡淡道:“作为见面礼,我让你十招。”
秦笑征愣了一下,觉得楼清络这话挑衅的意味十足,却又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不由地苦笑,“那就先谢谢门主了~”
“小贱人,又去勾搭秦家的人,没了男人你会死吗?”嘲讽的女声带着丝丝的鄙夷和满满的恶意突然在楚寒衣耳边响起。
手指才触到自己房间门把手的楚寒衣顿了一下,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抬起头来时却是大大咧咧的笑容,“不会死,会疯,阿姨。”
“哼,贱货。”女人冷哼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看到楼梯口迎面走来的人,脸上马上浮现出了笑意,“铭迟,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晚?饿了吧,想吃什么?”
刚刚回家的楚铭迟,楚寒衣的弟弟,显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也没有多想,将书包往桌上一放,才道:“哥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自从楚林去世后,楚寒衣就更忙了,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家,已经不知有几天没见过自己兄长了。
见自己这养母尽职尽责地演着贤妻良母,楚寒衣也配合着演着,温文地笑道:“怎么了,想我……了?”
话还没说完,楚寒衣只觉得身子一紧,他被这个仅小自己两岁的弟弟,抱住了,大概是受白天秦笑征这个无节c的影响,明明是不带□味道的拥抱,楚寒衣却忍不住会往这方面想,耳边是楚铭迟带着些鼻音的声音:“我只有哥哥和妈妈了……”
楚寒衣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对于从小被楚林利用和虐待的他来说,楚林在他心中已经是说不清的感觉,而对于楚铭迟来说,楚林是慈父,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这么自责着,楚寒衣刚想说些什么,却对上养母恶毒的眼神,什么话都堵在了喉间。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养母为什么一直看他不顺眼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抢走楚林关注的养子,也许他早就发现了,楚铭迟对他的依恋,女人总是在这方面比别人敏感,更何况他曾经……
也许在这个养母心中他比那些觊觎楚家财产而勾搭进来的女人更加恶心吧,楚寒衣自嘲地想着,忍不住回应着怀中的温暖。
楚寒衣长得更像自己的母亲,相貌偏向y柔,身材虽然修长,却并不高,楚铭迟这个发育期的少年都比他高一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男孩,身上带着特有的阳光的味道。让在y暗中生长的他越发自卑,轻轻地呢喃着,“你还有我们……”却越发笃定了,这个人是自己要守护,却必须远离的人。
和自己这个弟弟在一起,只会显出他的恶毒和卑贱。
师父偏心!
……师父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秦笑征一直引以为傲的功夫在这个人面前差了何止一大截,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吗?
门主也让他做,上乘功夫也教给他,这个人还真是受上天眷顾啊……
这就是人生赢家吗?秦笑征被自己的笑话冷到了。
“废物。”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加入到了他们的比试中,匆忙之中,秦笑征只看到了雪白的发色,这个人的招数明显比他更y毒,下手也更不留情,毕竟秦笑征是忌惮门主的,不会下杀手,可这个人却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尽管这样,距楼清络还是有一截距离。
“不用再来了吧。”楼清络平静地下了这个结论,白色衬衣甚至连褶皱都没有,但他的心跳速度已经开始加速,全身的血y开始沸腾了,好渴望,渴望有人跟他对打,他骨子里就是武痴,比他们都要疯狂。
邱雪雁冷哼一声,额头上留下了成串的汗珠,白的想雪的肌肤在灯光下衬得更加动人,他有几年没和楼清络过手了,没想到他已经胜出了自己这么多了,就算知道那是门主,天x骄傲的他还是隐隐觉得不甘。
倔强,冷傲,不屈……就是这个眼神,霸道地占有了他所有的视线,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仙人般的人物?
“你就是雪雁对吗?我想追你……”秦少爷说这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吻,轻佻味十足。
早见惯了这种场面的邱雪雁连话都懒得回,抬手就是一巴掌。
十八年都没被人打过的秦少爷内心的反应是,哇,他好特别啊,果然不同于凡人的想法。
……白虎是被虐狂吗?楼清络不解,正如他一直无法理解那些前赴后继的人一样。
楚寒衣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秦少你承认吧,你就是个m!”转身对楼清络用崇拜的语气恭维道:“清络,你好厉害啊,就连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出来呢。”
我一直怀疑,楼清络盯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你就是那个狡猾灵活,永远躲躲闪闪的朱雀。
“小征,好多好吃的呢,于是我不客气了哦~”楚寒衣的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他就知道跟着秦笑征混肯定有好处。
“嘿,你就是小衣啊,小征提起过你喔。”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男孩跳了出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我是小征的家庭医生,姓穆……”
“叫穆志明。”秦笑征吐槽般地戳穿了他。
楚寒衣冷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也笑了。穆志明的痛处被戳穿,愤怒地埋怨,“小征你一定要每次都戳穿我吗?”上次就是拿他的名字哄nn开心,这次又……
这说着,秦笑征家金碧辉煌的大厅突然暗了下来,是有人把电源切断了吧,家里的佣人连忙去启动备用发电系统。
“小征,家里的保全是怎么了?!”穆志明大叫。
“不,小征,有人冲你nn去了。”楚寒衣夜视力还不错,看清楚了那个人影,秦笑征的心揪了起来,“我看不清,小衣,你快……”
没有人回答他了,秦老夫人知道的只是大厅黑了,音乐感觉有人逼近了他,接着胳膊被碰了一下,还未被抓起,好像又有个人影出现,太快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衣料挨擦的声音。
“你不是我的对手,快滚。”这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喝着。
体内突然一阵剧痛,处于上风的楚寒衣动作顿了顿,噬骨的蛊毒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眼见那人的反击,他要败了下来了,灯突然亮了,秦家的预备供电系统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起了作用,对方迟疑了一下,飞身闪出了窗外,动作很快,甚至除了他没人能看清,只道是眼花了。
“小衣,你没事吧?”灯一亮秦笑征就能看清了,连忙去扶他,楚寒衣却把一拍开他,指着窗外。
虽然是三层的高度,但还能看到月光下有个离去的人影,“别管我,他逃出去了!”秦笑征迅速地跳了出去。
穆志明作为家庭医生马上尽职尽责地拨开混乱的人群冲了进来,一看到楚寒衣的症状明显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噬骨之毒的症状,一眼就看出了楚寒衣中的毒,他想问些什么,只是此时楚寒衣已经痛到失去了意识。
秦笑征跃出窗外,追在那个身影之后,连连追问:“你是谁?冲着我来的吧?我nn不知道我练武的事,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那个人影听了他的话停了下来,背对着圆月下只能看到他漆黑的身影:“枫龙门的秦笑征,不想你家人受牵连的话,废去自己的武功,离开枫龙门。”
“就凭你?!”待到秦笑征跃上屋顶,那个人已经消失。
“可恶!”秦笑征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扯上他最重要的亲人。
那是多么久远的记忆了啊?他还记得曾经他也还是有过父亲母亲的吧,那样的温暖,被捧在手心的感觉,一定不是幻觉,好像是一夜之间,他失去了那一切。
小学的男生都是那么调皮却又残忍,漂亮又怯懦的他只能默默忍受他们的恶作剧,后来又两个人一直在保护他,照顾他,他还能记得那个白色头发的家伙一脸漠然地把欺负他的孩子打哭的画面,别扭的关心和爱护,他至今不忘。
他们三个人中,他被强行送走成为楚林的养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楚林好像是对他恨之入骨,养父地狱式的折磨,养母的冷嘲热讽,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啊?哦,对了,是那个小岁的弟弟楚铭迟,他被众星捧月似的呵护在手心,受万千宠爱,却不知为什么最喜欢粘着他,“铭迟最喜欢哥哥了。”
不知何时起,那种亲情好像变了味道,越来越浓的依恋让他开始喘不过气来,究竟是他变了还是铭迟变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对男人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敏感。
铭迟的妈妈,已经开始从经济上动手脚向他施压了,楚家的经济几年来一直是楚寒衣在管理,可现在铭迟的妈妈越来越不满于这个现状了.
不知何时起,铭迟也慢慢疏远了他,接下来是一片的黑暗,是日夜发作的蛊毒,无边无尽的黑暗,好痛,谁能救救我,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
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为什么是他?
商业巨擘?
“小衣,小衣……”
有人在叫他,是他吗?不,不是他,那个人从来不会用这样轻佻的语气叫他,那个人只会认真的,温柔地唤他,他从来没想过那么温柔的人会决然的离去,那样决然的身影,等他发现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猛地睁开眼,楚寒衣看到是穆志明放大了n倍的脸。
“……”
显然是看出了对方带了点惊吓又无奈责难的眼神,穆志明讪讪地退了回去笑笑,道:“没想到你也和小征一样中了那个毒啊!”
一反往常的开朗,楚寒衣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似乎想掩饰什么,睫毛却被指尖轻碰了一下,秦笑征看着指尖的一点点湿润似乎有些不解,“你哭了?”
楚寒衣有些尴尬,讨厌,偏偏在这时被别人看到,这种感觉真不爽,秦笑征嘴角慢慢挑起,笑了,“小衣你真不经疼。”
“……你妹的。”楚寒衣顿时为秦家的未来感到担心,秦笑征这种智商能撑得下秦家吗?没关系,求他的话他可以考虑吞下秦家的,他真的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突然又想到了一点,楚寒衣又叮嘱道:“穆医生,小征,这件事拜托你们不要告诉清络。”
秦笑征深知蛊毒发作时的痛苦,对他的行为只是感到不解,据他观察,楚寒衣和楼清络的关系还算尚可,不然也不会为了楼清络跑来接近他,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多说,只好委婉劝道:“你会撑不下去的。”
楚寒衣却仍是抓着他的手,语气已经带了点哀求了,秦笑征已经是枫龙门的人了,替他隐瞒就是犯了门规,自己的请求也着实为难他了,“你们答应我……”
“好吧。”秦笑征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欠揍表情,豪爽地说:“算你欠我个人情吧。”
秦笑征的nn这时走进方来看望楚寒衣,他被告知楚寒衣太过疲劳,再看看自己这个被惯坏了的素行不良的孙子,不禁感慨万分,“小征啊,你看看人家,为了学习都累病了,再看看你。”
秦笑征当着老人家的面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乖乖地被训着。直到楚寒衣觉得看戏看够了,再看下去要笑场了的时候了才把秦笑征从这个窘境中解救了出来,秦nn便勒令秦笑征送他回去。她实在是喜欢这个漂亮的像娃娃一样的男孩子。
楚寒衣紧盯着站在自家门口的一男一女,铭迟妈妈把他们推搡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秦笑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明显发现楚寒衣的眼睛亮了起来。
楚寒衣兴致勃勃地笑了,“不管公司的事也该看看商界周刊吧,小征,那个男人是最成功的企业家,陶思呈,旁边的是他的妻子李萧,他可是业界死也不愿遇上的敌手呢,近看果然比照片上更是英气逼人啊……”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笑征只能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并补充一句他对中年男人没有兴趣。
难道是生意上的事?没道理啊,楚家的小生意陶思呈怎么会看得上眼,怀着疑问楚寒衣便下了车同两人打招呼,就算不能套上交情,他也想能接触接触陶思呈,毕竟那是业界他最敬仰的一位前辈了,“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是楚寒衣,是楚林的养子……”
“你是楚林的养子?那你知道楼清络这个人吗?”只听了开头李潇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楼清络和邱雪雁一直是受楚林资助长大的,在福利院会查到记录,楚寒衣并不奇怪,头脑中似乎有条线要穿起来了,“嗯,不过你们是?”
“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
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震惊,秦笑征倒是先反应了过来,“难怪看着和楼清络有点像嘛。”尤其是陶思呈看别人时的眼神,和楼清络简直一模一样,像是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是,当然。”楚寒衣这才恢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道:“这就带您去见他吗?”
陶思呈和李潇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楼清络,便随了楚寒衣和秦笑征一道,一路上有秦笑征和楚寒衣两个话唠也完全不觉得尴尬,尤其是楚寒衣,几乎一路上都是对陶思呈的敬仰,“有前辈您这样的商业巨擘的父亲,难怪清络那么优秀嘛。”
提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夫妇二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那孩子过得怎么样,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怨恨他们,不知道现在的补救是否还来得及,似乎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楚寒衣笑了笑,道:“清络,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了……当然,还是跟前辈您有一定距离的。”不知道楼清络听到了的话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掐死他这个见x忘x的家伙。
拿捏得刚好的奉承半带着玩笑,夫妻两人也忍不住被他的话逗笑了,气氛又变得轻松了起来,不久便到了楼清络的现在住所。
陶思呈的手伸到门前,又停顿了下来,仿佛在犹豫该不该敲门,楚寒衣已经大大剌剌地开始砸门了,“清络,开门~”
屋里的人似乎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是的毫无动静,可灯却是亮的,分明告诉他们里面有人就是不肯开门罢了,楚寒衣用力地拍了好几下,气的咬牙又踢了几脚,里面依旧没有动静,楚寒衣大怒道:“我砸了哦!”
“no,no,no,小衣,你太极端了。”秦笑征摇了摇头制止他一副绝世高人的样子,手指一挑,是一串闪闪发光的钥匙,坏笑道:“趁他们不注意偷配的,本来打算偷窥雪雁的,这次奉献出来咯。”
楚寒衣勾过那串钥匙,笑m狗头,称赞了一句,“佩服佩服,果然还是你狡猾。”
门吱嘎一声开了,还来不及看清屋内的画面,一支飞镖从他们中间飞了过去,咚地一声定在了墙上,整整c入了水泥墙面一寸半,无声地威慑着他们。楼清络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谁敢进来。”
恶劣本x?
楚寒衣的心默默地感慨这个别扭孩子,秦笑征看看楚寒衣,对方表示他不敢,秦笑征用眼神表示他不是不敢,只是觉得屋外的风景更不错……
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李潇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这少年的容貌,他确信无比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会与自己的丈夫如此相似,这声音,语气,还有气息,都像极了陶思呈,陶思呈也深深地望着这个少年,似乎要看穿他的倔强,这个外壳里竟然装着与自己如此相似的灵魂,这种微妙的感觉,像面对着第二个自己。
李潇苦笑,还是他先开口了,“清络,妈妈这一辈子只怕过一个人,就是你的nn,就是因为怕,才把你弄丢了……”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指尖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所以现在,妈妈最怕的事就是再次失去你,没有什么事让我更怕的了。”
“叔叔阿姨你们冷静,清络他是认真的。”看着楼清络越练越暗的眼眸,楚寒衣惊叫,他了解清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他会怎么做。他实在是太了解楼清洛了,还记得当日楚林决意收养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狠,这个少年看起来清新淡雅,像是与世无争,却是彻头彻尾的嗜血啊!
陶思呈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楚寒衣是吧,我听说过你,我不知道这孩子是经历了什么,可是既然找到了就一定要担起这个义务。”
你也得有命来担啊,楚寒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且不说楼清络灭了自己爹娘以后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从道德主义……这就不人道啊!
楼清络也不多说,只是从手边的武器包中抽出了两只新的飞镖,尖利的飞镖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几下,闪着寒光。楚寒衣见他是认真的更慌了,他是铁石心肠啊,你们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打动的了他。
话还来不及说,楼清络手中的飞镖蓄势待发,楚寒衣的内心在尖叫,清络你到底懂不懂,你父母不会武功啊,另一方面又抱怨两人不识时务。来不及多想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武器在半空要伤到人之前被生生截住。陶叔叔你的义务是伴随着我的危险啊!
楚寒衣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的东西,才反应过来自己苦心隐瞒了很久的身份还是曝光了,手中的飞镖更是烫手,他慌忙地往地上一丢,咬了咬嘴唇不敢对上楼清络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对方果然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可他就能看出那平静下隐隐的怒火,“我……我可以解释的……”
李潇忍不住红了眼睛,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如今儿子就在眼前,视他们为陌生人,不,甚至还不如陌生人,虽然来时想过这种可能,但当真正出现在眼前时还是难以忍受,李潇抖了抖嘴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清络,妈妈和爸爸来找你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管你是什么反应,生气也好,冷淡也罢,我们都会受着,爸爸妈妈只是觉得欠你太多了……”
“那就不要打扰我的平静。”这话说的,果然是楼清络的风格,楚寒衣暗暗感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李潇听了愣了一下,终是没忍住眼泪簌簌地落,陶思呈见妻子这个样子心疼万分,便也开口了,“清络,爸爸不敢指望你原谅我们,只是想你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爸妈只希望你能幸福。”
楼清络的眼里闪过了几丝复杂的光芒,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寒衣,跟我来。”然后又无视了他爹娘。
“……”楚寒衣一哆嗦,内心在咆哮,为什么是我?!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沉浸在父母的爱恨情仇之中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把我给忘了!
虽然这么想,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楼清络离开了,这下屋里就只有邱雪雁秦笑征和陶思呈夫妇了,邱雪雁头一次感到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同龄人他见多了,可长辈,除了楚林他都没怎么接触过,他和楼清络相处多年,默契之处,甚至不需要一言片语,自然也懂得楼清络给了个台阶下的意思,只好淡淡道:“叔叔阿姨,晚饭煮好了。”眼神别扭地转了过去。
冷冷清清的模样,愣是看得秦笑征怦然心动,轻声呢喃道:“我大概是中毒了,中了雪雁的毒了……”什么时候起,他也会越陷越深了。是不是这次该退却了?
“寒衣,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有了这么多秘密?”
楼清络的话像是责备,像是质问,依旧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却猛地让楚寒衣感觉到丝丝愧疚,被这么一句话问地千言万语的解释也说不出来了,怔怔地弯弯膝盖,跪了下来。
“门主……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从这个角度看你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夜间的风夹杂着几丝凉爽,密集长满小树林的后花园里,黄发男孩静静地跪在那里,细长稀疏的刘海半遮住眼睛,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微微弯腰,拉过他的胳膊,扶起他,轻声道:“不会,我不会像师父那样。”
难得地从楼清络的话里听出了温柔,楚寒衣感到瞬间被治愈了,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相信你。”
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楼清络认真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不自觉地把幼年时的他和现在的他重合在一起,那个儿时的孩子,淡黄色的碎发遮住眼睛里怯弱的神情,怯生生地躲在他们身后,忍不住的战栗者的身体,一触即破的脆弱让他们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如今的他依旧是浅黄色的碎发,遮盖住的眼神却不再怯懦,隐隐地藏着几分y毒。
就是因为这样吧,他才不会觉得那个人是因为荣华富贵离开他们,听到他说出他是被强迫离开他们时,虽然有些恶劣,可他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了一点点喜悦——那个人,不是自愿离开他的,楚寒衣,不想离开他,楚寒衣,还是他的?
从那天以后,楼清络和邱雪雁家就更热闹了,除了秦笑征的每日骚扰,李潇也几乎是每天都去,只是楚寒衣去的没有那么频繁了。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的样子,偶尔的出现也只是短暂地停留,交代几句公事便走了。
虽说楼清络是门主,可这些年来不管是商业上,还是门内的事务都是楚寒衣和楚林在处理,楼清络只是负责练功,这大概也是他进步神速的一个原因吧,楚林死后,楼清络继任门主,两个人也都没提起来接管事务的事。
而最后的青龙也迟迟找不到下落,秦笑征和邱雪雁都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一些暴躁,楼清络依旧是惯有的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
楚氏企业的最顶楼,楚寒衣心烦意乱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铭迟妈妈逼得紧,红口白牙就是两个字要钱,他只是虚与委蛇地应着。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外面做了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不是不敢招惹那个女人,可是一旦撕破脸的话,挤在中间的铭迟该怎么办呢?
“总裁,好字。”秘书小吴笑嘻嘻地把他乱写乱画的纸拿走,“别扔,将来能升值呢。”
不是第一次被拍马屁,自己这个秘书办事能力一流,嘴也比一般人贫,更是他的得力助手。楚寒衣没忍住笑,“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吴把那张纸折了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道:“总裁,有个人要见你,也许你见了他就没那么烦了哦。”
他的事,这位秘书基本上都是知道的,也是最了解他心事的人。
他最想见的人?连楚寒衣好奇地笑道:“别卖关子了,是谁啊?”
“小衣。”略长的头发,细长的凤眼,浓密的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不同于楚寒衣狐媚的异族长相,这个人更像是个古典的东方美人,真是让女孩子都羡慕的模样啊,“你该还认得我吧?”
楚寒衣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地愣在了原地,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是他,他回来了。
……他还回来做什么?
楚寒衣突然大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欠了欠身道:“当然了,恭喜你现在成了澹台家新任接班人哦,莫深。”
“新门主一切可好?怎么都没见他露面呢?”澹台莫深第一句话就是挖苦,却却让人完全不觉得,要不是楚寒衣了解他的恶劣,以为他真的只是关心。
楚寒衣向前走了几步,更加靠近了澹台莫深,这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浑身都是毒,让他迷恋的气息,楚寒衣的笑容带着苦涩,“门主事多嘛,莫深,你来了我真高兴,再不从那蛮夷小国回来我可就要忘了你呢。”
澹台莫深轻轻地抱过他,楚寒衣也没有任何地排斥,“家里内斗不断,我这不是以退为进……不过这几年不见,江湖上风气似乎不正嘛。”
听了这话,楚寒衣想起了秦笑征家窜入的黑影,苦笑道:“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不像是朋友啊。”
在澹台莫深看不见的地方,只是苦笑,没想到他们还能这样正常的交流,还能,做朋友?
澹台莫深,你还回来做什么?
楚林的坟墓前,楚寒衣开了一瓶烧刀子洒在眼前,动作说不出的洒脱豪放,剩下的一饮而尽,一改往日在人前的怯弱形象。
“楚林老爸,铭迟妈妈还是搞不定。不是我斗不过她,只是我答应过你保护铭迟安静长大,对了,我还答应过你帮助清络复兴枫龙门的……你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吧……”
“他回来了。”楚寒衣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略带责备地望着那个不会回应他的墓碑,沉默了良久才像是叹息似的轻声道,“你说,他还回来干什么呢?”
“我不想见到他了。”
“可是再见到他时又有些……高兴。”
“我大概是太寂寞了吧?”
“你说得对,我中了莫深的毒。”
“可是那又怎样呢?毕竟当时他已经……”抛弃了我?自己像个女人似的委曲求全,委身于他,最后还是被抛弃了,这样丢人的话即使没人听到也万万说不出口的吧。
楚寒衣轻叹了一声,毕竟他现在也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不顾一切的他了,回来了又怎样?他和莫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老爸,我该怎么办……”楚寒衣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轻触那个冰冷的石碑,里面的男人曾经对他冷嘲热讽,对他极其苛责,有时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几乎将他虐待致死。
长大后的他也有力的回击了他,但毕竟他还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养父,是他唯一曾经依靠过的长辈,也是他唯一尊敬过的人。
当年他不顾一切想要和莫深在一起,后来莫深离开了,他以为失去了一切,楚林依旧是对他冷嘲热讽,却仍是收留他。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寒衣早已习惯了这种又敬又恨的感觉,楚林恍然去了,他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觉得更孤独了。这下连个吵架的人都没了。
恍惚着,一片湿润的触感把他拉回了现实,“下雨了吗?”
是场急雨,突然下大,淋得他措手不及,楚寒衣苦笑,“好吧,下雨我也没地方可去了,不如今晚就在这陪你吧……”
正自嘲般地说着,却感到雨好像突然停了下来。不对,觉得光线一暗的他抬了抬头,头顶的天空被雨伞挡住了,撑伞的人用一贯的平静声音问他:“还是被赶出来了吧。”
真丢脸,楚林死后楚寒衣觉得自己苦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么落魄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啊,“说什么呢,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了。”
楼清络拉他起来,“跟我走。”
说着完全不理睬他的反对,直接拿过他的东西塞到出租车里,“你说过,会听我的,对吧。”
“……可是……你不能……喂!……”楚寒衣发现自己还真是拿这个门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了楚寒衣的事,李潇表示铭迟妈妈就是这么凶悍,当时他们两个也是被如此赶出去的,并表示“小衣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哈。”反正家里空房多,也怪冷清的,顺便讨好一下儿子,何乐而不为。
楚寒衣这也是才知道在李潇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劝说下终于把自己这个儿子求来了自己家住,楼清络这种个x他也是知道的,不反对就是默认了,本来李潇想把那个银发男孩邱雪雁也一起接来。
邱雪雁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楼清洛也并不勉强,邱雪雁对他一向直率,说了他走他不会想他就一定不会,说了不愿意来就一定不是矫情。楚寒衣也有些羡慕他们,如果当时不是楚林一意要带他走,也许他们三个人……会是很好的朋友吧?
如今不管他如何努力,都再也走不进他们两个人心间了吧?这么一下子回过神来,还没等楚寒衣说谢谢,一个小小的身影跃了出来,冲击力之大竟然把他一下子带倒了,什么情况?
放养教育?
楚寒衣被摔的七荤八素,好一会才看清眼前这个萝莉,十五六岁的样子,娃娃脸,棕色的卷发榨成两个可爱的小辫子,整个人j致地像橱柜里的洋娃娃,小女孩先开口了:“你是我哥的男朋友吗?”
楚寒衣惊吓地睁大眼睛,男朋友?这孩子在说什么?他头痛地敲了敲头。没想到这丫头的下句话更加劲爆:“我喜欢你,做我嫂子吧,我最喜欢温柔受了,雪雁小受还是太凶了啊,我始终对冰山受萌不起来……”
话才说了一半,洋娃娃被楼清络拎了起来,“小镜,作业写完了没?”
“额……这个……”小丫头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似乎在想办法转移话题。
楼清络随手把她扔进了书房,关门锁门,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做了不下十几回的样子,“我妹妹,陶思镜。”
屋内是陶思镜猫抓时的挠门声,“这个哥哥一点也不疼我,一点也不温柔……”其实楼清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多了个父母也就罢了,还多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妹妹。
李潇有些不忍心却又不敢反驳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答应回来的儿子,便道:“那个清络啊,小镜还小嘛,上次考试他不是前进了一个名额嘛……”
“那是因为倒数第二请了病假。”楼清络深深地位这个妹妹感到丢脸,冷声威胁道:“你好好学习的话晚饭就放你出来。”
威胁起了作用,里面的挠门声轻了许多,传来了几声碎碎念,便又安静了下来。
楚寒衣深深地被陶思呈这种放养式教育方式震惊了,不过内心还是在安慰自己,对方是商业巨擘,他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好处……才怪吧!
这孩子……楚寒衣扶额作无力状,要是铭迟也像她这样张口小攻闭口压倒,每天意y自己哥哥和别的男人……他不吐血才怪!
不过话说他始终想象不出来楚铭迟说这种话时的样子诶……想这种东西干嘛!
这么想着自己就被楼清络拖到了二楼,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楚寒衣猜测大概是客房,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楼清络却没理会他那些小心思,反手把他推进浴室让他洗个热水澡,不然恐怕真的会着凉的。
楚寒衣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表情,感动之余白天的那点小惆怅也抛到了脑后,满脑子想着怎么复兴枫龙门以谢两位门主的恩情。
其实现在的江湖并不安生,也并不像过去那样壮大了。
他们枫龙门和卓影门曾经并足而立,是江湖上最具势力的两大门派。曾经一度差点一统江湖,然而到了楚林这一代不知道为什么四个护法一一失踪,只剩下楚林一人,而卓影门的少门主更是每天沉迷于吃喝嫖赌,不管不顾,两大门派才慢慢败落了下来,以至于楚家的势力和财力也跟着一落千丈,不然以楚林的x格又怎么可能伏低做小。
而澹台莫深的家族则是江湖上地位显赫的名门正派,曾经甚至出过几届的盟主。本来澹台莫深是很有希望成为下届盟主的,也是人群中呼声最高的。
然而在几年前的一次白道围剿枫龙门中,那时澹台莫深和他还是恋人,莫深为了他通风报信导致围剿失败,长老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知了是莫深通知他的消息,虽然没有重罚他,但明显他已经失去了长老们的信任。
如今江湖一片萧索,除了几大门派,唯一赫赫生辉的便只有慕天堡一家了。
慕天堡曾经也是魔道,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洗白了,却也不过问世事了。尽管如此,凭着他们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财力,在江湖上依旧是举足轻重的位置。
就连楚寒衣一再的调查也无法查出慕天堡当家的容貌和背景,所幸的是他们向来不爱参与江湖俗事,应该也不会与他们为难。
本来楚寒衣是想着慢慢蚕食掉周边势力的,可这次澹台莫深回来让他隐约有了一个新的办法——就是不知道莫深现在吃掉了澹台家多少的实力了。
想来想去楚寒衣也没有想出什么点子来,便决定等下回再去试探试探澹台莫深。刚出了浴室,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辛辣味道,带着姜的香气。
楚寒衣感动地看着楼清络,其实清络的内心是很温柔的吧?他只是对着不熟悉的人才会带着惯有的冷漠吧?
楼清络并不是自幼在这里长大的,和邱雪雁一起无父无母的生活让他们过早的就接触了这些必要的生活技能,倒是楚寒衣虽然被楚林从小欺压,却没做过这种家务事。
碗中的姜被切成细丝,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一丝不苟,还飘着几粒裂开的红枣,让枣的香味沁入了姜茶中,喜欢甜食的楚寒衣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发自真心地称赞道:“清络,很好喝,你也尝尝吧。”
楼清络依旧是没有答他的话,是幻觉吗?为什么他觉得楼清络的眼神有一点不自然?
他微微垂下头,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往那方面想。
晚饭时,陶思镜才被放了出来,显然她更喜欢这个她认为的未来嫂子,楚寒衣虽然觉得这萝莉有些奇怪,不过对小萝莉也是充满了耐心和爱心,和陶思镜也是十分合得来。
只是夹了几口菜觉得怪怪的,他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楼清络和李潇却是很淡定地一口一口地吃饭,楚寒衣不禁感慨,这家人的口味真奇怪,明显是醋换成了酱油,盐换成了糖……难道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正这么想着,陶思镜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姓尉迟的欺人太甚!”
其他两个人象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吃饭,对于这两个人陶思镜深感痛心,简直是丧权辱国啊,她气得一跺脚,“我去找他算账!”
看着小萝莉气呼呼地离开,楚寒衣忍不住担心地问:“那个……”
李潇幸灾乐祸地说:“尉迟离又想见小镜了吧。”这么看来尉迟离大概是他们家的厨师。
看着李潇脸上明显是八卦的表情,楚寒衣似乎明白为什么陶思镜是这样了,继而转向楼清络,却发现后者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妹妹离开的身影上。
“清络?”
你很危险!
“尉迟离!厨房是你表演创意的地方吗?!”
陶思镜气焰烧的好高,险些把整个厨房给化了,被他恶狠狠地瞪了半天的男人却完全不在波及范围之内,只是笑嘻嘻地问:“小镜不喜欢啊?”
“谁会喜欢那种东西!”这一句话几乎时吼出来的,陶思镜咬牙切齿地大叫:“你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尉迟离依旧不受影响,狡黠的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继而露出了一副夸张版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原来小镜喜欢偏甜的口味啊。”
“……我跟你拼了!”冷了几秒的小丫头勃然大怒,气愤地扑了上去,殊不知在对方眼里是标准的羊入虎口,毫不费力地把这孩子抱到怀里,尉迟离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小镜,一会去看电影吧?”
“这步法。”楚寒衣饱含深意地看着这一幕,这可是枫龙门的基本功法呀,楼清络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却看到楼清洛已经离开,不禁感叹道:“不愧是门主,果然拽。”
尉迟离的毒是在当天晚上发作的,就在拉着陶思镜去看电影的路上。毫无征兆地跪倒在了地上,吓得陶思镜大哭了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
说来也巧,那天秦笑征好说歹说才把邱雪雁带出了门走走,结果就看到这么一幕,陶思镜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x口大哭。
陶思镜他是认得的,但这个陌生男人他们倒是没见过,可他这幅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他们中的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啊,秦笑征刚想向前迈一步看看他的情况,却有一个人抢先了一步,“我来看看吧,我有行医证。”
看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秦笑征一愣,怒道:“穆志明,你小子跟踪我!”
邱雪雁更是连理都不理地转身就走,心里更加不爽,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搞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一样啊?
穆志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陶思镜解释尉迟离的毒是怎么回事,赶紧叫住了那两个人,“小征,来帮忙啊。”
……
失忆?尉迟离纳闷地抓了抓脑袋,他该有多chu心啊,连一段记忆失去了都不知道吗?只好傻傻地笑了。
而穆志明单手携着尉迟离的手腕,思索了良久才道:“经络阻塞,脑袋中有血块,像是受了袭击,化开就好了。我给他施针。”
“我不!”陶思镜却更是要死要活地扑了上来坚决不让,她小说看多了,认为尉迟离恢复记忆就会忘了她,楼清洛毫不犹豫地一把把她扔了出去以防添乱,看着就烦。
尉迟离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反正本来他要追小镜也是要听大舅子的话嘛,当然了这句话他不会说出来的。便坠下衣服由着穆志明施针。
穆志明似乎施针的经验不多,看着他连手都有些发抖,尉迟离抖得更厉害了,“小穆啊……要不然……算了吧……”他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很牛的神医真的有过临床经验吗?
楚寒衣也不忘了在一旁嘴贱,“是啊小穆,你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吵死了。”穆志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针扎在尉迟离的哑x上,尉迟离便被强制噤了声。然后听到穆志明又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安慰尉迟离还是安慰自己的话,“反正……又不会死人……”尉迟离顿时感觉危机四伏。
楼清洛依旧是面无表情,却不着痕迹地把秦笑征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这个人真的靠谱吗?”
“……”
“结束了。”随着穆志明在最后一个地方刺了一下,黑色的脓血流出来,漫长的治疗终于结束了,尉迟离觉得自己简直是虎口余生。
刚解了x道,尉迟离的身体晃了晃,楚寒衣忙扶住他,此时刚被放出来的陶思镜马上扑到了他的怀里,仰起小脸问他,“尉迟离,你还认得我吗?”
尉迟离一下子被好些人盯着有些不太自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笑了笑,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楼清洛身上,“哥,我还可以追小镜吗?”
“你叫谁哥!”带着些羞涩的女生声音和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同时响起。
楚寒衣扶额,看来这家伙不像是恢复了的样子啊。
不等尉迟离再说出什么欠揍的话来,邱雪雁一把抓起了他的领子道:“出来,跟我单挑。”
邱雪雁果然是天生的武痴,知道了楚寒衣就是朱雀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和楚寒衣打一场,楚寒衣很聪明地大败一场后,他便从此对楚寒衣没了兴趣。
显然尉迟离就没有楚寒衣那么聪明,看着院子里不相上下的两个人,楚寒衣笑道:“看来武功是恢复了,不过这脑子嘛……”
楼清洛这次很平静地评论,“可能他一直都是这样吧。”
转头却看到秦笑征就站在身后,表情少有的严肃,“小穆说,尉迟离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招数,他不懂武功,也说不清楚。”
见楼清络沉默,秦笑征顿了顿便说了下文,“也许和上次袭击我我们家的,是同一批人。”
这帮子人楚寒衣也是查过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差不多他们的底细来,看来意像是针对他们枫龙门的,也可能由于枫龙门地位的衰落,他手中能调用的人手还是远远不够。
秦笑征,尉迟离,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寒衣,”楼清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要小心。”
楚寒衣愣了一下,门主这是在关心他?便笑道,“谢谢门主关心。”
楼清络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楚寒衣,我不是只是说说的,你真的,最危险。
楚寒衣这些天来最忙的事莫过于暗度陈仓了——把楚家的家产悄悄地一点点转移到自己名下,眼见着楚家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子了,他给楚铭迟留下了一笔钱,足够他完成学业。
这些天忙的身心疲倦,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正面遇上袭击者,可都没想过是这种方式……这种在他疲惫的时候下三滥的偷袭算怎么回事啊!
猛烈的撞击把他摔在河边的围栏上,年久失修的栏杆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力,竟然猛地断掉了,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翻到了河里,费劲地望向岸上那个攻击他的人,红唇黑发,结冰似的眸子,是个……女人?
这是他掉到河里之前唯一想的事情,接下来的意识是模糊的,受了严重内伤的在河里没扑腾几下就没了力气,这下不会真的死了吧?他自嘲的想着,有些不甘心。
还有些话没对莫深说,不甘心。
没有看着铭迟长大,不甘心。
没有看到清络复兴枫龙门,不甘心。
他还没有好好的谢谢清络呢,作为门主,楼清络对他真的很好了。
楼清洛,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后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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