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两心》第 3 部分

  约略过了十分钟,那两人才相继离去。
  朱萸松下一口气,失去戒心地踏出隐身处。
  她想继续跟踪楚戊,但又想去瞧瞧那两个男人对楚戊的车子做了些什么。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一只大掌由后提起了她的衣领。
  瞬间,她鼻端窜进一股浓厚的酒味,伴随着男人刺鼻的汗臭,吓得她忍不住尖声大叫。“呀——”
  “闭嘴!”一只毛茸茸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
  他想干什么?姐姐死亡的影像再度闪过朱萸脑海,吓得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钱,把你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男人嗄哑着声音说,同时迫不及待地对她上下其手,试图找出她的钱包。
  大异于楚戊给她的安全感,男人的手掌只令她觉得恶心欲呕,她想告诉他,她没钱,但惊骇却使得她牙关打颤,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男人将手伸进了她的榇衫里,大掌整个罩住她右边浑圆的茹房。
  霎时,朱萸的身子僵直了起来。“不——”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任他欺负!她开始挣扎,使出吃奶的力气踢他、打他。“放开我!”
  “闭嘴!”男人掐住她的脖子。
  她无法呼吸了,俏脸胀得通红。
  “臭女人!”男人把她转过来。
  朱萸终于瞧清男人的真面目,这使她感到无限的绝望。任何人都能看出这男人疯了,他的瞳孔放大,眼底一片迷惘;也许是吸毒、也许是酒精中毒造成的,总之,他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他真的会杀了她。
  想到朱家两姐妹都注定命丧此暗巷,一把怒火突然冲上她头顶。
  不甘心啊!她绝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
  咬紧牙根,她使出最后一点力道屈膝顶向男人的下t。
  “唔!”男人发出一记闷哼,掐住她脖子的手不觉松了开来。
  她立刻挣扎着想逃,但她显然踢得还不够用力,男人在短暂的痛楚过后,立即又扑上来捉她的脖子。
  完蛋了!朱萸眼底闪过一抹绝望;她就要继姐姐之后,成为这条暗巷底另一缕冤死的孤魂了。
  凄然闭上双眼,她看见死神翩然降临。
  可就在男人的手即将再度掐上她的脖颈之际——
  “混帐,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与心焦。
  朱萸随即睁眼。“楚戊!”他鹰隼般的利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直冻得人心底发凉,但此时,这种冰寒却是告知她生命幸存的乐章;她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高兴见到他。
  下一瞬间,男人即被楚戊强而有力的铁拳给揍飞了出去。
  威胁离身,朱萸软软地唤了声。“楚戊……”她捡回一条命了,老天……
  楚戊没再多看那名毒虫一眼,弯下身来将她抱进怀里。“你怎么样?”
  “呜呜呜……”她双手紧捉住他的衬衫,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好可怕,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
  他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受惊吓的女人,所以他只能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是很可怕,我知道,你别哭了……”
  “他要抢劫我……”她啜泣着。“还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她差点死了。
  “那是一名毒虫,他吸毒吸坏了脑子,已不晓得自己在干些什么。”他的声音冷硬无情。
  她应该觉得胆寒才是;但这会儿,他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音调却给她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她知道他在陈述事实,不夸张、不掩饰,而这种纯粹与直接正是此刻她最需要的。“惊吓”不能用隐藏或遗忘来处理,它们必须被释放。
  她安静地听着他说话,慢慢的,她狂奔的心跳回复了平常的频率。
  发现她不再歇斯底里,楚戊这才抱起她走出暗巷。
  乍然涌入的光线叫她难受地闭上双眼,螓首埋入他胸膛。他的心跳在她耳边响起,强劲有力,在在证明了生命的美好。
  她情不自禁更加捉紧了掌下的衬衫,娇躯直往他怀里钻去。
  楚戊顿了下脚步,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太美好了,好得有点儿危险……他的身体居然因为她而发热胀痛。
  他努力想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一名小女孩心生欲念是不道德的,他拚命地警告自己。
  但她不依,仍瑟瑟地缩在他怀里发着抖。
  这令他心疼,只得咬紧牙根忍住下腹部越来越激烈的火热,继续抱着她走到马路边。
  直到暖暖的金阳遍洒朱萸全身,她抖颤的躯体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楚戊举袖轻拭她满头满脸的冷汗。“没事了、没事了……”他呆板地说着。
  真没情调,但却令人安心。她吐出一口窒闷许久的气息,畏怯的娇颜褪去了铁青,只余下淡淡的惨白。
  突然间,他拭汗的手擦过她微白的唇瓣;他俩同时一愣。
  楚戊愕然地望着她微颤的唇,那种柔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带着一种莫名的磁力,不停地吸引着他去碰触。
  朱萸呆看他的唇不停的靠近、再靠近,眼见那四片饥渴的唇就要紧密地贴合,他湿热的吐息突然喷在她脸上,带起一股酥麻般的战栗,窜过她背脊。
  刹那间,朱萸吓坏了,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寻爱的。
  她猛然移开头,致使楚戊印下的唇瓣骤失目标,但落空的失望感也在同时找回了他迷失于情欲中的神智。
  “对不起!”他说。
  她不说话,假装刚才的事并未发生。
  他小心翼翼放下她的身子。
  朱萸攀着他的臂膀努力站稳,好险!她的腿虽然还有些抖,但已能站立;不过她的脸仍残存受惊过后的仓皇与泪痕。
  他歉疚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那条纯棉质的男性手帕。“我不知道这年头还有男人会随身携带手帕。”他总是让她吃惊。
  “卫生纸是很方便,但你若晓得地球上的森林正以何种速度在消失,那么你就不会想用它们了。”他哑着声音说。
  她再度惊讶到九重天去;楚戊是那种会考虑到地球环保问题,并将之切身执行的男人吗?她很难相信。
  而他也没打算彻底为她解说释疑,只在她擦过脸后,用一种冰冷到近乎尖锐的视线直视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独身女子走这种暗巷,她不要命了吗?
  “我……”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老天!他这种表情好可怕,她不自觉地发抖。
  “你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吗?”想到方才的危险,他的心脏几乎麻痹。
  老天啊!她宁可楚戊如平常般扯着喉咙大骂,那起码像个人,虽然是个坏人;也不要像此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恶魔,无血无泪的恶魔。
  “你的回答呢?”他的表情更形险恶。
  她跳了起来,心脏差点儿停摆。她得说话、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不是事实、但又不能脱离事实太远的笞案,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她能说什么?她……眼角瞥见他的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逛街……在对面看到你,你正停好车、走入巷子;我向你招手,你没瞧见,所以我走过来……却发现有人撬开你的车门,我以为他们要偷车,就跟着你走进巷子想告诉你,结果……”
  他没听完她的话就走过去检查他的车子。
  这一瞧,楚戊向来严峻、难显表情的脸登时一片铁青。
  “走。”他强拉着朱萸离开车子。
  “去哪儿?”她皱着眉,他的力道好大,她的手快被他拉断了。
  “回家。”他说。
  “走回家?”有病啊?有车不坐、要用走的?
  “你若不想用走的,我们到下个路口再招计程车。”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闷不吭声,不敢告诉她,她看到的那两个人在他的车上装置了炸弹;她若没发现,此刻他俩早成亡魂两缕、死无全尸了。
  “喂!干么神神秘秘的?”她不满地压低了声音。
  “你别问。”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吓她。
  什么口气嘛!她不满地嘟起嘴,兀自生着闷气。
  楚戊也不理她,事有轻重缓急,尽管心疼她,但不该让她知道的事,他仍是一个字也不愿透露。
  朱萸闷闷地跟着他走了五分钟,见他半丝妥协的态度都没有,不禁气馁。
  她本是极端活泼的个性,怎受得了长时间的窒闷?又过了三分钟,她忍不住主动打破沈闷。
  “喂!我看你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暗巷,你是在干什么?”
  “送饭。”多言简意赅的一个答案啊!却十足地出人意料。
  “送饭?”她眨眨眼,回想那条暗巷里有些什么人值得他大老远送饭去喂;但想了半天却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你送饭给谁?”干脆直接问了。
  “游民之家。”
  “啊?”他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吃?!这个大坏蛋竟有如此好心肠,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朱萸一双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她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吓。天哪,她要去收惊!
  他终于捉到那个污辱天使的臭女人了。
  他将她绑起来,狠狠地毅训了一番,直到她哭着跪下来向他忏悔不该欺负天使,他才放过她。
  他警告她,再也不准接近天使,否则会有更严酷的惩罚在等着她。
  呵呵呵……她怕得脸都变白了。
  保护天使是他的职责,他绝不容人亵渎天使。
  啊,他的天使,完美、纯洁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第五章
  那个大暴君,居然不准她离开他身边耶!
  在连着两天被楚戊拎着一同上下班后,朱萸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大地恶作剧一番。
  她换掉了他公事包里的文件改放入一堆成人杂志、又在他的皮鞋里放图钉、在他的椅子上涂抹一层厚厚的强力胶、给他的电脑灌病毒……反正能够出气的方法,她差不多都使遍了。
  但可惜,他仍无动于衷,坚持在她开学前要与他同进同出。
  见鬼了,他这叫“软禁”,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朱萸气鼓鼓地喷着火,真想去告他妨碍人身自由。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真去告他,也甭想动摇他的决心,跟他住了几天,她大概可以了解这个男人旁的本事没有,就是够固执;一旦做下决定就算用八百匹马来拉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仍无损于他是坏蛋的事实。
  这两天,她跟着他上下班,发现他做的事都满神秘的,常常都有些气势十足、外貌凶恶的人来找他,要说那些人是正当的生意人,打死她也不信!
  她还看过警察来找他问话呢!显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当货。
  “坏蛋一枚。”她撇嘴,暗骂一声。
  “还在生气啊?”一只柔软的手掌拍在她肩上,另一只手则端着一杯咖啡冰沙凑近她鼻端。“吃些冰退退火吧!”来人笑咪咪地说着。
  “许秘书!”朱萸转过头,看见楚戊的贴身秘书正微笑地望着她。
  “喏!”许秘书将冰沙塞进她手中。“楚先生不让你离开,一定有他的原因在,你何不暂捺下火气,等他将事情处理完毕再问他理由。”
  “其实你知道理由的,对不对?”一边吃着冰沙,朱萸一边娇嗔地望着许秘书。这四十出头的慈祥女人待她就像亲生女儿那样好,她不忍对她发脾气,想得知真相,唯有撒娇。“告诉我嘛,许秘书。”
  “你知道我不可以泄漏公司机密的。”许秘书一脸为难。“你也不想害我被炒鱿鱼吧?”
  “我……”泄气地撇撇嘴,她不甘地说。“好嘛、好嘛,我不问就是。”
  “我就知道小萸是个体贴的好女孩。”许秘书拍拍她的手,转身又去做事了。
  朱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自己却无聊得发霉,只能吃饱睡、睡饱吃,早晚变成肥猪一只。
  “唉,好闷啊!”她长叹。
  许秘书苦笑。“我手里是忙着,但嘴巴有空,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聊什么?”她已经无聊到脑子都变迟钝了。
  “随便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许秘书边打电脑、边分心与她谈话。
  “这样啊!”也好啦!动动嘴,总比什么都不动好。她侧头想了想。“许秘书,你知不知道楚戊为什么要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
  “因为‘游民之家’是楚先生筹设的啊!他当然得负责那些游民的三餐温饱。不过送饭并非楚先生的工作,他只会定期去巡视、偶尔才送送饭。”
  “楚戊设‘游民之家’收容游民?”他像这等大善人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许秘书停下打字的手,侧首望了她一眼。“小萸,你千万别跟某些人有同样的观念,认为游民是治安的毒瘤,不该存在。他们……该怎么说,游民也分好几种,有些确实是不知上进,但更多的是有困难的人,他们或许是有家归不得、或者无家可归,也有人是无法适应这个急遽变化的社会……总之,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我们或许无法帮到每一个人,但至少得做到不以歧视的眼光看待。”
  “我知道啦!我不是看不起游民,我只是……”不敢相信楚戊有那等慈悲心,他明明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像个大坏蛋。“许秘书,我问你喔!你觉得楚戊是个什么样的人?”朱萸很想知道外人眼中的楚戊究竟是何模样儿。
  “外表冷酷、内在慈善的大好人。”
  “不会吧?许秘书,楚戊虽是你的上司,但你也用不着这样捧他啊!我知道他每天不骂哭个三、五人,日子就过不下去,活脱脱野蛮人一名;这样的恶汉会善良慈悲,那乌龟都长翅膀飞上天啦!”
  “你误会了,楚先生骂人不是因为他脾气不好,他是恨铁不成钢;加上他经手的case多半牵连甚广,稍有缺失便要惹大祸,因此他才会特别严厉,希望手下的人都能以最专业的心来完成各项任务。这要我来说嘛……”许秘书两指交c一弹。“我认为楚先生他这种个性该算是认真负责、博爱敦厚。”
  朱萸的下巴卡一声,吓脱了壳。拜托,这也差太多了吧?凭楚戊那款人也担得起“博爱敦厚”四个字?别闹了!
  但许秘书的表情好认真,彷佛她真觉得楚戊是个大好人。
  只是……可能吗?朱萸回想着她见过的楚戊,他锐利的眼眸时时闪着刀锋般的森冷寒光,总要刮得靠近他的人伤痕累累才肯罢休。
  可是他切菜煮饭时的模样又好认真,她从没见过如此擅于家务的男人,他的生活真的很简朴、又踏实。
  但他特别喜欢骂人,犯一点点小错也能让他扯开喉咙吼上好久,虽然也许本意是为那人好,可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非得将人骂得狗血淋头不可?由此可见他才不是个会体贴人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大坏蛋却会筹设“游民之家”帮助游民?这岂止是“不可思议”四字可以形容。
  楚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与他接近,朱萸心底的疑云就越浓,他不像个杀人凶手,但他太神秘,却隐约类似某种无恶不作的坏蛋;她想更进一步调查他,又怕……手抚着奔动急促的胸膛,这里头有一颗为了他而摇摆不定的心。
  她知道自己正在改变,却无能阻止这种变化,因为他,她渐渐迷失了自己,她忍不住忧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完全为他所迷惑。
  “该死!”她低咒,更可怕地发现,她竟有些期待彻底屈服于他的那一日。
  朱萸!
  一打开公事包,发现里头的重要文件全被换成成人杂志、养眼图片,楚戊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真是的,她的气还没消吗?他的脚被无端出现在皮鞋里的图钉给刺伤了,到现在还跛着呢!
  他知道她恼他限制她的自由,但他纯粹是顾虑她的安全才这么做的,念在他一片善心的分上,她下手就不能轻一些吗?毕竟他们又非旧仇宿敌,没心要这么狠吧?
  不过……忆起她瞪他时眼底窜烧的仇恨之火……也许他们曾结过累世不共戴天之仇也说不定,只是他想不起来罢了。
  “唉!”长叹一声,楚戊忍不住在办公桌上的公文纸上写满她的名,心里对于朱萸的疑惑,总在工作之余、闲暇时分兜满他心头。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不相信她的车祸、失忆概属巧合,她的行为中有太多的不合理。
  他是迟钝、不经心,但却不愚笨,对于她的刻意相缠与不时的挑衅举动,他全看在眼里,心有所感,只是懒得计较,毕竟以他的皮粗r厚、高头大马,她是很难伤害到他性命的。
  而既然小命无虞,他也就懒得花工夫去在意她那随时冒出头的恶作剧了;只是仍不免想着,她缠上他的理由何在?为怨、为财、为仇……抑或是另有其他原因?
  “朱萸……”呢喃念着她的名儿,总觉心头有一点光在闪,偏他的心却没细到足以捉稳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不知何时走进办公室的司辰宇一巴掌拍在楚戊肩上。
  “皇帝?”楚戊恍然回神。“有什么事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合上公事包,这玩意儿若被司辰宇看见,铁又要被耻笑到地老天荒了。
  “听说你最近过得很精采。”司辰宇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先是车子被装炸弹、随后又铲除了中南美一个恐怖组织,叫做……‘红狐’是吧?”
  “就是‘红狐’的入在我车上装炸弹。”换句话说,楚戊只是以牙还牙。“苏联解体后,许多失去工作的军人不得不贩卖手中的武器以为生存,其中‘红狐’更是他们的大主顾。我得到消息,‘红狐’买了两颗原子弹。”
  “原子弹!”司辰宇皱着眉,神色顿时一凛。“他们想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啊?”
  “名义上是说要建立新世界,其实是想掌控全部毒品。”
  “所以你就乘机将他们全数铲除?”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本来是没必要做得这么绝;但“红狐”在他车上装炸弹时,朱萸正与他同行;每一想到当时若稍有疏忽,极可能连累她一起丧命,他全身的血y就在瞬间冻结成冰,摒除人性的温暖后,他只能以残忍的杀戮来杜绝一切可能的祸患。
  司辰宇颔首。“这一点我同意,只是……”以往斩草除根的动作都是由别人代做,因为楚戊的心太软,容易留下后患;他考虑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在不伤害楚戊自尊心的前提下,将这件任务转由他人收尾。
  看出了他的为难,楚戊自顾说道:“这回我没留下任何祸患。”
  “啊?”司辰宇愣了下。
  “我做的很干净。”楚戊补充道。“皇帝请放心,我很了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呵呵呵……”司辰宇不自在地干笑。“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楚戊点点头不说话。
  司辰宇与他对看了半晌,尴尬逐渐浮上心头。“那……没事我先走了。”他推开椅子,准备离去。
  “皇帝慢走。”楚戊想起身送他,却发现竟然站不起来。该死,他的p股黏在椅子上了!这个朱萸……唉!她满脑子的鬼主意到底几时才会用尽啊?
  “不必送了。”司辰宇没发觉楚戊的异样,迳自往前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楚戊,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
  楚戊僵坐在办公椅上,努力维持面容的不动声色。
  “我明白,皇帝,你是担心我。”任谁都晓得对付恐怖份子若做得不干净,必会后患无穷,而受害者铁定是主使人楚戊,司辰宇只是想帮忙分担一些责任,他了解。
  听出他话里的体谅,司辰宇不觉松下一口气,回身笑道:“你能理解就好,不过……”话到一半,他眼角瞥见公文纸上一长串的名字。“朱萸?谁啊?你的新女朋友吗?”
  “女朋友”三个字令楚戊胀红了一张峻脸。他和朱萸算是男女朋友吗?不是!那他们是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却同居于一个屋檐下,岂不奇怪?
  但他们相处却十分自然;他俩住在一起、一同吃饭,吃完饭就窝在客厅里看看报纸、电视,顺便瞎聊几句。
  她活泼好动、又爱恶作剧,他则是木讷迟钝到近乎无趣,可因为有她的存在,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精采万分;而他也不讨厌这种改变,反而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她每日不间断的惊喜。
  诚实一点儿吧,楚戊!私心底,他甚至高兴她将他黑白的日子妆点成彩色的。
  喜欢正在他心底一点一滴地累积,至于何时会变成爱?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他想保有这分精采直到永远。
  司辰宇了悟地一弹指。“这朱萸该不会就是你捡回家中饲养的那只小猫吧?”
  楚戊愣了下,想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爽快地一颔首。“是的,朱萸前几天在总部停车场出入口被我们的人给撞了,恰巧让我遇上,便送她就医;谁知她一清醒,却失去了记忆,我只好暂时将她安置家中,待她恢复记忆后再做打算。”
  司辰宇听得直皱眉。“这么巧?”
  “我也觉得是太巧了点。”楚戊失笑,太多巧合凑在一起,教人不怀疑也难。
  “要派人调查吗?”司辰宇说着。“前阵子麻烦你太多,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绝无第二句话。”
  “暂时不要。”有关朱萸的问题,就算是那些无关紧要、j毛蒜皮大的事,楚戊也不愿假他人之手处理,宁可自己来。
  司辰宇直勾勾地望着他好半晌。“你该不会栽下去了吧?”
  楚戊怔忡片刻。“皇帝,你说到哪儿去了?”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是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位真心喜爱的女子安定下来,不过……”司辰宇语重心长地劝道。“来历不明的女子对于我们这种身分的人毕竟太危险了,你要考虑清楚。”说完,他迳自走了。
  办公室内独留楚戊一脸苦笑。
  他有什么资格考虑?欣赏是他单方面的感情,而她向来防他像防贼;每每捕捉到她望他的眼神,总会惊讶于里头深藏的怨恨;她讨厌他,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唉!突然觉得有些泄气,她是茫茫人海中,难得一见毫不畏惧他的女人啊!
  想起她那双笔直瞪视他的眼睛,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她为什么讨厌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竟引得她视他如仇?
  他想问她,然而又不知从何开口,再加上自己也不忍心她,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搁下疑惑。“或许哪天她会心甘情愿自己告诉我。”他自我安慰地想着。有关爱情,他毕竟是个生手,也只能暂时这么办了,不过……
  在与她化仇为情之前,他得先想办法离开这张办公椅。唔!用力、一定要拔起来,否则就完蛋了。
  唔,可恶!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无奈顽强的椅子就是死不肯离开他的p股。
  真是该死到了极点!她到底是涂了多少强力胶啊?拔得他疼死了,还拔不起来,这小妮子存心断送他的后代子孙嘛!
  怎么办?既然拔不起来不如就……脱下与椅子难分难舍的裤子算了,索性他的休息室内有备用衣物,不怕光p股。
  想到就做,他努力地想要脱下长裤,却发现强力胶已渗透内k、黏上了他的肌肤,难怪刚才一用力就痛得要死。
  噢,好痛!八成褪下一层皮了。想一想,他还真是没神经,强力胶都黏上臀部、渗进内k、沾上皮肤了,他居然毫无所觉,活该现在要被拔毛脱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离开了椅子,他转个身正想快速冲回休息室。
  “楚戊!”办公室的大门霍地被敞了开来,风浩天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滚出去!”几乎与楚戊的暴吼声同时,风浩天惊人的大笑像记响雷,劈得整栋楼摇晃不已。
  “哈哈哈——”
  “风浩天——”
  这一日,整座“黑暗帝国”总部就闻楚戊与风浩天问的大对决如火如荼地展开,怒吼与大笑争锋,战得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开学半个月,朱萸即以她无人可比的独特魅力风靡整座校园。
  她不是最美丽的校花,事实上,那张只称得上清秀的容颜压根儿与美丽沾不上边。
  但她活泼好动、爱憎分明的开朗性格,却令男人欣赏、女人喜爱;说她是今期最风光的新生绝不为过。
  不过再乐观的人也有笼罩着y霾的一面,比如今天,朱萸一整日都无精打彩的,恍惚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让她在课堂上出尽了洋相——因为发呆,被老教授叫上讲台训话,然而却在返回座位途中绊了一大跤,将火冒三丈的老教授给压在身下、嘴对嘴地撞出了满口血。
  这还不打紧,那群冷血无情的同学居然乘机落井下石,胡乱起哄说她强吻教授,恼得教授又派下三份报告给她当惩罚。冤哪!跌个小跤有这么严重吗?何况她送出去的是自己宝贵的初吻耶!竟换来三份报告,呜……她真是好可怜。
  “小萸,你怎么了?”一个同学好奇地走到她身边。“你今天好奇怪喔!是不舒服吗?”
  “唉!”朱萸回给对方一记长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连助教催促着更换教室的声音都置之不理。
  “别装死了啦!”另一名同学死拽活拉地拖着她往外走。“下一堂是杨教授的课,你敢缺席,包管他把你当得满头包!”
  “唉!”朱萸再叹,毫不反抗地被人拖着走。“啊!”而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给人推着去撞墙。
  “小萸!”罪魁祸首忧心忡忡地望着朱萸前额一个好大的包。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谁晓得朱萸是这么个懒骨头,竟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教他拖得好不辛苦;结果一个使力失当下,就……不小心将她甩飞出去撞墙了。
  朱萸眼眶含泪。“好痛哦!你干么推我撞墙?”
  “我不是故意的啦!”男孩手足无措地辩白。
  “我为什么在这里?”摸着额上的肿包,朱萸好奇看着周遭行色匆匆的同学。“大家要去哪里?”
  “你到底有没有把心带来学校?”男孩瞪她。“刚才助教宣布,杨教授要更换上课教室,你没听到吗?”
  朱萸摇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五分钟前。”男孩咬牙。“拜托,你的心飞哪儿去了?快去把它找回来好吗?”
  她的心飞哪儿去了?朱萸的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握住里头一包小小的泻药,她的心早在昨儿傍晚便遗失在楚戊身上了。
  因为一直找不到有关楚戊杀害朱仪的证据,使她心底的烦躁直累积到最高点。她不甘心就此放弃,可搜过他的办公室、住家、轿车,竟然全都一无所获,她已不知该再往何处寻找证据了。
  结果,为了平衡她脱序的怒火,她将它们全数化成一股针般的恶意报复在他身上。日前,她又想到另一个整他的方法——下泻药,泻死那个将她害到这个地步的大坏蛋!
  因此昨日一下课,她便迫不及待冲到药房买了包泻药,然而当她正寻思如何设计楚戊时,她也同时在附近的公园看到了楚戊。只见楚戊高大的背影蹲踞在沙坑附近,一双蒲扇般的大掌正捏着只刚出生的小猫,活似要将小猫掐死似的。
  竟敢虐待小动物!她一时火上心头,想也不想冲到他面前,正欲质问他有没有良心,竟连那种刚出生的小猫都不放过!
  岂料走近一看,却发现他根本是在喂小猫喝奶,只因为他长得太壮硕了,手掌也比一般人大上一倍,因此立在远处观看的她才会忽略那只埋没在他掌中的小小奶瓶,直误会他是在虐待小动物。
  可他偏偏是一片好心在喂养这些流浪猫犬。
  天哪!她不敢相信,一时愣上了九重天。
  这画面太惊骇了!谁能想像得到如楚戊那般冷酷如冰、严峻似雪的大男人,竟会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拿着奶瓶、满脸温柔地喂猫咪喝奶?
  他不是某大慈善家,他是楚戊耶!一个拥有杀人嫌疑、家里还藏着私枪的大坏蛋,却用那种慈悲的表情、轻柔的动作喂养流浪猫犬。
  机伶伶打个寒颤,朱萸只觉这比亲眼目睹贞子从井中爬出更加诡异万倍。
  揉眼再揉眼,她深信是自己看花了眼,但眼前的事情又该怎么说?他甚至喂完一只又一只,直喂饱了所有的猫咪才停下手。
  而后,楚戊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他缓缓抬起头,两片削薄苛刻的唇几不可见地弯了弯。“什么时候来的?”
  朱萸全身打起摆子。老天,她是不是碰见脏东西、撞邪了?楚戊居然在笑耶!笑得好恐怖,比“惊声尖叫”里那个杀人魔笑得更加可怕。
  “饿了吧?再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吃饭。”楚戊说,声音低低的,没啥儿温度。
  但她却在此时愕然发现他眼底闪烁的温暖。
  忍不住再度揉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大坏蛋楚戊怎么可能懂得温柔?
  可不管她再揉几次眼、再仔细看多少次,她发现他眼底的柔情依旧,只是它们藏得好深、好深,若不细察,绝对会忽略过去。
  刹那间,她迷惑了;这个严峻寡言、行迹神秘的男子究竟是好?是坏?
  她看着他的脸,浓黑的眉宇间写着霸气,锐利的眸光似刀,鼻梁挺直,双唇削薄显得无情,还有那如花冈岩般刚硬不屈的下巴,全数组合成一张威胁力十足的酷脸。那绝对称不上和蔼,说恐怖还差不多。
  但她却常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地领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信赖;这令她不解,一个大坏蛋会筹设“游民之家”、甚至喂养流浪猫犬吗?可一个善良公民更不可能在家中私藏黑枪啊!
  她的思绪被他搅得一团乱,分不清是与非、对与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楚戊很高兴看见她。
  他以极快的速度喂完流浪猫犬,而后收拾妥全部器具站起身。
  “好啦!可以回家了。”说着,他主动牵起她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回家去。
  夕阳将他俩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映在地上的影子模样就好像……一对感情亲密的情侣。
  “嗯,什么情侣嘛!有够恶心的。”她吐了吐舌,难受地白了脸。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记不清楚,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印象,记得他们似乎又谈了许多话,而她几次笑瘫在他怀里,他的胸膛既宽广又结实,像座山般包围着她,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手中尚残存着他大掌的温度,暖暖的、直渗人心头,化成一股春水,将她对他的怀疑冲洗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
  她不懂,楚戊还是楚戊,大块头一个,成天绷着一张脸,好像人人欠他几百万似的;但她对他的印象却变了,恨意渐渐模糊,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摸着胸膛里怦咚、怦咚急跳的心脏,这是什么感觉?
  悸动!
  她竟对楚戊起了悸动之情?!该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竟离谱到完全脱了序!
  天使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望着那个男人?
  他感到惊骇,还有愤怒。
  被选中为天使守护者明明是他,只有他才有权利拥有天使,外人不得觊觎。
  谁敢跟他抢天使,他绝饶不了他。
  快想个办法,他非得尽快想个办法将天使重新夺回手中不可。
  否则天使若被玷污,他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六章
  她是个大白痴!
  朱萸浑身发抖看着楚戊一脸狰狞、破口大骂,将许秘书吼到泪盈于睫。
  许秘书跟着楚戊已经十多年了,从年轻时到如今已是四十余岁的慈祥妇人,每回朱萸来公司找楚戊,许秘书都会买点心给她吃、跟她聊天,待她就像母亲那般温柔。
  这样一个大好人,她会做错什么事让楚戊必须将人吼到一文不值?
  可恶、可恶、可恶——
  朱萸气得火冒三千丈,她真是疯了才会被楚戊一时的伪装所骗,将一个没心少肺的大坏蛋,误以为是面恶心善的大好人,竟还对他……心生悸动。
  越想越气,她偷偷避开众人目光、闪进他的办公室里,一整包泻药毫不客气倒入他办公桌上的咖啡杯里。
  然后,她跑遍整层楼,将男性洗手间内的卫生纸搜刮一空。
  嘿嘿嘿!等他喝了咖啡,腹痛如绞地冲进厕所大泻特泻,却发现每一间厕所都没有卫生纸时……
  那就有好戏可看了。
  不过在看好戏前她得先去解救可怜的许秘书。
  “喂!”一指点向楚戊吼得浑然忘我的背影,朱萸凉凉地开口。“吼了这么久?你口渴不渴啊?”
  咆哮声戛然而止,楚戊诧异地回过头,以往他骂人时,别人躲都来不及了,几时出现过这么不怕死、竟敢冲上前来捋虎须的勇士?他有些好奇。
  朱萸对着他愕然的眼盈盈一笑。“骂得还爽快吧?”
  “是你?”想不到勇士的真面目竟是名娇小纤弱的美少女。
  朱萸趁他失神之际,随手端起桌边最近的一杯水,泼向他的脸。“做人不要太过分!当上司有啥儿了不起?”她跳到椅子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许秘书做错事,提醒她改正就是了,要你像骂儿子似地吼个没完?”
  “小萸、小萸……”有人为自己出头是很好啦!但事情真相若不如外人所见,那么许秘书就不禁要担心这位搞错飞机的女勇士要如何为这场乌龙戏收尾了?
  “许秘书,你别怕啦!”朱萸挥挥手。“就是因为大伙儿都怕他,才把他养成这种狂妄无礼、冷血无情的恶劣性格,专门欺压良善!咱们若想有好日子过,就不能再放任他继续使坏,该是大家站起来勇敢反抗暴力的时候了。”
  “小萸,你误会了。”许秘书哑着声音,不敢望向楚戊那张逐渐冻结的酷脸。
  “我才没有误会。”朱萸恶狠狠地瞪着楚戊。“这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骂你;连一丝辩白的机会都不给你,就将你骂得狗血淋头。”而她最痛恨辱骂女人的男人。
  楚戊只是冷冷地望了朱萸一眼,而后转向许秘书。“我不喜欢听见办公室里有办公以外的杂音;所以在你的咳嗽痊愈之前,我不想见到你。”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迳儿的严酷、一迳儿的冷峻。
  朱萸瞠圆了双眸瞪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就为了你在办公室里咳嗽骂你?”
  许秘书点头。“没错,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先生……”
  “我简直不敢相信!”朱萸暴跳如雷。“那家伙到底有没有人性啊?部属生病了,不关怀不打紧,他竟然还骂人?”
  “不是的……”许秘书急得又猛咳了几声。“楚先生是骂人没错,但他没有恶意的,他其实是关心我才会……”
  “把你骂到哭吗?”鬼才相信有这种事!朱萸已然气疯,再也听不进任何解释,只见她像颗小炮弹似冲出办公室。“许秘书,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小萸——”许秘书无力地趴在墙边喘气。“你真的是误会了,楚先生只是天生嗓门大,说话不懂得修饰,他吼我其实是看不过去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放任小病变大病啊!小萸……”
  朱萸首次尝到气炸心肺的滋味,全拜那姓楚的大坏蛋所赐。
  不原谅他、不原谅他、绝不原谅他!
  燃着一身怒火,她气冲冲跑回楚戊家,走进他的卧室,打开衣柜,她取出每一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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