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这职位》66-70

  章节目录 66双喜临门
  春闱放榜,贾府门前一片声的锣响,几匹快马闯将来。贾府下人奔跑连声喊着:“二房申姑爷高中了。”
  飞跑去内宅报喜。
  大房大太太周氏等放榜苦熬一夜,天快亮时才迷瞪一会,就听外面奔跑叫嚷声,一下子惊醒,一骨碌爬起身,叫丫鬟道:“快出去看看,是不是小爷高中了。”
  丫鬟面面相觑,方才一片声的叫喊,听好像是二房芸姐的姑爷高中,小爷耀哥却没有消息。
  大太太朝左右丫鬟婆子骂道:“外面这么乱,懒着不动,也不知出去看看。”
  众人干答应着,就有个婆子挪着步子往外走。
  一会,那婆子畏畏缩缩地回来说:“是二房芸姐的姑爷出贡。”
  日落天黑,榜放完了,大太太周氏饭也没吃,陈二姑娘陪着,不时安慰,堪堪天晚,实在没一点指望,大太太泄了气。
  耀哥在外间等,也是一整天水米未进。
  上灯时分,大太太心凉了,杏榜无名,不觉头晕眼花,丫鬟捧饭上来,大nn卢氏接过碗筷,小心端到婆婆跟前。
  大太太看一眼卢氏,眼神骇人,卢氏心一慌,碗差点掉在地上,颤声道:“婆母请用饭。”
  卢氏知道丈夫不中,对婆婆打击是巨大的,也觉出害怕来,不敢像从前在婆婆跟前弄气使x。
  大太太周氏狠狠地拿眼剜她,袖子一扫,卢氏手中的粥碗就打落地上,只听‘啪嗒’清脆一声响,摔了个粉碎。
  热粥星星点点溅到她脚面,烫得她跳起脚,闪身躲开,大太太手指着她骂道:“灾星,自打你过门,这屋里就没消停过,带累你男人仕途不顺遂,我怎么就瞎了眼,当初娶你这丧门星,我是没一天好日子过。”
  说着气愤地站起身,就上前照着她的身上打了两下,大nn卢氏那受过这般折辱,呜呜滔滔哭起来,口中争辩道:“夫君未中,怨我何来?是你贾家运道不济。”
  卢氏自幼娇生惯养,没挨打受骂过,今儿却受了这等委屈,口中一时不择言,气愤中信口说些不中听的话,大太太听了,一下子跌倒在椅子里,嚎啕大哭。
  下人看闹起来,忙去外间报小爷耀哥和大爷,贾家大爷不理,耀哥进房,就见母亲顿足捶x呼天抢地,口中连说:“我不活了,我这一把年纪,却受儿媳的气,我不能活了,你拿g绳子勒死我算了。”
  耀哥一看媳妇卢氏在旁啼哭,不用说又是卢氏惹母亲生气,本来仕途不畅,屡试不中,心里窝火,看卢氏不省事,不觉动火,不顾斯文,上前就揪打卢氏。
  众人一看小爷发怒,起先不敢拦着,卢氏身上就挨了好几脚,卢氏一柔弱女子,那里禁得住打,被他打倒地上,卢氏从没见丈夫这么大脾气,吓得哭都忘了,众人一看下手重了,忙上前拉劝。
  众人好言劝解,耀哥方作罢,让众人劝了出去。
  这里,大nn卢氏披头散发让丫鬟扶着回房,又是好一顿嚎哭。
  这里,大太太看儿子打媳妇,心气稍平,让陈二姑娘劝着回房躺着,陈二姑娘又命叫厨房新做了粥,一点点喂了大太太吃下去。
  大房闹得不可开交,二房一个屋檐下,却截然不同,二爷命好酒好菜款待姑爷,亲自和姑爷饮酒相陪,着实佩服老太太的眼光。
  发下杏榜,二房申姑爷考取贡士,耀哥落第,申姑爷自去岁秋闱中了举子,又连登榜首,乃贾家二房的喜事,顷刻间贾府传遍,人人尽知,贾府主子齐聚老太太上房给老太太道喜。
  芸姐喜极而泣,盛装跪地给老太太叩头道:“老太太,孙女给您道喜,您孙女婿没辜负老太太厚爱。”
  老太太欢喜得连声说:“快起来,好孩子,这也是你的功劳,辅佐夫君,是你贤德,福厚。”
  众人都跟着高兴,独大太太周氏绷着脸,没一丝笑容,大nn卢氏也苦着脸。
  周氏狠狠地瞪了卢氏一眼,把这次耀哥落榜的罪责归到卢氏头上,认为是她阻了耀哥前程,如不是她整日缠着耀哥闹,耀哥无心读书,能有今日没脸,看二太太满面春风的,不管怎么说庶女的夫婿也是她二房的人,脸上有光。( 棉花糖小说)
  众人奉承老太太夸芸姐贤惠有福。
  大nn那日挨了打,看见婆婆有点怕,不敢在犟嘴,心里却把婆婆和耀哥恨起来。
  时半月后,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申姑爷高中二甲赐进士出身。
  贾府众人高兴之时,又传来消息,四太太于当日夜半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贾府喜上作喜,又是一番热闹,只苦了卢氏,婆婆恨得她牙g痒,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卢氏不得不加着小心,不敢像从前倨傲。
  六月天
  夏日已深,初六,老太太生辰,贾府宾客盈门,老太太六十大寿,贾家大肆c办。
  天没亮,贾府主仆就忙里忙外,今个朝中官员,亲眷故交都来贺寿,佟氏娘家的人,也要过来给老太太贺寿。
  佟氏刚换上衣衫,小丫鬟进来道:“舅太太来了。”
  佟氏忙迎出二门,看她嫂子胡氏带着两个侄女由丫鬟领着朝这边过来。
  佟氏快走几步,上前见礼,她俩侄女月娘和二娘也上前见了姑姑。
  胡氏道:“你哥哥也来了,在外面。”
  又悄声道:“你贾家的阵势可真大,外面热闹得很,我来时看门前好多车轿,都是朝中达官贵人,京城有名的富商。”
  佟氏道:“今个是老太太正日子,平常老太太寿日只在家里过过,今年是六十整寿,贾家几个爷商量着要大办,亲戚朋友同仁听见信就都来了。”
  这正说着话,月娘手指了指道:“那不是惠姐姐吗?”
  佟氏也看见,胡氏回头见方珏和慧姐、娴姐三人往二门走,惠姐已显怀,腹部微挺,一手扶着腰,乔张作势的。
  身侧,方珏小心地搀扶她,不时对她耳语,惠姐痴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而娴姐稍离二人几步,自己独行,看着有点孤单多余。
  来到二门口,二人站定,方珏与惠姐笑着耳语了几句,惠姐腰肢款摆,娇俏地笑着,回应他。
  娴姐也不看二人,自进了二门里。
  胡氏见了,低声道:“怎么惠姐这么显怀,这才出嫁几个月,看着像四五个月似的。”
  又道:“虽是做妾,可看着方姑爷对她不错,比对你家嫡女娴姑娘都好。”
  佟氏想嫂子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何况她人。
  秋荷走来,道:“姨娘,前面要开席了,快点过去吧。”
  佟氏领着俩侄女一进花厅,数道目光齐刷刷定在佟氏的俩个侄女月娘和二娘身上,看得月娘和二娘两个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席间不少窃窃低语,“这是谁家的姑娘,水葱似的鲜亮。”
  有出身高贵的那等妇人,轻蔑地道:“是贾府三房姨娘的娘家亲戚,好是好,就是出身低点。”
  佟氏将她母女三人安排在内亲席上。
  就走去贾家的席面,和几个姨娘同席。
  惠姐和佟氏坐得不远,,惠姐看见生母,笑笑,这笑容有几分亲昵,佟氏不成想惠姐故意大声道:“姨娘,我给你和祯哥带了东西,姨娘的是新打制的纯金镶宝石头面,是你女婿给订的,一会宴席散了,我拿给你。”
  惠姐话里话外一半是炫耀一半真心。又仿佛故意气嫡母和姐姐。
  惠姐的声不低,旁边桌子上坐的嫡母王氏听得一清二楚,和慧姐隔着贾家大姑娘的娴姐也听到耳朵里。
  佟氏不喜她的张扬,淡淡声道:“你过好就行。不用惦记我和祯哥。”
  看惠姐容颜白里透轻粉,惠姐自嫁去方家,比原来丰润不少,不在看着那么单薄,娇艳欲滴又透着少妇的风韵。
  众人都夸赞惠姐美丽同时,注意到娴姐的憔悴,娴姐脸色晦暗,身子骨消瘦,全不似未嫁之时,骨r亭匀,风姿秀雅。
  贾府大姑娘贾闵坐在惠姐旁边,直盯着惠姐看,惊讶地大声道:“惠妹妹脖子上戴的珠子好大呀!还有这副镯子,上面镶着红宝石像血滴子,一定价值连城。”
  惠姐娇吟得意地道:“手钏是婆母的陪嫁,送了我,这珠链子是公子爷花大价钱买下的。”
  几桌席上的人不少听见的,不觉朝娴姐看去,娴姐脖子上空空的,手上是一对玉镯子。
  娴姐的脸红红白白,现出窘态,王氏看在眼里,不免心疼。
  惠姐身怀有孕,不能久待,就先去偏厅歇着,佟氏一看惠姐出去也跟了出来,走去偏厅。
  看惠姐倚在凉床绣金牡丹引枕上歇息。
  惠姐看她进来,想要起身下地,佟氏忙道:“你有身子多歇着,别累了,我也不是外人。”
  佟氏过去挨着惠姐坐下,问:“方姑爷对你如何?”
  惠姐含羞道:“对我很体贴。”
  “方老爷好太太怎样?”
  “也好,每日弄些补品逼我吃,吃得直想吐。”
  佟氏又问了最关心的事,“你姐姐对你怎样?”
  惠姐脸色一变,轻蔑地嘲嗤道:“哼,她?巴不得我孩子落了,背地里诬我孩子不是方珏的。”
  惠姐鼻子里又哼了声道:“她到处传言,说我行为不检,孩子是别人的,可惜夫君不信,枉费了她的心机。”
  佟氏担忧地道:“小心为是,头抬,不能有丁点差池。”
  佟氏不好明言自己的不祥预感。
  天黑前,方珏叫丫鬟唤娴姐姊妹俩回去。说轿子已备好了。
  佟氏等送到大门口,方珏等在那里,看见惠姐出来,急忙上前挽住惠姐,嘱咐脚下。把娴姐晾在一旁,佟氏看他小夫妻俩亲密,把娴姐不理会,娴姐脸色煞白,脸子很不好看。
  三人走去小轿子。
  娴姐上一乘小轿子,方珏牵着惠姐的手送至后一乘小轿。
  双手托着把惠姐抱了上去。正巧娴姐上轿子一转头看见,嫉妒啃噬她敏感脆弱的心。
  惠姐上去,从轿窗里朝方珏笑着招招手,方珏走去上马。
  章节目录 67苦命人儿
  七月流火,暑气蒸人,佟姨娘怯热,就不怎么出屋,这古代的房屋梁缘高深,宽敞凉快,秋荷又去上房领冰块,放在屋子四角里镇着,大厨房又开始煮绿豆汤,放上冰块,解暑。
  佟氏每日早起趁凉快给王氏请安,王氏天热也腻烦人多在身旁围着,就早早打发回去了。
  佟氏无事就坐在窗前绣花,借以打发时间,日子在指尖缓缓流过,偶尔佟氏做活累了,抬起头,看窗外天空高远,不觉想起那个人。
  佟氏听见外间有说话声,像是二等丫头叫莺儿的和祯哥的小丫鬟叫秋儿闲聊。
  秋儿道:“听说了吗,大太太要休了大nn?”
  莺儿‘啊?’了声,道:“我怎么没听说,你听谁说的,别是误传吧!”
  秋儿道:“听大房五月说的,说大太太想娶甥女陈二姑娘为贵妾,可大nn死活不同意,气得大太太直嚷着让耀哥休妻,陈二姑娘直接娶做正室。”
  莺儿道:“那耀哥能答应?”
  秋儿叹了声,道:“要说这男人薄情寡义,喜新厌旧,耀哥和陈二姑娘早就有首尾,焉有不愿意的。”
  莺儿道:“这么说小爷耀哥也同意了。”
  秋儿道:“好像听说耀哥还顾念着几分夫妻情分,不忍心做得太绝,听耀哥的意思是把陈二姑娘娶做二房。”
  莺儿好奇地问:“那大nn什么意思?拗不过只好依了婆婆?”
  秋儿嗐声,道:“那有啊?大nn抵死不愿让耀哥娶二房,说要想就按通房礼进门,耀哥又不愿委屈陈二姑娘,陈夫人也不干,说宁可姑娘剩家里,也不做通房,一定要按贵妾礼进门,和大nn姊妹相称。”
  秋儿停住。
  莺儿着急听下去,急道:“后来呢?”
  “后来大nn坚持不肯退让,话说急了,顶撞了大太太,大太太一怒之下,非逼着耀哥休妻。”
  莺儿急于知道结局,道:“休了吗?”
  秋儿道:“听说闹到老太太跟前。”
  佟氏听得浑身发冷,不管怎么说,自家的买卖得大nn鼎力相助,她巴望着大nn好,大nn休回家去,卢家乃名门望族,会以为耻,大nn在娘家的日子也不过。
  大房
  贾家大爷和大太太上座,耀哥站在下面,大太太一脸的不悦,对丈夫和儿子道:“这样的媳妇我受够了,不想看着我死,就休了。”
  贾家大爷看看嫡妻,长叹一声道:“你说得轻巧,媳妇娶进门是说休就休的,旁的不说,老太太这关能过吗?在说亲家也不干呀,无故休妻,也不占理呀!”
  大太太辩驳道:“怎么是无故休妻?七出之条,你看看她占了几条?不顺父母这是一,无子其为二,妒是三,你们说说我说的那条冤枉了她。”
  贾大爷和小爷耀哥父子俩互瞅瞅,这三条真都占上,还真不好驳。
  大太太看父子俩无言对答,得意地道:“我就说这样的媳妇早就该休回娘家,你父子还偏袒。”
  贾大爷是个和事老,怕嫡母跟前这话说不出口,亲家那也无法交代,就苦劝道:“虽你说得有理,可我们贾家向来厚道,不做亏心的事,媳妇休回娘家,你让她娘家的脸面往那放?媳妇年轻轻的怎么做人?依我说,好好和媳妇说说,各自让一步,陈家二姑娘纳为通房,待生子在抬了姨娘。”
  大爷话音未落,大太太周氏脸突变,带了三分怒气,道:“我甥女做贵妾我都觉得糟蹋了,做通房,别说她母亲答不答应,就是先我这就不愿意。”
  耀哥接着母亲话茬,道:“二妹妹做妾都埋没了,还要做通房,父亲说的儿子也不同意。”
  娘俩极力反对,贾大爷没折了,埋怨老妻道:“大房里整日价吵吵嚷嚷,你看人二房三房多消停。“
  大太太撇撇嘴道:“那两房消停,我看早晚要出事,你还不知道那三房的惠姐和娴姐闹得跟仇人似的。”
  贾大爷道:“还是说自己房里的事,我还是这意思,媳妇不能休。”
  大太太道:“我和老太太说去,让老太太评评这个礼,这媳妇对婆婆没一点孝顺。”
  贾大爷道:“你执意要休了媳妇,我也不管,我提醒你一句,别惹母亲不快,大暑热的天,把老太太气到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提老太太,大太太气势就弱了。
  大太太仗着胆子过上房,找老太太。
  老太太才吃了饭,在炕上懒着,听丫鬟说大太太来了,知道又是和孙媳妇卢氏闹气。
  大太太进门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当地,道:“老太太给媳妇做主。”
  老太太微叹,道:“起来吧!有话好好说,都当婆婆的人了,动不动跪什么?”
  丫鬟扶着大太太在椅子上坐了。
  老太太正了正身子,道:“说吧,又是那一桩?”
  大太太腰板挺直,开口便道:“您孙子耀哥要休妻,求老太太答应。”
  不出老太太所料,真就是卢氏又惹了她婆婆,老太太心里对这卢氏没几分好感,仗着出身,凡事不会圆通,拧着婆婆和丈夫,这在婆家能立住脚?
  可大局出发又不能不拦着,道:“我贾府无此先例,休妻的事是甭想了,孙媳妇不好,你当婆婆的教导她,别动不动就休妻,是不是为了纳你甥女为妾的事,这事孙媳妇要是拦着就是她的不是。”
  卢氏不答应纳妾,大太太也是一气之下要休了媳妇,其实真要休了,她还有点犹豫,耀哥落第,已是连考两次,她本来满心希望儿子金榜题名,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除了怨恨媳妇耽误了儿子,儿子功名这盼头,心里也不报什么希望。
  想借卢氏娘家之势,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耀哥走仕途这条路也是迫于无奈,家里生意老二夫妻俩把着,有心争,贾大爷父子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意真要交到她爷俩手里,也得陪着底朝上,贾大爷x无大志,每日闲来看看书,出去溜溜,倒是老实,不c心,可大房这今后生计无着,不由她不想。
  于是道:“既是老太太这么说,媳妇就定下娶陈家二姑娘做妾。”
  大太太回去就把儿媳卢氏找来,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卢氏短短数日,人已憔悴得不成样子,足足老了十岁。
  走路虚弱得要丫鬟扶着,此刻听了,提上一口气,道:“要娶就是通房,做妾死我都不会同意。”
  在无二话,脸也不朝大太太看。
  仲夏,暑气熏蒸,大太太听了气急,头上血涌上来,眼前一黑,朝后倒去,躺倒在软榻上。
  众人慌了,上前召唤,好半天,大太太才悠悠醒转,眼前人影晃动,恍惚看卢氏也在跟前。
  卢氏方才看婆婆晕倒,也吓得够呛。
  只见大太太顺手抄起引枕,朝卢氏甩过去,破口大骂道:“我把你个不孝的小蹄子,我几世作孽,娶了你这样的媳妇。
  越说越气,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向儿媳,众人一看不好,忙拉劝,推大nn卢氏出去。
  晚间,耀哥回来,就听说母亲病了,进去上房,一看母亲躺在床
  上,人很萎顿,桌上饭菜未动。
  耀哥上前,弯腰问:“母亲,怎么早上好好就生病了?”
  大太太周氏扭过脸,不看儿子。
  身旁的陪房顺义家的埋怨道:“还不是大nn惹的,太太气得晕死过去,这刚刚大夫来过,服了药。”
  耀哥一怒之下,拔腿去自己房中找媳妇卢氏。
  卢氏晚饭也未用,心中不安,婆婆晕倒,这祸事惹大了,此刻方知害怕。
  ‘咣当’门扇被一脚踹开,卢氏惊得站起来,见是丈夫进来,才要说话,耀哥上前照着她小腹就是一脚。
  卢氏本来已弱不禁风,那禁得住他这一脚,踹得倒退五六步,重重跌倒,耀哥上前踢打,房中丫鬟豁出命地抱住爷的腿,哭求道:“爷,绕了nn吧!这样打会出人命的。”
  耀哥犹不解气,一脚把丫鬟踢出老远。
  佟氏听房中丫鬟小声议论,不放心,就起身,换了衣衫,走去大房。
  此刻正好进门,见此情形,疾步上前挡在卢氏身前,厉声道:“小爷一个读书人,不顾斯文,下死手打自己发妻,还有点夫妻情意吗?”
  耀哥此刻有点醒过神来,余怒未息,指着卢氏道:“你问问她做了什么?把婆母气死过去。”
  说罢,脚一跺,一撩袍子转身就出去了。
  小丫鬟尖叫一声,指着地上,佟氏回身,惊见大nn裙下流出鲜红的一摊血水。
  众人一看都傻眼了,忙扶躺在炕上,佟氏吩咐丫鬟道:“快请大夫来。”
  丫鬟飞跑出去,卢氏捂住小腹,佝偻着身子,疼得脸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身下裙子都被血水染红,下来大的血块,小丫鬟不知何故,吓得啼哭不止。
  这时,卢氏陪嫁过来的老吴婆子看了,惊道:“不好,好像做了胎儿,小产了。”心疼地看着她姑娘,眼泪就流下来。
  佟氏听了,暗惊,心下一片悲凉,早知道有了,这事就不会出了。
  匆忙替卢氏换下污了的衣衫,收拾了,等大夫到了,佟氏撂下帐子,把卢氏一只手拿出来。
  请来的大夫四十几岁年纪,看着稳重,细心地给卢氏请脉,佟氏看他脸色沉重,知道不好。
  大夫又命拿出另只手来,手搭着脉搏,沉吟半晌,放开,佟氏取过窗台上放着布包着的那团子污血块。
  大夫仔细看了看道:“可惜,少夫人所怀胎儿至少二月。”
  佟氏心‘咯噔’一下,朝帐子里看眼,大nn卢氏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知觉,不知她是否听了去,但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无担心地问道:“大夫,大人没事吧!
  吴大夫道:“调养一阵子,料无大碍,我开几剂药,按时吃下去,少夫人身子很虚弱,注意饮食和休息。”
  丫鬟婆子跟大夫拿药方,唤小厮去药堂抓药。
  大夫走了,佟氏撩开帐子看卢氏雪白一张脸,唇无一点血色,闭目,好半天没动,佟氏俯身低唤道:“大nn。”
  大nn卢氏眼睑动了动,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在玉枕上,佟氏拿过床头搭着的一方新帕子,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佟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时间才能慢慢平复这伤痛。
  佟氏起身,命丫鬟叫厨房弄点补品,又走去外间,叫过一个丫头,小声吩咐她去告知大太太。
  又命另一个丫头出去找小爷耀哥。
  佟氏仍回里间守在卢氏床前,半晌,一个小丫鬟端着个雕漆填金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只白玉小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汤。
  旁边丫鬟撩起帐子挂到双鹤银钩上,佟氏坐在床沿边,拿着银勺子,卢氏的失血的唇碰到冰凉的药勺子微微张开,药一点点喂进去。
  卢氏阖眼,不愿睁开,也许她已没有气力面对尘世的冰冷。
  卢氏服过药,安静地睡去了,佟氏看她消瘦得肌肤失去水分,发丝枯干,已不是初次见她时,那端庄秀雅的少妇。
  佟氏看她睡梦中蹙着眉头,好像很不开心,似无限凄苦。
  章节目录 68娘家来人
  二日,卢府就得了消息,卢氏大嫂郭氏就带着人赶来,在贾府门前下轿子,不待通报,就往里闯,大门上的小厮认出是卢府的人,看一行人气势汹汹,未敢拦着,郭氏带着群人直奔大房。
  进了卢氏的院子,正好卢氏的陪嫁丫鬟锦儿端着盆水出来,‘咣当’铜盆就失手滑落,也顾不上拾,就像看见亲人似的,飞跑上前,跪伏在郭氏面前,一声悲哭:“少夫人,您可来了,我家姑娘她命好苦啊!”
  说罢,也不顾尊卑嚎啕哭起来,卢府得卢氏丫鬟锦儿送信出来,卢氏父亲文渊阁卢大学士卢振国未下朝,嫡母贺夫人听派来的人支支吾吾说个不清,好似刻意隐瞒什么,不免多疑,庶女出了事,忙命儿媳郭氏即刻去贾府看个究竟。
  郭氏听婆母吩咐,才往外要走,贺夫人道:“回来!”
  郭氏又转回,听婆母还有什么话说,贺氏道:“看来人慌慌张张的,好像是有事瞒着,你多带点人去,万一有甚不好,你回来即刻回我。”
  郭氏答应一声,就带人赶去。
  这才一进院子,就见锦儿哭天抹泪的,焦急道:“快起来,我先看看你家姑娘在说别的。”
  锦儿带路进了堂屋,郭氏闻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里间的撒花软帘垂着,酷暑天气,梅花格子门却掩着,越发有不祥的预感。
  锦儿紧走几步,上前打起帘子,郭氏进门,看金漆文几摆着药碗,紫铜兽香炉飘出袅袅沉香,门窗关得严严的,
  影影绰绰纱帐里小姑子孤零零地躺着,缩着身子,没什么声息。
  郭氏快步上前,撩开帐子,只见卢氏微合双目,脸白如雪,香腮塌陷,瘦弱得脱了像,不由悲从中来,唤了声:“妹妹。”
  就说不下去了。
  卢氏听见熟悉声儿,缓缓睁开眼,眼前人是娘家嫂子郭氏,动了动唇角,却是一丝苦笑,郭氏见了这笑容凄惨惨,哽咽道:“妹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竟变成这样子?”
  卢氏眼角湿润,虚弱地喘口气,轻声道:“嫂子来了,别难过,妹子没事。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郭氏见她瘦削得颧骨突起,双目空洞,暗淡无光,握住手心冰凉。
  郭氏起身,厉声问身后跟着的丫头锦儿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家姑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锦儿闻言双膝跪下,泪流不止,悲悲切切地说了事情经过。
  郭氏听完,义愤填膺,骂道:“贾耀,你个灭绝人伦的畜生,下此毒手,枉读了诗书。”
  命锦儿道:“你前面带路,我找亲家好好问问,我卢家女儿犯了哪条王法,竟生生打落了胎儿?”
  郭氏一时气愤,就让丫环带路去大太太上房,边走边嚷道:“没王法了,耀哥给我找来?竟敢动手打人,反了他了”
  大太太当晚便听说卢氏落了胎儿,也吃了一惊,开初也有几分后悔,不该撺掇儿子去打媳妇,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看儿子愁眉苦脸的,又说些安慰的话。
  二日,母子和陈二姑娘正在上房,听家下小厮来报说卢家少夫人带着人闯将来,一时慌了,还是陈二姑娘提醒句:“快让表兄出去躲几日在回来。”
  一句话点醒了大太太,忙推耀哥道:“你岳家正气头上,还是避一避风头,等事平息了在回来。”
  耀哥有几分不愿,被母亲和陈二姑娘说得无法,也是害怕卢家兴师问罪,就匆匆走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这里,陈二姑娘又道:“姨母还是装病,避一避。”
  就让大太太周氏躺在床上,撂下帐子,大太太在里面不出来。
  命人放下帐子,吩咐说:卢家的人来问,就说让儿媳气病了。爬不起来了。
  陈二姑娘在里面也没敢露面,怕卢家人看见火上浇油。
  果然,卢氏大嫂带人过上房,才进院子,丫环婆子拦了道:“我家太太病了。”
  卢氏大嫂纳闷反问一句道:“病了,真病了?”
  大太太跟前当红的老尚婆子道:“太太昨儿跟大nn生气,一病不起,躺了两天,水米未打牙。”
  郭氏不信,郭氏得用的管家媳妇贵福家的大声道:“病了?哄骗谁呀?让我等进去看看,方信你说的。”
  老尚婆子陪着笑脸道:“亲家夫人,我们太太是真的病了,不信你问她们。”
  说着用手指着周围的下人。
  大太太房中的丫鬟婆子忙帮腔道:“昨儿太太让大nn气晕过去,这大nn眼真真见的,不信亲家夫人去问大nn可有这回事?”
  郭氏看贾家人多势众,自己带来的人少,硬闯怕要吃亏,
  瞪着杏目,道:“既然你家太太病了,那把你家小爷耀哥找出来,打完人就躲起来了?还算是个男人?”
  老尚婆子满脸堆笑,不慌不忙地道:“小爷耀哥自昨个和nn口角,心情不好,出门散散心,说过两日回来。”
  郭氏气愤,说得轻巧,口角,人都剩半条命了,道:“把媳妇胎儿踢打掉了,还有心肠出去逛?”
  老尚婆子也不急,分辨道:“哥儿素日最是斯文,怎么可能踢打nn,亲家太太莫听人挑唆,也就是小夫妻俩吵架拌嘴,不小心失手碰到nn,哥儿尚不知nn有身孕,更别说小产,若知道,就是拿住他的手让他碰nn,借个胆子也不敢碰,亲家也知道我们太太盼孙子,要是知道nn怀上了,还不活菩萨似的供上,这都是气头上一场误会。”
  郭氏听她这一大番言语,无礼也辩三分,对左右冷笑道:“别说是贾府主子,就这奴才都好钢口,白的说成黑的,把打人说成误会。”
  贵福家的大声道:“你只把姑爷交出来,旁的自有说理的地方。”
  老尚婆子装矮子,低声下气地对郭氏道:“亲家太太,不是不交人,实在是哥儿昨个就走了,一晚未回来,不的,亲家太太厅上坐,等老奴派人去找找。”
  郭氏见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就朝上房故意大声道:“这事不算完,耀哥那畜生是想一辈子躲着不见人,你贾家仗势,我卢家也不是软柿子,走着瞧。”
  说罢,对左右挥手道:“走。”
  郭氏没寻到人,只好作罢,仍回小姑子房中。
  郭氏进正屋,见几个丫头守在里间门口,郭氏进了里间,床一侧只站着一个卢氏贴身丫鬟,帐子里静静的。
  郭氏走去床边,伸出撩开帐子,见卢氏平躺着,双目呆滞,朝上望着头顶的雕花承尘,郭氏轻唤了声:“妹妹。”
  卢氏眼珠才动了动,微微偏过头,看是她大嫂,眼珠微微有了活动,郭氏见她眼角悬着一颗泪珠,莹然欲滴。
  郭氏心酸,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卢氏手似寒冰,一直能凉到人心里。
  郭氏一手用帕子擦眼睛,道:“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妹子竟变成这样子,你为何从来回家不说?瞒着家里人?”
  卢氏泪淌下来,摇头只不说话。
  郭氏道:“妹子先忍耐几日,待我回去禀明公婆和你兄长,定不与贾家干休。”
  郭氏不放心,派了心腹程婆子守在卢氏跟前,又嘱咐锦儿些话,就打道回府。
  卢氏的嫡母贺夫人正焦急地等在家里,让人出去看了四五次,少夫人回来没有。
  正说着让人去大门口路上望望,下人回禀:“少夫人回来了。”
  贺夫人一见郭氏脸色不善,就知出了事,不等郭氏坐下喘口气,就急忙问:“你妹子出事了?”
  郭氏就把来龙去脉学了一遍,贺夫人听了,呆如木**。
  卢氏生母早丧,贺夫人自己只生养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就一直放她在身边抚养,视如己出,听儿媳郭氏学了庶女在贾府遭遇,心中懊悔不已,自怨自艾,当初不该与贾家结亲,害了庶女。
  婆媳这厢长吁短叹,单等老爷下朝,问个主意。
  偏赶上这日朝事忙,卢大学士直到天黑才回来。
  过上房,看夫人正坐在那抹泪,不觉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贺夫人边哭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听则已,一听卢大学士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把桌上的杯子都震落在地,发狠道:“贾家欺人太甚,竟敢欺负到我卢某头上,太目中无人。”
  贺夫人看丈夫生气,收了泪,柔声道:“如今可怎么办好?”
  卢大学士想都没想,对他夫人道:“去把女儿接回来,和贾家断了这门亲。”
  贺氏道:“女儿被出,名声好说不好听,再嫁就难了。”
  卢大学士一脸怒容道:“也不能眼看着死在贾家,以后在说以后的事,先了断了夫妻关系。”
  贺氏想:庶女被婆家休了,这辈子就完了,况如今小产,伤身,能不能调养过来,都未可知。
  看丈夫发怒,和婉地劝说道:“不如我找贾家老太太评评理,你出头找贾家三爷,你和贾三爷同朝为官,好说话,他是叔父,说说他侄儿也不敢不听,只要姑爷有悔改之心,小夫妻好好过日子,还是绕了他一回,下次,在有这事,在断了。”
  卢大学士瞅了他夫人道:“在若过下去,我怕女儿的命就没了,接她回来,能嫁人最好,若嫁不出去,女儿我卢家养着,也好过在他贾家受委屈。”
  贺氏看丈夫决心已下,就不在拦着,却不无担心地道:“可亲家能同意休妻吗?若不同意这事也难办。”
  卢大学士断然道:“他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卢某为官多年,还没有难倒我的事,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好了。”
  贺氏看看丈夫的脸,丈夫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心里暗道:贾家要硬是不同意休妻,也不能把刀子架在脖子上,硬逼着他,想到这,不免犯愁。
  卢大学士愤恨地道:“贾家赖与方家姻亲,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是明着和我叫板,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贾家能蹦跶几天?”
  章节目录 69旧爱新欢
  贾府花厅,分东西坐着贾卢两家人,
  左首坐着贾家老太太,贾大爷,大太太周氏,小爷耀哥,三爷贾成仁。
  右首坐着卢氏父亲,文渊阁大学士卢大人,嫡母贺氏夫人和嫂子郭氏。
  小爷耀哥垂首老实地站在一旁,不敢抬头看卢家人的要吃了他的眼神。
  卢大人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先开言道:“亲家,是非对错不追究了,我们卢家这次来,意思挑明了说,是想让她夫妻和离。”
  老太太刚要说话,大太太抢先接茬道:“亲家,她夫妻分开,我们也正有此意,但是休妻不是和离。”
  贺夫人轻蔑地看着她道:“怎么?姑爷把胎儿打落了,还要休妻,世上还有这个理?”
  大太太抖擞j神,毫不示弱,道:“你卢家的姑娘不敬翁姑,把婆母生生气得半死,请问你卢家诗礼人家,就这样教女儿的吗?
  贺氏正待发话,卢大学士手势示意阻止,也不看大太太,对老太太和贾家大爷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好合好散,老太太下官知道是明白人,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贾家抬抬手,放小女一条生路,日后还是好亲戚。”
  贾大爷叹了声,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桩亲事从开始就错配了,才闹到如今这般局面,此事就依亲……。”
  才要答应,大太太从旁打断道:“不行,只能休妻不能和离。”
  贺夫人忍无可忍道:“既是你贾家无理,我们两家见官,问你个宠妾灭妻之罪。”
  大太太也不甘示弱,道:“见官就见官,问你女一个不孝之罪。”
  卢大学士朝夫人使了个眼色,抛开众人独对老太太道:“你我两家在京城都是有头脸的人家,见官双方名誉受损,亲戚一场,何必对簿公堂,你贾家放一马,卢某感念贾家恩义,也做个让步,嫁妆取回三分之一,留下三分之二算奉送,如何?”
  大太太小心思正是盘算儿媳的嫁妆,如和离悉数带走,心疼钱财,但听卢家慷慨,心思有点活动,只是还有点不甘。
  这时,老太太却说话了,“哎!说什么嫁妆不嫁妆,既然已闹到如今这地步,在说别的也没用了,这样吧……。”
  说着,瞅眼大太太,道:“你们好歹婆媳一场,孙媳妇也叫了你几年的母亲,不能做得太绝,和离就和离吧!亲家日后也好见面,毕竟小夫妻俩过不到一块,捆绑不是夫妻。”
  大太太听老太太发话,虽不敢硬顶,口中却抱怨道:“娶了这媳妇来家,她几时把我当母亲,镇日气得我发昏,我还敢要她孝敬,若不是娶了这搅家j,我们耀哥早就考取功名,生生耽误我家耀哥前程,如今搅闹着要和离,哪有这么便宜事?”
  贺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也不顾丈夫朝她使眼色,嘲讽地道:“说什么媳妇不孝敬婆婆,是你这婆婆c手儿子房中的事,闹得小夫妻不和,你家儿子考不取功名,不说自己腹中空空,志大才疏,却赖在媳妇身上,真真可笑!”
  耀哥那日怒打卢氏,气消后,心甚不安,又听说卢氏怀了胎儿,生生打掉了,不免懊悔,心中抱愧,一直没说话,长辈跟前,也没他说话的资格,此刻听岳母讥讽,句句戳他短处,不由脸红到脖子g,激起男人血x,怒道:“要休书我即刻就写,想和离,门都没有。”
  卢大人看要说僵,按律,夫为妻纲,妇无去夫之道,毕竟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想怎么拿捏还不是听凭人家的,遂瞪了夫人一眼,妇道人家,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坏了大事。
  卢大人不愧是朝廷内阁皇帝的股肱之臣,处事老辣,不看众人,单看贾成仁道:“成仁兄,你我同朝为官,两家撕破脸,惹人非议,与官声不好,如贾家愿意和离,就算我欠贾家份人情,待日后补报。”
  贾成仁一直没说话,这是大房的事,不好轻易c嘴,何况有老太太在,此刻见卢大人寻到他头上,听他这番言语,心里暗道:这次亲家闹掰了,已得罪了你,还说什么日后补报,你卢大学士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那是睚眦必报,心里暗叹,只怕将来自己有的亏吃。
  于是道:“卢大人所言,下官惭愧,侄儿多有得罪处,卢大人海量,不计较他年轻张狂,下官承卢大人之情,才是真。”
  贾成仁又对老太太道:“儿子的意见是按卢大人的意思和离。”
  又对耀哥道:“夫妻一场,就是和离她一个女人家下场可想而知,自古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放了她,和离做个了断。”
  耀哥低下头,心里也有几分难过。想起当初好时候,夫妻恩爱闺房之乐虽短暂也让人难忘。
  闷声道:“侄儿遵命。”
  老太太不容商量的口吻对大太太道:“此事就这么办了,你还有何话讲?”
  大太太方才受了贺夫人抢白,心里不舒服,正想回绝,又不敢当面顶撞老太太,正想说辞。
  卢大人却发话道:“这么办,亲家看行不行?嫁妆我卢家一分不要,只带随身衣物离开贾家。”
  大太太心里一喜,这正是自己担心的事,本朝律,休妻,嫁妆婆家留下,和离嫁妆娘家取回,但说出话,又不好搬回,就推脱道:“此事问耀哥愿不愿意,我做娘的不能硬生做主,让他们和离,日后落埋怨。”
  大太太吐口,贺夫人那厢却憋气,几次想说话,被丈夫严厉的眼神止住。
  事情说妥,写了和离书,贾耀盖了印章,签字画押,各执一份,今后男女双方嫁娶各不相干。
  贾成仁看卢大人拿到和离书时眼底那一抹冷冽,心一抖。
  卢家一行人走去大nn房中。
  卢氏已由丫鬟报知,与贾耀和离之事已办妥,听见门外脚步陈杂,知道娘家人来,就命丫鬟扶着下地。
  父母进门,卢氏便拜倒在地,泣不成声,呜咽道:“女儿不孝,让卢家蒙羞。”
  郭氏上前相搀,贺氏道:“快起来,砖地上凉,这事不全怨你,也是我们做父母的事先没打听明白,就把你糊涂嫁了。”
  几月不见,卢父见女儿竟消瘦得脱了形,没有一点年轻人的生气,心痛,把贾家恨入骨髓。
  卢父道:“儿呀!收拾东西,随为父回家。”
  贺氏和儿媳郭氏就命丫鬟把姑娘穿的衣裳简单打了包袱,一应陪嫁,连带屋里的家什,都给贾家留下,丫鬟扶着姑娘,往出走,卢大人已先行出去。
  佟氏得了信,赶到,正巧卢氏一行往外走,佟氏看大nn卢氏眼睛有了点生气,上前道:“这就走?”
  卢氏看她眼圈一红,点点头,道:“多谢佟姨娘那日拦着,不然不知这条命还有没有。”佟氏听她说得凄楚,心里难过。
  院子里,丫鬟仆妇跪了一院子,齐齐道:“大nn保重,奴婢等不能侍候大nn。”
  卢氏掉了几滴泪,回头看看住过的屋子,她嫂子郭氏怕她触景生情难受,道:“姑娘,走吧!时候不早了,看老爷在外面等急了。”
  卢氏一行走了。
  佟氏看她离去的背影凄凉,小爷耀哥和大太太周氏也没露面。
  贾成仁送至大门口,和卢大人寒暄客套几句,看卢大人和夫人等一行上轿。
  卢大人和夫人一乘大轿,卢氏和郭氏一乘小轿,后面是锦儿等丫鬟婆子轿子,在后是卢府的丫鬟婆子坐的轿子。
  起轿,卢大人从后面轿窗望去,贾成仁仍站在府门前,目送一行,卢大人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转瞬消失,恢复常态,平板一张脸,朝轿椅子背靠去,贺夫人气犹未平,抱怨丈夫道:“你就该拿回嫁妆,白白便宜他贾家。”
  卢大人冷哼声道:“该拿回时,自然拿回来,你别急,我让他贾家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一月后,佟氏送祯哥到小偏院门口,看祯哥走远,贾府私塾又请了位业师,这业师上了几岁年纪,学问极好,人却迂腐。
  祯哥回来说,讲得枯燥无味,听了使人昏然欲睡,极怀念方先生,每次说佟氏都走神,祯哥看着母亲,不知母亲想什么,似听非听。
  佟氏送走祯哥往屋里走,挽香从外回来,紧撵上来,道:“主子,大房可热闹了,大太太已定下娶陈二姑娘,八月完婚。”
  佟氏一点都不惊讶,自那一回看耀哥和陈二姑娘在一起,她就预感到这一天。
  佟氏道:“这么急?”
  挽香跟着主子边往正屋里走边道:“大太太急,说耀哥房中无人,镇日出去吃酒,通房瑞香也不敢说,赶早一娶一嫁,便宜省事,不用外面寻去,大太太还说,外面找的,万一看走眼,挑个大nn那样的,婆婆整日受气,倒不如眼巴前现成的,知g知底,况陈二姑娘品貌出众,小爷耀哥和大爷都满意。”
  佟氏一听,不由心寒,这才多少日子,就忍不得了,真是妻子如衣服,喜新厌旧。
  又道:“陈夫人必是愿意的?”
  说话,二人上了台阶,挽香挑起竹帘,道:“陈夫人对这桩婚事极满意,和大太太两下子一合计,尽早办了,就是三爷说这事办得太急了点。”
  佟氏想,其实贾成仁除了好女色,倒是个明白人,这么短日子就续娶,让卢府脸面上过不去,此事大太太做得不妥,可大太太做事由着x子来,平素不大考虑旁人感受,况是不受她待见的前任儿媳。
  此刻,大太太正在老太太屋里,大太太欠身道:“老太太,您孙儿娶亲的事,媳妇想定在八月初八,找人算过,是个黄道吉日。
  老太太道:“是不是太急了点?”
  大太太忙道:“您孙儿屋里没当家主母,无人照顾,餐饭不应时吃,就是瑞香那丫头也不敢多说什么,由着哥儿x子,媳妇想哥儿早晚是要娶妻,不如趁早办了,媳妇也就省了一份心。”
  老太太又道:“这么短的日子嫁妆和聘礼都备齐全了。”
  大太太道:“耀哥屋里也不缺什么,短什么买来填补上,我甥女那边嫁妆来不及置办,就把给她姐姐的准备的嫁妆先用上,她姐姐过后在填补。”
  老太太看她早已打算好,道:“既是你们都愿意,我也不拦着,不过还是一切从简,毕竟续娶,不好太过声张。”
  大太太有些微不满,自己侄女难道拿不到台面,见不得人,还偷偷mm的,转念,老太太就那么一说,至于喜事怎么办,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于是就答应声:“媳妇遵命。”
  大太太下去,单家的道:“这婚事办得急了点。”
  老太太道:“这事我若是硬拦着,惹大媳妇不高兴,卢家知道了,会怎么想?”
  章节目录 70洞房花烛
  八月初八
  贾府大房嫡长孙贾耀大喜日子,一大早贾府门前张灯结彩,省了迎亲的程序,自家一娶一嫁,不用费周折。
  日近黄昏时,贾府车轿盈门,整条街都热闹起来,道贺亲朋故交,陆续到了。
  徐妈妈和佟氏在屋里说话,徐妈妈道:“耀哥娶陈二姑娘,老奴那日看到大太太连走路都有j气神。”
  佟氏道:“大太太这回给耀哥娶她甥女,虽外人眼里,有鸠占鹊巢之嫌,总比娶旁的不相干的人害了人家姑娘要好。”
  徐妈妈道:“大太太这回得了先儿媳嫁妆,又娶了她甥女,这回称愿了。”
  这正说着,堂屋门敞着,徐妈妈朝院子里扫一眼,惊喜地:“主子,看谁来了。”
  佟氏也望见大腹便便的惠姐由两个丫鬟扶着,朝正屋走来。
  徐妈妈忙跑出去,帮那丫鬟一左一右扶着惠姐上了石矶。嘴里不住声地道:“姐儿可回来了,你姨娘正念叨你。
  走到厅堂门口朝里喊:“姨娘,姑nn回来了。”
  佟氏看见惠姐瞬间,笑着站起身,在炕上的竹席上铺了个夹褥子,道:“姐儿身子沉,走累了,快上炕歇歇。”
  惠姐笑盈盈地,虽月份大了,腹部凸起,行动却不笨重,脸色红润了,朝母亲走过去,笑着道:“姨娘可好?”
  佟氏也温和地笑着,道:“好。”
  惠姐环视屋里,道:“祯哥今个还上学吗?家里有喜事也不放假吗?”
  惠姐说着坐在炕沿边,佟氏也坐下,道:“哥儿出去玩了,开席还早,总要快日落时方能入席。”
  惠姐身子沉,一路走热了,道:“有酸梅汤吗?”
  徐妈妈忙笑着往外走,道:“酸梅汤冰镇着,老奴这就拿去。”
  佟氏忙道:“慢着。”
  徐妈妈不解地停住脚,佟氏道:“姐儿有身子的人,不能吃太凉的东西,拿没放冰的吧。”
  徐妈妈自责笑道:“你看老奴,见了姐儿一高兴,就忘了这忌讳,可不是姨娘说的,有身子多注意。( 无弹窗广告)“
  惠姐笑吟吟的脸有几分得意道:“在方府也不让我吃凉的,这怀了孩子太受约束。”
  说吧,假意嘟起小嘴。
  佟氏想惠姐这做妾的,真是没有一分做妾的样子,在方府一定宠溺骄纵得不成样子。
  娴姐的x子,不知能容她多久。
  于是问:“你姐姐和方姑爷想必也一起回来了?“
  惠姐微扬头,不屑地道:“姐姐下轿子就撇下我,一个人径直进门走了。”
  又道:“方姑爷去前面找忠哥他们,说筵散了来接我。”
  佟氏怕惠姐坐时候长了累,道:“回你房中躺会,开席我叫你。”
  惠姐大着肚子,坐时候久了,腰疼,就听了她娘的回自己屋里歇着。
  黄昏时,小丫鬟飞跑来说快开席了,请姨娘和姑nn过去。
  佟氏才叫上惠姐一起去内宅花厅。
  惠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了身子,一手抚腰,把肚子特意向前挺着,一屋里人都朝她看过来,惠姐更加得意,炫耀地缓慢走进去。
  娴姐早已坐在那里,正和大姑娘贾闵说话,众人不经意又朝娴姐肚子上看,娴姐羞怒,脸朝向别处。
  好容易惠姐坐下。
  惠姐和娴姐俩个隔着容二姑娘,容二姑娘兄弟娶亲,特地提前两日赶回来。
  酒宴过半,惠姐便被丫鬟找出去,挽香在佟氏耳边耳语几句道:“姑爷接姑娘回去了。”
  佟氏瞅一眼,娴姐坐着不动,估计是要在贾府住两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邹姨娘悄悄扯着佟氏道:“妹子,走去洞房看看热闹。”
  佟氏不忍扫了她的兴,只好跟她去了。
  洞房内,三日无大小,一群人围着取笑,撺掇让耀哥掀开新娘盖头。
  耀哥接过喜娘递过来的一喜秤,挑了盖头,佟氏看灯下的陈二姑娘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贾耀看得呆了,直到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梦醒过来,众人哄堂大笑。
  大太太满脸喜悦,拦着众人大声道:“洞房没见过,都回家去吧,让他小夫妻俩待一会。”
  众人散去,不在叨扰新婚夫妻的好事。
  贾府大房娶亲大肆张扬,同在京城住的卢家头几日便知道,卢大人和夫人贺氏闷坐房中。
  卢大学士面沉似水,贺氏激愤道:“贾家太过分了,这是明着给我卢家没脸,娶继妻大c大办,本来一个府里住着,何用这般兴师动众,惊动得半个京城都知道,这下子朝廷上下不出明日就都得了消息。”
  卢大人脸色暗沉,哼了声道:“你以为现在就都不知道吗?早朝时,就有几位大人看着我乐,只不好明说,背地里那个不知。”
  贺氏双手拧着一方绣帕,气咻咻地道:“贾家的人太薄情寡义,这才和离没几日,就迎娶新人进门,女儿如今情绪刚好点,要是知道贾耀这等无情,还不知偷着怎样难过。”
  卢大人扶着方桌一角的手骨节发白,青筋突起,沉声道:“先瞒着不让她知道,日后若知道了,时间久了,也就淡了。真知道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她身子骨弱,怕禁不住。”
  贺氏咬碎银牙道:“贾耀那小子和这陈家表妹,郎情妾意,早有首尾,女儿知道后死活不干,只认通房,贾家又不甘心,单等出妻,名正言顺娶进门。贾耀这小畜生,太无情,结发妻子说休就休了,那日我就没看出有一点留恋之意。”
  卢大人打断夫人的絮叨,道:“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在提了,免得女儿听见徒惹伤心。”
  贺氏把一肚子的怨气,咽到肚子里。
  接二连三下了几场雨,早起,灰蒙蒙的天,佟氏去上房请安走到门口,秋荷手里拿了把油伞,追出来,道:“天道不好,怕一会还要下雨,拿着伞备着,省得一会淋湿了。”
  挽香接过,笑道:“就你细心,下了也不怕,一路都是回廊,在屋檐底下走衣衫也淋不着。”
  佟氏也笑道:“秋荷现在活脱脱一个小妇人,什么事都管。”
  秋荷笑着跑走了。
  到了上房院子,静悄悄的,佟氏走上台阶,见夏菊从里面出来,看见她道:“太太出去了。”
  佟氏纳闷,怎么一早就出去了。
  佟氏出了上房,看天yy的,怕下雨,就忙回房去了。
  这前脚刚一进屋,邹姨娘慌慌张张地进来,劈头就问:“妹妹才去上房了?”
  佟氏点头道:“去了,太太没在,丫鬟说一早就出去了。”
  邹姨娘拉了她进去东间,掩上门,悄悄地道:“妹妹知道太太去那里了?”
  佟氏摇摇头,邹姨娘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去小鸾姑娘屋子里。”
  佟氏越发纳闷,太太要是有事,派人传唤小鸾,不用亲自过去。
  邹姨娘悄悄地道:“我听说婉儿的胎儿是她害掉的。”
  佟氏瞪大了眼睛,讶然问:“小鸾害婉儿腹中的胎儿?”
  邹姨娘道:“婉儿小产不是不小心,是误食了附子,那附子是小鸾买通婉儿的丫鬟下到安胎药里的。”
  佟氏震惊,冤冤相报,婉儿故意躲出去,让贾成仁拿小鸾泻火,致小鸾小产,小鸾又下药毒下婉儿的胎儿。
  贾成仁下朝回来,就被老太太叫到上房,贾成仁进去给嫡母请安毕。
  老太太二话没说,把一包东西摔在他面前,贾成仁低头拾起,打开微黄的草纸,是一撮粉面。
  贾成仁不解地道:“母亲,这是何意?”
  老太太怒气熄了点,道:“这包粉面,你道是什么?”
  贾成仁好奇地道:“是什么?”
  老太太道:“老身都说不出口,这是一包□,在小鸾的房中找出来了。”
  贾成仁腾地脸红了,茫然道:“这,这是真的。”
  老太太叹口气,道:“三儿呀!这东西不能用,你还记得你大伯父吗?多硬朗的身子骨,生生糟蹋坏了,我是担心你,才找你来。”
  贾成仁红脸急辩道:“儿子真的不知道,也觉出不对,但不知是这东西。”
  原来老太太盯着三房许久了,自上次婉儿小产,老太太就安c人盯着三房人等一举一动。
  小鸾房中有个贴身丫鬟,失手打了小鸾心爱的成窑粉彩小盖盅,小鸾一怒下把那丫头打了,饿了三天不给饭吃,结果那丫鬟怀恨在心,偷偷密告老太太小鸾魅惑主子,一并说了,害婉儿小产的事。
  老太太听了,即刻命三太太带人去小鸾屋子里查抄。
  搜出这包东西,和一小包附子,人证物证,不由她不承认。
  三太太王氏就把这包东西交到老太太处,说让老太太问三爷可曾用过,怕自己问三爷,三爷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死不认账。
  而另一包附子,王氏想了想,就自己留了下来,回老太太说,东西毁了,怕在害人。
  邹姨娘传递完消息,又同佟氏说了会话,就走去上房打探消息。
  傍晚时分,天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佟氏看天y得厉害,怕一会祯哥下学,淋雨,偏赶上挽香和秋荷不在,就命徐妈妈去学里给哥儿送伞。
  徐妈妈手打着一把油伞,另只手又拿了把空伞,还提了个不怕雨的磨砂琉璃灯。
  天黑后,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隔不远看不清东西。
  徐妈妈从学里回来,神色有点惊慌,看佟氏自己在房中,近前紧张的声儿道:“老奴给哥儿送伞,快走到二门就见一群人拖着一个女子,朝府门外走,嘴里塞着布,天黑下着雨,有点看不清楚,老奴就悄悄跟在后面,躲在大门里朝外看,那女子好像挣扎不去,被几个壮汉塞到轿子里,抬走了。”
  徐妈妈朝左右看看,又走去听了听房门动静,回来道:“老奴怎么看着像小鸾姑娘,这黑灯瞎火,偷偷mm的,一定不是个好去处,”
  佟氏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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