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心似水》第 10 部分

  掌柜在后面大喊:“你干什么,菩萨也敢抢!”他追着赵谦跑上楼,跑到房间门口,却水征挡在了外面。
  赵谦将那尊观音像放到桌子上,扑通通跪倒在地,不断的叩头:“观音菩萨,你救救小尼姑。。。静月吧,我求求你了,菩萨,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救救静月吧,她是好人,她那么信你,信佛祖,你救救她吧,菩萨,菩萨,我给你磕头了。。。。。。”
  咚。。。咚。。。咚。。。
  赵谦的头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见地有声,一会儿功夫,额头就红成了一片。
  赵谦从来没有给人磕过这么多的头,也从没一刻象现在这么虔诚过:“观音菩萨,你救救静月吧,我也信你,信佛祖,我再也不干坏事了,再也不欺负别人了,我改,我全都改,菩萨,只求你救救她。。。。。。”
  赵谦的额头都渗出血迹来了,却仍在不停的磕,他总觉得菩萨不会扔下小尼姑不管,崔有财根本没有小尼姑虔诚,菩萨还来点化他,小尼姑这么信仰她,她难道会置之不理么?
  咚。。。咚。。。咚。。。
  咚。。。咚。。。咚。。。
  赵谦自己都不知道磕了多少头,只知道自己已经头晕眼花,目炫森森了。
  忽然一个极轻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佛元珠。”那声音象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十分飘渺,十分模糊,以至于赵谦都分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
  对,佛元珠,佛元珠肯定能救小尼姑,上次小尼姑伤那么重,就是佛元珠治好了她的伤。
  赵谦也管不得这声音到底是谁说的了,一骨碌爬起来,拽过静月的僧衣就找佛元珠。
  赵谦知道佛元珠是一串佛珠,平时小尼姑念经的时候总握在手里,可赵谦从没注意过,念完经后小尼姑把那佛珠放在哪了。
  这件僧衣十分单薄,也十分好找,藏了东西绝对会一目了然,赵谦将那僧衣摸遍了,也没找到半颗佛珠。难不成在别的衣服中?
  小尼姑的衣服就那么几件,赵谦翻了翻,还是没找到。
  赵谦又扑到观音菩萨的佛像前,连连磕头,诚心祈祷:“菩萨,我找不到那佛元珠,你再帮帮我吧,我不知道静月放哪了。”
  后面忽然啪嗒一声响,只听水征咦了一下。
  赵谦连忙回过头去,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静月的右手不知何时张开了,那串佛珠赫然躺在她的手心。
  赵谦又重重的给观音菩萨磕了个头:“菩萨,谢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等小尼姑好了,我和小尼姑给你修个大庙,塑个金身,抄一万本经书发给百姓,让更多的人信你。”
  这串佛珠要想变成佛元珠,必须要对着它念一百零八遍心经,这赵谦是早就知道的。
  赵谦第一部会背的佛经,就是心经,因为心经很短,一共才二百六十个字,而且读起来很顺嘴,不象大悲咒那样拗口。
  赵谦将那串佛珠放在地上,开始对着它背诵心经。
  很奇妙,只要赵谦背完一遍,稍稍带上一点佛力轻指一下佛珠,那颗佛珠就会亮起来,变成金黄色。
  赵谦心中不敢有任何不敬,也不敢有任何杂念,一心一意的念着心经。
  念完一百零八遍以后,那串佛珠象上次一起飞到了空中,凝结成了那个金黄色的大球——佛元珠。
  赵谦将佛元珠放到静月的身上,佛元珠又被成了金色的水,渗进了静月的身体里面。
  静月那折断的骨头慢慢的变成了金黄色,然后一点点的缩进了静月的体内,等那些断骨缩进去以后,翻着血r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静月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了。
  不过让赵谦感到奇怪的是,上次的时候,佛元珠把静月治好以后,变成汗珠又从静月的身体里流了出来,重新结成了佛元珠。可这次,那佛元珠好象被用完了一样,竟然消失在了静月的身体里,再也没有出来。
  水征在旁边感慨道:“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佛门至宝佛元珠了。”
  赵谦向静月的鼻端探了探,浅浅的气流轻轻的呼在了他的指上,他这才将吊着的心放了下来,小尼姑应该没事了吧。
  一转身,见水征还没走,正攥着小尼姑的手腕把脉呢,不由小心眼的脾气又上来,赶紧拽过那件破僧衣给静月盖上了,支使水征道:“你弄桶水去,我帮小尼姑洗洗身上的血。”
  水征这才明白过来,静月衣冠不整,自己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连忙松开了静月,下楼去了。
  赵谦见水征走了,拎起那件破僧衣,蘸了茶壶里的水,将静月的身体胡乱擦了几把,看看不那么脏了,就将静月抱上了床。
  虽然佛元珠治好了静月的身体,但不知为什么,都过去两天了,她竟然还没有醒过来。赵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水征也不知道是因了什么,请来大夫检查了一下,大夫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们虽然不知道静月醒不过来的原因,但却很清楚静月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静月人事不醒,喝药洗澡不能自理,李秀等人又是大老爷们,伺候起来不方便。
  于是,赵谦长这么大,第一次尝试到了伺候人的滋味。
  他一边给静月喂药,一边不住嘴的念叨:“小尼姑,这回你欠我人情欠大了,要不是我求菩萨,你早就见佛祖去了。哼哼,你想不要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死了,谁帮我赎罪做善事啊,我可不想变成虫子,也不想变成畜牲。呼,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没帮我生儿子呢,我怎么能让你死啊。。。。。。”
  不知静月听了他这番话,会不会就真不的只愿长睡不愿醒了。
  他正对着没有知觉的静月嘀嘀咕咕,房门忽然怦的一下开了,李秀气喘嘘嘘的闯了进来:“王爷,我听到个事,那个崔有财被压死了。”
  第章
  赵谦吃了一惊,手一抖,手里那勺药都洒在静月脸上了,赵谦用袖子胡乱抹了两把,向李秀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李秀将从街上听来的闲话向赵谦讲了一遍。
  去年崔有财儿子娶媳妇要盖新房,这少不得要找木匠瓦匠来帮忙。可崔有财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吝啬鬼,附近的人知道肯定赚不来钱,就都不愿意来。崔有财无奈,只好找了一群走南闯北的游荡手艺人。
  这群人手艺确实高,而且干起活来极为利索。由于他们不是本地人,少不得要在崔家吃住,刚开始就商量好了,要在崔家管吃住,他们少收些工钱。
  盖房要花好多银子,崔有财本就心疼的r痛了,现在还要管他们饭,那可真是想要他的命。
  这个崔有财就打定了主意,要从饭钱上找补回点来。
  崔家的菜是长年不放油的,只吃家里长的时令蔬菜和咸菜。
  盖房的人有二三十个,蔬菜肯定是不够吃的,于是崔有财上顿下顿管人家吃咸菜。咸菜还不管够,每顿饭每人发半个咸疙瘩,还一个劲的叫大家省着点吃。饭也不是米饭,不是掺了糠的窝头,就是加了野菜的小米粥。
  这群人几次找崔有财商量,都被崔有财给卷回来了。
  这伙人本就和崔有财无亲无故,自然不会有什么情面,见崔有财对他们这么不好,心中是恨惨了崔有财,不由的就起了报复之心。
  工匠的报复是多种多样的,一般来说下镇物的多。
  什么是镇物呢?
  “镇物”说白了就是镇宅之物,如:钟馗像、张仙像、天师像等;还有各种武器也算,最为理想的是武士使用过的刀剑武器,其次是刽子手行刑用过的刀,或皇帝御赐的刀剑;神像、佛经、道经、神符等供奉于家堂,也算是镇物。《鲁班经》就记述了六项有关阳宅镇物:一为山海镇,二为石敢当,三为八卦太极图,四为门前镜,五为一善牌,六为影壁。
  “镇物”早先是人们用来以趋吉避凶,转祸为福的,但人民智慧高不可测,这本来很好的习俗,在历代高人的不断“完善”下,就出现了下镇物害人的勾当。
  盖房工匠们主要用的镇物,无非是放小人、小车、小刀、小弓箭、符箓等等。其实工匠下的镇物也不都是坏的,如果东家对工匠好,工匠会雕个小木马车,马头朝里盖进房子里,那么这辆小车就会从外往里拉财,过不几年这家就会富起来。要是这个马头是朝外的,那就坏了,是从家里往外拉财,这家就要穷了。
  崔有财对这些工匠如此苛刻,他们就商量着如何坑害崔有财一把。
  大家都说要下镇物,让崔家家破人亡,但镇物短时间内很难体现出效果来,就又有人出了个更y损的招。
  他们在砌墙的时候,把墙给砌成中空的了。这样还不够,上梁的时候,在那几根大梁和墙体相接的地方,他们给垫了几块尖角小石头。最末了,还在房子四周放了四个小鬼镇物,小鬼伸手做出推墙的样子。
  这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但实际上,那沉重的大梁只有小石头一个支点,自然是不会牢固的。只要有个大的晃动,大梁必定是会歪,梁头肯定要落到墙上,而墙是中空的,小鬼还帮忙推,三害相加,崔家的房子绝对会在转眼间倒的干干净净。
  崔有财一家也算命大,在这种房子里住了半年多,竟然还没事。可在静月他们走后没几天,终于还是出事了。
  静月已经料到崔家要有劫难了,她临走前,送了一个护身符给崔有财,再三叮嘱他要随身携带。
  可崔有财并没往心里去,他觉得一个还了俗嫁了人的小尼姑能有什么好东西啊,况且修行也不怎么样,拿着个要饭的当高人。
  回到家里,他随手就把那护身符扔到灶边了。
  他走之后,那护身符就被做饭的儿媳妇捡去了。崔有财抠门,连件首饰都不给儿媳妇买,这个护身符挺好看,崔家儿媳妇就穿了条红绳,当项链挂脖子上了。
  崔家儿媳嫁过来已经半年多了,这些日子怀了身孕,为了让儿媳补身,崔有财特许儿媳妇一天吃一个j蛋。
  这天崔家儿媳煮好了j蛋,用凉水激了一下,拿起来就往墙上轻轻一磕。
  这一磕j蛋,竟然磕出了天大的祸事。
  只听得房顶咚的一声闷响,然后一阵沙土飘下,轰隆隆巨响从四面八方响起,墙壁好象纸糊的一样,哗啦啦就倒了下来,那有如腰粗的房梁照着崔家儿媳就砸了下来。
  正在这危急的关头,崔家儿媳胸前的护身符猛的冒出一道金光,将崔家儿媳包在了金光中,那房梁和倾塌的墙,全都砸在了那金光上面,崔家儿媳得以保全了一条小命。
  房倒的时候,崔有财的妻子正坐在屋檐下挑米里的石子呢,被压断了一条腿,崔有财的儿子也没多大事,他当时正在院子里收拾家具,被飞来的土石砸在了胸口上,吐了几口血,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惟一没有逃过劫难的,就是崔有财。
  当时他正在屋里数钱,他生怕老婆儿子看见他的钱动什么歪心思,把门窗关的紧紧的,还把窗帘拉上了,门也闩的严严实实。
  结果可想而知,他为他的吝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房倒被压,这也是静月没有料到的。
  崔家处于山间,而山间多鬼狐精怪,静月的护身符,就倾注了她的法力,可以暂时抵挡妖气,而这护身符上,也有她的元神,如果受到鬼怪的攻击,她就会迅速赶过来,降妖除鬼。
  想法是好的,但她没料到崔家的劫难根本就不是从鬼怪上来的。(打个比方吧,网络游戏大家都玩过吧,游戏里的装备通常会分物理防御和魔法防御,静月就是给崔家装备了魔法防御,但事实上崔家受到的却是物理攻击。)
  如此一来,静月就吃了大亏。
  元神受了重创,身体自然也是跑不了的。
  她救了崔家儿媳,自己却差点送了命。
  赵谦听李秀说完,立刻就明白是小尼姑替崔家儿媳挡住了房梁和倒下来的墙。心中不由的就生起小尼姑的气来了,为了那家子吝啬鬼,竟然差点送了性命,难不成她自己的命还不如那几个平头百姓么?
  他虽然在菩萨面前保证不做坏事了,但这么多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过来的,何况他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
  他越想越生气,那混帐脾气不由的又上来了,他向李秀勾了勾手指:“崔有财他儿子不是还活着呢吗,你去打他顿给我出出气,什么破人家啊,临死还要拉小尼姑当垫被的。”
  李秀为难道:“王爷,这样不好吧,王妃可是差点搭上命才救回了。。。。。。”
  赵谦眼一瞪,就截住了李秀的话:“小尼姑要不是差点搭上性命,我还懒得理他家呢。”
  要不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呢,象赵谦这种小人,从不按理出牌,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得罪他了,他这边已经给使上坏了。
  李秀一见赵谦生气了,不敢再反驳,转身就要走。忽听得后面又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回来。”
  这声音不是赵谦的,却是静月,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来了。
  赵谦一见静月醒了,立刻就高兴了,幸好小尼姑活过来了,要不然自己那些头可就白磕了,要知道,现在额头还肿着呢。他美滋滋的问静月道:“小尼姑,你醒啦?”
  静月没理他,却向李秀道:“你先下去吧,不用听他的。”
  李秀正不想去呢,听了静月的话,下去了。
  “小尼姑,你快谢谢我,要不是我给你求菩萨,你就要亲自去见她老人家啦。”赵谦拽着静月的手,一个劲的给自己邀功。
  也不知道赵谦是有慧根,还是就那么乌鸦嘴,有些事,总会让他在不经意间说中,虽然他自己对此一无所觉。
  上次他说人家崔有财舍命不舍财,结果崔有财还就真的死在财上了。
  这次他说小尼姑要亲自去见菩萨,又让他给说中了。
  静月确实见到菩萨了。
  身体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静月挺不住肯定要晕过去的。
  可在她晕过去之前,她的元神已经不在r体上了。
  待她从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观世音菩萨。
  菩萨站在虚空中,穿了一袭白衣,手捧一朵红色莲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他的脚下身后,是无穷无尽的虚空,无数圆形的,椭圆的,各种形状的“星星”在这黑色虚空之中闪耀着光芒,偶尔还有星星拖着巨大的尾巴划过天际,有的星星猛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有的星星却在慢慢的变小变暗。
  静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回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如盘子般大小的蓝色圆球格外的显眼。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菩萨为什么带她到这个地方来。
  她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希望菩萨给她一点明示。
  菩萨没有说话,转过身,迈步前行。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静月,让她跟上菩萨的脚步。
  静月站起身,慢慢的跟在菩萨的后面。
  身边的星星不断变幻,不停的有流星从身边嗖嗖飞过,静月一点也没害怕,她安详又镇定的跟着菩萨的脚印,坚定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金色殿堂出现在了静月的面前。
  这座金色殿堂十分巨大,不知占地几千几万亩,静月根本看不到这座殿堂的边际。
  四根巨大的柱子立在殿堂的前面,上面雕刻着朵朵莲花和许许多多的万字符。
  没留给静月更多的时间来打量,菩萨打开大门,进入了这座殿堂。
  静月紧随其后,恭恭敬敬的也进去了。
  进得门去,静月抬起头再来寻找菩萨时,却发现把她领到这之后,菩萨就不见了。
  静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找到菩萨的踪迹。
  她知道有些缘份可遇不可求,既然菩萨不再指引她了,就不必再强求,她索性安下心来,仔细观看这个地方。
  书!
  这个殿堂里,满满当当全是经书。
  一排排的书架庄严站立,上面摆了各种各样的佛家典藉。
  这些佛经不光是有写在纸上的,还有写在树叶上的,还有记在绢帛上的,还有抄在麻布上的,还有刻在木板上的,还有好多材质,静月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有的是白纸黑字,有的是金汁写就,有的又象是用染料染成,总之是奇奇怪怪,前所未见。
  上面的文字也是五花八门,静月看了看,自己认识的只有梵文和汉字,其它的却不知是什么字体。
  不过这好象并不妨碍静月看这些佛经,当它拿起那本佛经的时候,虽然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心里面却是明白这佛经在讲什么,每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真是件很奇妙的事。
  第章
  这些佛经,佛义精妙,字字莲花,而让静月费解的是,这些经卷,在中土竟然从来没有出现过。
  莫不是菩萨让她将这些经卷背诵下来,传给中土吗?
  静月上了心,边看边背。
  但背完一本之后,静月发现菩萨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当她将经书放下后,她对那本经书的记忆立刻就模糊了。
  自己心中明白,那本书是如何的好,如何的妙,她也明白那本经书讲的什么,想向人们传达什么,但她背不出来,一个字都不再记得了。
  静月一见如此,就不再执着,既然没有将它们带回中土的缘分,那自己还是安心多读些吧。
  由于是体悟,静月的百~万小!说速度并不快,她知道这里的每本书都称得上是佛家经典之作,自己错过哪本都是遗憾,于是锁定了一个书架,按书架上排的,一本本看去。
  正当她沉浸在了这些经书中,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忽然有进来了一个人。
  静月抬头望去,却见此人皱纹深陷,白眉垂缕,目光辽远,身着红袍,袒露手臂,极象是藏传佛教中的喇嘛,而且应该是位修为极深的喇嘛。
  静月连忙放下手中经卷,合手见礼。
  来人却好象没有见到她一样,理都没理她,径自走过她身边。
  他似乎对这里极熟,越过层层书架,直接停在了离静月不远的地方。他伸出手去,抽出了一本佛经。
  那本佛经煞是奇怪,整本书看不见材质字迹,它的外面包了一团卵形的灰色雾气,那雾气好象流水一般,慢慢的循环流淌,
  那个喇嘛打开那本书后,脸色忽然变得很失望,然后落下泪来。
  静月大奇,如此闻所未闻的地方,能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自己外,应该都是一些佛法高深之人,这些人早已勘破生死,斩却七情,哪里还会有如此悲伤的情绪?
  可眼前那位喇嘛,却是拿着那本经书,哭得极为伤心,边哭还边喃喃自语。
  静月凝耳细听,只听得一句“终是无缘”。
  那人哭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那本佛经,然后循着来路,黯然离去了。
  静月不知是什么佛经竟然能让一位修行深厚的喇嘛哭泣,不由的有些好奇。
  她将手中的经卷放回原处,来到了刚才那位喇嘛所站之处。
  那本佛经是极好认的,静月毫不费劲的就找到了,静月伸出手,轻轻的将那本佛经拿了起来。
  入手处,好象握了j蛋清一样,柔滑细软,再细细感觉,这柔滑细软却又没有了,手中的书好象变成了一团虚无,没有了重量,也没有形状,好象存在,又好象不存在,
  静月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书啊?没有书页,也没有字迹,甚至连书本的样子都没有。
  静月把这“团”灰色放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知那位老喇嘛有什么失望的。
  正在静月琢磨的时候,那团灰色上忽然显出了一行白色小字:“佛义经咒衍生其中。。。。。。”
  静月被这突然出现的字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极为惊讶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静月被这声音一惊,心头大震,眼前一花,待她清醒过来后,已经躺在了西川悦来客栈的床上。
  还未睁眼,就听见赵谦说道:“崔有财他儿子不是还活着呢吗,你去打他顿给我出出气,什么破人家啊,临死还要拉小尼姑当垫被的。”
  李秀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了赵谦和静月。
  赵谦一见静月醒了,自然是高兴万分。
  寿命儿子又有保证了!
  “小尼姑,身上哪里还不舒服?”赵谦问得很殷勤。
  静月起了起身,头昏目眩,身重无力。
  赵谦见静月起的困难,连忙将静月扶起来,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背后:“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身上没劲,将养几日就好了。”
  静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又轻声问道:“我晕了几日了?”
  赵谦回道:“今天是第三日了,。”
  静月一听,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双膝盘坐,指拈莲花。
  小尼姑这是要做什么?
  要做法,还是念经?
  就是做法念经也得等病好了再说啊,不用这么急吧?
  赵谦连忙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连坐起来的精神都没有了,还不好好歇着。”
  静月却道:“我怕等不及了,方门七鬼虽说放过了薛家女子,不过方家向来以注重礼教,必定会休了她,薛家也是书香门第,肯定不会接纳败节伤风的女儿,这薛家女子怕是要有危险。这事因你而起,你要娶她吗?”
  赵谦不假思索,张口就道:“不娶,这种女子娶不得,一个不留意,就得给我戴绿帽。”
  这就是女子和男人的不同了,女人一旦和某个男人发生了点意外关系,就觉得两人亲密的不行了,不由的思情念意,想娶想嫁,甚至不惜抛夫别子。
  而男子呢,却大多只求一时刺激,刺激过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若真想让他们把与他们偷情的女人娶回家,他的心里就诸多琢磨了,现在自己能勾引了她,难保以后不被别的男人勾引,这种女人,玩玩算了,若真当老婆,打死也不要。
  赵谦就是这种心思,和薛采薇,春风一度就罢了,要娶回去当妻子,不行。
  静月似乎早就料到了赵谦的心思,淡淡道:“我现在要搜遍薛家女子的历次轮回,帮她找一份善缘,也算是对她有所交待,减轻一些你的罪孽。”
  赵谦顿时无言了。
  自己做出了对不起小尼姑的事,小尼姑不怪自己也就罢了,却还要撑着病体,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一时间,赵谦心中不由的又羞又愧,还夹杂了一些对小尼姑的敬重和感激。
  静月不再说话,端然正坐,闭上了眼睛。
  赵谦也不敢打扰静月,只好静静的坐在旁边,默默的打量着静月。
  对静月,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赵谦有些说不上来。
  他对静月的感情,太复杂了。
  有象赤子对母亲般的依恋,也有流浪孩子对收养家庭的感激和小心,也有濒死之人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渴盼和执着,还有男人对妻子的一份爱恋与期盼。
  这种百味纷杂的感觉,是以前任何人没有给过赵谦的。
  赵谦隐隐对它有着渴望,又对它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
  小尼姑虽然顺从了他,但她又太过冷清。
  赵谦虽然对小尼姑说出了白头到老的话,但心里,对和静月相伴一生,十分的没有信心。
  他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小尼姑没信心。
  赵谦胡思乱想间,静月的状态却是极为不妙。
  虽然佛元珠救了她的命,但毕竟她受的创伤太重,失血太多,不可能一醒来就没事的。这次拖着病体施展神通,实在是有些勉强。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在用了过多的佛力之后,那脸色简直就白成了一张白纸,身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摇摇欲坠,坐不稳了。
  赵谦一见不好,赶忙伸出双手,将静月半抱在怀中,支撑着她。
  很快,两人相贴的地方就被湿透了,赵谦伸手在静月脸上抹了一把,汗水如浆。
  赵谦想让静月停止,不要再管那个薛采薇了,大不了多给她点钱,给她找个有前途的青年官员嫁了,有他敬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娶?
  可他不敢说,他怕一大声说话,惊的静月再走火入魔,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足有一刻钟时间,静月身体一松,软在了赵谦的怀里。
  “找着一个,不过不太完美。”静月喘着粗气,已是筋疲力尽。
  赵谦给静月擦着汗,毫不在乎的说:“差不多就行呗,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
  静月微阖着眼睛,似乎同意了赵谦的话,喘息了一会儿后,她对赵谦道:“今天下午未时,你带着李秀他们,再带着几个漂亮的女子,最好和薛家女子不相上下。华衣美食,极尽奢侈和排场,去七秀城西的湖上泛舟,未时三刻的时候,你会看见一艘红色画舫,上面有一位锦衣公子,你上去与他攀谈。薛家女子要是嫁了此人,对你就没有牵挂了,你的罪孽也就少点了。”
  赵谦仔细的听着,疑问道:“你身体不好,我想陪你,明天行不?”
  静月摇摇头:“不行,这一生他们只有这一次际遇,如果错过了,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交会了。”
  赵谦又问:“为什么还要我搞排场啊?再说了,我去和他攀谈做什么,难不成直接说给他做媒?”
  静月向他解释道:“你不用给他做媒,在谈话中稍微提一下薛家女子就行,我说过这个男子不太完美,他。。。。。。”静月说到这里停住了,不再往下说了。
  赵谦一见小尼姑难以启齿的样子,立刻就来了兴趣,这个男子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啊,他兴冲冲的问道:“小尼姑,你快说说,这男子有什么毛病。”
  静月几次启口,几次又闭嘴,最后架不过赵谦一再追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男子哪都好,长相俊美,文采风流,家室也好,为人也仗义,就是。。。。。。他在床第之间有个癖好,他。。。他喜欢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让女人说喜欢和别的男子。。。越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他越高兴。你只要谈及薛家女子貌美才高,和你一夕风流,那男子就会动心。”
  赵谦听到如此变态的癖好,拍床大笑:“我一直以为我够荒唐的,出来游历一番,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前几天刚对方厢拜了下风,这回对这位仁兄,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静月一再嘱咐:“薛家女子要嫁了此人,夫唱妇随,恩爱百年,对你是再无怨尤了,你切记不要错过了。”
  第章
  赵谦琢磨了一下,既然要讲排场,讲奢华,少不得要弄一些行头。这次出来,轻衣简行,还真得要好好置办一番。
  静月想了想:“东西太多也不好弄,这样吧,你只买衣服饰物,船只摆设我来想办法。”
  赵谦笑道:“你好好养病吧,我来弄就行了,再说了,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精美,你有我懂么?”
  静月轻轻一笑:“给方家薛家办事,从他们俩家借就行了,不够的我也有办法弄来,你只管放心,保证既优雅又华贵。”
  “你说和人家借,人家就借给你啊?他们又不认识你。”
  “那你就别管了,耽误不了事。倒是你,别只顾玩乐,误了时辰。”
  赵谦保证道:“放心吧,这事我绝对给他们办成了。”
  说完这话,赵谦迈步就要向外走,只听得静月又在喊住了他:“那位公子的。。。嗜好,你不要告诉别人,咱们夫妻间说说无妨,要是宣扬出去了,是要犯口舌之过的。”
  赵谦扬扬眉:“知道了,我不会多嘴的。”
  赵谦是何许人也,全国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花花太岁。
  要是让他耕田劳作,他肯定不行,要是让他经商行贾,他也不会。。。。。。总而言之一句话,渔樵耕读,仕农工兵,只要是营生的行当,他统统做不来。
  吃喝嫖赌,摆谱装阔,这正是他的拿手本事。
  只用了一个中午,赵谦就将七秀镇最贵的衣服,最贵的饰物扫荡了一番,还亲自去青楼,找了十来个漂亮的姑娘,给她们也买了不少衣服首饰,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连李秀他们,也都从头到脚装饰一新。
  日头偏过正午,静月派人给赵谦牵来了几匹宝马。
  中间一匹,英气勃发,毛色炳耀,灿烂无比,光芒四s。马鞍是金丝锁边,五色刺绣,坠着串串明珠,饶是赵谦见多识广,也没看见过如此英伟的骏马。其余几匹也是精神十足,修饰华贵。
  来人告知赵谦,游船已经备好,湖边深褐色檀香木的就是。
  赵谦一见万事俱备,带仆丛骑了骏马,雇了几顶软轿装了姑娘们,浩浩荡荡直奔城西。
  走了大约有三里地,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众人面前。
  湖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水色碧青,波光粼粼,上面水气蒸腾,看上去烟波浩渺。
  时值盛夏,天气懊热难耐,城中富户多备船舫,来往于湖上避暑,是以湖上停了好多花花绿绿的船只。
  赵谦来到湖边,先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这许多的船中,竟然没有一艘是红色的。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小尼姑,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对小尼姑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小尼姑言出如山,必会灵验的。
  静月给他的准备的那艘船,他没费半点劲就找到了。檀香木散发出来的异香,从老远就能闻得到。
  檀香木极为珍贵,是论钱论两来买的。赵谦长这么大,看见过的最大的檀香木制成的东西,是一座高七米的佛像,据说那已经是价值连城,世所罕有了。
  眼前这艘画舫,长约三十来米,分成上下两层,宽大回廊,雕花门窗,豪华十足。
  在湖里的画舫中,这艘画舫只算得上中等长度,但它的价值,就是全湖的船都加起来也顶不上个船浆。这艘船,从头至尾,从身到浆,全是檀香木的。
  这艘贵重的船将全湖的人都惊动了,大家都围了过来,看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的富贵人。
  赵谦在众人的赞叹和羡慕中,带人登上了船。
  船中摆设,无不精妙。
  琴棋书画,样样齐备,赵谦看了看,全是大有来头的传说之物。船中挂件装饰,无一不是难得的精品。桌椅板凳,样式典雅又大方。杯盏茶碗,都是不知多少年的古董。美酒佳肴,也准备的十分齐全。
  难得的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无比的雅致,无比的和谐,哪怕是稍微动一件东西,都觉得是破坏了它的美。
  众人一进来,都看呆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呼吸。只有赵谦,表面还能保持着一副水波不惊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是大为惊叹。
  赵谦招呼众人坐下,自己依红偎翠,和美人下棋调笑,让李秀等人小心观看来往船只,注意寻找那艘红色画舫。
  以赵谦以往的作风,此时此景,对着诸多美人,肯定早就扑上去了。
  可如今,虽然还有这个心,也有这个力,但他却不敢。
  手中那不长的寿元线一直在提醒着他,再消谴几个美人,自己就真的要牡丹花下死了,可惜不会是做鬼也风流,即便要风流,估计也得去十八层地狱和恶鬼风流去了。
  赵谦心中有事,时不时的向外张望,过了未时,索性自己亲自站到了船头,观察着湖上的动静。
  未时到了,那船没出现,未时一刻到了,那船还没出现,未时二刻到了,那船还是没来。
  赵谦汗都下来,莫不是这船停错了地方?和那艘红色画舫错过去了?
  赵谦不敢怀疑静月的推算,只是一个劲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哪疏忽了。
  正在赵谦坐立不安的时候,未时三刻到了。
  这世上就真有这样神奇之事,一艘红色的画舫就真的出现在了湖的那边,在蒸腾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赵谦大喜,急忙命人将船迎上去。
  待两船接近之时,赵谦看到了那艘画舫中的情形。
  一个二十左右的俊美男子斜躺在一个美人怀中,旁边一个美人在喂他饮酒,脚边一个美人在捶腿,后面一个美人在捶背,还有一个在打扇,还有两个美人,一个弹琴,一个跳舞。
  船中各物,俱是珍贵异常,精妙无比。
  赵谦赫然明白静月为什么叫他奢华一点,排场一点了。
  要是简朴一点,寒酸一点,怕是入不了这位公子的眼睛。
  两船交错之际,那位公子也看见站立船头的赵谦了。
  赵谦今天打扮的是既文雅又华贵,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
  同是风流人物,同是美如冠玉,同是富贵之子,两人四目相对之际,不由的都对对方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赵谦身负任务,率先开口:“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抚琴的美人,这首曲子且待今晚再弹与你家公子听吧!”赵谦虽然不学无术,但久居烟花之地,听那些青楼女子唱的曲听多了,多少也就听熟了几曲。
  北宋词人柳永虽然一生不甚得志,但他的词却是广为传唱,特别是青楼之中,更是唱他曲的居多。
  这首《凤栖梧》,就有很多女子为赵谦唱过了,赵谦没用刻意记,就背的很熟了。
  那位公子应声而笑:“这位兄台妙哉,此曲正应今晚唱。”
  赵谦一拱手:“相逢即有缘,兄台可否移步,来赵某船上一叙?”
  那位公子也是痛快人:“兄台有请,莫敢不从。”当真就停酒推美,一跃而起,上了赵谦的船了。
  一到得赵谦船中,看到船只摆设,他不由的也楞了下,不过他毕竟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立刻就恢复了平静从容:“兄台真是个富贵雅人,小弟自愧不如。”
  赵谦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兄台请坐,在下赵谦,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稍微让了让,这才坐下了:“小弟萧宸,小弟今年二十又三,赵兄贵庚?”
  两人坐定,旁边女子送上香茶,赵谦道:“赵某痴长二岁,由不得托个大,叫你一声萧贤弟吧。”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谈天说地。
  一谈之下,两人更是投机。
  赵谦使了使眼色,让那帮女子过来伺候。
  那些女子都是极有眼色的,自然知道如何讨巧逢迎,酒菜佳肴全都端了上来,就将两个围在了中间。
  赵谦虽然才学没有多少,盛在对朝廷秘事、风花雪月熟悉之极,他也很识趣,总是将话题拢在这方面,生怕萧宸和他谈论什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露了怯。
  聊着聊着,赵谦就将话头有意识的移到了美人身上。
  萧宸一边与美人调笑,一边向赵谦道:“兄长艳福不浅,得如此多的美人相伴。”
  赵谦蹙眉长叹,做出一副婉惜的样子:“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眼,入不得眼。”
  萧宸一见赵谦那愁眉不展的样子,立刻猜到有隐情:“听兄长之言,似乎心有所牵。”
  赵谦正等他问这句呢,却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一咬牙,向旁边的女子们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待那些女子退下,只剩下赵谦和萧宸二人,赵谦抚额长叹:“不瞒贤弟,愚兄在这七秀城中,见到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饶我纵横花丛十几年,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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