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反往年的赛程,零六年极限赛主办单位舍弃西岸的宽阔场地,难得今年以东岸做为据点,之中更是以大城曼哈顿作为比赛举行地。
曼哈顿主要以都市为重心,极限公园的场地虽不简陋甚为齐全,但以比赛需要来说,难免不比西岸的专业。但也因为主办单位这项突如其来的举动,曼哈顿地区便得全力j选出最适合极限赛场地加以拓宽及改建,以至于今年赛程比往年都延迟了些。
由于赛点的改变以及时间上的充裕,今年青少年组的规定便较以往宽松许多,往年的青少年组皆因为开学日在即而面临报名参赛问题,因此过去青少年组大部分是以学校选出的代表前往参赛。
然而今年青少年组的报名人数高涨,首要原因也是这次的创举之一,便是主办单位决定将所有赛程全选在假日举行,如此一来,各方好手的参加机会便大大提升许多。
薄薄高阳下,一群少年们聚集在赛场外。
虽然比赛消息已公开许久,各方好手也早引领期盼这项一年一度的盛事,但因青少年组年龄特别的关系,报名时间比其他组别长。而又因各家厂商想收揽新手的关系,随时欢迎有兴趣的青少年们现场报名参加,但一切皆截止于正式赛开赛前。
赛场内外人挤人,一旁的摊贩也已开始为下周做准备。比起前几个礼拜的盛况,适逢就要开赛,以至于今日的最后一次报名更是人满为潮。
“喏,表格填一填,我等下一起交过去。”递给伙伴们各一张报名表,jk也低头写了起来。
早写完的苏洛无聊的坐在栏杆上东看西看,眼看该在场的家伙们都在了,可是他以为也会在场的那个人,却一直不见身影。
苏洛拍了拍一旁疾笔的rock,“怎么没看到展靖尧?他不用写报名表吗?”
rock愣了愣,一时无法会意。“展?他……”
“展要报名表干嘛?”jkc入,见苏洛一脸奇怪,恍然笑道:“展不参赛。”
“那他为什么会来?”苏洛比了比场外招人目光的黑色庞然大物。
“你白痴吗?”冷冷的c来一句,vick嗤笑:“他从不参赛的。不过……原来你不知道?可见得你也一点不了解他。”
挑起眉,苏洛承认的点点头,“是啊,他还真难懂叻。”思及那人也可以爆炸x令他惊讶不已的举动,神色蓦然变得愉悦。“其实他也是个怪咖嘛!”
vick怔然,霎时眼红不已,逞强道:“别说得一副你好像很懂!”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耸耸肩,苏洛跳下杆子,把报名表丢给jk,人便往赛场里走去。“我去晃晃。”
极限赛总括来说,包括板赛、攀岩、雪板、街道竞疾、极限滑水等多种挑战身体与物理间合作极限等相关项目。
但主要内容即是所谓的b3──skateboard滑板、blade直排轮以及bicycle极限单车。因此赛场依b3为基准,分为室内与室外赛。室外以u板赛vert为主,室内则以公园赛park︵注︶为既定范围。
外场上的a级国际竞技标准u板刚完工不久,苏洛跟大伙一进赛场时就已去观看过,虽然弧度有大大增变,与平常街头上玩的小儿科相去甚远,但基本上大同小异。
据说因为对这次的赛场变动的重视,所以室内park 的布置运用j心非常,虽然习惯玩u板挑战极限,但玩板者的涉猎通常也包括街头street,因此park对于多数玩板者而言,也是另一种技巧挑战。
走进室内赛场,不意外里头全是工作人员,苏洛嚼着口香糖,在原地站了会,确定没有人会阻拦的情况下,便悠闲的c着裤袋逛了起来。
场内极大,不走个几分钟逛不完,苏洛有一下没一下的观看着各设备的形状组合与设计,不愧多花了些心思,a级国际级的装备,全是普通极限公园或街头障碍物无法匹比的。
忽然──“喀”的一声,从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极浅,在距离外。
显然是技巧撞出来的,而不是失败的沉重碰撞声,声线过于流畅,不像出错。有人进来玩?苏洛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走出了各设施之间,终于在起头处,一块跳跃板上看到了声音来源。
光着上身,仅穿了件黑色牛仔裤──打赤膊手里还叼着g烟的家伙行迳异常嚣张啊。这么想着,苏洛缓缓走近,克制不住着迷的看着那男人不同的另一面。
只用单手辅助跳跃架板,另一只手上夹着的烟还袅袅散着烟雾,整体动作依然流畅,却不是顶认真,随意卡上了板,脚一踏,止住了板势。
看着那人隔着烟雾抽起烟来,那样毫不刻意的乖张不羁模样,少不了惯有的冷淡,却又如此和谐,苏洛失了下神。
“嗨,这里不准工作人员以外进来的哦。”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这么说道,苏洛回头,穿着工作服的家伙正微笑的看着他。
“那他怎么可以?”比着跳跃板上踩着滑板的身影,苏洛问。“难不成他是工作人员?”
“你说他啊。”对方点了点头,笑答:“他的确不是。不过他是主办单位请来试场地的,所以,也不知道算不算……”说起话来温温的人搔了搔颊。苏洛回头又看了眼,那里却早已没人身影,愣然中,身旁蓦地多出了道身影。他呆了下,“你吓人啊,干嘛不出个声!”
叼着烟的人仅是扫了眼过来,将手里的板子丢给另一个家伙,开口淡淡:“a3区短杆平衡度再降五公分。”
“五、五公分?!”这么细微也……“好吧。”那人挫败的拿着板子,认命的走向被指定的区域。这位置他今天已经重摆过不下十次了!
临走前,那人还不忘回头跟苏洛挥挥手。“拜拜啰。”
扬起眉,苏洛笑了笑。回头,某人还继续光着胳膊。
“干嘛这样看我?”苏洛扬眸问。蓦地想到什么,又道:“欸、你怎么都不自己带板?”
置若罔闻,没搭理他的人迳自走了出去,苏洛撇撇嘴,瞅着他的背影看。
试完整场,背脊上有了层薄汗,常年运动下,肌理分明的曲线没入牛仔裤的低身腰线下,苏洛这才发现,男人目前身上仅穿的并不是板裤。
只是件普通的牛仔裤,跟玩板向来的宽松不同,露出j敛腰杆的低身剪裁,适时包裹住臀部,拉出腿长的曲线,却完全不适宜在过度摆弄动作的滑板运动里搭穿。
这才忆起,印象里的这男人,身上的穿着从未因为玩的运动而有所不同。
真嚣张……包裹在窄小布料的身体,还能如此顺畅无碍……
跟在后头朝室外走出去,苏洛抢在前方的人伸手探后碰到前,抽出他塞在后袋里的衣物,拿在手里甩了甩。
“嘿嘿……”苏洛调皮的笑着,“想要吗?拿东西来赎啊。”
停下步伐,似乎不将他这套放在眼里的男人只是微微皱起眉,说了句:“……你几岁了。”
甩弄的动作蓦然一顿,苏洛撇撇嘴,哼哼两声,把衣服甩丢还给他,率先朝众人走去。动作之chu鲁,直叫在外头从头看到尾的众人捏了把冷汗。
丢了瓶水给展靖尧,jk拍了拍苏洛的头,不知是赞赏还是替他惋惜地说道:“你这小子,可真有种啊。”
众人跟着一笑,虽然吃惊,但同样也觉得此奇景堪称难能可贵,也就这家伙敢这样做了。
“咦?”rock突然出声,不禁指着他的发现。闻声,众人视线莫不一致全看了过来。
“展,你脖子上怎么了?好大一个口,还结痂了!”
焦点者,尚未套上衣服正昂首灌水的人闻言,只是伸指,微微摩娑过脖子上明显的伤痕,淡道:“没什么。”黑眸似有若无的朝某人瞥去,“……被只野猫咬到罢了。”
接到那道意有所指的视线,“野猫”咧开嘴,吐舌作了个可笑的鬼脸送回去。
众人有愕然,也有人心照不宣,但却同样惊讶展会让人在身上留下痕迹。有人不禁脑子一歪而窃笑道:“原来是只够‘劲’的‘野猫’啊……展,在哪遇上的?介绍介绍,下次也让我们兄弟去试试啊。”
冷峻的视线扫了眼过去。“……说了是野猫。”
被冷眼的人不明所以,怔愣着,jk赶紧瞪了眼过去示意,那人噤声缩了缩肩,不敢再开口。而众人口中的那只野猫,正惬意的嚼着糖胶,得意的笑着。
另一旁,将所有对话纳入的vick攥紧手里的板子,脸色骤变。
虽是入秋,正午阳光还是让人昏昏欲睡,距离上午的报名截止还有一段时间,下午就将当场举行比分以入正式赛。
其他人正随意而就地的运用着场旁的栏杆玩着,苏洛无聊的晃着腿,想去找那个人,想到他在试场而作罢,坐不住的他看了眼时间,拿起板子。
“我肚子饿了,去觅食。”说罢,也不管有谁听见与否,转身就朝赛场外的街道走去。
同样静坐在一旁的vick 听到了,回头瞄了眼,“不是一小时前才刚吃饱?”不住又冷言:“你猪啊?”
已走远的背景摆摆手,“我嘴馋嘛!”
在附近速食店买了个潜艇堡喂肚子,苏洛边走边咬,依稀记得不远处似乎有个旧极限公园,自己去年来玩过,所以还有印象。
寻着记忆找到距离赛场不远的老旧公园,还未踏进去,就听到一阵喧哗,很吵闹的气氛,还有不少的撞击声。
有人在尬板?玩心与好奇瞬时被挑起,苏洛直接晃了进去。
“苏洛呢?”甩了甩汗水,jk问大家。
“刚不是还在这吗?”
等会就要开场比分了,众伙们也开始停止手中的活动,准备在比分前稍作休息喘息,眼见除了帮忙试场的展之外,人数却还少了个苏洛。
扫了眼四周围确定没有,jk朝众人道:“你们几个去附近找找。”
说罢,便朝室内场走去。
室内场除了原本的工作人员之外,另外还多了几位试场者正在跑场,而原本的试场者正靠坐在角落边,身上的衣服已穿得好好。可见是“那人”多请了几位职业级的来分摊,才让他得以休息。
“怎么?”
jk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要找的人。“苏洛没进来找你吗?”
闻言,展靖尧也看了眼周围,站了起来。
“等下要比分了,可是那小子突然没看到人……”jk奇怪的说道。
照理说,没看见人就应该会进来这里,既然没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啊?
看着从里头走出来的两人,静默待在原地的vick咬了咬唇。
rock等人也跑了回来,喘道:“u板那附近也没看到!”
那家伙,说要买个吃的也能跑得不见人影,比分就要开始了,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还要大家去找他,要是赶不上就是他自己活该!
想着,vick看着大家急忙找人的模样,内心却挣扎不已。
“今天没赶上比分,就要等明年了吧?”
“vick?”
“哼,多亏他还特地留下来,这下子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vick低垂着脸,挣扎完也就坦然了,讽言也就得以更加直接了当。是他自己不乖乖待在这的,是他自己的错,不要乱跑就没事了。对,都是他的错,是他活该。
jk拢聚眉头,实在对弟弟有些莫可奈何。“vick,你少说一点……”
另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人蓦然朝外走去。
引擎的怒吼声传来,vick错愕猛然的抬起头,“展,你去哪里?!”
无表情的男人头也不回。“时间到了你们就进场。”
“展,我跟你去!”拿出钥匙,jk也跃上了自己的车子。
“有没有搞错?!你们何必……”冷淡的眸光扫来,vick一窒,眼看人就要走了,要是骑远了,就连哥哥也有可能无法参赛!心头一紧,忙不迭喊了出声:“他就在附近而已!你们g本不用大老远骑车去找啊!”
“……vick?”停下油门,jk投以一记不赞同的眼神,“你刚说什么?”
捏着衣角,vick呐呐的道:“他刚……只是说他要去附近找东西吃,不、不会走远的……哥哥,你们不用……”
引擎声乍然停了。
vick抬起头,那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朝赛场外的街道走了出去。
难过的紧咬住唇,头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力道,抬眼,rock温和的眼神传递着要他别担心,vick眼眶一红,更加难过。他做错了吗?
“哥哥……?”仓皇叫住转身的哥哥,vick小声说着:“你要去哪……你也有比分要进行啊……”
jk看着弟弟,扯开一抹笑意,似无奈却温柔。“苏洛也要比分啊……不可以抛下他不管。”
心口一缩,vick开口又想辩,“可是……”那是他咎由自取啊!语一顿,猛然被哥哥伸出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那只大手只是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是伙伴啊。”
这群家伙很火爆──苏洛甫一踏进后没多久的想法。
没想到过去简单的旧极限公园会变得如此……“不简单”。看他们互相出手的熟稔度,应该已是在这块场待了有段时间,同时也善于运用这套手法。
随意的目光一扫,角落堆着几双面目全非的直排轮,还有几组明显作废的设备,上面隐约错落斑红,要不是视线敏锐,只觉得那是堆无用就丢的垃圾。
隔了这么久没来,记忆里的设施虽然老旧,却不是破旧。然而在那群人脚下划过的简易型跳跃板等,表面的磨损却非比一般。
目光掠回场中央,一个家伙在叫嚣声中完美落地,正欲向前俯冲,后面蓦然追上来的人跟着跃上,脚上轮子略过卡杆动作,硬生生朝领先的那人后膝切去,那个人猝不及防,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只能摔腰坠地。
然而出手者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随后冲出来的,应是对方仅存的最后一位成员,乍然抬起的脚,在那人跃下时以同样手法猛力回以一踹,轮子轨道瞬间失速,带着人极速冲滑出去。
“碰!”好沉的一声,那人额头直接撞上板角,还未来得及喊痛,嘴一抽昏了过去。另一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在施予所剩不多的力气后,颓然脱力倒下。
看来这场算是玩完了,两败俱伤之外,谁也没捞到好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场内却还持续占满人群,前一组人马刚走,后一组人马上进场。
场中央立即走进一个矮小的家伙,手里的白布条挥来挥去,似乎在讲解规则,然而苏洛怀疑这里真的有规则吗?
移动式的设备被重新更换了轨道,重围成一种诡异的排设,两方人马脸狠厉,各自绑上黄、绿两种颜色布条后就定位,围观的人群不知为何,尖声呐喊远比上一场更为激动。
这应该是私人x的聚集活动……苏洛暗忖,目光一转,准确相中场外一处最显眼的看台,上头有站有坐,外表皮衣皮裤,装扮叛逆另类,面目轻蔑,一看即非善类。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主持,外围还有赌注下押,而这些人拼命的原因,应该就跟钱脱不了关系。下一秒,白布挥过,应是起点的跳台同时跃出两道身影,两人皆打赤膊,身上也无任何防具;同时,一旁看似等待的队友们却也冲了出来。
苏洛错愕,终于明白场外的人群为何更加兴奋跃然。不同于上一场的纯手脚比斗,这一轮的两队人马手中各持有铁b、铁棍等武器!
果然,毫无规则可言,乍看下无异的比赛,其实g本就是街头极限暴力!
光天化日之下,人迹杳然的地方竟有如此集会,简直就是变相干架。
为了直达终点,两方人马明暗都来,手里挥出的b子与铁条既俐落又不手软,背后随时落下一手更是丝毫不客气。
场上已有几个人被撂倒,地上红迹斑斑,空气中甚至闻得到血腥味。
看台上的那群人却依旧一副无谓的样子,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充满讥诮。这样残忍事关人寰的画面,对他们来说只是金钱收入的一角,g本无关紧要。
双方各自剩余两人,拿黄布的家伙弯腰跃过低阶卡台,绿布的人早已等候,看似想抄夹他。双方对峙了会,蓦地,背后黄布队友奔来,转瞬间,快速扬高的腿朝对方腹部一落重击,那人腾跃飞起,空气里霎时溅飞血滴。
苏洛眉峰一拧,看不下去了,转头正想走人,一道被踢飞的身影伴随惨嚎摔落至脚边──较近些的人全一致x的闪得老远,无人驻留或备感同情,脸上全是看不起弱者的嫌恶,更别提有人伸手借力搀扶。
“喂!站起来再继续啊!老子可是押你们赢啊!”
“站起来!冲过去啊!”
有人在叫嚣,就在全场鼓噪越发响彻之际,气氛忽地一片静默。与目光焦点同位置的少年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拉扶起那个人。
场中央的活动也停了。那人被扶起后脸上明显错愕,手捂着肚子,神色变得相当怪异。凝滞的气氛里,所有人看着少年,未敢作声。
“啪”、“啪”──静默里,蓦地响起一阵清亮的鼓掌声,苏洛抬眸看去,一个高大的男子朝他缓缓走来。
“很带种,小鬼。”
东方人,因为剃平的短发而显得chu犷,苏洛注意到,他眼下有道约略三公分狭长的伤疤,然而与那群皮衣皮裤家伙们不同,他身上简单的白色衬衫让他的气质斯文许多。
苏洛不作声,上挑看着对方的眼眸始终如昔般无所然。
这家伙,应该不简单。光是从所有人满脸惊恐的让路行为就可以看出,眼里那抹丝毫未隐藏起来的蛮戾,远比那群皮衣裤的家伙们还要更为浓厚。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挑眉说罢,苏洛转身欲走,刚才在手里满身血红的家伙却异常有力地反手拉住他。
“既然都来了,何不下场玩一玩?”平头男子盯着苏洛,勾笑开口道。
“不了,我……”腕上的力道竟然沉得挣不开!一点也不想身受重伤。苏洛微讶的看着对方,无法忽略那诡异近乎执拗的眼神,以及肚皮上那不断涌出血y的伤口。
“看来,小美人是第一次光临此地啊……”
那道声音戏谑似的不肯罢休,周围蓦地又是一阵鼓噪涌来,还有人吹哨吆喝着,苏洛蹙起眉头,眼神微微警戒了起来。
“小鬼,来了就要守规矩。不知者无罪那套不适用在这里,既然你敢伸手碰人,那就应该有勇气下来玩一场。”
“什么意思?”沉默了会,苏洛才开口问道。
“敢”伸手碰人?不就是伸手扶他一把而已啊,有什么好敢不敢的?
男子手一挥,一双崭新的直排轮被丢至苏洛面前。
“穿上它。”转身前,男子眼眸轻轻掠过少年,嘴角上勾起的笑意渐渐淡去。
“否则你走不出去。”
“展?”看着倏然转向的背影,jk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早先从赛场出来两人分头找寻,途径就快绕回赛场,几乎听得到赛场正在比分的实况与敲板声了。而场外的街道就那么几条,然而要在众多来回的人群之间找一个身影,耗上的时间远比想像中长。“这方向不是……”离开了闹区,脚步渐渐往小路上一条不起眼的位置而去,认出了方向,jk不禁微讶,而走在前方的人却毫不迟疑。
一个信步,大个跨前适时挡住了路。瞬时望过来的目光清冷,jk心上登时一凛,仍是道:“苏洛应该不会知道‘那个’地方,为避免麻烦,我们还是别过……”
尾音未落,已越过他的身影依然往前走去。
乍似无异的背影,所蕴含的淡然自若,然而脚程却逐渐缩短……离开赛场至少已过了段不算短的时间,却仍然没有找到人;不光是这样,再加上比赛无声的催促,人心难免也急了起来。
叹了口气,想到看似平静自然,实则腥风血雨的地方……jk搔搔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碰!”碰撞带起的沉响,原要抄夹的两人在目标脚一蹬轻巧后移位置的瞬间,与对面同时以极速冲来的伙伴迎面撞得正着──“镪!”手中的铁棍与铁条反作用力脱手,甩了出去。
一双轮鞋缓缓滑近,踢开了两把凶器,背光中,少年无奈俯视躺在地上的两人,正面冲撞让他们头晕目眩,已无暇再起身攻击。
轮鞋声再起,已渐靠近的声音不容少年在原地滞留,脚不迟疑,轮鞋再次加速带出自己,继续前进路线。
没有队友支援,单一的瘦削身影跃冲出中层跃台,带起的高度不够远,落地瞬间,敏锐的目光瞥到地上反s出一道浅光,少年一惊,着陆后跪地,上身迅速向后折腰,余留的速度带人就地穿滑过拉起的透明细线。
四周瞬时响起一片哗然,少年轻巧的技巧与柔软的肢体已连连破解好几关的阻挠,更别说身上毫无装备与武器,宛若变戏法似的灵巧,比起那些手拿武器扯后腿的家伙们j采许多。
俐落地直起身子止住滑行,回首看着原想用计绊住他的对手们,脸上懊悔的神情实在可笑,苏洛咧嘴,转而调皮又劣质的朝看台处做了个鬼脸。
“哼,想拦我!”终点处已经不远,单打独斗的少年看了眼时间,焦躁渐起。比分……应该已进行许久,因为没有赶上抽签,他的顺位应该被排至最后。
如果赶不上……咬牙,苏洛抹开额上的汗,轮子一蹬以极快的速度攀行而去。
只要到了终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赌盘竟然爆出大冷门。“无意间竟挖到这么一块宝啊,king。”看台上,一名扎着小马辫的男子握着可乐啜饮,对着身旁闲暇跷着二郎腿的人说道。
“嗯……”托着额,名唤king的平头男子轻应了声,视线未曾稍离场上实况。不让分配队友,也不屑挑选武器,忆起少年面容无惧,抬起下巴说着“我才不需要”时的倨傲神情,男子嘴角略略有抹笑。
“游戏”一场约略十几分钟不等,通常六人一组,一旦人多,互相较量起来的场面虽刺激却惨烈,不干净的手脚干涉参杂,夺冠便会加诸更多残虐杂念,无须多久,便是双双落败出场。
而这少年单枪匹马,未攻只防,灵活的身手不容小觑,突破速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因为没有妄想动手回以手段,勇往直前便无杂念,这样纯净无欲的心……的确是块宝。
挑起眉,平头男子眼下的疤痕为眸里的意味加添增了一抹邪魅。
与外头所见而想的平静公园不同,“那里”暗藏的浓厚血腥味,一如往昔般在接近时扩散出来。执着在残忍与现实之间的味道。
人声的叫嚣呐喊无止息地传了过来,甫一走近,吆喝声更是大到让人频频皱眉,可见目前战况激烈非常。
已经不是首次闯见这种嚣张场面,然而再次靠近,那就要令人窒息也无法舒缓的血腥味,会不停引诱着人心对血欲的原始渴望。
jk不住看了眼身旁的人,半点不多的无波,脚步依旧踏得沉稳。暗笑了声,自己穷紧张个劲,什么都倒了,这男人脸色应该还是未变。
两人走近,眼前被众多观众给阻隔开来,身旁的脚步突然停下来,jk奇怪的顺着展靖尧凝滞起的视线望过去──“那不是?!”jk微讶。那不是苏洛的……
肩膀被拍了一记却没有反应,这次加重些力道一按,那人终于缓缓转头过来,木讷的表情无神,面颊上的红色斑迹已近干涸,有股浓郁的腥腻从腹上的刀口传来。
伤成这样还未包扎,眼神涣散,是嗑药了吧?jk皱了皱眉,口气颇不善,加上对此地固有的印象,大手一使,截过那人无力托拿的板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这块板子的主人在哪?”
注六:park,公园赛。在一定大小范围的场地内,设有跳跃台或设有其他各式各项形状的设备让选手来做表演比赛的场地看个人能力。
第八章
那人机械式的往场内一指,场外倏地掀起一阵尖叫呐喊。
光着上身的少年,以轻巧的身形加上极快的速度甩掉身后追赶的对手,阳光中破空翻跃出来,沾着透明汗水的肌理瞬时被照耀出慑人的润白色泽。
众所惊艳的目光中,象征代表的黑红发色交错,无虞落地的少年回头得意一笑,蓦地回首,侧移有惊无险闪过一记正面铁棍。
不断击来的铁棍快而激烈,苏洛反向后退不停,猛地,眼角瞥到一记银光乍现,轮子连忙滑出攻击范围。
“你!”苏洛微讶。轮子里竟藏着刀片?!
闪神间,又是一记抬腿扫来,少年不及拉开距离,柔韧的腰朝后九十度弯折,双手撑地拱住身形,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额前发丝几分霎时削落!
眼看只能防守,少年的情势依旧触目惊心,四座的喧嚣由呐喊转变成凝滞观看。
那人攻势未了,起身瞬间,拉高的轮刀直转而下,苏洛只能一脚后踏缓势住平衡,眼看那记脚力就要重击落下──情势骤然翻转,那人尚未落脚即被踹开,身形一下子不稳跌坐在地上,还未看清情势,脆弱的小胫骨已被股巨力猛地踩住,那人惨叫的打滚起来。
画面转变太快,全场须臾没了喧哗,静得只有呼吸声。
看似无巧劲,却让地上的人虚软无法挣扎起身,看着他脸上吃痛的表情,苏洛惊愕地抬起脸,对上背光中俯视他的男人。
“展靖尧?!”
那双向来淡定漠然的目光此刻冷冽非常,毫不保留的绝低温度全由面无表情的脸庞透了出来。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衣服呢?”
苏洛兀自呆愣,一时会意不过来,“啊?”
“……我问你衣服呢?”
极轻不易觉的冷敛语气重了些,苏洛敏感的察觉到,一怔,脱口道:“我怎么知道啊!他们说上场不能穿衣服,我……”
眼前突然一黑,有东西被迎头抛来,鼻间霎时沁满熟悉的味道,一阵心悸,苏洛伸手扯下,竟是件白色t恤。
抬头欲搞清楚,他手倏地被一拽拉起,转瞬已连人带身站在男人身后。
“穿上!”
语气又多了些凌厉,苏洛不明所以,“怎么了?”手腕上传来一阵麻感,微疼,心里莫名的慌了下,依言套上衣服,宽大的布料套在身上显得更为瘦削。
“好久不见,这不正是展家二公子嘛?”
慵懒的嗓音,苏洛下意识皱了皱鼻尖,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刀疤男,手里还拿着他的上衣甩着!
他认识展靖尧?
king看了眼被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手下,无趣的扬扬嘴,眸光闪烁不清,“怎么,难得展二少今日有空亲临这儿?”
“喂,衣服还我啦!”
苏洛忍不住出声就想走出去,一旁jk连忙拉住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苏洛虽觉奇怪,却也不再开口。接过宝贝,上头竟沾了块血迹,就要拉起衣摆擦拭,动作一顿,才想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抬眸看了眼挡在身前赤膊的背影,竟高大得让他无法一眼正视。
“衣服?”挑眉瞟了眼被完整无误挡在身后的少年,king满脸不可思议的扬声复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爆笑声。
“小美人你没搞错吧?终点似乎不在这呐。”
“喂,这位刀疤大哥!你别再用那几个字喊我啊!听了很讨厌!”苏洛不高兴的蹙起眉,下意识厌恶起那种称谓。直接的字汇喊出唤着谁,周围瞬时一片抽气声,看台那边旋即跃下几个家伙大步走来,脸色不大好看。
“哦……那么小美人该怎么称呼?”king一副悠然自得,看着少年的目光灼灼,手一挥,那几个人不再靠近。“总该有个名字,报来我听听?”
“我……”
“他不会过去终点。”
冷冽嗓音突然出声,伴随一声不及脱口的惨嚎,原还被踩着无法动弹的家伙,不知何时竟像抛物线般被踹滑出场,“碰!”背部硬生生撞上转角,立刻痛得脸色煞白无法痛弹。
全场一片死寂,king脸色微微丕变,复又恢复淡笑,眼里的y恻有增无减,“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也归展二少管了?”
那人是什么时候被……动作竟快得让人无法预料。苏洛怔忡了会,回神嚷道:“不过去终点我怎么拿回衣服啊?!”
说好抵达终点才拿回衣服,现在没到终点不说,这男人又突然冒出来……那衣服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穿着他的衣服吗?那他穿什么?!
“别扯上他。”看也不看苏洛,展靖尧面色不改,冷硬强调:“他不属于这里。”
两双眼眸交会,意外发现那向来的淡眸里竟难得浮有一丝冷然的坚决,king颇感兴意的眯起眼,冷笑遂而蔓延开来,与斯文的脸庞大相迳庭。
“从来也没见你护着谁……怎么,这小鬼来头不小?”见人无意回答,king不意外的哂笑,将衣服丢给他。
“我这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一旦c手,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给我下场。”见人无意见,又y冷的补了句:“内容我挑。”
伸手接过衣服,淡淡瞥去一眼,展靖尧迳自转身,“我随时奉陪。”
大手一拽,拉过了人朝来时路走去,头也不回。
“但不是现在。”
直到已看不见人背影,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人,脸色早已是y鸷难看至极,眼下那条伤疤似抖动般狰狞,抓着衣服的手上全暴出了青筋。
从没有人能在他的场子里半途跑人,今天却在他面前开了首例,而抄到他面前带人走的竟然还是他……
“king,那小子原来是今天极限的参赛者。”一名手下忽然向前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不过他是c板子的。”
“是吗……那么玩起直排会这么俐落就不奇怪了。”接过了纸张一看,king蓦地猝然一笑。
苏洛?他记住了。
手腕被抓着的地方很紧,也很疼……而不论他如何想收回手,那禁锢始终没有松开半毫。
jk已先行冲回赛场,一路上就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步伐虽快却稳。
终于痛得受不了,苏洛咬牙用力挣动手腕,留下一抹红痕与热辣,手终于自由,脚步也向后踉跄差点跌倒。
回过头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冷锐的眼眸凝盯着他,苏洛揉着盛红的腕骨,脸上也盛了些愠意,气道:“走就走,你这样拉我很痛!”
话落,跨出脚信手chu鲁的拿回自己的上衣,两手随即交弯脱下身上的抛还给他。“呐!谢谢你的好意!”也不管男人脸色多难看,没好气的道了句。
翻开衣摆,两手伸直已探入就差套进颈子间里,不料双手冷不防被抓住,来不及惊吓,已连人带衣被拉了过去,衣摆被下拉,布料快速刷过脸庞时留下一抹嫣红。苏洛气恼狼狈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近距离放大的纯男x脸庞。
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拉开距离,后脑却被托住,下颚亦被攫住而无法动弹,不留情的巨大力道霎时疼得眼角盛出些泪y。
“还知道痛?”展靖尧冷眼看着他红了眼眶,手却还不肯放开。“不痛、不痛!”苏洛逞倔的低吼着:“一点也不痛!”
腰上的瘀血猛地被准确而不客气地按压了一把,嘶了声,苏洛吃疼不已的拍打着他的手,困难而倔强地开口:“才、才不痛!哪……像你!空有蛮力就不知道痛!混帐,王……唔!”
未落完的话瞬间彻底被堵住,苏洛脑袋顿时呆了片刻,直到嘴唇传来一股刺痛才猛然惊醒。
“你!”
“知道‘痛’的意思了?”终于放开他的男人目光依旧森冷,舌尖野x地伸出,舔过自己唇瓣上的血。
“再不知道的话……”指尖划过苏洛颊边,拭掉不经意滑下的水痕。
再次攫过他的脸冷声道:“还有很多方法让你知道。”
气氛不大好,大家都察觉到了,所以没人敢开口说话,幸好现场热闹的气氛喧嚷盖过了那种无言的沉闷。
比分到目前为止已进行多时,因为人数众多,为了筛选上的快速,拿分上的规则也严谨许多,一旦离板或是跳轨,就只能半途淘汰。
“小洛,还好你有赶上,这是你的号码牌。”rock递过一张牌子。
面对微笑好人代表,脸怎么就板不起来。苏洛无奈地接过牌子,撇嘴不经意扯动到伤口,气又腾了上来。
rock见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讶道:“嘴唇怎么肿成这样?你撞到什么了?”上头还有些血迹,忙掏出卫生纸递给他。
接过卫生纸,被这么一提,苏洛就觉得委屈,简直莫名其妙……
血早干了,越擦只会越疼,一疼就想起刚是怎么被对待的。苏洛兀自盯着卫生纸半晌,犹是忍着不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他的嘴,比起自己好不到哪去,当时,自己可是狠狠的咬了回去。
“展靖尧你这混蛋!竟然真的……”
少年气得吼不下去了,瞪着对方的冷傲,理智啪的一声断线,不顾唇上的刺痛,双手迅速揽过男人,朝那张薄唇回以同样手法。
伤痕累累,血的味道扩散在两张唇瓣上。
接着是股更为刺痛的甜美传来,原本还使劲的咬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后脑突然被按住的刹那,啮咬被牵动成一股互相摩娑的力道,密不透风的胶着,嘴里都是对方血的味道。
无意识里,好像咬住了某样柔软,血的味道扩散得更快更浓,心里一慌想退开,后脑上钳制住的大手却不肯,紧紧的压着。
直到被放开,心肺全都喘息不止,那个男人,依旧只是冷冷地擦拭掉血迹。舌头也被他咬伤了,还是一点也无所谓。苏洛在心悸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揪着板子,苏洛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大声的应了声:“没什么,被狗啃了!”
一旁知道发生什么事的jk满脸冷汗,偷瞧了眼不远处那人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算他听到了,也只是冷淡的侧看了他一眼……
“哼!”苏洛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场内进行的事。
其实明白的,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有办法赶回来比分,否则在抵达终点前,不论比分是否赶上,他可能就先累垮了,然而不懂的是,他有何必要这么生气?
再思索他与那个刀疤男的对话,两人似乎先前就已认识,而且看似气氛怪异,似乎有什么过节……思绪蓦然一顿,随即又放松。
他没那么无聊,那种“认识不深所以不了解”的自怜想法他不会有,管他人怎么笑看他g本不了解他,如果已走到这却还没有这层认知,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能够开始,一切都不嫌晚。
想罢,又恢复好心情,看向场上,这时正好完分的人下场,换下一位上板。苏洛不禁讶道:“咦?怎么会是vick?他还没比完吗?”
rock转头过来解释:“本来他是早该结束了,却临时跑去换牌调开了序位……”笑了笑,又说:“他说等你们回来再上也不迟。”
基于对滑板的热爱与相惜,vick的表现的确令人惊艳,尤其是首次见他驾板的苏洛,眼里的赏识毫不吝惜。
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尖叫声,苏洛觉得有趣,曲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你弟不赖嘛!还有这么多粉丝啊?”
“那是当然的!vick可是上任冠军耶!”jk满脸骄傲,“虽然今年出赛资格变了,不过今年一定还是王子拿下!”
“哦?”苏洛不置可否,倒是……“王子?”
jk搔了搔头,也有些不意思,“是学校那些喜欢vick的人这样唤他的……”
板风华丽,技巧也很纯熟,俐落翻板更是得心应手。跃起的姿态衬着那头耀眼的金发,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的确不愧于高贵的头衔。
了然的点点头,苏洛眼里依然一片澄净,并无其他多余。对于比赛上的争冠问题,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毕竟,那不是他的本意。
“瑞哥。”jk突然朝他身后唤道。“王子今天的表现不太对唷。”
闻声,苏洛转头看了眼突然现身,难得一身西装革履的人,顺应了句:“他感觉很急躁。”
“你也看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更换板子不习惯……”松开领结,展岳瑞盯着场上的人,道:“这次的比赛果然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很喜欢第一名吗?”低笑声传来,苏洛奇怪的转头,“干嘛?我问得不对?”
“没,你问得很对。”回眸看着场上执板的人,男人眼里没有情绪,却依旧笑得惬意,“他啊……不知道呢。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好玩的看着少年蹙起眉头,男人这才道:“只是这一次对他来说,比过去任何一次都重要……”
比起一人执着这种胜利的方式,另一人所持的却是全然相反的结果。
年幼的王子小心翼翼的,想着从期盼的胜利之中获取长久以来都渴求的东西,这样的欲望,却远不如一位猎人以直接捕获的方法更为真切。
或许,就是那样的直接才显得心灵澄澈……
“以往的胜利不重要吗?”苏洛问。
“重要。”展岳瑞m了m少年的软发,不意外准确接受到不远处一道捎来的冷峻视线,却没收回手。
“只不过以前的胜利是为了别人,这次是为了自己。”
“以前?”
没多作说明,展岳瑞蓦地一脸苦恼,“看来我可得找个人再好好问问他了,不然我方今年的冠军位置就危险了呢……”
“我方?”苏洛跟上他的思维,回道:“你自己问不是更快?”
展岳瑞瞟了眼u板里的人,笑得不温不火:“我只是个商人呐,选手的私事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哦,那种小事交给他的教练就行,我只需要负责让他替我赚钱。”
这番冷酷的话从向来和煦微笑的人口中说出,竟不让人感到唐突或意外。然而苏洛仅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应了声,便随口问道:“他的板子怎么了?”
看着少年宝贝似抱着的红板,男人微微一笑,“坏了。”他讶,“你不知道原因?”
苏洛瞟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知道?”
低笑了声,展岳瑞伸手拿过他的板子,端详了会,道:“果真一模一样呢。”
“什么?”
将板子还给他,年长的男人笑得惬意,复又回头看着场上。“你似乎还不太了解这块板子。”
“这块板子怎样?”苏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爱板。没什么不对啊。
“看来他还没告诉你啊?”少年一脸奇怪,展岳瑞更是的笑得意味而深长,“这块板子……”
“瑞。”蓦地出声的人截断他的话,隐隐间带着警告。
见着走来的人是谁,苏洛突地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场内。这时场内vick正好时间到表,比完分且确定入赛。
展岳瑞好奇的挑起眉,打量的目光停在弟弟伤痕明显的嘴唇上,与另一位少年也是红肿的状况相比之下无异,实则伤口深度更甚。
真是有胆啊,到底是谁手下留情了……
赏识的目光瞟过少年身上,无视弟弟冷然的目光,年长者依旧打趣脱口道:“怎么?你们两个嘴巴会打架?”
“噗……”顾不得会被冷瞪,jk很没忍耐力的笑了出来。
一番调侃,让在场的脸色各不一。
刚回来的vick立即脸色丕变,冷不防chu鲁扯过擦肩而过的人,望见他嘴上的伤口时,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干嘛?”这时下一位上场的预备声响了,拧起眉,苏洛甩开他的手,挑起板子朝场内走了进去。
vick回头看着另一个人,唇瓣上的伤口横亘在那里,像是在号召宣示着什么……刺着他的双眼。
驾着红艳爱板,u板里的少年在计时器响起刹那开始弯膝带动板子,左右来回,技巧一如最熟悉的步调。最后一次的荡滑里,少年省略了来回所带来的冲势,脚上一使劲,直接冲出顶端,一个空中回旋同时带板shove-it︵注七︶,一百八十度漂亮完美回槽。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少年j采的流畅度令人目不转睛,场边的伙伴们也兴奋不已,然而同时,其中几人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靖。”展岳瑞脸上难得严肃,唤了弟弟一声。
展靖尧神情看似未变的淡定,身形却早已伺机而动般j锐。两兄弟视线皆紧盯着场上,就连一旁的vick 也发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原本还顺畅自如的少年再次落回u槽那刻,板子却即时停住不再动。
四周哗然,就在众人不解而讶然的那刻,少年的右膝乍然一动,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身形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往下跪倒──一双手臂适时伸出,稳稳的撑抱住了他。
这画面可真熟悉……苏洛苦笑的想着,抬起头来,自嘲道:“我到底要欠你几次啊……”
“哔哔──”计时器乍然停止,苏洛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未过十秒,他们当你是暂停而已。”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似一股安抚作用,刹那间即安心。
咬着唇,苏洛额间沁满汗滴,藉着他的手站稳。手撑在他肩上,右脚裤管被卷起时正好扯到关节,尽管忍住了,低低的痛吟仍是轻声泄出。
主审也派了代表过来了解状况,客气地问道:“展先生,这孩子他……还要继续参赛吗?”
放在肩上的手蓦然一紧,展靖尧抬眸看了他一眼,在四目交接瞬间,动作迅速拉下他的裤管,起身问:“后面还有序位?”
代表忙翻起资料,他们向来对展家存有敬畏,一紧张连手也不灵活,翻了半天才确定了人数:“有……还、还剩三位……”
手心传来的颤动越来越大,展靖尧回头,少年因为忍痛而紧咬住的地方新旧伤交错,红色细纹浅浅浮散开来。
屈身,展靖尧伸臂,在众所目光中打横抱起了少年。
“将他调到最后一位,五秒没上板就删掉。”冷厉的下完指示,他大步一跨走出了场内。
休息室内,布料被撕裂开来的声音响彻房间,随着布料的开敞,霎时露出底下白皙的腿部,然而在场众人莫不深吸了口气。
本该也是白净无瑕的膝关节边,此刻一大片瘀血而肿胀。深浅紫色间,隐约看得见血管爆裂的痕迹。vick满脸不敢置信,不觉脱口骂:“你是白痴啊!都这样了还上场?!”刚那圈shove-it……想必很痛。
“天啊……小洛,你怎么忍得了?”rock皱眉。
那明显刚创伤不久,而且是被硬物所撞击。沉吟了会,展岳瑞直接问道:“苏洛,你今天到过哪?”
看了那道背影一眼,苏洛也不隐瞒,回答:“旧极限公园。”
挑起眉,年长者似乎不意外,只是将目光掠过弟弟,转头丢了把钥匙给jk,说道:“去我车上把药拿过来。其他人跟我出去,不要挤在这里。”
直到人都清空,剩余的空间里仅存沉默回荡。
背着身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洛瞅着他的背影一会,才缓缓垂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一片惨不忍睹。很痛,然而耳边那些隐约传来撞击声,擦板声,还有人群稀落的喧闹声……
跟满室的寂静相成反比,却令人向往。
许久,空气里才传来一声低语:“我不会放弃的……”
“还想‘玩’?”下颔乍地被抬起,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前的男人微微俯视着他,冷凛道:“你难道不知道节制吗?”
“我不是玩!”低吼着脱口,半晌,苏洛脸色难看的移开脸,避开那道冷厉像要穿透他的视线。
“我……”才走到这里而已……才到这里而已……不能放弃的……
紧咬着唇,膝盖上的疼痛却比不过他已然坚决的心意。
“总之我……”
“碰”一声,休息室的门霍地被大力推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jk拿出罐药抛给展靖尧,口气急道:“最后一位了!”
闻言,苏洛瞳孔微微放大,室内的气氛凝滞。
一分钟……只剩下一分钟了……
他下颚蓦地被攫住拉回,唇部顿时脱离开紧咬的齿间,余下的细红血迹被指尖轻轻拭过,转眼对上那双黑眸,犹然的清冷,深渊般幽邃。
“那就证明给我看。”总是波澜不惊,清冷到单调的声音这么对他说。
注七:shove-it,一百八十度转板身。这是比之前kick
flip 还要进阶的技巧。熟练才抓得到速度,不然会跟着板子一起摔。在跳起时,让板子“只”在脚下转,转几圈看个人能力。
第九章
站立在最顶端,苏洛脚下的板子前端已跨出了突面,关节隐隐间还在颤着,却已不复疼痛。蓄势待发中,就等秒数的开始。
等待间,苏洛不由得转头看向场外某一角,阳光打下光圈正好遮住了他的位置,隐约只能看见那道挺直的身形未变……但已足矣。
一袭微风吹拂而来,少年闭上眼睛轻吐了口气,阵阵凉意里,心头渐渐放松,右脚慢慢向内缩,由goofy 换成regular ︵注八︶,左脚转为重心支撑点。“哔──”前端压往下坠──黑与红在发丝飞扬交错间,一道艳红划过,板子带人向下往前俯滑而去。
几十秒的乘风间,却像不会停止般的长。身体在变化,本能的忘了曾有过的疼痛,每次翻转不再害怕或迟疑。
他不能害怕也无法迟疑,他仅有的,就是固守执着继续滑行腾跃。即使没睁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那双黑眸的视线。
就是这样……看着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如何在风速中让自己攀高而行,看着他如何驾驭他给予的板子,看着他如何在身体与板子之间做出最完美的信任契合度。只要看着他……
脑海浮现当初沦陷时刹那,那抹无谓的身影如何跃出阳光停留在他眼里,熠熠光芒下,如何考验着板子的速度与极限……那样的清冷与傲然……
少年净朗的嘴角微微一扬,仿佛没有痛过,身体在瞬间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双脚即像有自我意识般,重力带起板子横向一翻,像那人抓板时的俐落弧度与速度,轮子极快的冲出了顶端,身形一转,三百六十度后落回轨道上──就像那人跃进他视线与左x之间般,这么狠狠的伤灼着他的眼。
赞扬的欢呼与掌声错落,这个少年,也正狠狠的绽放出神彩,捕获周围每一双紧盯着他灿烂光芒的视线。
“他的轮架似乎松了,是你调的吧?”
展岳瑞视线未转,问着一旁的人,盯着场内的表情颇带兴味。展靖尧没回话,凝聚视线的表情虽然淡定却瞬也不瞬,专注的眸光紧跟在u板里飞跃的身影上。
知道他不会回答,年长的那一方倒也无所谓,反正答案绝对如他所料。否则,还有谁能调得动那块板子呢……
另一旁始终沉默的金发少年,蓝眸紧抓在场上,抱着怀里属于他的板子,手上攥紧的力道像要撕裂它一般泄恨而抖动。
“哔哔──”计时器最后一声乍响,空中翻转的少年终于得以踏回板上,左脚撑住前端,稳住了落地时的速度,“喀”一声,全部静止在顶端上。
络绎不绝的掌声与欢呼霎时吵闹般响起,为这最后一场比分划下完美句点。少年转头,最后一眼烙进主审们高举起的拿分牌,模糊里终于看清楚自己拿下的数字。终于……熬过了!回过头,朝不远处的伙伴们溢出一抹带着傻劲而得意非凡的笑,紧绷过后的身体蓦地松懈,双脚顿时一软──身形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下,尖叫声中,从顶端滑摔而下的躯体再次安然无恙落进一双臂怀里。陷入无意识前,他看到那双冷冷俯睨着他的深眸倒映的只有他一个人,苏洛嘿嘿一笑,紧紧抓着他,阖起眼睛,呢喃地溢出了最后低语:“……累死了……混蛋……”
比分赛正式于一周前落幕,少了过去繁复的规定,今年街头录取额比往年各界分派选手加起来还要多,其中更有许多令人大开眼界的好手云集。
距离正式赛还有将近一个月,十月第二个周末正好连上美国columbus
day,连着几日空闲假期,一群人驶出车子拿出雪具,说走就走便浩浩荡荡上了西部雪峰。
深夜,四辆越野吉普一致行驶在山道上,后座始终未阖眼的少年凝视着窗外,夜黑里,沿路上山的白皓雪景只是微闪淡色,几乎难看清楚。
想起那人把药丢给他的神情,手也乖顺的拿出药膏擦揉着伤口。为了防范伤口拖延或恶化,这几日在众人视线盯紧下,药膏全照三餐加消夜,一次也马虎不得。
苏洛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车子里瞬时满是股药香,淡而不郁,清香自然,却还是有人不满想找碴。
刚苏醒的金发少年微皱着眉,没好气的转头,“臭死了!你就不能下车再擦吗?!”
扯开嘴角,苏洛笑容满面,手里的药罐递了过去,笑咪咪道:“要不要来一点?展靖尧给的哦!展家牌自创药膏,看你哪里有创伤,包你药到伤除……”
“你无聊!”懒得理他,vick嫌恶的回头,嘴里啐念着咒骂,一点也无平日高贵的形象。
一旁专心驾车的大个见状,笑着道:“你们两个真宝,久了其实也有一番趣味,感情不错嘛!”
“谁跟他感情不错啊!”
“谁跟他一番趣味啊!”
异口同声──车内顿时凝滞一分,直到双方互瞪了眼各自转开,呆了会的驾驶人终于忍峻不住大笑出声。“两个都很可爱嘛!”
另外两人再次爆吼出声:“谁很可爱啊!”
笑声里,车列终于抵达在山顶雪场。
深夜的雪场温度特别低,木屋外除了些零星的黄灯之外,就只有一盏高挂的大白灯围照着停车场。
因非冬季滑雪期,雪山上显得人迹稀少,更遑论会有人愿意一路行驶十余多个钟头上山,除了一行列的他们之外,顶多两、三辆停靠在木屋外的停车场上。
甫一下车,便在门外认出了那辆黑色吉普。
因为冬季赛道的事,那人提早一天上山。
裹着手套呵气,明知无人,苏洛仍旧贴着玻璃往车里头瞧,一片漆黑空荡,指尖蓦地一凉,原来是在外一夜的车子受冻,外壳全抚上了层薄薄白冰。才至秋季,雪山上的温度却已不容挑战。
“小洛!”jk见屋内没人,忙跑出来喊。
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少年走进屋内,吹呼着冻僵的指尖,环视了眼室内才发现竟是挺热闹,除了他们一群之外,还有几群也在大厅里等候房间分配。
雪场上唯一的七层楼高民宿极宽敞,为了应付一年两季的游客,房量必定可观,然而今日虽非滑雪季,滑雪的爱好者们仍趁着假期上来踩第一批雪,大半夜的,想必是赶搭夜登山车上来要房。
多了些人,整间民宿显得热闹许多。碍于他的脚伤不便,雪具全让伙伴们帮忙架去放了,等着配房,苏洛挨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黑压压一片,偶尔那片雪白像灰却又明亮,如果不在灯光范围内,几乎无法看清楚外头景象,不远处应是赛道的方向,在大半夜还亮着盏盏黄灯……
jk曾在车内提起那人也会在夜里试道,眼前似乎就可以想见远方r眼无法掌握的那一角,会有道细小黑影滑过白景。
“这么晚了,还在试赛道吗……”喃喃地,苏洛盯着窗外那一角的方向像在等待。
“小洛,进室内怎么不把外层衣物卸下,这样体温会一直暖和不了哦。”见他在室内还从头到脚包得紧紧,rock 说道。
“没关系啦,等下到房间再脱就好,现在我还想包着哦。”他最怕冷了,天生就像得活在夏季似的体质,一遇寒就只想将自己缩着衣服里。“苏洛,喏。”jk过来,递了把钥匙给他。“一楼房满了,你跟play住二楼房间,这样不用爬太多楼梯,对你脚方便些。”
“ok!”摆摆手,苏洛将钥匙抛给不远处正在搭讪的家伙,“小p,半夜你要是太吵,我就罚你讲一夜笑话!”
被指名者连忙蹭过来,枕在苏洛肩上,玩笑回道:“唉唷,为了女王你,我就是帮你暖床也没问题!”
play是伙里的搞笑王,油嘴滑舌惯了,平时爱把妹,对女人也挺有一手,最大嗜好就是耍宝。自从发现苏洛虽然长相跟哥哥般相像,话题度却是完全生冷不忌后,有色笑话讲起来更是毫不客气。
拍拍肩上的大狗狗,苏洛大笑。“那就走吧!”
二楼以上的房间各有个独立室外阳台,苏洛一进门不脱鞋带袜,直接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这样的高度,已足够他眺望黑夜里那整片连绵而排的白雪山景。
“好美……”赞叹和着冷风拂面,少年脸颊冻绯似的红。房间内,play正在排雪具。苏洛的那一套则全是从哥哥房里拿的,也因此,他才知道原来这群家伙当初会跟哥哥熟识,也是因为滑雪。
虽然一年他往来国外的时间不短,但相较起来,像滑雪这类需要地理与季节的运动,还是不若常年生活在国外,能将滑雪视为普通休闲活动的哥哥j通。
那他怎么会跟过来啊……
视线又转向那片渺茫似的雪白,苏洛眼眸霎时捕捉似的一亮,远方近处一块坡地,有道黑影腾空似迅速顺着一片雪白划过,不是反方向更远的赛道外,而是──“他回来了!”
回头昭告似大声的说完,没让play搞清楚,苏洛已一溜烟地朝门外跑了出去。
“不是脚痛嘛……还跑……”play搔搔头,念道。
又是跑又是跳,其实是忍着痛才急走到一楼大厅,见人正推门要进屋内,苏洛兴奋的脱下帽子,终于露出一直埋在衣领内的面容。
未觉从周围投s来的目光,笑容嘿嘿一扬,苏洛迎上来人,跳至他面前,开心道:“展靖尧!你回来了。”
一身雪气未退,来人拉高护目镜,微微蹙眉看着少年,“不休息出来干什么?”冷冷说罢,就要越过他,手臂突然被抓住。
“喂喂,展靖尧,教我滑雪嘛……”苏洛苦恼似的看着他。
审视的目光掠过他的膝盖,问:“你想残废?”
苏洛一愣,撇撇嘴。真冷酷啊,这臭家伙……
“小气鬼!”拉着他不肯放,苏洛神情有些哀怨的瞪着他。
微掀了下眉,展靖尧突然托起他的脸,看着他被冻红的脸颊与鼻尖,淡道:“在室内穿这么多,想冷死?”
拍开他的手,苏洛不高兴的反唇:“我就是怕冷啊!喂、你别跳脱话题,你到底教是不教我?”
拿过他的毛帽,伸手就往他头套下,弹x极佳的毛料可以拉至最底,速度极快的下拉便套住了整颗头,顿时完全遮住了整张脸,连冻红的脸颊连绯红的唇线也看不见。
“怕冷还想学。”
冷淡的声音隔着一层毛料传来,似乎带了些嘲笑味,苏洛微恼的拉开毛帽,人却早已转身。
“展靖尧,你这恶劣鬼!”气不过的朝那背影扬声一吼,压g没想过自己目前人在大厅,刚刚的一幕可能已被看戏的目光收尽。下一秒,果然传来一阵笑声,苏洛不怏的转过头,就见一个身着毛衣的家伙站在身后,目光带笑的看着他。
“嗨,又见面了。”
“你哪位?”
“你忘啦?上次极限比分,我们在室内场见过。”
迅速思索着记忆,苏洛认出了他,“哦……你是那个很哀怨被那家伙叫去降﹃五公分﹄的工作人员。”
那人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叹道:“为了那五公分,我可是费煞苦心重来很多次呢!对了,我叫neil,你呢?”
“苏洛。”回握他友好伸出的手,问道:“你也上来赶踩第一批雪?”
neil俏皮的眨眨眼,比了比自己身后一群坐在沙发上的家伙,“这次赛道是由展先生划场,所以我们都得跟过来听命啰……”
“原来如此。”撇撇嘴,苏洛了然的点点头,又道:“真可怜啊,还要听那家伙发号施令。”
微喨的声音故意似的大声说着,音量正好环绕整个大厅,不止neil,连身后那群工作人员也笑了。
“你真可爱,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对展先生。”
苏洛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他本来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顶多就那张死人脸冷了些,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野x。
neil跟着一笑,问道:“对了,刚听你们对话,你想学滑雪?”
提到这,少年端丽润红的脸庞马上又垮了,表情转换之快,让人为之一愕。neil连忙安慰道:“没关系,想学我们可以教你哦!反正你有滑板底子,学起来一定很快!”
闻言,苏洛只是眼眉略微一掀,表情却无变动。此言乍听下挺有趣,可却又不是那么有劲……原来,只要不是他,就无意义了。
见他犹豫,neil又道:“不用怕麻烦,反正我们白天都有空哦!”
他身后那群同是工作人员的伙伴们,也是积极邀约着。
犹豫半晌,想到明日大伙可能也冲去玩了,自己必定很无聊。他一向静不住,见他们热情,自己也好玩,点点头,正要开口说好,却见neil突然双眼微瞠看着他身后。
“展先生……”
嗯……展?还未转头搞清楚,腰蓦地被只臂膀环过,身体瞬间悬空,双手已本能抓住男人背部以防摔下,望着地板的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拦腰抬在肩上。
“展、展靖尧?!你……”下意识开始扭动挣扎,未料,原先环在腰上的手竟警告x的转按在臀间轻拍了下,苏洛脸上一窘,竟也不敢再动。
无视在场者们脸上的错愕,展靖尧淡眸回首,问:“他脚有伤,怎么学?”
neil愣住,没想到会被如此一问,然而他们的确不知道苏洛有伤在身,虽然是出于好意,仍道:“抱歉,展先生,我们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冷冷抛下最后一句,展靖尧便转身举步上楼。
虽然肩上扛了个人,但展靖尧一路步上四楼的步履却依然稳健而实。
手紧抓着男人背部,苏洛腰腹抵在结实的肩头上,一路却未曾感到颠簸或不适,虽然如此,这样的姿势与画面还是令人陷入窘境。
他又不是布袋,有必要这样扛着走吗……挫败的这么想着,手也拍了拍身下坚实的背脊,喊道:“喂,放我下来啦……我自己可以走。”
闻风不动,展靖尧迳自继续朝着楼上走,对偶尔路过的人视而不见,直至已在自己房内,才松手将他放到沙发上。
身体终于不再呈现悬空状,苏洛这才踏实的靠着椅背,抬眼瞪着走近的男人,才要开口,外套突然被拉开,他一怔。
“你干嘛?”外套被褪下后,接着是上身衣摆被往反方向拉,双手自然而然的跟着举高任衣物脱离自己。
“很冷耶!”只剩单薄棉衣的身体接触到冷空气,肩膀蓦然缩起抖瑟几下,一条毯子被扔了过来。
展靖尧淡淡瞥了眼。“空调不是开了?”
裹着毛毯,苏洛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跟冷空气共存吗?”而且暖气他也才刚打开吧?这种天,谁受得了突然少了衣物遮蔽啊。
一番明嘲暗讽的话,听的人却没多大反应,拿出药膏,展靖尧走近,一把拉高他的裤管,沾了些药抹上他的膝关节。
紧绷的骨骼沾到凉意微颤了下,霎时轻松些,闻着那股药味,感受他拿捏恰好的力道,苏洛问:“你总是随身带着药?”
停下推药的动作,展靖尧审视着面积偌大的瘀血。原本肿胀的血块已推开不少,深浓的颜色渐渐淡去,接下来如有照实推药,再要不了几天便又能赶在开赛前无虞上板。
“你以为你玩的运动很安全?”起身,双手交叠脱下上衣前他反问。
苏洛怔了怔,霎时连眉眼都笑了开来,扬起脸,他紧盯着他,问道:“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啰?”
闻言,已然褪下衣物,露出底下结实身材的男人表情依旧淡漠,只是稍嫌回话多余的睨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走进浴室。
“哼!”无所谓他的反应,这时身体终于不再畏冷,比起一堆厚重衣物所带来的温度还要暖和得多,舒服的后仰躺进沙发里,苏洛得意的笑了开来。
“反正我就当你是默认啰!”
过午的阳光打进落地窗,正好落到靠外的一张单人床上。驼色床单微微隆起,却只露出底下一撮头发,在薄黄里闪烁又黑又红的光泽。
紧裹在棉被里蜷伏的身体动了动,终于慢慢浮现出一颗完整的头颅和脸庞,浏海下犹紧闭着眼,挣扎了会,长睫轻轻一颤才睁开。薄金的阳光波波不息地打进来,微微驱走些寒意。苏洛揉了揉一上山就堵塞的鼻翼,四周少了股清药味……茫然了下,才裹着被单坐了起来,随手搔了搔软发。
“怎么回来的啊……”有些迟顿的思考了下,无奈睡着就像彻底昏死一样,就算被搬动也不会有多大反应,更别说是印象。于是想不到就不想了,他盯着窗外的雪景发了下呆,才慢吞吞的不肯放下被单,裹着一起进了浴室。
擦了药,苏洛再次全副武装才走出了房间。膝盖因按时上药好了很多,步履不再显得缓慢而迟钝,虽还无法过于跑跳,但已可跟上正常步速。
少了夜晚视线的阻碍,白天的雪场放眼望去清晰许多,人潮竟也不少。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看到,更别说大家的脸全被护目镜遮了一大半。
苏洛无聊的站在门口一会,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慵懒,一点劲也提不起来,待了会,才往民宿不远处的练习场走去。
“咦?”正在拆鞋套的人正好起身,见苏洛走向练习场,脑海主动忆起昨夜的事,脸上无不惊讶。
终于看见一个认识的,还是因为对方把护目镜与帽子全摘了的关系。举起手,苏洛意兴阑珊的打了声招呼。“嗨。”
看了眼时间,neil笑了:“睡到现在?早啊。”
苏洛摆摆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累却仍是睡了这么久。随意望了望周围,见工作人员全在,有的还刚从缆车下来。
“怎么,今天不用划赛道吗?”
“早上就划好前部分了,中午的温度不适合……”一顿,neil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是大伙休息时间。”也就是悠闲的滑雪时间。一早就划好了?那么那个人很早就起床啰……苏洛丝毫未觉对方的尴尬反应是为了什么,点了点头,今儿个没劲,连带着昨晚想学的欲望也没了。
“那你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挑起眉,苏洛愣了下,“这里除了滑雪还有活动吗?”
“是没有……不过吧里有机子可以玩……”
“游戏机啊……”喃道,平常无聊可以消磨时间,无奈这刻还是提不起劲,苏洛挥了挥手,便说:“你们玩吧,我想回去了……”
碍于昨晚的警告,neil又不忍见他无聊又不能玩雪,只好追上去。“走吧,去坐缆车,我带你上山去看看。”
缆车一路攀附着山峰而去,坐在旁边的人眯起眼睛,吸食阳光般慵懒,neil乍见笑了出声。少年一副享受的样子,喉头就差没跟猫咪一样舒服的溢出咕噜声。
“你很喜欢阳光?”
闻言,那双上扬的眼角略瞥了他一眼,短应了声:“嗯,很喜欢。”
仰着脸的少年因为薄阳的直s而显得脸庞更为透皙,帽沿下散开的黑发隐约透露出一股红艳,对比的颜色,却奇异衬托出五官的端丽与俊秀。
似乎可以沉静,也可以跃动;而那抹光采,耀眼的……令人睁不开。困难的转动视线,棕发的男子也不懂自己心脏的强烈跃动,只是搔了搔脸颊,轻声说:“你比阳光,还亮眼……”
“嗯?”闻声的人回过头来。
“没、没什么……”
一会,缆车才到了山腰,距离山顶还有段不算短的距离,neil中途便拉着他下车。
眼前一大片拓展开来的宽长陡坡,应是从山顶处蜿蜒而下,苏洛终于有神的眼里,兴味锐增而生。“这里……是terrain
park︵注九︶?”
neil 颇意外,“你也知道terrain park?”
“嗯,以前跟我哥上山,见他玩过几次。”舍去护目镜,苏洛目光游移在所有俯冲而过的人身上。
“你哥?”
“嗯……”正要回答,一声宏亮的叫唤远远便传了过来。
“苏洛!”
挑起眉,苏洛瞪着来人:“臭小p!为什么没叫我起床啊!”说着,拳头抡起就飞了过去。
嘻笑的接招,play不敢大意,忙解释:“拜托呀女王,您可是早上才被送回来,看你睡得这么熟,展说别叫醒让你继续睡呀。”
“唔……”原来是那家伙带他回房的……苏洛脸蓦地一黑,该不会又是用拎布袋似的将他扛回房间吧?依那家伙早先的作风,的确不无可能!
“怎么了?”neil见他脸色不对,问道。
“没……”
“啊,对了!展也在这哦,应该等……”
play话未落完,周围突然地响起一阵惊呼赞叹,全场目光焦点适时被一抹腾跃进空中的黑色身影上。刺眼的阳光下,苏洛抬头的视线微微眯起,缩减的范围内,依旧挡不住那人俯冲翻身划过半空,跃进瞳孔时的顷刻画面。
三百六十度回旋翻转的纯黑色身形宛若一幅画,就此倒刻在一大片湛蓝晴空之中,浑然天成的优美姿态自得而敏捷,丝毫不多余。每一次,总在他眼底无限停留。
注八:goofy,站板上,右脚在前做重心支柱。regular,站板上,左脚在前当重心支柱。goofy change
regular:因为右脚受伤︵板手通常以惯x那脚做前位重力支撑︶,所以换成左脚在前。
注九:terrain
park,领域。跟极限室内场的park 一样,利用天然地形与地势做特技的地方。俯冲滑下时的斜坡地通常有两种玩法,一种是北欧式滑雪,另一种就是自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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