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老鼠?”
绮梦点点头。
——谁不知道“飞天老鼠”梁双禄?这人轻功,已高到绝顶,听说有一次武林
轻功大比拼,他曾盗过当年仍是端王后来当了皇帝老子头顶上的一颗夜明珠,赵估
还惜然不知;只不过,他的轻功却败给“流影静剑”柳青子,因为对方在半途把他
手上的夜明珠换成一颗j蛋,他居然还不知道。
谁都知道“飞天老鼠”梁双禄是“一味霸悍”独孤一味的死党。
独孤一味另一个外号就叫“白蝙蝠”。
——蝙蝠、老鼠岂非本属同类?正如耗子与蛇,可处一窝一样。
“对,就我们四人,”习玫红真有点得意洋洋,使人以为她们此行必然成功顺
利,她还再点了一次名:“我——”她当然是“排名第一”,“梦姐,独孤老怪,
还有飞天老鼠。”
“独孤也在猛鬼d里吃过亏,本来不想去的,也劝我不要再冒险的。”绮梦解
释道,“只不过,他听说我执意要去,又听我说过五裂神君曾陪我走过一趟,便决
意要义无反顾跑这一趟了。”
她腮边又浮现了那种淡淡的,有点看破世情的,迷人而倦情,娇嫩的笑意:
“说来,可真是难为他了。”
言宁宁忍不住开声道:“反正,小姐央他做什么,尽管他可能不想做,但从没
有不做的。”
李青青也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五裂神君也一样——没有什么男人能拒绝
我们小姐的要求的。”
“对对对,”罗白乃听了也很有同感,“孙老板叫我做什么,我也一定义不容
辞,叫什么做什么。”
“我们四个人同上疑神峰,”绮梦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有些得意,又仿似有些
尤奈,有时无奈多于得意,有的时候又得意大于无奈,“只不过,四人的目的都不
一样。”
“我是为了好奇。”习玫红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地道:“梦姐是为
了印证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一一一而且,她也想找回程剑萍。”
“独孤是拗不过我,又怕我涉险,只好陪我上去。”崎梦说,“何况,他也要
找回他失去的东西。”
“他失去的东西?”无情眉心一蹩,道,“他的狗?”
绮梦睐了无情一眼,对他能记得那么清楚,很有点意外,“也许,他失去的还
不只是这些。”
无情道:“我所听闻的独孤怕夜,是一个很有胆色豪情的好汉。”
绮梦眼里仿佛有点醉意:“他曾经用了四个晚上,每天夜里打下‘四分半坛’
一个分舵,打得披伤浴血,但因为不打不相识,跟‘四分半坛’里的一位神君打得
意气相投,相交莫逆,他便冲着这个交情,把辛辛苦苦冒生拼命打下来的地盘,全
奉迭给那位神君,一点也不顾惜。”
无情道:“你所说的那位神君,是不是五裂神君陈觅欢?”
绮梦点了点头。
罗白乃哗啦地开口说话:“那他为什么现在跟独孤……”
无情把他的话截断:“这么一位豪勇的人,曾在猛鬼d撤退过,他要找回的,
只怕不止是爱犬阿忠,当然定有他的勇气了。”
绮梦玉颊上又泛起了浅浅的酒窝,在晨色中,仿佛是展示醉了,或许累了,或
得睡了,将歇未歇之际,顺手一笔,给下了半个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笑容来,比
笑靥更令人醉,比不笑更使人迷。
“那老蝙蝠自告奋勇上去送死,想当然耳。”聂青闷哼道,“飞天老鼠呢?他
可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上去不一定送死,”习玫红马上反唇相讥,“白蝙蝠其实曾三入猛鬼d,都
无功而返,但屡挫屡赴,这等勇气,可不是人家一上阵一上山就躺下来可以比的。”
聂青一听,脸色就更青了。
“‘白蝙蝠’的年纪也不大。”无情忽然接腔道,“他只是形容外貌,较为苍老,
据说是感情受创后练功走火入魔所致——他虽贵为‘太平门’长老,其实是五大长
老中最年轻的一员,而且还十分重感情,可别看他外表粗豪,他可是个感觉细腻,
柔情万种的好汉子呢!”
猛鬼庙 第四回 飞天老鼠
聂青又哼了一声,脸色更加难看,喃喃道:“你也这样说,岂当我是朋友?”
习玫红与绮梦相视一笑,绮梦说:“大捕头可见过独孤?”
无情道:“未。”
绮梦道:“可见过怕夜?”
无情答:“没有。”
绮梦尧尔一笑:“你口中的独孤,如深知其人,独孤听了,一定会引为相知。”
无清道:“我是查案的,来之前,可能见着的人,总要弄清楚。何况,当年
‘东南王’朱励在前山看中了一株千年犹开红花的绿杨树,一下子把那儿周围方圆
五里都贴了封条,筑了石墙,建了围墙,说是皇上他日要来巡视的贡品,不许人近
前破坏,这一来,整条前山村落的水源,全给堵死了;前山的村民,不给渴死,也
得要给官兵着为‘侍奉’这株古树而饿死,独孤知道了,一夜间把围墙。石堵全
毁个清光,把整株红花绿杨抱回‘太平门’里他的香洲分坛去,往大门前一c,扬
言:‘朱励要找麻烦,那就来找我!’从此,前山村民又有水喝,又免于苦役苛削。
这件事,我一向都为独孤叫好。虽然不认识他,可是很佩服他的作为。”
他转面过去跟聂青说:“我是敬重他,但不等于我和你不是朋友。”
陈日月道:“对,要是别人说:我家公子身边怎么多了个摄青鬼?”
白可儿马上接道:“我家公子就会答:这青脸人呀,他脸色惨青是因为着了查
叫天三记‘青山依旧在掌中’……”
无情微微笑道:“而他这三掌,都是为了维护他至交好友孙青霞挨的。”
聂青听了,又重重地哼一声。
不过哼是哼,但脸色已不那么青,至少,也青得不那么惨了。
“话说回来,”罗白乃依然不忘前事,“‘飞天老鼠’却是为何而上疑神峰呢?”
“为了朋友,”绮梦答得利落,“独孤上去了,他不放心,自然也去瞧了。”
“为了贪心。”习玫红回答得更干脆,“他听闻山上有妖,但d中有宝,鬼怪
的威胁虽大,但还是比不上财宝令人动心。”
“不过,也可以说,他还是为了朋友。”绮梦说,“太平门新任门主:平天下,
梁旧梦要选拔‘五路平安’之外的第六路长老,梁双禄企求有出类拔革的表现,自
然得另出奇谋。不过,独孤怕的是他好友,好朋友冒险,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无情道:“我听说过,独孤一味跟飞天老鼠一向都是好朋友。”
“还有一个‘响尾蛇’刘晴。”习玫红道,“他们是‘蛇鼠一窝’嘛。”
“还有一个‘窝边免’何半好。”无情道,“他还有个外号是‘一哨大侠’,
却是‘下三滥’的人。不过他们却结成了‘小四义’,互为奥援,共进同退。”
陈日月道:“‘下三滥’何家不是一向与‘太平门’梁家为宿敌的吗”
无情一笑:“这世上的恩恩怨怨,离离合合,殊为难说。是敌是友,孰是孰非,
不到最后关头,也难以论定。”
习玫红道:“我倒风闻‘太平门’欠了‘下三滥’很多钱,梁家欠债很多,不
止欠何家的,连‘老字号’温家、‘金字招牌’方家、‘飞斧一族’余家、‘流动
静指一窝蜂’刘家……都是债主。他们借出银子,主要是想利用‘太平门’的势力。
毕竟,梁家一族的轻功和武功,在武林中都不可轻视。”
无情忽道:“‘习家庄’也很有钱,令兄想必也是‘太平门’的债主吧”
习玫红眨眨明丽的双目:“这个当然。问题就出在这里:梁双禄知悉门里欠下
巨款,如果他想摧升为长尾长老,那就最好能让‘太平门’有大批进账——那么,
眼下‘猛鬼庙’就是一个机会,谁保它里面除了妖怪,还有没有藏着丰富的金山银
矿!”
白可儿道:“那就好了。”
习玫红诧道:“什么好了?”
白可儿眼珠机灵灵一转,道:“独孤刚失踪,你们刚才也谈到飞天老鼠的事情,
你还活着,孙老板也在这里,既然是你们四位去,看来,你们四位都还好没出事。”
习玫红的眼珠也机灵灵地一转:“看来,你倒心细。”
她的灵目黑白分明,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憨直,跟少年人纯真无邪的眼色竞也不
逞多让。
白可儿笑道:“点人头我还会算。”
习玫红笑问:“你还会算什么?”
白可儿道:“我还会算你不老实。”
习玫红指着自己小气的鼻尖,不可置信地格地笑了一声:“我?不老实?”
白可儿道:“便是。我们亲闻惊呼而闯入客栈,你若是与栈里的人全是一伙,
为何又偏舍近求远,从后门那儿掠回来才一刀出手?”
习玫红又好气又冷笑:“我知道有一干人上山来了,也知道吴铁翼不好搞,怎
会乖乖的一一送上门来?为了防他派人从背后抄袭,所以才往后掠阵,但一闻破门
之声,我便立即冲人客栈,管他是人是鬼,都予以迎面阻截。”
无情道:“不是阻截,而是迎面一刀。”
“我哪儿不老实了。”习玫红又杏眼圆瞪,叉腰乾指,吸着红唇,“你才不老
实哪,一头就撞在我……”
说着,脸有点红。
“我家公子,又哪儿不老实了?”白可儿能言善道,“若不是他那及时一头撞
上你那儿,他的暗器你可躲得过!?”
“哎?!”刁玫红可怒了,“那暗器算得了啥!本小姐才没放在眼里,要个是
看他有点不方便……”
绮梦怕他们两人对上了,圆场道:“不是正说到第二回上疑神峰,二入猛鬼庙
的吗?”
陈日月知机地问:“对,后来怎样了?一路平安否?”
习玫红说来依然兴致勃勃的,道:“这次,我们是有备而战。”
“与敌作战,可以有备;”陈日月拨了拨了垂下来的头发,“跟鬼作战,却是
如何准备。”
习玫红故作神秘地道:“我检讨了疑神峰的种种传说,也细聆了他们上一遭入
猛鬼庙的故事,把种种传闻、资料加以一一评析,判断厘清,于是作了几个因应之
法。”
大家都听出味儿来了。
“什么应囚之法?”
“首光,”习玫红得意他说,“我们不选在白天上去!”
“什么!”何梵叫了起来,几近惊呼,“你们晚上入猛鬼庙!?”
“晚上与白天有什么分别?”
习玫红反问。她反洁的时候,不知是因为眼神很利,还是因为咀唇很薄,还是
因为皮肤很白之故,总之,予人一种迫力,好像不是要把对方杀了,就是自己会哭
出来一样。
“是人都晓得——”何梵只好抗声道,“鬼在晚上是闹得最凶的呀!”
“这正是问题所在。”何梵的话似挑起了习玫红思辩的精彩处,她振振有辞他
说,“第一,世间到底有没有鬼?第二,如有,在疑神峰上的究竟是不是鬼?第三,
如果有,而且是鬼,那么,上一回梦姐跟五裂神君白天上山,一样遇鬼,大白天到
底是不是鬼的罩门?第四,如果没有鬼,或峰上的不是鬼,那么,我们白天或晚。
上去,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得头头是道,何梵脑筋较慢,辩不过她,一时为之语塞。
猛鬼庙 第五回 尘封的门神
陈日月马上道:“既然白天和晚上没有什么分别,为何不选在白天去?行动可
以方便一些。”
习玫红道:“假如没有鬼,上疑神峰,白天晚上都是一一样。但如果不是鬼,
那扮鬼的就是人,对付敌人,晚上行动要比白大方便多了。”
陈日月顿了顿,道:“可是,晚上上山,拿着火把照明,岂不也一样暴露了行
踪?”
习玫红反问:“谁说我们会拿着火把上山?”
陈日月怔了一怔。
习玫红道:“我反复研究上次梦姐上山失手的情形,这次上山,便决不打草惊
蛇,何况,去年这时分猿猴月照,一样大地清明,一路峰亮如镜,还用得着打火?”
陈日月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说不出,白可儿可有话说。
“既然大地清明,皓月当空,”白可儿指出破绽,“你们上山,峰上的人看得
一清二楚,不如白天上山更加利索。”
“月光毕竟不是阳光。”习玫红道,“我们穿银色的服饰,施展轻功,小心前
行,簧夜登山,总比白天上山居高临下一览无遗安全得多了。”
她又补了一句:“别忘了,如果山上闹鬼是人为的,人,可是要睡觉的。”
白可儿仍不服气:“可是,你们一旦进入庙内,还是得点火捻子,火光一泄,
不管人鬼,还是一定知道你们所在。”
他说得对。
这是漏d。
庙内那么黑,白天尚且伸手不见兵器,何况晚上,光凭月色,又如何照明?一
亮火捻,就无所遁形了。
没料习玫红却静静地反问了一句:“谁说我们要入庙的?”
一刀三剑憧一时呆了一呆。
“什么?”
“不入庙?”
“那上山干啥?”
“你刚才不是说入庙吗?”
“不。”习玫红道,“人庙做什么?那庙只是拜祭亡魂,镇压妖灵的。出事的
地方,是在庙下的d里;藏有宝物的所在,也是庙后的坑内。那么,我们闯进庙内
干什么?何不直接进入矿x里探个究竟?”
大家想了一阵,想反驳,都驳不出来。
“其实,那时候,我也有这种想法。”绮梦看四憧驳不倒习玫红,便把话接了
过来,“我们第一遭上疑神峰失败,我就检讨过:为何偏要惹猛鬼庙?何不绕过那
庙,直捣矿d?我本想跟小红先讨论这想法,但她已先一步跟我建议。”
她望向习玫红,似笑非笑,欲笑未笑,略带含情:“那一回,就算她不主动向
我提议要上疑神峰,我也已招兵买马、呼朋唤友地准备再上去探一次险。”
习玫红白了绮梦一眼:“你要上去冒险,却不唤我一声,还当我是妹妹么!”
“到底,”绮梦温婉地笑了,笑得风情千万种,“你还是与我一道上去了。”
“上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告等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催促道,“说了老半
天,还在鬼门关口奈何桥上尽摇晃!”
“你说对了。”习玫红道,“我们的确几乎过得桥也过不了关。”
“什……么!?”
大家都听不明白。
以下就是绮梦和习玫灯对第二次夜上疑神峰的夹议夹叙的转述:“我们在午夜
出发。”
“我们选在半夜,是因为月最明,而且人最累。”
月明,方便行动。
人累,便会休息。
这时最便于夜袭。
“到了鬼门关,那儿罩着冷雾,我们行个洁桥那一段是什么”
“我们曾在那儿析损过人下,所以分外小心,于是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先过,
直扑疑神峰,绕过猛鬼庙,潜探蓝铁花;另一队后渡,首呼尾应,佯取猛鬼庙,实
援猛鬼d,死守鬼门关,不让人截了退路。”
他们分成两队。
一队是孙绮梦和飞天老鼠。
另一队由习玫红和独孤怕夜作组合。
两队都有男有女。
一队是“先锋”。
一队为“后卫”。
习玫红和独孤怕夜是前锋部队。
绮梦和梁双禄是后援。
前锋负责探路冒险。
后卫负责退路支援。
前锋先行一步,打开局面。
后卫稍缓片刻,断后跟进。
分派停妥。
出动。
月下,他们互相期许:“不见不散。”
“我们入d抓鬼去,下山后,且将疑神峰易名为绮梦山。”
他们也相互祝励。
却没有说话。
独孤怕夜拍了梁双禄肩膀一下,重重的。
飞天老鼠向白编幅一拱手。
习玫红与独孤怕夜先行。
他们要佯取猛鬼庙,实是要绕道庙后,进入猛鬼d。
猛鬼d就是那荒废的矿d。
由于是习玫红跟“一味霸悍白蝙蝠”独孤怕夜上山人d,所以这儿由习玫红独
自转叙:“月华如练,山上映成白昼。独木桥氖氯着雾,我和独孤管不了那么多,
小心翼翼地提气掠了过去。”
何梵忽然叫,一声。
习玫红停了转述,问:“怎么了?”
大家部望向何梵,以为他白昼见鬼了。
何梵掩住了口,几乎也要掩上了眼:“你们这样贸贸然地掠过去……一定……
…一定会遇上……意外……要不然,准会……见,见……鬼了……”
“没有。”
习玫红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什么都没有遇上。”
“雾是粉红色的,”她说,“但我们平安过了桥,什么都没发生。”
大家听了,居然都有点失望。
“可是,一路平安,到了庙门,只觉月光下,那庙静得出奇。”习玫红说着,
沉浸在回忆里,好像那晚的月光是一塘r汁似的,“静得好像那不是一座庙,而是
……”
“而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答,“好像是一只洪荒以来就一直盘踞在那儿的野兽似的。
因为已盘踞了那么久,所以已成为化石了,不动了。只像是一座活火山,暂时不爆
发,但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庙门是关着的,照样封满了尘,连门神都蒙了泥尘。
习玫红道,“可是庙门外有口大香炉,炉里居然飘着袅袅的香烟。”
无人之荒山。
荒废的古庙。
斑剥的香炉。
一一一居然有烟!?
猛鬼庙 第六回 飞行的古庙
荒山野岭残破庙,怎会炉里有香烟袅袅?
“所以,独孤怕夜探首往炉里一看——”习玫红花容侈淡,“没料……”
没料什么?
“没料他一拊身,那口大炉忽喷出一大蓬灰。”
“独孤反应奇速,猛然仰面,腿不弯屈已疾退丈余,但须眉发间仍沾了些香灰
……”
“我探了过去,他说:‘好险,炉里有……’话未完,他就晕了过去。”
“我扶住了他”一上来,我们就倒了一个人。
“然而我们还未入d。”
“接着,另一件事又发生了……”
什么事。
“我摹地听到头上呼呼作声,感觉有事物自天空飞过。”习玫红说时花容失色,
部觉头发有点发麻,“我抬头一看,却看到飞过的是好大好大的一件事物……”
“那是一座庙。”
“——整座古庙,就在我头顶上飞过。”
“我扶住独孤,生怕他也飞了。”习玫红说来犹有心悸,“回头一看,月下,
整座古庙,都自原地上不见了,飞走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目瞪口呆,神迷志乱。
“什么?不见了!?”
“你是说……整座庙宇不见了?”
答案是:“是。”
“你看见它飞走了!?”
点头。
“你是说整座古庙飞走了!?”
颔首。
“你真的亲眼目睹?”
习玫红长吸了一口气,答:“是我亲眼看见的。”
听到她这句话,大家这才没话说了。
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一会,聂青才蹑着语音问:“那你怎么应付?”
“我?”习玫红指着自己尖秀灵巧的鼻头,“除了发出一声尖叫,我还能怎么
办?
“我马上撤退。
“我扶着独孤,狠命地往回奔。”
然后她转目的向绮梦:“该你了。”
兵分两路。
前呼后应。
绮梦和梁双禄理应就在桥那端接应。
本来是的。
——假如未曾出事。
“小红跟独孤先渡奈何桥,闯过鬼门关。”到绮梦了,她叙述道,“原本,我
和飞天老鼠各守桥的一端,我们怕的是别人断了我们的后路,或者桥中设伏,就像
上次那样。”
上次他们因此而折了剑萍。
“本来飞天老鼠要守在疑神峰那一端,但我执意不肯,双方都争持。还是我说
了:‘你轻功比我好,万一有事,一飞就飞了过来,所以你守后方,我守前阵,比
较妥当。’他听了,勉强答应,一再约好:如果有事,立即发出呼喊,他就会马上
赶过来。”绮梦说,“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渡过了桥,渡过了那段绊色的雾,到了
桥通凝神峰的那一段,梁双禄则守在桥通往古岩失这一段。”
“我们原打算等独孤和小红大约先我们上去半住香时间之后,不管有没有意外,
都会上去接应。”绮梦仿佛又置身在那荒漠。诡异、亘古以来都死寂无人的山道上,
“我们等着,等着,等着,我正待要向梁飞天发出讯号会集上山之际,突然,我乍
闻一声尖叫——”
说到这里,绮梦忽然顿住了。
无情道:“想必是习姑娘的叫声。”
绮梦看了无情一眼,缓缓道:“你猜对了。”她逐渐发现这个残废孤傲的名捕,
心细如发,记性极佳,决不可小觑。
习玫红道:“那确是我的呼叫。我正看到上空飞过偌大的一座庙。”
无情道:“你听到了,桥那端的‘半个长老’梁飞鼠,也想必听到了。”
“太平门”的高手都擅于轻功,可能由于轻身功夫高明,所以也属于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就是盗窃。
武林高手也是人。
江湖人也要吃饭。
农夫耕田,樵夫砍柴,郎中治病,木匠盖屋,当商贾做买卖,开酒楼做熟食,
五金店打铁,烟花馆卖s,各司其职,各有专长,各有各的攒钱方法。
像“六分半堂”,京城里各行各业的收入,他们占三成五。似“发梦二党”,
所有江湖子弟,推举他们作联盟代表,有事他们负责争取个合理对待,大家愿给他
们抽佣折账。
“下三滥”是专门制造古古怪怪既可防身也可害人的暗器,兵器,赚的是下三
滥的钱。“老字号”温家,专门制作毒药,也专替人解毒,成了“毒”家生意。
“七大寇”
则专替人打抱不平,专管不平事,劫富济贫,助人活己。
“蜀中唐门”和“江南霹雳堂”,一个负责制造暗器,一个制造火药,也是独
中生意。
“太平门”呢?
则负责偷东西。
他们什么东西都偷,由于轻功特好,常常偷盗的,还是极昂贵,罕见,价值连
城的高价之物。
这使得官府极为头疼。
无情也是官府中人。
他也负责处理过这些案,抓过“太平门”的人,而“太平门”梁氏一族,为保
全身,也杀伤过不少官差衙捕皂快,结下的梁子也不算不深。
是的,他对姓梁的,决谈不上好感。这也在所难免,兵一向抓贼。
贼一向厌兵。
所以,在称谓上,自然也不太客气。
给梦答:“我想也一定是这样,我正想问梁飞天喊话,他已在那一端大声把话
传了过来:‘是习姑娘的叫声。你候着,我马上过来,跟你一道去看,切勿单独行
动。’”
无情皱眉道:“这一来,独木桥那儿岂不形同弃守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的确,事急,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可是,等了半晌,梁双禄却没过来。”
众甚诧异。
我又等了一阵,红雾在桥中心,飞天老鼠始终未曾现身。
按照道理,梁飞鼠既已扬言说明要过来,以他的轻功,肯定瞬间就到,怎会一
直过不来呢?
——如果他在桥中遭受埋伏,那么,绮梦和他已各守桥之一端,而桥横跨过万
丈深切,又有谁能暗算他?
飞天老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桥心到底有什么事?
绮梦可等得到飞天鼠?
——梁飞鼠和孙绮梦可救得及习玫红和白蝙蝠?
猛鬼庙 第四章 红粉骷髅
第一回 毒木桥
第二回 毒目桥
第三回 阳关道
后记:精彩人生,活该如此──对我武侠作品中历史朝代颠倒错误总的声明
猛鬼庙 第一回 毒木桥
飞天老鼠依然没有过来也没有再发出声响。
——任何声音都没有。
荒山一片苍寒。
大地一片死寂。
绮梦不禁有点访惶。
她应该往回走,看看梁双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应该先上山,去救助刚才
发出尖呼的习玫红?
她问了一声:“梁兄?”
没有回应。
桥寂寂。
她张手咀边,喊了一声:“飞天鼠!”
还是没有反应。
月诡亮。
她叱了一声:“别装神弄鬼,滚出来!”
仍是没有反应,连习玫红也不再呼喊,仿佛这亘古以来的疑神峰上就是剩下她
一个活人,独立于桥前庙下。
桥中心依然红雾袅绕,变化吞吐不息。
她已下了决心。
她决定过桥。
习玫红毕竟在远处。
飞大鼠出事的地方就在近前。
——远水恐元及救近火,而且若梁双禄出了事,只怕敌人就在身边,躲也躲不
过,不如马上应付。
所以绚梦决定往回走。
她渡桥。
一这座横挂在断崖上冷月下的独木桥,迈向亘古以来一个未知的所在,那儿不
知有什么面目狰狞的事物正在守候。等待?
但她已决定走一趟。
义无反顾。
——管它是独木桥还是毒木桥!
往回走的时候,绔梦有一种分外近和真的感觉。
冷月。
——月很冷。
真是心里的感受。
近是身边的感觉。
她真的感觉到从月华洒落下来的那种冷冽,像一个陌生而残酷的敌人,向她
近,分外真切。
却不知怎的,在这时分,她心中有凄惶了一下的感觉。
也许,要她那么个娇丽的人儿,偏要在这荒山野岭里单独地面对不知名甚至也
不知形的妖魔鬼怪,着实有点委屈她。
她不管了。
再想下去,可没勇气再上山、再过桥了。
她往桥心飞掠过去。
红雾可比刚才更红了。
也更浓了。
掠到桥心,周遭己看不清楚,得要脚步放缓,只能够摸索前行。
这一段给红雾围绕的桥段,顶多是十一二步,但因视野不明,分外惊险。
她进入红雾之中。
浓雾可比她进入前更浓了。
也更红。
当她跨了七八步之后,忽然,她几乎撞上了一件东西。
“几乎”,是她差一点没撞上,但已经是鼻尖要贴近鼻尖了。
她撞上的是一个“人”。
但不是梁双禄。
而是一个女人。
在月下,雾中,乍然见到,那一霎间,冷月映照、红雾氰氢的一瞬之间,只觉
得,那女人,很美,很苍白,很清秀,很凄寒,很熟悉,很美。
总之,最强烈的感觉是很美,所以,从第一感觉到最后感觉都是“很美”。
但更强烈的感觉却是:突兀。
——怎会在半夜荒山的冷月下独木桥上红雾中突然遇见这么一位美女!?
其实,第一感觉和最后感觉都来得非常迅速。
因为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简直是惊鸿一瞥。
那美女就在桥心。
她几乎与之撞个正着。
然后那美女一笑。
向她一笑,长发一甩。
长发如瀑,黑瀑。
人却很白,月白。
就像月下的精灵。
她一回身,却更白。
雪也似的白。
因为那是一具骷髅。
那是绮梦以前在猛鬼庙见过的骷髅。
难怪那么熟悉!
也就是说,那美女一转过身去,就是一具白骨!
美女。
骷髅。
红粉白骨!
这撞击太大了。
这震撼也太重了。
一下子,叫绮梦无法恢复,也失却了反应。
这么瞬间,她还清楚地看见:那骷髅双目之中,左边的眼d,忽地伸出了一条
长着独角狰狞的蛇首,还张口吐出了条开岔的舌尖。
右边的眼d,却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雏菊,迎风招曳。
然后,骷髅咧开嘴巴,向她笑了一笑: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吸人了不少红雾,
只觉喉头一甜,不禁脚一软,步子岔错,重心顿失,往下翻落……
猛鬼庙 第二回 毒目桥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失声惊呼:下面是万丈深渊。
绮梦处身于独木桥上:她这一坠落,可谓是万劫不复了!
“我往下坠落,忽然停住。”绮梦讲述时如在梦中。
栗梦中。
“姑乃乃,”陈日月哇哇大叫,“你可别把话顿在这里,快把故事说下去好不
好?”
他心急要听结果,竟一时口快,把人家的恐怖经历当做是讲故事。
“我还好,没死,还活着讲这经历,”绮梦笑了一笑,“你别穷紧张,干着急。”
“你要是跌死了,也就算了,没事了。”聂青干冷尖锐的道,看来,他胡子又
长长了,精神也回复了不少:似乎,他胡须长得愈快愈速,他的体力,就愈旺盛,
精神也就愈好,“可是,你现在没死,也没事,反而不合理。”
绮梦凝目睬他:“你很想我死?”
聂青耸耸肩:“不管想不想,一个人最终都得死。我对你?最想的还是要你做
我的老婆。”
绮梦那边的人一听,顿时大怒,纷纷要给聂青好看。
绮梦一张手,嘴角又泛起了笑意:“你倒是说真话。”
聂青又在拔须脚,仿佛,身上的伤已不怎么了:“向来真话最难入耳。”
罗白乃一跳,跳到聂青跟前:“真话不难听,是你不说人话。”
聂青淡淡地道:“我外号‘鬼王’,本来就不说人话。”
罗白乃哈哈一笑:“你若真的是‘鬼王’,为何又给鬼咬?是鬼子鬼孙不听号
令,还是鬼打鬼。死鬼打阎王?”
聂青脸色惨青了一下,无情忽问:“言归正传,你却怎么不死?”
绮梦嫣然一笑:“还是大捕头关心我为何老死不去。说来奇怪,我也以为必死
无疑,没料,坠落了大约两三丈,忽地,落在一个人怀里……”
一刀三剑憧和罗白乃都张口结舌,“哦——”了长长的一一声。
“慢着。”
聂青道,“你不是说过:独木桥下面是万切深崖吗?”
“是啊。”
“那么,有谁会在子夜的半空接你?”
“有。”
“谁?”
“飞天老鼠。”
这是绮梦的回答。
“原来梁双禄刚才过桥的时候,过到一半,忽地,脚下一滑,踩了一个空,也
跟我一样,落到万丈深崖下去了。”
绮梦继续讲述下去:“按照道理,他一往万丈深崖翻落下去,也断无生理才是。”
罗白乃和三剑一刀憧都点头称是。
“只不过,梁双禄的外号是‘飞天老鼠’……”
叶告不耐烦截断道:“那又怎样?”
陈日月嗤笑道:“你有脑没?不会往他绰号处想么!”
叶告道:“有什么好想的呀,他是只老鼠——那又怎样?他能在半空偷吃云偷
啃雾不成!”
白可儿提醒他:“除了‘老鼠’之外,还有‘飞天’两个字……”
罗白乃忍无可忍,打断道:“别吵别吵,别打断!赶快听下去。”
绮梦也不以为件:“就是‘飞天’二字,梁双禄真的有一对无羽筋翅,能迎风
滑翔,所以,他一翻落下去,就顺风势先翱翔了一阵,卸去翻坠之力,才慢慢上腾,
回旋而上,正要掠回崖上,就恰遇我坠落下来……”
一刀三剑憧和罗白乃都长长的“嗅——”了一声。
无情在旁看在眼里,心忖:这罗白乃跟四憧倒是天生一伙的人物。
“于是,梁飞天把我抱了上来。”绮梦犹有余悸,不寒而栗,“我形同在阎王
殿前打了一个转来,回头再看那座桥,红雾里,似有一只绿色的大眼,在阴毒地盯
着我们。”
五个少年人,听到这里,谁也没开口,心里却在盘算:——最好不要跟公子上
疑神峰。
一一万一非上不可,却是如何渡过这座“毒目桥”!
无情却问:“那么,你跟刁姑娘是怎么重新会合的呢?”
绮梦道:“我一上崖,不久之后,小红便到,她是捐着独孤飞奔过来的。我们
二话不说,不肯再走‘独木桥’,遂决定翻过疑神峰,r峰阴盘旋而下,渡过‘羊
关道’,千辛万苦,才回到绮梦客栈。”
无情皱眉问:“从翻过疑神峰渡羊关道再回到这儿,要多少时间?”
绮梦伸出了两根手指。
罗白乃吐舌道:“要两个时辰!”
习玫红更正:“两大!”
罗白乃瞪大了眼,吐出的舌头没能缩回去。
李青青说:“所以,我们那一次,苦等小姐回来,还以为她出事了。”
“我们都出事了,”绮梦说,“不过,幸好都能活着回来。”
“这之后,谁也不敢再上疑神峰了吧?”罗白乃咋咋咋的干笑几声,道,“那
儿也没什么好上,再也没必要上去了吧?”
陈日月涎着笑脸道:“是啊是啊。”
何梵也点头不迭:“对啊对啊。”
无情心忖:看来,这姓罗小子跟四小倒是合拍。
“这之后,”绮梦承认,“我是没再上去过了。只要大家相安无事,我本也不
拟再探疑神峰。”
“只不过,你虽没上去,”无情纠正,“但还是有别人上去过了,是不是?”
猛鬼庙 第三回 阳关道
绮梦想了想,道:“不错。我是不想再上疑神峰,但独孤怕夜和梁飞天却不是
这种想法。”
她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这家伙端的是厉害,别看他身有残疾,一人客栈一照
面几乎就让自己最看重的手帕交吃了大亏,而且心细如发,明察秋毫,一点端倪也
给他发掘出千层万重疑窦来。
无情道:“便是,至少,为救杜小月一事,独孤和飞天鼠便曾上去过,如此说
来,吴铁翼和他的亲信也常在那儿密聚。”
“梁双禄不忿自己为何在那独木桥上有此失足,故而,他常上去反复细察,不
过,总是没有找出理由来。”绮梦道,“便是因为这样,他才发现梁恋遭重伤,也
因此而联同独孤,黄夜扑人猛鬼庙,救回了杜小月——那一回,庙里除了受辱的小
月,倒无怪异发生。”
“独孤呢?”无情问,“他不是在那一役中昏迷过去的吗?”
“那是迷香。”
答案很简单。
令人意外。
而且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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