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第七篇: 鬼剑问道

  初晨的太阳在被窝里懒散的眨了眨眼,不情愿的和在外晃悠了一整晚的月亮道了声早安后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冷眼看着世间的人每天为了心之所想,心之所思而苦苦挣扎,却仍然不得其道,日日与痛苦为伴!
  暖洋洋的光洒在长寒的脸上舒服极了,就像那年午后英格兰小镇河岸的阳光一样舒爽,还有这世间最温暖柔和的声音”are all right?”
  这是长寒第一次见到苏墨莲,自此风月无边,人生路极乐无涯,他有了一个很舒服的名字浮暖。
  “心若游丝盼何知?一眼惊鸿暖风浮。”那个他喜欢的人送与自己的名字,一眼惊鸿,心若游丝,爱在何处?从此不再是黑暗的训练营里不知痛、不知苦的行尸走肉,不再是代号为001的冷血杀手,日日与黑暗为伴,他是浮暖!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那是长寒此生遇到的第一份温暖和关爱,那个穿着白色亚麻布长裤和月白色西装,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的少年,他牵起他的手说”don’tafraid, i will take the hospital.”
  他拿着毛巾给他擦着手和脸说”then followedto learn, willa clever student.”他伸手抚平他紧皱得眉头说” always h**old face, are called floating warm bar.”
  晨曦中他带着他漫步在剑桥的油泊路上,一边品味着鲜花的芳香一边念着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夕阳下他带着他漫游在康河的碧波粼粼中一边享受着晚风的轻抚一边讲解三皇五帝、孔孟之道。自己从来不知道日子还可以这样过,岁月静好、共卿陶然!
  这样的梦已经做了好多个年头了,然而即便梦境再美好长寒也不会久留在那里,那些美好的过往只需定格在最美的时刻就好!
  所以,长寒睁开了眼睛。
  眼前白色的床帐上有好多的金色的小星星,是眼睛有点花了,随即又闭上了双手伸出了被子,却感觉到一阵风吹到脸上洋洋的,被这风扰了睡意,长寒便坐了起来,却不想自己一件衣服都没穿,随即便看见自己的身边一个鼓起的大包,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长寒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眸子沉了又沉,随后一言未发伸手拿过床头的长衫套在了身上便下了床。却不想腰腹被两条纤细洁白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师父……”江碧白的脸贴在长寒的背上。
  连半刻间的犹豫都没有,长寒抬手抚上了腰间的手臂,然后坚决而漫不经心的拿掉了紧紧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向不远处的桌子走去,在一个抽屉上按了好多个密码后抽屉”砰”的一声打开了,长寒拿过前几日才放进去的那幅画卷和一支天蓝色格子布的领结在手心虔诚的抚摸一遍后转身向一旁的门口走去!
  江碧白看着自己的师父面色平静的拿了东西一句话不说就走,不由得急了,胡乱套上衣服在长寒尚未出门前将门关上了,揣着一颗慌乱的心站在门前看着长寒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却强自镇定,固执地站在那里不肯退却一步。江碧白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今日长寒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这样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长寒没有看江碧白一眼,他不想再见到和那两个人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了,他会感觉到恶心!
  江碧白以为师父说的是伦理纲常的事,师父还是在担心吗?”长寒,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只要我们愿意,别人又能说什么,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不好么?”
  “江碧白,昨晚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这个睡了一晚上的人更清楚。就当我们从不曾认识过,以后也不必再见面,即便见了也是两个陌生人。”长寒说完就想越过江碧白出去。
  然而门却被江碧白死死的抵在身后,”师父,不要再逃避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难道你要丢下我吗?”江碧白从来没想到一直以来宠着自己、惯着自己的师父会是如此的冷清决然,在发生这样的事后还能面无颜色的说着永不再见的话。
  “江碧白,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是他,我爱的是他。本想着在你十八岁后便离开,也算是全了这一份师徒情谊,却不想你竟会如此的蠢,蠢到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自暴自弃。你很清楚,昨天什么也不曾发生,春风的药性,只需米粒大的一点儿也足够迷倒一头大象了。你觉得一个睡得死死的人能对你做什么?”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江碧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断着摇着头。方尘缘说这个药有催情的作用,会缓解人的意志,所以自己才用的,却不想长寒喝了药后便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这样的他自然是什么都做不了。
  原以为以师父的品格,即便睡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师父也会对自己有几分怜惜,他这个人看着冷冷的,可内心绝不似表面那么冷漠。
  可是现在的状况却是让江碧白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谦谦君子的师父会变得完全如同另一个人,不同于以往清冷的气质,此刻的长寒冷得彻骨,冷得不近人情!
  “我不知道,我从不认为一个人在做了我五年的徒弟后还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算计我。江碧白,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下三滥的手段,呵……师父,既然你不爱我,那为什么还在卧房挂着我的画像?为什么从不让人进去……”江碧白声音嘶哑着吼道。面对长寒一再绝情的拒绝,这个天之骄子般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当年父母意外离世后,江碧白一夕之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这几年和长寒的生活成为了一剂良药,渐渐的抚平了江碧白心上的伤口,可是一个恍惚后,这剂良药却要在半道撒手,江碧白怎么能够接受的了这样的事实。
  “江碧白,我没有骗你,画像上的人不是你,你没有仔细看,你的眼睛和他不一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寒的语气软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他到底长得很像自己的爱人而不忍心吧!
  “那他是谁?师父你告诉我,他是谁……”江碧白一手紧紧的抓着长寒的衣袖。
  “苏墨莲,他叫苏墨莲……”说到这个名字,长寒的声音低沉而婉转,如同深山深处涓涓而出的古琴曲,及其性感迷人。”苏墨莲,墨莲,莲哥哥,即便只是念着他的名字,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长寒的心如同三月的桃花,灼灼其华,芳香满园,全都藏在心头为一人珍藏!
  “苏墨莲…苏墨莲……他是……”心思百转,江碧白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苏墨莲,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知道,母亲闺名是”苏墨荷”“。
  能说这是巧合吗!
  “想到了……他是你舅舅,只不过你应该不曾听过的一个人吧!你父母应该从不会提起他。”长寒嘴角轻扬,极尽嘲讽之意,对于那两个人,要不是莲哥哥临终交付,自己又怎么会放任他们快活的生活,又怎么会将他们的女儿带在身边,照顾他长大。”
  可是莲哥哥,你为所有人设计好了幸福的路线,却怎么唯独忘了自己和我,让你一人独自在黄泉孤寂如秋日菊花,让我一人孤身在这世间兀自相思暮雪搔白了头发!
  长寒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那个英格兰小镇上明媚张扬的少年,他躺在自己怀抱时苍白的脸,在最后的时刻他是爱着自己的吧!爱着那个由他救回来、由他赋予了全部人生意义的浮暖。
  “那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你身边?”江碧白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还有一个从不曾听说过的舅舅,而且那个舅舅还成了自己的情敌。
  “因为他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江碧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全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倘若长寒心中没有自己,那么自己还可以努力使他爱上自己;即便是他有爱的人了,那自己也不惧和任何人打一场爱情的争夺战。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情敌会是一个死人,还是自己从不曾知道的舅舅?自己可以比得过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但却无论如何都争不过一个活在长寒心中的死人啊!
  “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从来不提舅舅,为什么?”江碧白不解,在来上扬之前自己一直和父母住在神女峰,虽然时有父母的朋友来拜访,却从不曾有人提过这个舅舅。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提他,因为他们不配。” 长寒冷冷的说道。有些事只有压在心里时还能够控制,可一旦打开了那道闸门,便如滔滔江河怎么止都止不住。对于苏墨荷与江茗的恨经过了十多年的沉寂后在这一刻似乎又要迸发出来了!
  曾经作为国际黑暗组织所培养的顶级杀手,那一股血腥的嗜杀气息,又怎是向来生活在长寒羽翼之下的江碧白所能承受的。江碧白清楚地的看到长寒眼中的恨,有对于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在提到父母时。
  “师父……”弱弱的唤一声师父,江碧白接受不了来自于心上人怨恨的目光,即便是不爱,但也不要恨啊!
  “江碧白,如今你已经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中国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徒弟,不要再说我是你师父。”绝情的话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相伴照陪伴五年的人没有一点一滴的留恋,这便是长寒的本性。
  其实他也是有柔情的,只不过他的柔情全都给了一个叫做苏墨莲的少年了,为了他,他可以在中国这一片土地上徘徊十多年的时间;为了他,他可以将蚀骨的仇恨压在心里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的亲人,即便这亲人是伤害他最深的人;为了他,他可以泥足深陷、韶华折煞,只为他苦苦等待来世的缘分;为了他,他可以落笔成花,笑颜如画,慰寂他临终前耳边殷语、句句珍重……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你还是要走?”江碧白眸光呆呆的,几乎没有了焦距。
  “是的,不要了。”长寒丢下简单的一句话便走了,走的决绝,走的冷冽,再无回头的可能!
  再也留不住他了,江碧白知道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了。
  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一番谋划的话,他至少还是自己的师父,可是现在却是再无可能,长寒如同地狱魔怪般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在江碧白的心里,长寒再也不是那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了,他的以后,江碧白不敢再去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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