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 万历年间 杭州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滂沱大雨似乎永无止境的下着。
磅!石破天惊的雷电疾速劈下,雾园的桦阳树应声而倒,声势煞是惊人。
“爹!你睁开眼啊!爹──”凄厉的哀哭声从后边厢房传了出来,连划破天际的雷声都掩盖不住。
“爹!你不要丢下我啊!”娇嫩的声音绝望的哭喊着。
“爹──”一阵凄厉悲痛的哭叫后,厢房霎时寂骅无声。
雨停了……
杭州 徐家庄“范叔昨晚合眼了。”
一名中年管事站在正厅中恭敬的说道,仔细一点还可以看到他泛白的鬓角流下紧张的汗珠。
“是吗?”漫不经心的声音来自坐在正厅主位的年轻人,他就是徐家庄主人──徐步云。
徐步云有着俊秀的脸庞,细致有序的双眉,黝黑深邃的眼睛,薄薄的唇透露出他坚毅的个性,挺拔的鼻梁,不知让多少姑娘家醉倒其间。不过徐步云的脸上常常笼罩着一股寒气,身上所散发出来冷摸绝情的气息,令徐家庄上下枉禀事时,都异常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得流落街头。
“敞禀庄主,范叔在庄内尽忠职守三十余年,这身后事……”
“范叔的职务谁可以代替?”徐步云打断中年管事的话,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这……”
“嗯?”徐步云微扬的语气令在场的人一阵紧张。
“敞禀庄主,范叔负责管理庄内所有生意往来及日常开销的帐目,这些账册自老庄主时就都是范叔一人在负责,其它人如要接手,一时之间可能也……”
中年管事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
“也无法打理,是不是?”徐步云寒着脸接道。
“是……是的。﹂中年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
“徐家庄上上下下不下千人,居然没有人可以接手一个账房的工作?!你们平日都在做什么?”徐步云冷着一张脸,拍了桌子,倏的站了起来。厅上的执事都像是给寒冰s伤般,哑口无言,只有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冒出来。
“庄……庄主。”
颤抖的声音从左后方传出。
徐步云转头看着一位瘦弱的老人家, “陈叔,你有何建议?”“敞……敞禀庄主,老庄主在的时候,因为怕人多手杂,所以一切帐目都由老庄主最信任的范恕负责;范恕也知道老庄主的顾虑,所以都是自己独力挑起账房的工作。随着范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范恕为防范他人觊觎,更是禁绝不相干的人进出账房,所以庄内虽然有这么多人手,但最清楚庄内生意往来、日常支出的,就只有范恕一人而已。这也是庄内人都尊称他一声范叔的原因啊!”陈叔仗着胆子讲了一连串,说完,手心已全是汗。
“该死的!”徐步云低声咒骂了一句,十分懊恼, “平日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
徐家庄是由老庄主徐洵白手起家,徐洵克勤克俭,加上商业眼光独到,生意越做越大,经商区域扩及大江南北,只要提起江南徐家,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徐步云时,早已成为江南巨贾。除家庄近年更承揽了大内采购的生意,皇帝日常吃穿,少不了徐家庄经手的货物,地方官员因此更是不敢得罪徐家,与徐家庄往来,每每礼让三分。
徐家庄也因为这僧关系,在商场上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产业扩充迅速,如今徐家庄的产业大到连徐步云都嫌烦的地步──他不是一个贪懒的人,相反的,他j鸣即起,习文练武,律己甚严。但他有一个最大的致命伤──他怕烦!他最厌恶琐琐碎碎的事,尤其是日常生活的开销支出,又多又繁,他干脆丢给管帐的范恕,自己乐得轻松。
没想到这范恕前一日闹心疼,昨儿个夜里就合眼走了。这当儿要找到一个老实可靠、熟悉徐家产业,还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厅内一片静默,偌大的空板充斥着冰冷紧张的气息。
“难道徐家庄这么大的产业、这么复杂的帐目,范叔都没找人帮忙?”徐步云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些话。
“啊!对!”“赵老爹,你想起什么了?”徐步云扬眉,目光瞥向因多次发言而汗流不已的中年管事。
“启禀庄主,范叔在账房时,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他唯一的助手便是独子范紫庭。这范紫庭从小跟在他爹身边抄抄写写的,应该也仅一点生意往来的帐目才是。”
徐步云闻言陷入沉思。范恕的儿子?这个……
“那范紫庭现年多大岁数?”徐步云露出凌厉的目光。
“回庄主,应该有十七了。”
赵老爹战战兢兢的回答。
“十七?”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嘛!这么繁离的帐目要交到一个小伙子手中实在有点不妥,但眼前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唉!“那范紫庭现在在哪儿?”徐步云冷声问道。
“回庄主,小庭子正忙着料理范叔的后事呢!”“叫他立刻来见我!”“可是……”
“没有可是,立刻叫他到书房来见我!”徐步云不耐烦的把手一挥,转身离开,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使在场的管事奴仆噤若寒蝉。待他离开正厅,全部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虽说徐步云还不到而立之年,在场的管事大部分都比他年长,但他冷戾人的气息,还是使这些年长的管事面对他时手心捏一把汗,紧张不已。
“老赵,你这不是拖害小庭子吗?”陈老爹叹口气说道。
“我也没办法啊!你看庄主那咄咄人的眼绅,一个不小心,我们可能都得挨板子,更惨的是,大伙儿会被认为是吃闲饭的,整批被逐出范家庄……陈叔,你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赵老爹苦着一张脸,无奈的辩解着。
众人默默点头,表示赞成赵老爹的说法。
依徐步云说一不二的个性,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的。表面上尊称他们这些管事赵叔、陈叔,一旦出了事,绝不稍假辞色。事情严重的,当日算清工资便逐出徐家庄,永世不得再入庄一步。而被徐家庄逐出的人,他人也不敢雇用。
如此的情况下,也难怪他们这些年长的管事都谨言慎行,克尽职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可怜了那小庭子!”众人齐声同情起范紫庭。
徐步云的严苛要求,让庄内的人深觉在徐步云身边做事是件苦差事。
“对了,老赵,你刚想提的范叔身后事……”
“唉!别提了。你没看到庄主只关心生意账册问题吗?范叔的事还是我们几个私下帮小庭子张罗张罗!”赵老爹向其它管事说道。
“可怜的小庭子,前些年没了娘,这下子又失去相依为命的亲爹,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这下子又要到庄主身边做事……唉!”众人七嘴八舌的扯了起来。
“还是办正事要紧。赶紧去后厢房通知小庭子庄主召见,耽搁了可就不好了!”赵老爹提醒众人。
“也是!”众人应和着,便离了正厅,往后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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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范紫庭身着孝服,脸庞憔悴苍白,睁着一双哭红的双眼,眼窝下有着深深的黑影。
“小庭,喝碗粥吧!你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
轻柔的声音来自范紫庭青梅竹马的好友──秋月。
“我不饿,先拦着吧!”范紫庭仍是用失神空d的眼望着爹亲的牌位。
秋月看着范紫庭悲伤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来使好友宽心。
想到小庭近两年来接连丧母失父,秋月也不禁一阵鼻酸;而小庭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让她放心不下,于是从昨夜至今都陪在他身边打理一切。
正在秋月想办法要范紫庭吃点东西的时候──“小庭子!”范紫庭被这声音唤回现实世界,勉强收拾心绪,唤了声: “赵老爹、陈老爹。”
“小庭子啊,你爹的事,我们会帮你妥善料理,你现在快到书房见庄主。”
赵老爹满头汗的说道。
“见庄主?”庄主对范紫庭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人,他只在小时候远远的看着爹与庄主商议事情。那时看爹恭敬的对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少年讲话,总觉得很奇怪,而当时他对庄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觉得……冷!虽不明白庄主找他做啥,心里头也千百个不愿意在这时候去见陌生的庄主,但他尚未说出拒绝的话词,就已经被赵老爹、陈老爹推着往雾园的方向去了。
到了雾园书房门口,众人一哄而散,留下范紫庭一人呆在门外。他正在迟疑,不晓得该怎么办的时候……
“进来!”门内传来浑厚的声音。
范紫庭想跑也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书房。
嗯,有旧木头的味道,一种沉闷又令人心安的味道。还有书册的香味……这边定有不少藏书。
“你就是范紫庭?”声音来自书房的另一边。范紫庭确定他与庄主有一段距离,心下遂平静了一些。
“回庄主,小的就是范紫庭。”
听到徐步云冷漠的嗓音,当年的记忆又历历在目──冷、黑。
“抬起头!让我瞧清楚。”
仍是平静无波的声音,其中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命令。
范紫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的将头拾起,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
嗯!瓜子脸,面皮白净,黑白灵活的眼,细柳般的眉,小巧的鼻,嫣红的嘴,活脱脱是个眉清目秀文弱书生样。看他眼下的黑影,昨夜一定没合眼……徐步云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范紫庭。
这小子从来不锻炼身体的吗?看他那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瘦弱的身子,彷佛风一吹就会倒地似的。这样手无缚j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以肩负起整理徐家庄庞大帐目的重责大任吗?范紫庭对上那一对黝黑深邃的眸子后,好似胸中的空气瞬间冻结了一般。好……好英俊的男人!但对方脸上的寒气,及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听说你都跟着范叔在账房学习?”徐步云深邃的眸子直盯着范紫庭。
范紫庭回过神来, “回庄主的话,我只是跟着我爹在账房抄抄写写而已。”
“几年了?”“什么?”“你跟你爹在账房几年了?”徐步云不耐烦的说道。
“七……七年了。”
范紫庭说得吞吞吐吐。
“七年?那你对账房的事务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才是。”
范紫庭不明白为何徐步云要问他这些,他只记得爹要他不可随意透露账房的事务给人知道。
“禀庄主,我……”
“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见到庄内所有生意往来的账册。”
什么?!那是多么庞大的工作!这男人疯了吗?更何况爹才刚过世,他根本不可能有心工作……他从来不替别人想想吗?“禀……禀庄主,我爹的后事……”
范紫庭红着眼,鼓起勇气颤声说道。
对了,他怎么忘了还有范叔的后事?看这小子文弱的模样,还是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顺便叫人帮帮他。
“唔……下月初三,你带着账册来见我。另外叫赵老爹、陈叔帮你料理你爹后事,多些人手,办起事会快生。下去吧!”“谢庄主!”范紫庭急忙从书房退了出来,一颗心还不住的狂跳着,过度的紧张让他暂时忘了丧亲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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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正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却有一抹小小的人影在房中端坐呆愣着。
是范紫庭。
由于赵老爹、陈老爹的帮忙,他已妥善处理好爹的后事,现在让他发愁的是徐家庄的帐目问题。
那日他自书房退下后,就忙着处理爹的后事,压根忘了徐步云向他要账册的事;还是秋月提醒他这事要赶着办──但也只剩三天的时间了。
“怎么办?”范紫庭烦恼的低语着。
虽然他跟在爹身边七年,徐家庄的产业他也很清楚,但一下子要把徐家庄所有的账册整理出来,那是相当庞大的工程,也是他一想起来就头痛的事。
“不管了,明天再说吧!”范紫庭清秀的脸上看不到一般男子的刚硬线条,反而隐约透露出一股灵秀之气。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自觉的赞叹:好个俊秀的书生!隔日,一大清早,范紫庭梳洗之后,便匆匆往账房去,用钥匙开了账房的门,一股笔墨、书册的熟悉味道扑鼻而来。这是他与爹共同工作七年的地方。自他满十岁之后,爹便带着他在账房学习,这里有他跟爹亲的共同回忆,而今……一阵心酸令范紫庭红了眼眶。
不,不能再想了。时间紧迫。
范紫庭将架上一本本厚厚的账册取下,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妥当。这些账册清楚的写着顺天府、南宜隶、应天府、辽东都司、广州府等,一般人看了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地方,范紫庭却熟稔的翻阅着这些厚重的账册。
“小庭,吃点东西吧。我特地煮了碗翡翠瑶柱汤,你趁热喝了。”
秋月善解人意的在晚膳时分端了碗热汤来。她知道范紫庭一旦窝进账房,没人提醒是不会记得吃饭的。
“呃,好!”范紫庭应了声走出账房,至外头的凉亭内坐下。
“喝汤要专心,免得烫着了!”秋月知道范紫庭食量不大,特地将翡翠瑶柱汤煮得浓稠些,喝起来有饱食感。
“秋月,你这么贤慧,以后谁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范紫庭一面喝着滑溜爽口的汤品,一面称赞着秋月。
秋月俏脸一红,害羞的低下头,接着微微的笑了起来。
“以后谁娶到你,也是天大的福气啊!”“嘘!小声点!”范紫庭紧张的站了起来,四处张望。
呼!还好没人。
“隔墙有耳啊!秋月。”
范紫庭绷紧小脸。悄声说道。
“小庭,放心,这么晚不会有人的。”
秋月眼底尽是笑意。
原来范恕当年思虑到杜会并不鼓励女子读书诚字,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膝下无子,独生女范紫庭又活泼可人、生性聪颖,如不给念书,实在可惜了优异的禀赋,心下便有将女儿送进私垫的念头,因此从小便将范紫庭做男儿装扮,心想日后就算自己有个万一,女儿也能自力更生,不必依赖他人。
多年来,徐家庄的人都认为范紫庭是男孩,只有秋月知晓真相。
“咳!小心点总是好的。”
范紫庭不自然的红了脸。
“快趁热喝了吧,这样才有体力做事啊!”秋月还是笑着。她很钦佩范紫庭的才能。
“嗯!”范紫庭点点头。
喝完汤,秋月收拾好退下,范紫庭回到账房与一大堆帐目奋斗,专注得小巧的鼻尖都冒出了晶莹的汗珠。
夜深了……
第二章
“就这些了?”“回庄主。是的。”
范紫庭站在书房中央,旁边的桌上堆满了厚重的帐册。
她低着头,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眸,只敢盯着自己的青衫下摆,压根不敢看徐步云的俊脸,怕看了之后,心里会一阵慌乱。
一室的寂静,只有翻动帐册的沙沙声。偶尔从室外庭园飘来的花香,让范紫庭惊觉春天到了。闻到花香,她下意识的牵动嘴角,淡粉红色的小嘴立刻呈现迷人的弧线。
“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范紫庭闻声猛一抬头,对上了徐步云如一潭深水的黑眸,心头狂跳了起来,霎时脸一红,小手抓紧了青衫边。
这小子是从来没晒过太阳吗?白净粉嫩的脸上找不到属于男子特有的肤色,眉宇之间有股书卷气,笑起来令人想到和煦的春风。
看见徐步云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范紫庭紧张不已,不觉脸上的红潮又增添了几分。
“这些都是你亲自整理的?”徐步云仍是面无表情,令范紫庭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都是我亲自整理的。”
“唔……可见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心细的人。”
听到徐步云称赞自己的爹,范紫庭不禁微笑起来。
这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随着范紫庭的眼波流转,徐步云的目光停留在范紫庭的身上,瞬间似乎闻到一股属于处子特有的香味……男子怎会有这种味道?八成是外面的花香。除步云暗忖着。
“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看见范紫庭像得到特赦令般的一溜烟跑掉,徐步云居然有股把他叫回来的冲动。
他摇了摇头,啜了一口茶,随即专心思索规画徐家庄的海外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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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范紫庭自清早将帐册交给庄主后,便无事一身轻的往后院屋里去。秋月早已体贴的将浴盆注满温热的水y,她知道范紫庭已三天没换过衣裳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定是沐浴更衣。
范紫庭沐浴后,换上宽松的衣服,在秋用的催促下早早上床休息。虽然此刻是白天,但因范紫庭已三天没有休息,头一沾枕便沉沉的睡去,这一睡便到了晚膳时分──“砰! 砰! 砰!”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
“小庭子,你在不在?”徐步云身边的小厮紧张的喊道。
范紫庭从睡梦申惊醒,来不及整理衣冠,隔着房门便喊, “有什么事?”“庄主请你立刻过去。”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啥?又是庄主?他又有什么问题?“小庭子,麻烦你快一点!”门外传来阵阵的催促声。
“好,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禀告庄主。”
小厮闻言又快速地往雾园跑去,生怕迟了会被庄主怪罪。
范紫庭起身开始着装,先把胸部的丝质布条缠上,再把头发挽成男样,戴上帽子,急急的来到雾园书房门口。
唉!早上好不容易才逃开,这下又回来了……庄主为何要叫她来?帐册明明就已经整理得清清楚楚了啊?敲了门,范紫庭进到书房,见到端坐在檀木书桌后面的徐步云仍旧是眼神若冰,目光深邃。
“庄主找我有事?”范紫庭小心地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徐步云直盯着范紫庭。
范紫庭闻言整个脸红了起来,紧张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范紫庭脸皮好薄啊!动不动就脸红,白里透红的肌肤,令人想一亲芳泽……咦,他在想什么?范紫庭可是个男子啊!徐步云清清声音说道: “找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海外经商的意见。”
海外生意?她听爹谈过,获利是很高,但风险也不小。尤其是东南沿海日益猖獗的倭寇,如果没有熟人护着,还是保守为宜。
“我──”范紫庭才开口又被打断。
“你用过晚膳了吗?”徐步云仍是用冷漠的神情瞅着范紫庭。
啊!还没有呢!她从早上就一直睡到晚上,难怪现在肚子有点饿……范紫庭脸一红。
“跟我一块儿用膳吧!”徐步云一看范紫庭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便领着范紫庭到了他日常休憩的雨青楼。
徐家庄在徐洵去世后,便由年方二十的徐步云接手。当时一些地方恶霸欺他年少,想趁机分一杯羹,都被他打了回去──他十岁便开始习武,天资聪颖的他,短短时间内武艺便精进许多。
也由于习武的关系,他全身无一丝赘r,肌r结实,硕长的身影更显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自有一股飘逸的神采。
范紫庭小跑步的紧跟在徐步云的背后。他……他干嘛走这么快啊?气喘呼呼的她心里直埋怨着。
到了建筑精巧的雨青楼,进了门,范紫庭对屋内的摆设相当好奇,忍不住东张西望。
“我们先用膳吧!”看着范紫庭好奇的模样,徐步云并不急着先介绍这个地方。
精巧的镶玉桌上放着香味四溢的晚膳,范紫庭叫不出菜名,但看起来很可口。下人们似乎因为徐步云邀人共进晚膳而显得相当惊讶,同时更有一股戒慎恐惧的气氛蔓延在屋内。
徐步云示意范紫应在桌边坐下,随口说了声:“用膳!”下人连忙该掀盖的掀盖,该盛汤的盛汤。范紫庭一看满桌的菜,再看看徐步云,后者只当范紫庭是饿了,就说:“有事用完膳再说吧!”“呃……好。”
她心中的疑问是庄主看起来修长结实,不像是食量如此大的人,难不成是为了她才摆这么多的菜肴?但她也不敢问,因为他看起来好冷啊!自爹走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令她措手不及。想起爹亲,范紫庭又是一阵心酸,本来食量就不大的她更加吃得少。
“怎么,菜不合胃口?”徐步云看范紫庭吃得少,随口问了一句,听得仆人们一阵心惊。
“没有的事,菜很好吃。我的食量本来就小,吃不多。”
范紫庭似乎觉察到仆人们的紧张,连忙解释。
“男孩子应该多吃一点。难怪你长得如此瘦弱。”
徐步云虽用着膳,但目光未曾稍离范紫庭。
我又不是男孩子!范紫庭心里抗议道,不过嘴上还是说: “是,庄主,我会努力多吃一点的。”
才怪!吃完晚膳,仆人们奉上茶,范紫庭一喝,发现不是平常她所喝的茶。
“这是上月从泉州港进来的外夷红茶。”
徐步云说道。
“啊!难怪味道与我们的茶不同。”
范紫庭恍然大悟。
徐步云笑而不答。
他……他会笑?!原来庄主不是‘冷冻人’,他笑了耶!徐步云的笑对姑娘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薄唇往上一句,形成优美的弧度,那一双黑眸更深沉了,眼底泛着莫名的光亮,那是会令杭州的千金小姐飞蛾扑火的光芒……范紫庭心里像有小鹿乱撞,脸一红,低下头去。
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勉强的说: “庄……庄主,有……有关海外的生意……”
“你觉得海外生意可不可行?”徐步云随手拿起八宝格里的玉器把玩着。
“嗯……紫庭认为如果没有熟人护航,还是不宜躁进。目前沿海多盗,我们辛苦进来的货物可能还没到港口就被劫走,如此一来不但蚀了本金,也失了对买主的信用。”
范紫庭提起买卖生意,可是头头是道。浸y在帐房七年的功力是不容小觑的。
徐步云倒有点惊讶范紫庭讲到有关贸易的事便滔滔不绝,一点儿也没有先前的害羞退缩。可就在范紫庭认真的分析路线、货物、风险时,徐步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不断的盯着面前人,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彷佛室内的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讲到最后,范紫庭也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小脸一红,又低下头去。
这小子还真像个女娃儿呢!那慧黠的眼睛在讲述道理时绽放出的光彩,配上小巧的唇瓣、弯弯的柳眉,煞是好看。除步云忍不住倾身向前,大手一把摸上范紫庭的脸颊,柔细的触感在大掌中散开。
范紫庭被他吓到,整个身躯往后退,徐步云另一手钳住面前的人,英俊的脸庞向前靠近──“庄主,吏部尚书王大人的随从求见。”
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范紫庭连忙说:“庄主,你有事,小的先退下了!”说完便灵巧的从徐步云的大手挣脱出来,一溜烟的打开雨青楼的门跑走了,还差点撞到传话的小厮。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他差一点就可以……
没关系!范紫庭,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徐步云眼中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的光芒。
“庄主!”门外又传来小厮的声音。
“将来人带到偏厅,我在那儿见他。”
徐步云不耐烦的说着。这吏部狗官王忠贤又有什么事?居然叫随从夜里来访。
范紫庭匆忙的从书房逃出后,一路狂奔回后厢房,好不容易到达门口。正在气喘呼呼的时候,秋月从房里出来。
“怎么了?好象后面有鬼魅在追你似的。”
秋月见到范紫庭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范紫庭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示意秋月进屋再说。她帮自己倒了茶,也倒了一杯给秋月。
“咳!我到庄主那儿去了。”
接过秋月递来的巾子擦了脸,面对秋月一脸的疑惑,范紫庭定定神,才慢慢道出今晚所发生的事。
看着惊魂未定的范紫庭。秋月道: “小庭,庄主该不会看上你了吧?难道我们庄主有断袖之癖?”“不……不会吧!”范紫庭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也难说。咱们庄主虽然看来冷漠严峻,却也长得俊美无比,是伉州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加上徐家庄是江南第一大商行,这样的男子应有相当多姑娘乐于亲近,但我们庄主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也不曾听闻庄主有成亲的打算。难不成庄主真的是只爱男宠,不近女色……”
秋月眼神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听得范紫庭胆战心惊。
“可……可是我是女儿身啊!”范紫庭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庄主又不知道。你从小都是着男装,又没缠足,他自然就认为你是男的啰!”秋月理所当然的说着。
范紫庭低头看自己的青衫靴袜,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装扮。
“小庭,你又长得美丽清秀,柔嫩的双颊,灵动的眼眸,小巧的鼻梁,嫣红的嘴唇,看起来就是喜好男色的人最中意的对象。”
秋月越说越像真有那么回事。
“啊!秋月,不要再说了,好可怕……我从来没想过庄主是龙阳君,有断袖之癖!那……那我该怎么办?”范紫庭哭丧着脸,好似自己已是徐步云的囊中物一般。
看到好友烦恼紧张的样子,秋月连忙安慰, “我只是好玩胡说的,你不要当真!”“呜……秋月,我该怎么办?”范紫庭已经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住好友,肩膀不停抖动。
秋月知道范紫庭心性单纯,要转移她的烦恼,就要先转移她的注意力,遂开口道:“小庭,明日一早我们到后山捉蝴蝶去,把一切恼人的事丢开,你说好不好?”果然,范紫庭闻言,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范紫庭已经很久没到后山玩了,一听秋月如此建议,马上附和。
秋月微微笑了一下, “夜深了,你先歇着吧,明早才有体力去玩。”
“嗯。你也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后山玩。”
范紫庭高兴地说,完全忘了前一刻还在担心徐步云有断袖之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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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王大人的千金下个月要暂住徐家庄?”偏厅里,徐步云展阅来信后扬眉说道。
“是的。我家大人因拗不过小姐的要求,只好答应她。但大人又不放心小姐住外面的客栈,便想商请徐庄主让我家小姐在杭州期间,暂住在贵庄。”
来人面对徐步云,谨慎小心的说着。
这老狐狸!上次说亲事不成,这次就先把闺女往这儿塞,硬要巴上徐家庄,真个是不要脸的狗官,烦!“庄主?”王大人的随从察言观色,紧张的问。
“你就回禀你们家大人,说来函我收到了,随时恭候小姐大驾光临。”
徐步云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多谢徐庄主!”随从好似吃了定心丸般,呼了一口气,随后退下。
徐步云皱着眉,看着来人退下,俊脸上仍有掩不住的嫌恶。遣些年来想要巴上徐家的官员多如过江之鲫,见他尚未成亲,更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不过都遭到他拒绝。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徐家庄内之所以没有他的侍妾,也不见有乐妓陪寝,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个性。
他怕烦!尤其怕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功。所以他宁可上红凤楼找乐妓,事后一拍两散,干净俐落,也不愿自找麻烦的安个女人在身边,对个性刁蛮的官家千金,更是拒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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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隔天一早,范紫庭与秋月用过早膳后就到后出游玩,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有说有笑的回到除家庄后院。火红的夕阳洒了遍地金光,令人觉得温暖舒适。
不过……咦?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后院一片死寂,只剩下金色波光流荡。
正当两人寻找他人时,赵老爹急忙地从外面进来,气急败坏的说:“小庭子,原来你在这儿!快到前厅去!全庄找了你一整天了,庄主正在大发脾气呢!”说完,他飞也似的带着范紫庭急往前厅的方向去“怎么搞的?全庄出动找不到一个人?”厅里的徐步云眼中布满骇人的怒气,底下的管事、家丁根本不敢抬头,他们从未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而徐步云在怒气当中又带着一丝焦虑,彷佛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不见了。
“就一个瘦弱的小哥儿,找了一整天还找不到,看来你们平日是太过松懈了!”徐步云凌厉的眼光一扫,没人敢吭声,心里头只怨那小庭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庄主,人带到了。”
赵老爹急忙将范紫庭拉进前厅,众人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气。
范紫庭还搞不清楚状况,徐步云已经冷冷的下了命令。
“以后范紫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庄一步。每日清晨到书房听候差遣,不得有误!”不会吧!为什么?范紫庭正想发言抗议,徐步云已转身离去。
留下范紫庭莫名其妙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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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隔天,范紫庭匆匆用过早膳后,就被赵老爹、陈老爹等人拉着往书房走,待范紫庭到了书房门口,大伙儿又一哄而散,胡乱找了借口离开。
望着书房雕刻精细的房门,范紫庭心里头不禁叨念起来。自从爹走了以后,她就好象就与书房结下不解之缘,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
范紫庭瘦小的身影在外面探头探脑,徐步云在书房里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棂看得一清二楚。他在书桌后坐定,用低沉的声音叫范紫庭进来。
范紫庭战战兢兢的进了书房后,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除步云盯着范紫庭,不再有昨日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魅的笑容。
“小庭子,这些是过去五年来苏州商行的帐目,本来是徐青云在管理,但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把帐目弄得一团糟,我有意收回自理,你就先帮我把这些帐目整理出来吧!”徐青云是徐步云的弟弟,兄弟俩从小不合,所以徐洵还在时,就将苏州商行给了徐青云,其余产业留给哥哥徐步云。虽说只是苏州一地的生意,但也够徐青云吃喝十辈子了。除青云做事一向随性,近半年来更是行踪成谜,所以苏州商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也是找徐步云。
其实帐册整不整理并不重要,他只是要找个借口让范紫庭在书房做事,不要让他远离视线。除步云心里明知范紫庭是男子,但对他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徐步云自已倒是不排斥蓄男宠,反正现今达官贵人或多或少都有蛮童,喝酒狎男妓还成为社会风潮,他只怕范紫庭心里不肯……但没关系!先将范紫庭绑在身遽,到时用强的,他不肯也得肯!范紫庭没有察觉到徐步云的心思,只望向那一堆已泛黄的纸张,上头陈旧的墨迹让她蹙紧了眉头。这……这得花多久的时间啊?!看着范紫庭水嫩的小脸皱了起来,徐步云冷声道: “有问题?”范紫庭抬头一看,严肃冷漠的俊脸充满着胁迫威之气,吓得连忙说: “不会、不会,只是要多花点时间。”
徐步云勾起嘴角,薄而优雅的嘴唇形成好看的弧线,“你就在这书房整理,我会命令下人送膳食及所需物品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就对下人说。”
说完,便转身往雨青楼行去。
范紫庭看着那一堆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帐册,垂下了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的十余天,她天天到书房报到,与苏州商行的陈年旧帐奋斗着,而徐步云也天天在书房百~万小!说写字,状似优闲,偶尔还会戏谑几句,让范紫应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卑鄙!下流!无耻!范紫庭在心中怒骂着。不过这些天徐步云并没有对地做出什么逾矩的事,让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虽说只是春天,但江南的气候闷热,范紫应在书房往往因闷热而流下晶莹的汗珠,濡湿了她后颈垂下的细小发丝,这些细小发丝贴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形成一幅诱人的画面──徐步云不禁眯起眼,直盯着范紫庭。
好迷人的雪白肌肤!就算是女子也比不过他……如果将他推倒在床上,那雪白细致的肌肤会是如何的光景?徐步云想到这儿,下腹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热流,而范紫庭完全不知他脑中的情色遐想,一心只想赶快完成交代的事,早点儿走人。
一日,除步云破例没有在书房出现,范紫庭一问房外伺候的小厮,原来他出门谈生意了。范紫庭不以为意,依旧埋首于那堆陈年旧帐中,不觉已是黄昏。微风吹来,阵阵的花香使长时间埋首于数字中的她昏昏欲睡,拿着毛笔的手也钝了起来……:“咚!”范紫庭的小脸就压在新写的帐册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范紫庭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她以为是秋月,就舒服的闭着眼睛,仰起脸来,像猫儿一样,享受来人的抚摸。
“唔……秋月,好舒服啊!”“舒服吗?”一阵低沉的声音使范紫庭倏地张开眼,立即从桌上弹起身来,定晴一看──惨了!怎么是他?他不是出门谈生意了吗?望着徐步云冷静深沉的表情,范紫庭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他……他会不会以为她偷懒啊?“我……我只是……”
“你的脸沾上墨迹了!”徐步云眼底有一股炙热的光芒。
“啊!我……”
范紫庭不知所措的摸着脸。
“别动!”徐步云常年练武有着薄茧的大手固定住范紫庭的下巴,从怀里掏出巾子,擦着脸颊沾上的墨渍。
范紫庭一颗心狂跳着,她从没这么近看过徐步云的脸,由他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令她脸红,近看放大的俊美面容更是令她心跳加速。
“庄主,我自个儿……”
话还没说完,范紫庭的双唇就被徐步云霸道的封住了。
好软、好甜啊!想不到男子亲吻起来跟女人没啥两样。
徐步云撷取着范紫庭的甘美,舌尖探入找寻着对方的灵巧小舌。范紫庭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激不知如何响应,只得由着徐步云勾缠着她的舌尖,吸吮着她的唇瓣,任由他的苦在口中肆虐……口中津y的交流使徐步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一把推倒范紫庭仰躺在书桌上,一双大手欺上身,想将范紫庭的衣衫脱掉……
“不要!”范紫庭的理智瞬时回笼,反s性的将胸前的衣衫抓紧。
他……他想做什么?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你……”
徐步云心中已打定主意,用强的也一定要让范紫庭变成他的人。眼底冷厉的光芒一现,大掌捉住挣孔中的人儿,将范紫庭的两手压在桌上,另一只手揪住青衫衣领,正要将碍事的衣服撕碎──“敞禀庄主!吏部尚书王大人的千金已经到达庄里了。”
外面的小厮恭敬的禀奏。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徐步云望着身下的范紫庭,后者正满脸惊恐、双颊飞红。用水灵似的双眸直看着他,眼角还泛着水光,嘴唇因为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他深如潭水的黑眸直勾着范紫庭,便声道:“请王小姐到正厅候着,我马上来。”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范紫庭,范紫庭趁这空档从桌上爬了起来,紧抓着自己的衣衫从书房冲了出去,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在他面前可是个男的啊!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子这样呢?范紫庭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但更今她失望的是,庄主居然真的有断袖之癖!纷乱的思绪使得地飞奔回房后便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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