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大对决》第 56 部分

  ,一明一暗,相互照应,是不?”
  无情愣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答:“你要我说真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傲一道,“我已把真话告诉了你,我当然不希望听到的是假话!”
  “你的想像忒真丰富!”无情道,“可惜没有这回事。”
  他苦笑又说:“如果有,我断断没有可能不比你先知道的。”
  对这个答案,林青月也并不意外。
  “刚才听你说铁布衫居然是聂青,”青月公子也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对铁布衫,只怕你也了解不比我们多。我以为有追命把守在客栈,你才会大胆上山闯,所以才令我信了大半,在客店里不敢妄动。”
  “我也一样。”无情喟然,“我以为有聂青在镇守绮梦客栈,他身手好,对小月又有好感,加上小余,老鱼,还有机灵的罗白乃,以及战斗力强悍的叶老四,纯厚谨慎的何小二,就算敌手再强,也暂可应付──”
  林青月道:“所以你现在很担心?”
  无情同意:“担心。”
  青月公子嗤笑道:“我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无情坦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没啥好担心的。问题是:你是怎么知道那铁布衫是追命的呢?”
  林傲一答:“也是听人说的。”
  无情追问:“谁说的。”
  青月公子犹豫了一下,只不过是一下子,还是回答了:
  “张切切。”
  无情倒吸了一口气:“是她!”
  “怎么了?”
  “我想也是她。”无情道:“绮梦第一次入猛鬼庙的时候,就有张切切。胡骄在厨房里自戕的时候,也只有张切切在身边。就算是引路要你沐洗的,也是她。”
  林傲一冷笑道:“听来,你一早已经注意到她了。”
  无情道,“我是一直留意她。这个计划如此庞大,周到,而且神出鬼没,没有内应、内j,是决计办不到的。”
  “她原是我们的人。”青月公子沉声道,“也是她向我告密:她发现追命便是铁布衫。如今看来,她也靠不住。”
  “看来,我是信错了杜小月,”无情道,“你好像也信错了张切切。”
  这时,一阵腐尸般的臭气袭人而来,有人呻吟了一声,一时间,满d遍x里都似有人在呻了一声吟,只不过不似啸声那么凄厉而已。
  “铁布衫已死在这里,恐怕已一段时间了。”青月公子也苦恼地道,“那么,在客栈里的铁布衫到底是谁呢?”
  这也是无情所忧虑的。
  林傲一好像也看出无情的思虑。
  “你真幸福。”他说,“你已经不必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无情好像没听懂,问:“为什么?”
  “因为我就要杀你了。”青月公子也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只好留待我们自己去找出答案来,或者,你自行下去阴曹地府问铁布衫吧!”
  无情神色不变:“你要杀我?”
  青月公子冷然道:“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让你活吗?”
  无情的神色似乎也有点寥落:“我们好像还谈得蛮好的。”
  林青月带点无奈:“我要问的,你都答了。”
  无情目光闪动,问:“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不。”林傲一长叹道,“四大名捕,永远有他们活着的价值,只不过,对我们而言,是你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其实,不是你要杀我,”无情试探道,“是你的同伙来了,他们决计饶不了我。”
  “尽管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但我不得不承认,”林青月眼里流露出一种惋惜之情,“大多数时候,你的推断都是对的──虽然我仍不明白,你已知晓我是谁,为何还是躲不过我的突袭。──还是太轻敌些了吧?嗯?不过,”他越说越是恼憎,握着拳头叱道,“我在杀死你之前,还是不明白你为何明知故犯,令我实在他妈的没瘾极了!”
  无情垂下了头,用一种极之低沉的语调,说:“也许,那是为求寻找真相,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什么?”
  青月公子听不清楚。
  也听不明白。
  “他是说,”有人却替无情作了解说,“他不惜牺牲,也要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话的人在无情的背后。
  无情身上x道已封,无法回头。
  所以他无法看见来人。
  但来人还未开声前,他已经知道了。
  他甚至可以“闻”到来人的腐臭之味,而且,不知怎的,忽地背后一凉,耳根一寒,全身发毛,j皮疙瘩,一齐炸起,连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速,仿佛要自喉头里跃将出来,连后发也竖起了好大的一綹。
  只因为“有人”已来了他后头,悄没声息地。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这样的“人”,来的还不只一个。
  铁布衫 第九回 有人
  另外一“人”也到青月公子的身后。
  无情稍稍抬头,瞥见林青月身后飘来了一个人。
  说“他”是“飘”过来的,至少有三个理由:
  一,对方身法很轻盈,真的是“飘”过来的。
  二,来人简直“足不沾地”,落地无声,“飘飘”欲仙,并“飘然”行近林傲一,全无声息。
  三,无情无法抬头,但颈部还是可以稍微移动的,他看见来者是有“裙裾”的。
  无情最多只能看到这里。
  说话的却不是青月公子后面的人。
  而是在无情身后的人。
  对他背后的人,无情只知“有人”,但完全看不见是谁。
  他只能仗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自己身后影子的轮廓,而且,还闻到一股熟悉的腐尸味。
  “现在他知道了东北‘一刻馆’的青月公子,是这件事的主事人之一了。”背后的人又说,语音冷硬,“你不杀他,尚待何时?”
  青月公子似不大同意:“你急什么?反正,他而今只知道我和张大妈,余下三人,他都没有头绪,对你们全无威胁。”
  在无情背后的人整个人像是钢铁铸成的,说话似铁棒敲着铜钟,字字沉重,每字发出后好像还在他胸臆中回响着,发出砉砉的声音,沙嘎难听。
  “这个人太危险,决不能让他活下去。”后面的人一面说话,一面吐着尸气,“多活片刻都不可以。”
  “你怕什么!你一身火候,早已练成刀枪不入,他已全身受制,移动不得,你还怕他?!”林傲一似乎很是不屑,“刚才在独木桥时,他不是已招呼了你十七八下,也不见得能放倒你!”
  无情听了,忽然说了一句话:“我会记住你的心意。”
  青月公子一听,怔了一怔,恍惚了一下,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但在无情身后的冷硬语音,已显得极防卫,且颇不耐烦:
  “他至少会想知道我们是谁,才死得甘心。”他说话的语音像每一个字都全无关联的,一个字一个字像生铁硬生生的焊在一起,“我们偏不遂他心愿,让他死了也不知是死在谁的手里。”
  林青月忽道:“我看,不如先把他──”
  无情背后的人冷笑。
  笑声亦如刀砍在铁砧上。
  “公子不忍心了?交出真心来了?”
  林傲一连忙否认:“我的意思只是……”
  他还没说下去,无情背后的人已截道:“那么,以绝后患,何不杀了?”
  青月公子忙不迭的道:“其实也不急,还是──”
  无情背后那人己斩钉截铁地说:“杀了!”
  ──杀了!
  就两个字。
  一时间,杀机大盛。
  杀意大起。
  杀戮在急变中择人而噬!
  “杀了!”
  就在无情背后发出尸臭的人叱出这个命令的同时,无情也突然对林傲一的方向喊了一句话:
  “韦神君,你──”
  “你”下面是什么话,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在无情喊出了这一句之际,青月公子忽然皱了皱眉头。
  他皱皱眉心代表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至少,在这一刹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成怎么一个形势。也许,无情这一声招呼,才使他惊觉背后有人……可是,就在他蹙眉之际,他背后的人已下了杀手。
  那人陡地自袖中掣出一件长形的白色事物来!
  无情眼尖,瞥见那是一只手:
  居然是一只手!
  ──那人的手中居然拿着另一只手!
  不过,这不是有血有r的人手。
  而是白骨。
  一只只剩下骨骼的人手。
  这一只手骨,就由另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拿着,一“手”扎入了青月公子的后心里去!
  林青月整个人,陡地弹了一弹。
  在这一刹间,林傲一的脸上,好像有一丛绿水仙花瓣和绿叶,同时绽开在他脸颊上,无情甚至在这刹那间看见,有另一个绿色蝙蝠般的幽灵,在青月公子的头顶回旋了一下,复盖其上,又振翼而去。
  在这中招的瞬间,林青月无疑是痛苦的。
  但那肯定不是最强烈的感觉。
  他着暗算之际,最深刻而直接的感受应是悲愤。
  然后他扑地倒了不去,捂胸,汩汩流出青色的血。
  在这顷刻间,无情读出了危机和事实:
  一,有人下手杀林傲一。
  二,杀青月公子的人正是他的同党。
  三,杀林青月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四,青月公子林傲一的“同党”可不似他,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干净利落,下手绝不容情。
  所以;要活命,只有自救。
  无情的推论迅速,而且完全正确。
  果然,而且是马上的,有人向他下了杀手!
  向他下毒手的人是站在他背后的人。
  这“人”一把揪住了他,把他提了上来,他转过面去,就认出了那下令“杀了”的“人”。
  准确点说,这“人”不是人。
  而是僵尸。
  ──那个在独木桥上。鬼门关口跟他交过手的僵尸!
  那僵尸对他咧咧嘴。
  ──这算是笑?还是招呼?或是道别:死亡的告别?
  然后,那僵尸就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硬得比棺木还坚实。
  无情犹记得这僵尸的手和脚:连锋利、犀利如陈日月的剑、白可儿的刀,也根本不损其分毫!
  而今,这手却以一种猛兽撕裂捕获品的姿势发力,无情却以一种无力拒抗小动物的哀怜去承受。
  无情没有注视这僵尸的眼睛。
  因为那不像是活人的眼。
  看了只是寒。
  ──寒栗的寒。
  一种由心底里发出的“寒意”。
  那对眼就像是两只精铁铸成的暗器,闪烁着寒芒。
  无情的头立即垂了下去。
  他抬头困难,但低头却易:只要不用力便自行垂下。
  他垂首等死?
  不,他低头的时候,还咕哝了一声:“‘金钟罩’,是你自己找死的!”
  那僵尸正要发力生生扼死他,忽听这一句,却听不清楚,心里一凛:“嗯?”
  但“嗖嗖嗖”三道尖啸,自无情颈背襟内领口里,三道急风,三点迅影,已“夺夺夺”分别钉人僵尸的额、喉和胸中!
  铁布衫 第十回 三点尽露
  “僵尸”本要发力。
  但力已尽。
  “僵尸”想要甩掉无情。
  可是已来不及。
  他现在才发现:
  无情有多可怕。
  ──他是黏手的:
  你一旦惹上了他,惹毛了他,他是甩不掉、拧不脱的。
  ──他像是流水。
  看来,好像很脆弱无依,但一旦决了岸、崩了堤,那就惊涛骇浪、洪洪发发,天下莫强于此,莫沛于斯!
  那柔弱,仿佛是伴随坚强而生的。
  甚至可以说,柔弱只是一种掩饰的外衣。
  这僵尸有硬功横练,浑身刀枪不入,但他却只有三个罩门:
  一,额心:神庭x,属足太阳膀眺经。
  二,喉咙:扶突x,属手阳明大肠经。
  三,胸口:期门x,属足太阴脾经。
  三下俱命中。
  三经齐破,三x并创,“金钟罩”功力全给攻陷──其要门在于三处要x要同时给攻破,“金钟罩”一气不能回环,断其脉,夺其命。
  “僵尸”没有活路。
  一一只死一途。
  但他至死不能明白:
  无情为何能觑出他的练功“罩门”?!而且还认得如此精准?!练“金钟罩”的“要门”人人不同,无情怎知道他的“死位”?!
  他不知道的是:
  一切都是他自己“告诉”无情的。
  在独木桥上交手,无情发的暗器,好像只能把他了回去,其实,己在这短短交手上认准了:他的死x。
  ──认出“死门”很简单:只要看他死命护住的是什么部位,不怕暗器冲击的是哪个地方,便可以窥探出来了。
  无情的那一次出手,不是为了取胜,甚至不是为了退敌,而是为了这一次动手。
  不过,“僵尸”在死前至少也了解了一件事:
  暗器,是自无情的后领颈根的位置s出来的。
  他听过这种暗器。
  但从没有见过。
  ──见过的人全死光了。
  这种暗器不是用人手发s的。
  而是以弓弩机簧发动的。
  ──显然,簧弩就装置在无情的背部领内,而且还安装得十分精致巧妙。
  他知道这种弯簧发s的暗器,就叫做“一点红”。
  但现在不止是一点。
  而是三点。
  三“点”都命中。
  他以为无情的救命一击已然发出。
  ──对青月公子发了出去,而且还教林傲一的“咬牙切齿”破掉了。
  却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这要命的一击。
  他本来正要无情的命。
  但却先给无情要了他的命。
  原来无情的杀手锏,不止于他嘴中发s的“一支独锈”。
  原来他的救命绝活儿,不只是一招。
  其实许多人的看家法宝,都不只一招一式。
  有的人绝门手艺,是做生意,但他一样能鉴赏古董,还可以写得一手好字,又擅于骑术或泳术甚至是箭术,并不违悖,一旦遇难,发生意外,有时还可以救人保命呢。
  你呢?
  你的“绝活儿”又有哪几种?“看家本领”又有哪几招?
  如果有,不妨加强;要是没有,那就一定要未雨绸缪了。
  ──未雨绸缪,不是叫你花钱去买一季节的旱天,而是先去准备雨伞、雨衣,以防万一给淋个一身湿。
  ──对不想变成“落汤j”的人而言,准备一把伞就是“自保”的方法之一。
  而今,对无情而言,“绸缪”就是“救生”的秘技。
  只是,对“僵尸”金钟罩来说,无情的“绝技”成了他绝命的凶器。
  他就死在这一招之下。
  ──这一独门绝招,诸葛先生就称之为“三点尽露”:
  没到绝对必要的时候,是“一点”都不露;一旦要露出“底细”,就“三点尽露”,将敌人必杀当堂,血溅五步!
  无情称之为“金钟罩”的人,仰面倒地而殁。
  同一时间,青月公子已趴下,在绿色的血泊中。
  无情变成要直接面对:杀林青月的那个“穿裙子”的人。
  无情仍是不能抬头。
  但他仍然感觉到对方非常惊讶。
  简直是非常震动。
  ──假如他现在能自由动作,抢先出手,胜数依然非常之大。
  因为对方实在太惊震了,以致一时未能恢复过来。
  不过,那人也很快发现:
  无情依然不能动。
  他开始还错估是:林傲一因防范他们,故没真的下重手封闭无情身上的要x,所以金钟罩才会失手死在无情的背弯下。
  但现在的情形显然不然。
  无情的看家法宝已用尽。
  林傲一已中了他的“白骨阴功爪”,金钟罩虽大意身死,但无情依然无招架之力,他还是这儿惟一的赢家,只要:
  他先杀了无情。
  ──杀无情,何其轻易!
  只要他不能动,就不能放暗器;只要无情不能施放暗器,杀他轻而易举。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不,是“”了过去。
  他一面前行,一面全神戒备,全力防范。
  ──无情,确不可小觑。
  稍为大意闪神,下场就跟金钟罩一样。
  ──“金钟罩”就是那“僵尸”,他真的姓“金”原名忠照,也真的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金钟罩”硬门内功,而且也真的就是“绮梦客栈”常年跟在孙绮梦身边那位“铁布衫”的师兄。
  “铁布衫”曾跟罗白乃提过“金钟罩”这个人,还着实吓唬了罗白乃一下。
  这个穿裙子的人,可不想像“金钟罩”的下场一样,但他又得非杀无情不可,所以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向无情“迫”了过去。
  他决不让无情有翻身的机会。
  ──也不让他有活命的可能。
  他盯住无情。
  无情不能动。
  只能等。
  ──他在等什么?
  ──他能等什么?
  等死不成?
  迫近了。
  站定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金钟罩?”
  “我还知道你就是‘四分半坛’的‘花裙神君’韦高青。”
  那人的震动,在裙裾的颤动就可以看出来。
  然后是呼吸声。
  长长。深深、久久、厚厚、重重的呼吸声,隔了一会,再过半晌,又过顷刻,才徐徐的吐了出来。
  直至吐完了最后一点余气剩息,那人才一字一字自牙缝里迸出来的语音说:
  “你休想引我询问下去:我可不是林傲一,也不是金钟罩,我要杀你,决不延迟!”
  话一说完,他就动手!
  一动就是杀手!
  他的“白骨阴功爪”,直向无情头顶的“百会x”拍打下去!
  这一招,可见他已恨极了无情,对他的防范,也小心到了极点,这一记,是一击必杀,不杀不击!
  他防患的是无情。
  他没有防别的。
  因为在这狭仄的泥d里,已没有别的活人。
  至少,他是这样以为。
  这显然是个错误的判断。
  而且还错得要命。
  ──要他自己的命!
  他的白骨爪才举起、拍落,他身后已徐徐站起了一个人,缓缓的举起了刀,悄没声息的伸前的刀尖,无声无息的滑步到了他的身后,然后……
  一刀c了进去──
  铁布衫 第十一回 一点红
  c入了他的背脊里,“噗”的一声,再自胸前露出一截刀来。
  刀尖上,有一点红。
  殷红。
  居然,没有很多的血。
  可见,刀举得慢,但出刀时,却极快。
  所以虽见血,只一点红。
  直至她把刀陡然抽出来,大量的血水才疾喷迸溅出来。
  她一脚把“花裙神君”踢出去。
  她决不让血水沾到她的身上。
  她一向爱干净。
  她有洁癖。
  她刚才扒在地上那么久,已觉得很脏、很脏很脏了。
  若不是为了取得全盘的胜利,成为惟一的胜利者,她才不愿意那么委屈。
  ──但为了要成为赢家,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无情不惊讶。
  他好像早已知道。
  他没有抬头。
  ──他的确是抬不起头来。
  虽然,他已脱离险境,并取得胜利。
  “好刀法。”无情道,“习玫红,这名字以后恐怕要解释为‘杀人没有见红’了。”
  “背后杀人,不算英雄。”自地上静悄悄爬起又静静地杀了人还俏俏的嘻嘻笑道,“幸好我是女人,不是英雄,也不要做英雄,何况,我杀的也不是什么英雄。”
  无情道:“他确是‘花裙神君’。多年前,‘猛鬼d’里的一役,他并没有死。”
  习玫红用刀尖挑开了他的花裙袍子,皱了皱秀眉,道:“只不过,全身都腐烂了,他也只有以鲜丽的花裙子罩住自己,在这儿扮鬼装神,守着这口魔d。”
  “所以,在独木桥,猛鬼庙里,见到的腐尸,其实就是他;”无情道,“那具僵尸,当然就是金钟罩。他本就练了一身铜皮铁骨。”
  习玫红晃着刀尖,看看刀口上的血,笑得姣姣的,说:“青月公子也断没想到,我们一早已在绮梦客栈的门前的一刻相聚里约好了:“要我假装杀你,然后诈死,看看林傲一要如何对待你,顺便把他的同党引出来。他也没发现,你逗引他说话的时候,你一直移动头部,佯作颔首点头,为的是要把‘一支独锈’的机关引露和开启。”
  无情叹息:“他果然沉不住气,还是下了手。”
  习玫红秀眉一剔一剔的,美得志得气扬:同伙也引出了两个,剩下的已不足畏。”
  她一面在腰囊里掏出一些事物,一面笑道:“我故意向你斩上几刀,让他以为我真的非要杀你不可……刚才他的‘青电梭’也真利害,若不是你反而用暗器替我挡下了,只怕我还得挂彩,搞不好,还真要命丧猛鬼d哩!”
  说着,她把一件事物,“嗖”地打嵌入“花裙神君”的后脑匀子里。
  无情看着,有点笑不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水晶。”
  习玫红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只有他是我杀的,我当然要留下记认。”
  无情笑意渐退,道:“我们已取得暂时的胜利,还是先弄清楚“蓝铁花瓣’的事,然后赶下山去,我怕‘绮梦客栈’有变──到底,我们还没弄清楚铁布衫究竟是何人哩!”
  习玫红笑吟吟的摇摇头,面靥虽在幽黯的灯照下,依然玉雪好看。
  “不对”
  她把玩着刀。
  刀口上只剩一抹血。
  一点红。
  “不是我们的胜利。”她又慢慢的平放了刀,左手轻轻托着刀腰,徐徐的向前递出,直直向着无情的胸前,一面笑嘻嘻的说:
  “是我的胜利。”
  无情的脸色变了。
  习玫红的头上有东西在动。
  ──蝶。
  不知何时,那一对黄蝶又回来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飞得甚是好看、和谐。
  “你第一道杀着在口里,原来叫‘一支独锈’,我见识过了。”她笑嘻嘻的说,“你最后一道杀手锏原来是背弩,叫‘三点尽露’,我也知道了──你说:我这个女子是不是很有福气?”
  无情倒吸了一口气:“难道你真的是……王飞?!”
  习玫红的刀已到了无情的胸口。
  刀尖已约略刺入了他的胸膛。
  无情还感到那种尖锐的痛。
  刀势陡然止住。
  习玫红笑。
  笑得像一尾得宠的鱼。
  “你说呢?”
  她眉花眼媚的笑问。
  她的刀借着微光,映着丽芒。
  她的眉心却掠起一道杀意:
  好像她是一只兰桡上初醒的猫,而无情是负隅的鼠。
  她的计策是天衣。
  无情是一袭破衫。
  她挺着刀。
  刀意欲飞。
  她的心思却如诗似梦,但杀意却焚诗灭梦。
  无情呢?
  ──少时他爱写诗,爱抚琴。
  但多年前他已没有诗了,不写诗了,更不弹琴了。
  ──不敢入诗的他,还敢不敢入梦?还爱不爱抚琴?
  不爱做梦爱写诗。
  不敢入诗敢入梦。
  ──一个人无诗无梦,那才是活不如死。
  你呢?
  铁布衫 后记:武林不过污泥地
  写小说(尤其长篇),写到后记的时候,最轻松,因为主要的全过去了,重要的已交待了,剩下来的,是轻松地聊几句。
  所以,几个朋友聚面,有的是会计师,有的是测量师,有的是出版社负责人,有的是社里精英,天南地北,火烧冰雹,大吉利是,什么都聊,无所不谈,难免涉及拙作。诸事八卦者,根据资料,即是版次、版种、不同地域版类、印数,乘上版税,再加上各地发表连载、改编的稿费、笔润(也是稿费,不过好听些,但实际上可能更少些)和影视版权费(如果有),以我一九七七年少作“四大名捕会京师”(即“凶手”、“毒手”、“血手”、“玉手”、“会京师”五集约四十五万字)为例,廿三年来“纯获利”大概是两百五十七万(港元),而一九九八年才完稿出书的“破阵”(上下集大约廿五万字)到目前为止,才不过赚了十五万元(港币)不到,相差实在有几条落日大道的距离。
  当然,大部分的收入不见得是来自香港,所以请税务局的人免虑。
  原来,写小说也如投资地产、股票、基金一样,下注要及时,成名要趁早,利叠利,钱找钱,息生息,才会有高报酬。何况,艺术创作,说什么还得要一段时间过滤、净化、淘汰、流传,方才为人所接受(或曰忍受、吸收),再迟迟不下笔,j飞狗走,水尽鹅飞,只有望长云与落霞共一色。
  江湖不过游泳池,但正如打仗是打出来一样,游泳也是“游”出来的。写作,正是“写”出来的。
  错!错!!错!!!发现已迟,捶胸氹地,悔之已晚,何不早早开工,廿年一觉飘花梦,才七百多本书,少!少!!少!!!
  胆大不妄为,说来轻松;玩物不丧志,谈何容易。自己兴趣多(例如电影、历史、气功),活动频(常上山、下乡、旅游),爱好博(光是家里宠物就数以百计),毕竟消耗、浪费了不少时光,磋砣、虚掷了不少青春。几时能修心养性,集中火力,好好写完几部小说?
  武林不过污泥地,能不能开出污泥而不染,就看是不是能够立身成莲。
  稿于二零零零年十月廿三日:为静庆寿辰,首在金屋搓麻将,横扫东大街,晨早饮茶,通宵不寐,清早赴志莲净苑,电脑相铺大玩乐,温静舒何梁相聚欢。
  校于二零零零年十月廿四至廿六日:新鸿汇来“天下”一集版税,“有敌”二集已出版,将推出台版“猛鬼庙”。
  第十三部:杜小月☆★
  第一章 踏破铁鞋晤铁翼
  第二章 危机就是转机
  第三章 机遇藏于危机中
  第四章 无情王飞问答
  第五章 贪
  第六章 贪狼化忌
  后记:淡交至久味方真──回命运一刀
  杜小月 第一章 踏破铁鞋晤铁翼
  第一回 案发了
  第二回 停手·住手·龙首
  杜小月 第一回 案发了
  “案发了。”
  那骑在“猪头龙”上的怪道人咆哮道:
  “出来受死吧!”
  ──案发了?
  是什么案子?哪一桩案子?是房里的死尸?还是柜里的死人?究竟是楼上的断头案?抑或是上楼的无头人?乍听这一声吼,罗白乃都全迷糊了。案发了──案是怎么发的?受死?──谁该死?喊这话的又是谁?怎么形容如此古怪,而坐骑更加稀奇古怪!
  “龙……”一时间,罗白乃反应不过来,“猪……”然后指了指自己鼻头,向那古怪道人嗫嚅着问:“──你叫我?”
  “不!”那道人暴烈地吼道:“我叫他!”
  他用多棱锋节的塔锏一指。
  他指的的是店里。
  客店的最里面。
  那儿只有两个人:
  一站。
  一睡。
  一在床上。
  一在床前。
  床前的是铁布衫。
  他身上裹缠的烂布正在崩裂。
  铁布衫整个人也完全绷紧,一只深邃不见底的眼,好像给地狱之火焚烧起来似的,切齿、咬牙、怒爪、瞪目,一触即发,择人而噬,仿佛,他一出手,不是比武打斗,而是撕裂对方,剥其皮,啖其r,吸其血,破其膛,将之挫骨扬灰,方才逞意。
  罗白乃不知来者何人。
  何梵和叶告可知道。
  他们见过那头猪脸龙和羊脸童以及这铁冠道人。
  来人当然就是“四分半坛”的“五裂神君”陈觅欢。
  只不过,叶告和何梵也不明白。
  是什么案发了?五裂神君为何早不来,迟不来,却在这时候来?到底跟楼下店里满布的暗器和失踪的人有无关系?他为何要明挑着那铁布衫来?
  远处,山上,给月亮照得最是惨白的山峰上,隐约又传来惨嗥。
  ──那是兽的哀号?还是人的惨叫?
  公子爷可安好?小余呢?老鱼呢?他们都在哪里?何梵不知道,叶告也不知晓,他们也许只晓得一件事:
  他们已遇了一天晚上的鬼!
  ──整整一个晚上都在撞鬼!
  相较之下,现在的遭遇虽然离奇,虽然忽然来了一名骑着怪兽的铁冠猛汉要打要杀说案发,但毕竟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何况,这回充其量只是遇龙见怪,还不是撞鬼!
  经过那么鬼影幢幢的一夜,他们惊惧的心灵中,最怕的还是:
  撞鬼!
  铁布衫的牙齿发出互相撞击的密集响声。
  那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战栗。
  而是因为狂热的杀意。
  罗白乃完全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一向都觉得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该有什么深雠巨恨。
  他一见两人这般对峙,心里便有拆解之意,于是干咳了一声道:
  “两位且息怒,且听我一言:”罗白乃做好做歹地道:“这位骑龙大哥,可能你有所不知,咱们这家小店已整整闹了一夜的鬼了,连老板娘也不知闹到哪儿去了,店里横七竖八的只怕已躺下了至少四、五人……所以大伙儿火气难免冒升,都有点儿毛躁──”
  “什么?!”五裂神君一听,眉发皆奋张,五官扭曲,向铁布衫怒吼道: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铁布衫没答话。
  他忽然躬背。
  曲身。
  ──这时候他的姿态,就像是俯身准备要冲出去一样。
  杜小月嘴里念念有辞。
  她好象是在低声跟铁布衫说话,但语音非常低微,以致谁也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她应该是在劝铁布衫。
  ──可是娇弱的她又如何劝得了暴烈沉猛的铁布衫?
  罗白乃看着也难免有些不忍心,于是继续开解道:
  “这位铁布衫叔叔,他因为自卑自己身上发出浓烈的臭味,一向自形秽陋,所以脾气嘛难免有些犟,你就……”
  五裂神君打从大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他是铁布衫?!我铁他家的荷包蛋里的王八蛋!铁布衫一早已死到猛鬼d里去了,这儿哪有铁布衫!”
  “他不是铁布衫?”罗白乃这回倒愣住了,“那么他是谁?”
  “他?”
  五裂神君赤红的鼻翼嗡动,似又要说难听的话,就在这时,铁布衫忽然伏地就标了过去。
  铁布衫因为体形硕大,加上满身缠满了绷带,动作一向看来迟钝蹒跚。
  但他这会,几乎是一“伏”地就到了五裂神君身前。
  他原来就在客店里杜小月榻边。
  他和五裂神君本相隔了一大爿店面,中间还隔了罗白乃、叶告和何梵。
  五裂神君人在店子大门外。
  也不知怎的,铁布衫只往前一扑,却并没有真的扑倒在地,却像蛇一般地滑过叶告、何梵和罗白乃,“嗖”的一声就到了五裂神君的身前,然后直挺挺的一弹,整个人就竖立在五裂神君的眼前,那头猪脸龙的跟前。
  快得不可思议。
  也快得怪。
  畸怪。
  谁也没猜着一向显得有点儿蹒跚的铁布衫,行动竟会这样快,这样怪,这样倏忽。
  五裂神君显然也吃了一惊。
  他反应忒也一慢。
  铁布衫一到,他也一闪身就自龙背上跃了下来。
  他仿佛怕人家伤害他的“宠物”多于伤害他自己。
  ──虽然说豢养一条“龙”作为“宠物”,实在好像不大通,但看五裂神君待那条龙疼惜的样子,确也像是对待“宠物”无疑。
  他自龙背上一跃而下,正好面对铁布衫。
  “你──”
  五裂神君戟指想说什么,却索性什么也不说,一掌就拍了过去;铁布衫盯着他,也不打话,一拳就挥了回去。
  五裂神君的身型十分粗豪高大,就连铁布衫的臃肿魁梧,与之一比,也小了两号,矮了一大截。
  铁布衫这一拳,打得没声没息,没刮风没起飙,甚至有点迟钝,只这么一拳打了过去,五裂神君却如临大敌。
  他沉腰跨马,开气扬声,马上变招,一分为二,两只葵扇般的大手板,左掌按住右手背,龙手心一掌反拍,迎向那悄没声息的一拳。
  只听“波”的一声沉响。
  “啸”的一声:五裂神君倏然不见了!
  他偌大的身躯蓦地“不见了”。
  定睛再看,原来他整个人已飞跃过龙背,摔跌到七八丈外去,仰不叉的挂在地上,嗤嗤唧唧的半响爬不起来!
  敢情他是给铁布衫一拳震飞的。
  ──这是什么拳?!
  这到底是什么拳法?竟如此厉害,竟可蕴酿了那么强大的杀伤力,几乎一拳就重挫双掌迎击的“四分半坛”的五裂神君?!
  铁布衫只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顿。
  然后,他侧首。
  他侧首的原因,是因为那头肥龙硕大无朋的身躯,碍住了他的视线。
  无论怎么说,铁布衫的姿势和反应,确有些迟缓、吃力。
  之后,他发现五裂神君倒在地上,就倒在井口那儿。
  他马上举步。
  看他的情形,是要过去再补上一拳。
  可是那头猪龙嘶吼了一声。
  这一叫,委实惊天动地,撕心裂耳。
  铁布衫仿佛这时才察觉到那巨龙的存在。
  他抬起头。
  那龙红了眼。
  它一记爪子就砸了下来。
  这巨龙的大手,只要一把就能将坚硬的岩石抓个粉碎,更何况是人头。
  杜小月 第二回 停手·住手·龙首
  罗白乃想大叫:“停手。”
  他欲叫不能。
  因为他可以叫人“停手”,但他不能叫一头野兽“停手”,──他若叫“停手”,它可会不会听?或许根本不是“停手”,而是“停爪”,或是“停咬”,抑或压根儿不该说人话,而是吆喝一声,或发出呼啸,或直接讲兽语,它才会听得明白。
  ──可是“停手”的“龙话”该怎么讲?
  再怎么说,他都不忍见铁布衫本已负伤累累,到处伤烂的身躯,还要吃这一爪子。
  ──只怕,这一下得要变成稀巴烂了!
  却见铁布衫没退。
  没避。
  也没闪躲。
  他只是一仰首,一拳打了上去。
  那一拳正好打在那头正咆哮得飞砂走石的龙爪子上。
  这一刹间,罗白乃第一次十分同情起铁布衫来──尽管这厮时常吓唬他。
  因为那比海碗大的拳头,当然要比罗白乃大上两倍,但跟这龙爪子一比,大概十二比一都够搭不上;罗白乃知道铁布衫可有苦消受了。
  只听轰隆一声。
  罗白乃以“吾不忍观之矣”的心情把眼一张,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不是铁布衫。
  而是龙。
  龙怎么不见了?
  ──何况是偌大的一头怒龙,一怒则山摇地动,一吼则地动山摇,一发火就石破天惊。
  然而它怎么不见?
  怎能不见?
  当然它不是“不见了”。
  它只是飞了出去。
  它不是忽尔“长”了翅膀,“飞”了出去,而是给震“飞”出去的。
  ──震飞它的,正是一拳:
  铁布衫的一拳。
  ──那一拳正打在龙爪子里,龙爪反震,向上一抖,“啪”地打在龙首上,那条龙就这样“飞”了出去。
  那头龙飞过井口,比五裂神君摔得还更远一些。
  罗白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他应该叫“停手”了。
  因为铁布衫稍微怔了一怔,然后,又直挺挺硬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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