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这职位》71-75

  章节目录 71贾府分家
  立秋后,西北传来消息,我大齐军队深入大漠腹地,大战在即。佟氏听到消息整日担心。
  佟氏去上房请安,听贾成仁和王氏说起,道:“太子和燕王之争日渐激烈,朝堂上互不相让。背地里你来我往,剑拔弩张,朝臣分成两派,参与其中。”
  王氏道:“皇上难道就不管,任由他们斗下去。”
  贾成仁不无担忧地道:“如今朝廷风雨欲来,圣意难以揣摩,大前儿皇上借口山东知府贪赃枉法一案,责都察院办事不利,都察院都御史崔大人乃是太子跟前红人,紧接着又因小事斥责兵部右侍郎康大人,康大人是燕王的人”
  王氏道:“各打五十大板,皇上是警示两派,说明皇上已然不满二人做法,给他们留了脸面,敲山震虎。”
  贾成仁道:“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段日子朝堂上消停不少。”
  王氏道:“我说爷这些日子总是称病不上朝。”
  贾成仁道:“朝堂是非多,一不小心就牵连进去,能躲则躲,实在躲不掉,也只好相机行事。”
  这时,一个老太太上房的丫鬟走来,对贾成仁和王氏道:“老太太叫三爷和三太太去有大事商量。”
  贾成仁和王氏对望了一眼,不知何事,就一同去到老太太上房,进门一看,贾家哥几个都在,颇意外。
  哥几个按长幼依次坐了。
  老太太看看几兄弟,道:“你们哥几个都到齐了,就缺老四,老四官身不由己,上次四媳妇生产,他都没回来,我派人捎信去,他回信说,衙门事忙,走不开,好在四媳妇没事。
  说着,朝四太太看了一眼,四太太张氏自产下一子,身子骨就不好,病病歪歪的,在加上那新纳的小妾三天五头地寻些是非,着恼,越发身子沉沉的,没j打彩的。
  大太太自儿子和媳妇和离,得了儿媳的嫁妆,占了便宜,坏事变成好事,平白得了不少东西,这段日子心里高兴,气也顺了,这正想着张罗耀哥娶陈二姑娘,耀哥满心愿意,但考虑到才出妻,让人闲话不好,就说等阵子在说。( 好看的小说)
  贾家四子都娶妻生子,独贾五爷老哥一个,今儿老太太也把他找来了。
  贾五爷不知老太太唤众人来何事,脑袋里正想着天桥一个唱曲的小姑娘,那姿色就是整个贾府都无人能及。
  这正盘算着怎样能弄到手,那厢老太太说话了,“老二,你把贾家家产的账目拿来,给你几个兄弟说说。”
  众人一时懵怔,没明白,老太太朝大家道:“你们哥几个如今年岁渐长,儿女成群,是时候分家另过,不知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还大家一起过日子,还是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也都说说。”
  这兄弟几人中唯有老二俩口子心里知道老太太要做什么,头些天,老太太特意找二太太何氏,透漏分家之意。
  何氏一时有点突然,不解地问:“过得好好的,老太太为何冒出这个想法,是府里的哪位叔伯的主意?”
  屋子里就姑侄俩,老太太屏退众人,说话方便。老太太见她疑惑,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朝廷局势紧张,我怕有个风吹草动的……。
  ”
  二太太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是万一有变,一大家子一起完了。
  老太太道:“朝堂历来血雨腥风,老三在朝为官我倒是放心,可家大业大,树大招风,还是未雨绸缪,趁我在把家分了。”
  二太太试探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怎么分?”
  老太太把想法说了。
  二太太回去后,就跟二爷说了老太太的意思,二爷道:“我最近在外应酬,也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朝廷内外交困,外面战事吃紧,内里又不和,听说皇上龙体欠安,朝中人心惶惶的,禁军军权旁落,肘腋之患,令人堪忧。”
  二爷缓了口气,又接着道:“老太太所虑极是,京城内外谁人不知我贾家富甲一方,万一乱起来,我贾家这么大的家业一时不好挪移。”
  二太太道:“我们女人家也不懂外面的事,既然二爷也赞成分家,就趁早分了。( 无弹窗广告)”
  二人计议一番。今个有备而来。
  众人听老太太说分家,左右看看,不明所以,贾家大爷道:“老太太,过得好好的,这是怎么话说?”
  大太太忙捅了捅他,不让他说话,贾大爷就把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二爷贾成仁道:“老太太既然说要分家,儿子听老太太的。”
  接下来就无人在说话。
  老太太看冷场,看着三爷贾成仁道:“老三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既然老太太说了,就按老太太的意思把家分了。”
  四爷不在,老太太问张氏道:“老四家的,老四不在,你说说,这家分是不分?”
  四太太细声细气有气无力地道:“既然老太太和大伯都同意分家,媳妇没意见。”
  老太太又问五爷道:“老五,虽你还未娶亲,可也自成一家,你说家当分不当分?”
  五爷镇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务事从来不管,只知道从账房支银子使,亏空老太太悄悄填补上,看嫡母问自己,摊开手,道:“儿子不知道,分不分随便。”
  老太太又回过头瞅瞅大太太,道:“老大家的,你也说说。”
  大太太这些年一直不甘心,家财让老二俩口子把持,老早就想分家另过,可惜贾大爷不抻头,这么大的事她人微言轻。
  如今听老太太主动说要分家,心里乐开了花,分出去,大房以她为尊,过上两天舒心日子。
  原来撑死就那几两银子的月例,现在好了,贾府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也能分一些不是,虽说老二俩口子,这几年没少划拉,可还是剩得多,在不分,都让他俩口子弄走了。
  听老太太问她,忙压下喜悦,道:“媳妇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道:“既然都愿意,那就这么办吧。我就说说家怎么分。”
  众人摒心静气,大气都不敢喘,听老太太道:“这宅子,大房和三房住着,其他的人折合银钱上找,另寻住处。钱财分成五份,不偏不倚,每人一份。你们看这样可好?”
  贾家二爷管家肯定是占了便宜。
  大太太心里盘算,京城地价贵,这宅子位置好,搬出去,在寻住处麻烦不说,收拾也要费大笔银子,这样一想,对老太太这样安排很满意,在说贾家大爷和三爷是一母所生,住在一块,最合适不过,老太太大概有考虑到这层,才做出如此安排。
  于是道:“老太太怎么说,晚辈怎么做,都是兄弟,本是一家人,不能为点财产闹生分了。”
  三爷道:“按老太太说的,儿子没意见。”
  现在贾府离朝堂近,贾成仁上下朝方便。
  老太太看二爷和四太太,二爷道:“既是老太太说了,那我们就搬出去,另寻住处。”
  老太太看看四太太道:“老四家的,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考虑老四外放,家眷还是随去任上,老四也有个人照顾,免得两头牵挂。”
  四太太自打生产后,就一直身子虚弱,气血不足,暗思,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万一有个好歹,孩子们还是随父亲去,怕到时临时没个着落。
  四太太提上口气,声儿细弱地道:“媳妇也是这么想,过阵子收拾妥了,举家去四爷任上。”
  最后,老太太对众人道:“京城还有两处房子,二爷和五爷各一处,相不中要是觉得小,不够用,就另置,要是觉得还能将就,就搬去,不用现收拾,一应摆设都现成的。”
  贾五爷道:“老太太安排得妥当,但不知老太太随谁住。”
  老太太道:“我在这府上住了半辈子了,老了也不想挪动了,就还在这住着,你娘还是随你去。”
  老太太看看大伙,道:“都没什么说的,就这么定了。”
  老太太对二太太道:“这几日你把账目整理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二太太答应声:“是。”
  就都撒去,二爷夫妻回房,二太太整理内宅账目,贾家外面产业生意银钱也需查点清楚,贾二爷就出去账房。
  庶媳范氏帮忙婆婆,不解对婆婆道:“老太太怎么突然要分家,事前一点口风未露。”
  二太太道:“你公爹一人在外忙生意,养活一大家子人,一家子养尊处优,奢侈靡费,开销大,入不敷出,不如趁早分了,各过各的日子,也就都知道日子的艰难,省得背地里说三道四,好像我们二房得了什么好处似的。”
  贾家不动产,都是有账目可寻,就是过手的银钱,贾家二爷夫妇这些年管家得的也尽够了,也乐意分家。
  半月后,贾府众人如鸟兽散。
  四太太带着家小去四爷任上。
  二爷夫妻搬去京城西南一处宅院,到底五层,后面还有一处园子,虽不如贾府大,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况就一家人,也尽够住了
  五爷乐得搬出去,在无拘束,可不承想,老娘跟了去,住得近了,看得更紧,他娘起先是不想搬出去,要随着老太太的,可老太太说五爷年轻,没房媳妇,怕他胡闹,让他娘就跟了过来。
  贾家三房都搬走了,就显得空旷,大房和三房各自把着一头,如今空房子多了,祯哥也大了,贾三爷就让祯哥搬出另住。
  佟氏小院松快不少。
  祯哥搬去五爷住的院子,连带书房足有十来间,佟氏帮祯哥打理东西。
  挽香和巧珊捆扎书籍,佟氏带着秋荷几个收拾衣物。
  一忙活就小半天,佟氏直起腰,看外面的天已不早,快吃晌饭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飞跑进来,喘息未定,急道:“姨娘,不好了。”
  佟氏看她一脑门子的汗,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那丫鬟猛吸一口气,道:“惠姑娘不好了。”
  佟氏看这丫头半天说不清,着急道:“快说怎么了?”
  “惠姑娘……小产了。”
  “啊?”
  佟氏一惊,那小丫头道:“爷让来告诉姨娘一声,爷和太太已过方家去了。”
  佟氏虽有不祥预感,事到临头,还是心慌意乱,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备轿,去方家。”
  章节目录 72惹下大祸
  春困秋乏,惠姐大着肚子,嗜睡,吃了晌饭,就躺在竹塌上歇凉。( 无弹窗广告)
  似梦似醒之间,觉得小腹丝丝隐痛,□好像有东西流出,迷糊中用手一m,潮潮的,手上发粘,睁开眼,撩起裙子一看,亵裤星星点点的鲜红。
  一下子傻眼了,忙大声喊叫,丫鬟芙蓉惊慌跑入,一看,也呆愣住。
  等传了大夫前来,惠姐已流血不止,方夫人和方珏闻讯赶来。
  方夫人急得直绞帕子,方珏搓手问:“怎么样啊?”
  一缕长髯的老郎中,自府上惠姨娘有了身孕,一直是他给定期诊脉,沉吟道:“惠姨娘的胎儿保不住了。”
  方夫人一听,身子晃了晃,亏了旁边丫鬟扶着才站稳,方珏急问道:“前两日还好好的,这就奇怪,惠儿平常万分小心,大门都不出,怎么胎儿就掉了。”
  老大夫瞅了瞅方夫人母子,道:“老朽实不相瞒,惠姨娘体内有毒。”
  这一句话,似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方夫人惊问:“中的什么毒?”
  “老朽多年行医经验,好像是误食大量附子。”
  方珏惊怒道:“是何人下此毒手?”
  瞅瞅惠姐房中的丫鬟,小蝶和芙蓉一听中毒,吓得跪地叩头,连声道:“奴婢不知,主子明察。”
  这时就听惠姐□叫唤,方珏也顾不得查问,忙就撩起帐子,见惠姐身下血止不住,众人一片忙乱,少时,竟下来一个成型的胎儿。
  方夫人见了,心一下子就凉了,忙命人包好拿出去掩埋。
  方珏看惠姐色如纸白,痛苦地啜泣,消瘦的双肩抖动着,方珏心疼得恨不得替了她。
  服了大夫开的安神药,惠姐小脸上挂着泪痕在方珏怀里睡着了。
  方珏才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自己走出去。
  命人找出上次大夫写的安胎草药方子,里面g本就没了附子这味药,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惠姐方子里动了手脚,多加了这味药。
  方夫人悲愤之下,已然把惠姐房中的丫鬟仆妇都悉数带回上房审问。
  方同知乃行伍出身,听说方家的子嗣没了,恨得都想杀人,叫把这些下人赶到院子里,大太阳底下跪着,逐一审问。
  方同知乃武将,把鞭子拿出来,有小丫鬟吓得尿了裤子。
  刚抽打了几个小厨房管看火煎药送药的下人,受刑不过,丫鬟婆子互相就咬了起来,又派人去下处搜检,从一个老婆子的屋子墙角里一堆垃圾中搜出包附子粉的草纹纸。
  刚一动刑,那老婆子吓得体若筛糠,哆嗦着全招了。
  说是少夫人指使的,少夫人应许下她傻儿子进府里当差,还把少夫人房中的一个丫头指给她儿子做了媳妇。
  在说娴姐,知道老爷夫人拷问惠姐房中的人,在屋子里坐不住,派个丫头去上房打探,一听说那老婆子招了,娴姐着慌,心里害怕,就想躲去娘家,丫鬟搀扶着,才要出门。
  就被正巧赶来的方夫人堵在屋里,方夫人看她想走,不用问铁定是她干的,心里没鬼躲什么。
  方夫人见了娴姐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上前劈手就打了她两个耳光,银牙咬碎,看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亏娴姐陪嫁的丫鬟婆子死命拦着,不然方夫人还不把她撕碎了。
  这厢正闹着,方珏提着剑,冲进来,直奔她就要砍,吓得众丫鬟婆子不敢在拦,抱着头东躲西藏,眼看着方珏手起剑落,门外大喝一声:“住手!”
  原来是方同知赶到,夺下儿子手里的剑道:“不可莽撞。”
  喝退儿子,对妻子道:“事已至此,还是告诉亲家,看此事怎么解决,两女都是贾家的,怎么处置还需听听亲家意见。”
  方夫人恨恨地瞪着娴姐道:“你这恶毒的女人,我方家万万留你不得。”
  娴姐方才吓傻了,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方珏手里的剑。
  佟氏赶到,方府中人直接带到惠姨娘房中。
  惠姐躺在床上,白着一张小脸,看佟氏进来,咬紧下唇,杏核眼蒙上层水雾,几乎哭出来,佟氏看她这副模样,可怜巴巴的,全没往日气势。
  丫鬟小蝶和芙蓉打上房放回来,小蝶吓得不轻,一句话没有,佟氏问也不说,还是芙蓉学了事情经过。
  原来,惠姐有身孕行动不便,方珏怕她在府里气闷,就带着她去郊外庄子上住两日。
  时值盛夏,酷暑天气,京城熙攘繁华,人多车多,就显得气闷,郊外青山绿水,凉爽宜人。
  惠姐和方珏一住就是小半月,才回府。
  方珏的一般损友,平素在一起风花雪月,知道方珏去了郊外庄子,就都尾随而来,一起吃酒言欢。
  酒后戏言称惠姐为嫂夫人。惠姐一向爱慕虚荣,也一笑不驳回。其实也就是一处笑闹。
  事情坏在丫鬟小蝶身上,背地里偷偷把这些话学给了娴姐,当然这些娴姐不说,无人知道。
  娴姐听了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气炸了肺。
  夫君领着妹妹出去住,十几日不回,京城夫人圈里传遍,加之惠姐不知避讳,也不加否认,就闹得人人尽知,让娴姐脸无处放。
  娴姐的丫鬟春芬抱不平,道:“姑娘,惠姨娘孩子还未下生,爷就宠得这样,不顾礼法规矩,这要是生了男丁,姑娘在这家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娴姐听了这话,一琢磨,如今反正自己也无翻身机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弄死惠姐肚子里的胎儿,看她还能嚣张起来。
  于是命丫鬟收买惠姐小厨房灶上的一个姓马的老婆子,在惠姐每日吃的药剂里偷着加了味药‘附子’,致惠姐流产。
  贾成仁到方府被人引进广厅,方同知在那里恭候。
  王氏一到方府就直奔女儿房中,方夫人已派人看住娴姐,怕她跑了。
  看守的人看是亲家太太不敢拦着,不管怎么说,这姐俩都是贾家的,就是一个治罪,另一个说不好就是当家主母。
  因此也不好得罪贾府中人。
  王氏进门时,娴姐正焦急在地上来回走动,婆母命人看起她,不许她出门,她有心告诉母亲,消息都无法传递出去,又担心方珏来杀她,因此急得如热锅蚂蚁。
  一看见母亲来了,立刻扑上去,带着哭腔道:“母亲,你可来了,姑爷差点杀了我。”
  王氏不敢相信问:“为了个妾,要打杀主母,这方家简直就是宠妾灭妻。”
  王氏看娴姐吓得小脸煞白,手都凉了,安慰道:“不用怕,你父亲也来了,正在厅上和你公爹说话。”
  娴姐焦虑地道:“母亲不能撇下女儿走,若不是公爹拦着,女儿就命丧剑下。”
  王氏搂着女儿宽慰道:“放心,方家不能拿你怎么,你是方家明媒正娶的媳妇,难不成连一乘小轿抬进来的妾都不如?”
  娴姐犹自不放心道:“我跟母亲回贾府躲躲,待风头过了在回来。”
  王氏母女坐下来,平静一下,王氏才想起问:“我听报信的下人说你毒死了惠姐那小蹄子腹中的胎儿?”
  娴姐在母亲面前无需隐瞒,点点头,气愤地道:“惠姐那小贱人勾着夫君一起出府去京郊宅子里住,撇下我,让人当成笑柄,女儿一气之下,就派人在她药里下了附子粉。”
  王氏吃惊道:“你那里来的附子粉?”
  突然醒悟,道:“难道是……。”
  不敢往下想。
  娴姐道:“母亲猜得对,女儿看您把一包附子粉藏在柜子里,趁你出去,偷偷拿走了。”
  王氏脑子一片空白。
  这正说着话,一个丫鬟进来道:“我家老爷夫人请亲家夫人过厅上,有要事相商。”
  王氏知道这一定是娴姐的事,方同知和方夫人岂肯轻易放过娴姐。
  娴姐抓住母亲的胳膊,不放手,大概也是吓坏了。
  王氏轻轻拿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母亲一会就回来。”
  娴姐不舍地放开母亲,叮咛道:“母亲快点回来。”
  王氏答应声,就跟着那丫鬟走了。
  王氏进厅堂,见方大人和方夫人,姑爷方珏,都在一侧坐着。
  贾成仁坐另一侧,垂着头,没脸抬头看方家的人。
  方珏看王氏进来,气恨把脸扭过一边,方夫人暗骂地没搭理她。
  方同知一脸沉郁,道:“亲家母来了,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下这事情。”
  王氏讪讪地走去贾成仁身旁椅子上坐下。
  贾成仁羞愧,道:“亲家,我贾家的姑娘没教养好,是我之责,任亲家怎么处置,我无二话。”
  王氏听他这话,着急使了个眼色,贾成仁装作没看见,不理会。
  方夫人先说话了,道:“亲家,既然有这话,我就说说我方家的意思,媳妇我方家是不能留了,亲姊妹都如此狠毒,若留在我方家,日后那房妾侍有了身孕,怕在有这事发生,不是我们不给亲家面子,这媳妇留在方家早晚是祸g,既是自家事,我方家就不经官,由亲家把女儿带回管教。”
  方同知等夫人说完,接着说道:“亲家,媳妇我方家是一定要休了的,不知亲家何意?可还有话说。”
  王氏捅捅贾成仁。贾成仁羞愧难当,红着脸道:“是我家门不幸,出了这个孽障,亲家看下官面子不经官,下官感激不尽,亲家要休妻,下官敢不从命,这样的儿媳若我贾家也是要休了的,总是我贾家对不住亲家,我这厢给亲家叩头赔罪。”
  说吧,起身,跪地倒头便拜。
  方同知忙上前扶起道:“儿女的事,与贾大人无关。今后你我两家还是亲家,你另个女儿还在我府上。”
  王氏不服,刚说就句:“亲家,这决定太过草率。”
  被贾成仁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教养的好女儿,还有脸说三道四,亲家不处置娴姐,是亲家宽厚,若旁人早交到官府,你就该谢亲家才是,女儿都是你误了,和你母女回家在说。”
  章节目录 73两败俱伤
  佟氏过去方府惠姐房中,不大功夫,外间丫鬟道:“惠姨娘,大夫来了。”
  佟氏见进来是一老者,瞅着德高望重,医术一定不凡。
  丫鬟在床前安一椅子,大夫给惠姐诊脉。佟氏看他脸色平静,料已无事了。
  大夫诊完脉,让至堂屋,写了药方,嘱咐下人煎法。
  佟氏跟在身旁,不放心,低身一福道:“敢问大夫,惠姨娘身子没大碍吧!”
  老大夫看看她,看她关切的样子,似乎怀疑她是谁,佟氏忙道:“妾身乃惠姨娘的生母。”
  大夫客气地道:“原来是贾夫人,失敬失敬。”
  看佟氏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略一沉吟,压低声儿道:“既然你是惠姨娘的生母,老朽也不满你,惠姨娘胎儿月份大了,硬是用药打下来,伤了身子,日后能否怀上,不好说。
  佟氏一下子懵了,似乎没明白,问:“大夫是说惠姨娘日后不能怀孩子?”
  老者捻着长髯,遗憾地摇摇头,道:“十有□是不会在有,除非……。”
  佟氏急道:“除非什么……?”
  “除非奇迹发生。”
  佟氏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老大夫无奈苦笑道:“或者有例外也不一定。”
  佟氏知道这是老大夫安慰的话,惠姐今生看来是不能做母亲了,一个女人不能做母亲,对一个女子一个古代的女子意味着什么,丈夫和婆家知道她不能生养,那她这个姨娘对方家毫无存在的必要。
  老大夫看她脸色不好看,道:“事已至此,贾夫人要想开些。”
  佟氏对着老大夫拜了几拜,道:“妾身求大夫给惠姨娘医治,毕竟她还年轻,若知道不能生养,该有多难受。”
  “老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老大夫道。
  佟氏道:“请讲。”
  “惠姨娘今生做母亲十有□是不成的,开方子抓药,就是安慰一下她,不让知道太过感伤而已。”
  佟氏听得心里发凉,惠姐一辈子无子,方珏独子,方家怎么能容许一个不生孩子的女人留在儿子身边专宠,即便能容,也要为方珏另娶妻室,新主母能否容她,惠姐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时,方珏进来,见佟氏点了下头,看见大夫见了礼,道:“开几剂药让她调理身子,旁的事先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听话音,看样子方珏已知道惠姐不能生养的事。
  方珏进里屋,惠姐已让丫鬟把纱帐用金钩束起,坐起身,靠在床头,看是方珏,低唤了声:“公子。”
  泪汪汪地看着他,看得方珏一阵心疼,碍于佟氏在,不好浮浪,安慰她道:“你好生养着,我命小厨房给你炖了上好的血燕,滋补身子。”
  惠姐委屈地撇撇嘴,做要哭状,道:“这次若不处置姐姐,我不依,害我也就罢了,还害方家的骨r,我是说死也不和她同堂为妻妾。”
  提起娴姐,方珏也咬牙切齿,发狠道:“你放心,这次父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她,此刻正与你父亲在厅上商议。”
  这时,一个绿衣丫头寻到这里,对方珏道:“老爷和夫人找爷。”
  方珏问:“何事?”
  那绿衣丫鬟推他道:“我一个奴婢,怎么知道,快去吧!”
  佟氏看这丫头长相标致,说话随便,不像是普通的下人。一定是那叫红袖和添香的两个贴身丫头中的一个。
  方珏跟那丫鬟出去,走到门口,不放心叮咛道:“不许下地,别总哭,看哭坏了眼睛,等我回来。”
  惠姐本来伤心委屈,听方珏这几句关切的话,心情好了大半。
  方府厅堂
  方贾两家说妥休妻的事,方大人对儿子道:“珏儿,你写休书,让你岳父母把你媳妇领回家去。”
  方珏看看岳父,贾成仁一脸的惭愧,道:“亲家,这回你方府就安宁了,留下一女在你府上,望亲家多多看顾。”
  方同知道:“亲家放心,珏儿对惠姨娘很上心,不会亏待的。”
  方珏忙道:“岳父尽管放宽心,惠妹妹为我受了许多苦,小婿疼都来不及,那会亏待。”
  王氏咬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方夫人道:“珏儿,既是你岳父母没意见,你就把休书写了吧!”
  方夫人使了个眼色,丫鬟准备了纸笔放在方珏椅子旁的方桌上。
  方珏提起笔,没丝毫的犹豫和不舍,一挥而就,按了手印,提起纸张,怕墨迹污了,捏住一角,走去恭敬地递给贾成仁。
  贾成仁chu略看眼,愁叹一声,递给身旁的王氏。
  王氏拿着休书,脑中一片空白,墨黑的字在眼前变大,王氏捏在手里,攥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捏着那张纸。
  贾成仁看她这副模样,知道打击之大,让她无法承受,怕在亲家面前失了身份,提醒道:“夫人,你去娴儿房中让她收拾衣物。”
  又对方大人夫妇道:“按规矩,嫁妆留下,我贾家就不取回,权当对方家失子嗣略为瞄补。”
  方大人道:“嫁妆亲家既是不愿取回,这样,我方家也不留,就给惠姨娘吧,她失去孩子,心里难过,权当安慰一下她。”
  贾成仁满意,不管怎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惠姐也是他的女儿。
  王氏听了这句话,打击可想而知,想站起身看看娴姐,一时都站不起来,贾成仁忙示意丫鬟扶着。
  王氏在两丫鬟半搀半架下离开。
  方家丫鬟在前面带路,去女儿娴姐房中,娴姐正在房中焦急地等待。
  一见母亲,就问:“怎么样,没事了吗?”
  王氏手中高举着那纸休书,悲从中来,哀嚎一声,“我的苦命的儿啊!”
  扑到娴姐身上,抱住娴姐痛哭。
  娴姐一晃见两个大字:“休书。”瞬间就明白了。
  一动不动,任母亲抱着哭。
  王氏哭一阵,看女儿没反应,止了哭声,看娴姐呆呆的。
  忙扶着女儿坐下,摇晃着她道:“娴姐,你没事吧,别吓母亲,有母亲在,没事的,跟母亲回家,在找个更好的。”
  娴姐苍白的脸色一点点缓过来,冷冰冰的语气道:“早知道这样,不如一包毒药,要了那贱人的命。”
  身旁丫鬟听了,倒抽了口凉气。
  惠姐房中
  一个婆子端上一银质托盘,上面一盏燕窝,芙蓉喂她吃了两口,惠姐就把头扭过一旁,不想吃了。
  芙蓉就把盛燕窝的银盏放在桌子上,用家伙扣上,留待主子晚间用。
  佟氏对惠姐道:“别总坐着,看小月后落下病g,将来下雨y天腰疼。”
  说着,就扶惠姐躺下。
  佟氏直起腰,左右看看,看惠姐身边只有芙蓉照顾,便问:“小蝶去那里?怎么我来时照了一面,这半天都没见?”
  芙蓉道:“自姑娘小产,镇日人影不见,这会子也不知跑那去了。”
  这才说着,小蝶就撞将进来,一迭声道:“姑娘,少夫人要被休回贾府了。”
  芙蓉不相信地问:“你说得可是真的?”
  小蝶道:“方才我去上房,听夫人的贴身丫鬟说,老爷夫人和亲家老爷正商议休妻的事。”
  佟氏看惠姐眼神一亮,苍白的脸有了光彩,一下子提起j神道:“这是真的吗?”
  小蝶走到床前,喜滋滋地道:“是真的。”
  “父亲和太太都答应了。”
  小蝶道:“太太答不答应,也由不得她,少夫人犯了那么大的错,害得你腹中胎儿都没了,太太还有何话讲。”
  惠姐一下子来了j神,支起身,道:“芙蓉,给我拿点吃的。”
  芙蓉用手试了下桌上的燕窝还没凉,就端过来,喂她吃,佟氏看着她吃了半盏。
  这时,方珏打外面进来,惠姐见了方珏,立刻屈得小脸抽着,大眼睛蒙上层水雾,娇滴滴憋屈地唤了声:“夫君。”
  方珏见了这副模样,怜香惜玉之心大发,忙不迭快步上前,坐在床榻边,把惠姐搂在怀里,惠姐的头柔软地垂在他x前,颤声道:“夫君,你不许走,我要你陪我。”
  佟氏见状,走出来。
  惠姐别的头脑没有,可迷惑个男人的本事却有,这也不需要她担心。
  佟氏对送碗去厨房回来的芙蓉道:“照顾好你家姑娘,刚小产,注意身子,我回去了。”
  “送姨娘。”芙蓉蹲身恭送佟氏。
  佟氏隔着帘子听里间方珏哄着惠姐的声儿:“心肝,这回好了,你就不用生闲气了,她走了,我禀明父母把你扶了正。”
  ‘吧唧’亲嘴声。佟氏摇摇头,暗自笑了。
  佟氏回府不久,就听说三爷和王氏,带着娴姐也回来了。
  娴姐还住回她的院子。
  三太太带着娴姐回府,府中一干人马上传开来,大太太听了,忙过三房探探虚实。
  一进门,正巧娴姐在母亲屋里,见了大太太蹲身行礼道:“大娘好!”
  大太太周氏一看母女神色不对,就知道传言非虚,上前拉了娴姐道:“姐儿,怎么瘦了,难道方家吃的住的不好,还是别的……。”
  娴姐不答,王氏料一个园子住着,也瞒不住,叹息声道:“这以后你侄女就住家里了,大嫂留意有合适的人家替我家娴姐物色。”
  大太太佯作吃惊地道:“怎么娴姑娘被方家休了,我听了这信以为误传,原来是真的,这方家太绝情了,怎么说休妻就休了,嫁妆也没带回来。”
  提起嫁妆,王氏更加窝火,皱眉道:“嫁妆留给惠姐那小蹄子了。”
  大太太这倒是没想到,以为方家自己留下,不想方家大方给了惠姐,心想,真是财大气chu,这大笔嫁妆没看上眼。
  叹几声,可惜。
  娴姐不喜欢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对王氏道:“女儿累了,回房去了。”
  又对大太太告退。
  大太太看在呆下去无趣,王氏脸冷落落的,就起身告辞回去。
  回到大房,跟媳妇陈二姑娘和姚姨娘谈起这事。
  姚姨娘回房,正巧这两日,容姐走娘家,姚姨娘就跟她学了,容姐道:“娴姐姐和惠妹妹两个都可怜,今后不知道什么样。”
  姚姨娘看自己女儿脸色红润,容光焕发,想这姑爷当初挑对了。亲家家有事,上次她去过一回,亲家的农庄有大片的田地,光租种的佃户就不少,乡下房子大,宽敞,丰衣足食,容姐一般也有三四个丫鬟侍候,金的银的,吃穿用度,一点不比贾府差。
  她婆婆自儿媳一过门,就把家事交与儿媳掌管,姑爷俩人你恩我爱,好的什么似的。
  姚姨娘想着想着,偷着乐了。
  章节目录 74贾府劫数
  德化十七年八月
  黄河在沛县决口,徐州,丰、沛等县遇灾,百姓民不聊生,卖儿卖女,影响南北漕运,
  皇帝御书房
  德宗皇帝眼前龙书案上放着一堆加急奏章,紧上一本满本是上至朝廷下至州县的官员名单。
  德宗皇帝愤怒地道:“徐州水患,民不聊生,可这些官员却把朝廷修坝驳去银两饱入私囊,真是可恶,严惩不贷。”
  原来,朝廷屡次拨银两,治理黄河徐州段水患,有官员秘奏朝廷命官贪没赈灾钱粮。
  这桩案子皇上委文渊阁卢大学士负责审理。
  卢大人接到圣旨不敢怠慢,不出数日,即查明。
  夜深,卢大人书案上拟好给皇帝呈上的奏章。
  卢大人看着一连串的官员名字,突然,脑子一个念头一闪,稍顿,提笔就在名单后面加了一个名字,卢大人收笔,看眼最后一个贾成仁的名字,嘴角浮现出若有如无的笑容。
  皇上震怒,皇帝跟前的几位重臣,不敢进言。
  皇帝眼光回到奏章,仔细看到最后,抬起头,有些微诧异,卢大人暗惊,皇上心思缜密,是发现了什么?心里忐忑不安。
  德宗皇帝发现贾成仁的名字时,犹豫了一下,手中的御笔没有落下,抬头问道:“贾爱卿素日勤谨,恪尽职守,怎么这回也牵连在内。”
  卢大人上前一步,拱手不慌不忙地道:“贾大人曾巡视徐州筑坝,欺瞒朝廷,不过……。”
  “不过什么,卢爱卿尽管说。”
  “不过,贾大人只是一时疏忽失职,微臣想贾家富可敌国,收受贿一事,未必是真,请皇上看在方同知的面子上,是否从轻处置。”
  一提方同知,皇上不易察觉眉心一皱,卢大学士不说,他倒忘了贾成仁与方家是儿女亲家。富可敌国,就这一句话就够皇上揣摩。我朝对戎狄用兵,国库空虚,军饷耗资巨大,亏空补不上,皇帝不由动了心思。
  半晌,皇上恢复冰冷,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朱漆笔落下。
  这日,西北边陲通往京都的官道,几匹马奔驰,每到一个驿站,马歇人不歇,千里飞奔京师。
  马上之人沿途高喊:“我大齐军队胜利了。”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齐朝,大军不日班师回朝。
  顿时,举国沸腾。
  不久,传来消息,我大军已在返京路上。
  这日本是秋高气爽好日子,贾府一小厮却没命地飞跑入内,不一时,贾府像炸了锅。
  佟氏正倚栏望着院子里一颗银杏树出神,总算盼到我大军凯旋,估m着西北到京城沿途不停歇的话,一月后就到京师。
  安仲卿自走后,一直没消息,两国交兵,死伤无数,多少人马革裹尸,葬在遥远的荒凉的西北。
  佟氏心甚不安,安仲卿是她一线希望。
  突然,徐妈妈跌跌撞撞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不好了,官府来了好些兵,围住府门,正在前厅宣读圣旨,三爷和太太在接旨,老奴正好赶上,只听了一句,“查抄贾府……。”
  佟氏急道:“为了什么事?”
  徐妈妈这时紧张情绪有所缓和,道:“老奴一时惊慌,只听说徐州水患,什么贪赃枉法。”
  贾成仁和王氏得了消息说圣旨到,匆忙间贾成仁来不及换上官服,王氏也不及穿上五品诰命正装,就穿着家常衣裳,出来接旨。
  贾成仁打从家人来报,说:“都察院汤大人带人冲进府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徐州水患皇上震怒,众文武皆胆战心惊,这也正好是贾成仁所在工部之责。
  夫人王氏也预感到不好,看三爷脸色凝重,抖着声儿道:“是朝堂有事情发生?不然都察院汤大人怎么会来府上。”
  贾成仁强自镇静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氏腿肚子哆嗦,步履有点艰难,贾成仁朝旁边丫鬟婆子示意,搀扶着王氏快些走,去晚了得罪了上头,更加不好过。
  贾成仁一进厅堂,就看见汤大人有几分不耐烦,正斥责下人道:“你家大人怎么还不来,是瞧不起我都察院?”
  答话的是贾府二管家金勇,点头哈腰谦恭道:“这位大人,我家三爷马上就到。”
  正说着,贾成仁一脚进来,先看到汤大人,汤大人绷着脸,不似平日朝堂和悦亲近。
  在一看,东边厢坐着卢大人,正悠哉地品着茶水,一切都明白了。
  朝门外看,御林军把守府门。
  事到如今,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躬身一礼道:“下官贾成仁见过两位大人。”
  汤大人皮笑r不笑地道:“贾大人好大的排场。”
  这时,王氏紧跟着上气不接下气进来,贾成仁道:“大人恕罪,内子身体有痒。故而来迟。”
  这时,卢大人站起身,汤大人脸一肃,从袖中取出明黄绢,‘啪’一下子展开,高声道:“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贾成仁听旨。”
  说吧,高声宣读。
  贾成仁脑子一片混乱,只听贾府抄没,成年男丁打入监牢,女眷没入官府为奴,余下声音远去。
  在看王氏战战兢兢听完,当即,朝后一倒,晕死过去,厅堂一片混乱。
  宣读完圣旨,汤大人立刻下令道:“查抄贾府,凡是贾府主子奴才一个不许放走。”
  汤大人在前厅候着,由卢大人带人抄家,御林军冲进内宅,拿人搜检金银财物。
  御林军一头目在卢大人耳边道:“贾大人府邸,中间隔着花园,东是贾家大爷一家,大人看这事?”
  卢大人肃色道:“圣上有旨,查抄贾府,难道还有两个贾府吗?“
  那头目眼珠一转,道:“下官明白。“
  立刻命人道:“贾府各处无一遗漏,仔细搜检。“
  大太太此刻正在堂屋,和儿子耀哥,儿媳陈大nn喝茶闲聊,婆媳母子其乐融融,正说到兴处,突然,丫鬟跑进来,慌慌张张,结结巴巴道:“不…好,贾家被查抄。“
  大太太手中握的杯子,‘咣当’掉到地上,陈大nn手疾忙扶着叫道:“婆母。“
  耀哥也抖衣而立。
  然更有让她们震惊的事,洪亮一声:“亲家一向可好!“
  看进来的人,大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半天才提上口气。
  耀哥脱口叫了声:“岳父。“
  卢大人鼻子出口冷气,道:“何人是你岳父?“
  耀哥惊慌改口道:“大人。“
  卢大人带来的御林军迅速包围了大房。
  大太太定了定神,开口道:“大人,敢问我贾家犯了何罪?要查抄?“
  卢大人捻着胡须,呵呵笑着,道:“贪赃枉法。“
  大太太一听,来了j神,理直气壮地道:“我大房无人在朝为官,何来的贪赃枉法?“
  卢大人缕着胡须的手停住,颇有深意地道:“你儿子只要姓贾,就逃脱不了罪责。“
  大太太一下子明白,道:“大人公报私仇。“
  卢大人坦然地道:“下官不敢,为皇上办事,敢不鞠躬尽瘁。”
  这时,那御林军头目跑进来,大声道:“按大人的意思,所有人等在押。”
  卢大人道:“好,成年男丁下大狱,女眷发卖,凡这里住着的一个都不许跑了。”
  耀哥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只剩下抖了,官兵上来不由分说,给他脖子上套上枷锁,他才惊慌无助看着大太太道:“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大太太欲上前,被兵士一推搡,倒在地上,大太太爬起来,冲过去要救儿子,嘴里骂道:“你们这帮畜生,我儿子犯了何罪,我要告你们!姓卢的你徇私枉法。”
  卢大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挥手,贾耀被官兵带了下去。
  妻子陈大nn要过来,被御林军隔开。
  大太太周氏和儿媳陈大nn随即也被带走,一时间大房地界哭爹喊娘,凄惨一片。
  在说佟氏,和徐妈妈二人正说着,就有官兵冲进内宅,拿人。
  佟氏等被赶到前面,什么都来不及拿,一路看贾府男女都被驱赶,就被赶到一处厢房,拘了起来。
  抄检到老太太住处。
  老太太已听说,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卢大人带人入内,老太太洪亮声儿道:“卢大人久违。”
  卢大人恭敬上前,道:“下官奉旨抄家,惊动老太太。”
  老太太镇静自若,道:“老身知道卢大人公务在身,要怎么样,随大人处置。”
  卢大人朝左右道:“这屋子不许任何人动弹,若抗命,违者斩。”
  说吧,带人撤出来。
  贾府无一遗漏,除老太太住处,秋毫未犯。安然无恙。
  对贾成仁,卢大人还有几分客气,对大房的人就没那么好待遇,卢大人命人把大房主犯贾大爷、大太太、耀哥、陈二姑娘、上了枷锁。不论男女,都投入大狱。
  贾府女眷主仆分别关押,主犯贾成仁,三太太,娴姐、已被单独拘押。
  佟氏和邹姨娘、婉儿、小孙氏,等关在一起,都愁苦地坐着,不发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门锁哗啦啦一响,众人忙都站起来,抱着一线希望朝门口看,进来是两个婆子,提着家什,装了一下子饭菜。放在门口,哑声道:“吃罢。一会吃完了,我来取家伙。“
  众人一天没吃东西,早饿了,小孙氏先上前一看,嗓子里发出呕吐声儿,转过脸,抽紧鼻子,道:“这是什么?这连我府中下人都不吃。“
  佟氏上前看是几个白面馍馍,和一盆子炖菜,菜炖得稀烂,黑乎乎,看着是让人作呕。
  佟氏掰了块馍馍,坐在椅子上吃起来,也不算太难吃,就是在贾府山珍海味嘴吃叼了,在民间不都是这饭食,如今非比从前,流落到那里都不知道,这东西若吃不下,只怕将来还有饿肚子的时候,难不成不活了。
  邹姨娘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是饿极了,也上前掰了块馍馍,吃一口,觉得难以下咽,就一下子顺手撇在桌上,道:“这帮子人心太黑了,竟给我们吃这东西。“
  婉儿一看就吃不下,带着哭腔道:“吃不吃倒是小事,这要把我们怎么样啊?如今家被抄了,是要把我们发卖去那里?“
  说着,竟咿呀哭起来。
  她这一哭,小孙氏想起大爷不知押去何处,自己孤身无依,也跟着哭起来。
  邹姨娘也一旁抹泪。
  独佟氏一口口吃,干吃,有点噎了,拿起身旁桌子上的水壶,到了杯茶水,喝了。
  也不去解劝众人。
  过了半个时辰,那老婆子来取家伙,一看瓷盆里的菜肴没动,没好声气地道:“还把自个当主子姨娘,也不看看现什么时候,只怕到了明个,连个奴才都不如。”
  众人无人搭茬,那老婆子小声骂了两句,拿着东西出去了。
  外面‘咣当’一声,门从外锁上。
  偏厅没有床榻,几人就在椅子里窝一宿。
  心里装着事,几个人都睡不着,抄了一天的家,夜晚才算静下来,都怕得要命,前途命运未卜,谁知下一刻买去那里。
  佟氏实在困倦了,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章节目录 75世态炎凉
  次日,天一亮,佟氏就醒了,拄着胳膊伏在椅背上睡了一夜,右腿压麻了,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
  接着邹姨娘、小孙氏等也都醒了,婉儿懵懵懂懂地四下里瞧瞧,忆起昨天的事,愁眉不展道:“如今阖府都遭难,谁来救我们?”
  邹姨娘突然惊喜地道:“妹妹不说,我们倒忘了,不是还有二爷、四爷和五爷在外面,或许二爷正在想办法救人。”
  佟氏心里话:这么大的事,二爷一个商人如何能左右了,就是四爷官微言轻,知道了也干着急。
  一声门响,还是昨儿那老婆子,端着一盆稀粥,几只破碗,撂在门口地上,闷声说:“一会我来取家伙。”就出去了。
  昨儿晚饭未用,想是饿极了,这几个姨娘不在嫌弃饭食难吃,都用小碗肴了几勺子粥,粥很清,可数的几个米粒。
  佟氏喝了两碗,想接下来不知道去那里,没有点力气就逃走都走不动,可她这想法,日后真是错了,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刚吃过早饭,东西收拾下去,那个锦衣卫小头目带着人进来,命令道:“都给我把手绑了。”
  锦衣卫不由分说,进来就绑人,几个人还想挣扎,可柔弱的身躯怎能和训练有素的军人抗衡。
  不消片刻,几个人就被双手反剪,捆住手腕,佟氏手被捆了个结实,一动不能动。
  那头目吆喝道:“快出来。”锦衣卫把她们往出赶。
  小孙氏问:“带我们去哪里?”
  那头目斜睨儿眼看看她,道:“拉去卖了。”
  婉儿就先哭起来,那头目在她身上捏了一把,道:“小娘子,哭什么,说不定卖去比贾家更好的地方。”
  佟氏上前打听道:“这位军爷,未成年男丁都拉去那里?”
  那个小头目看看佟氏,眼神y邪,眯着眼道:“也拉去卖了,怎么?这时候你还惦记找爷们。”
  说罢,脏手m向她脸,佟氏偏头躲过,那头目不悦,骂了句:“不识抬举。”
  看西头厢房也被赶出下人丫鬟,徐妈妈、秋荷和挽香也站在队伍里,徐妈妈想要过来说话,被锦衣卫挡住,不让过来。
  贾府被抄家,惊动京城,佟氏等一干贾府人等被牵着从大街上走过,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看贾府败了,这是府里姨娘,都长得好模样,可惜了要拉出去卖了。”
  有人道:“模样不好,能当贾府姨娘,你看方才过去的丫头都跟个美人似的,何况是主子姨娘。”
  小孙氏和婉儿羞红了脸,任乌发遮住半边脸,低头走着,听周围指指点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头更低了。
  邹姨娘和佟氏略好些,年长几岁,心里自然要强大一些,这群女眷三寸尖足,走路吃力,行动缓慢,锦衣卫也不怜香惜玉,不耐烦地使劲推搡,可怜这些娇花跌跌撞撞,被拉到八大市,一个买卖人口的广场。
  佟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看不少年轻妇女、幼儿头上c草站着,任由买主左瞧右看,品头论足。
  几个人站成一排,待价而沽。
  佟家
  一清早,传来‘咚咚’砸门声,胡氏在堂屋听见,唬了一跳,这二日丈夫不在家,是生意出了什么事,胡思乱想着,忙命小丫鬟红玉道:“快看看门外是谁,大早上的,作死!”
  小丫鬟红玉跑出去,拉开门闩,一看认识,是佟家铺子里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道:“快禀告大娘子,说贾府被抄家了。”
  那小丫鬟闻言一愣,忙忙跑进屋,对胡氏道:“不好了,贾府被抄。”
  胡氏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那里来的这消息?”
  小丫鬟道:“铺子里的活计张二正在院子里,让禀报主子。”
  胡氏忙道:“快唤他进来,问个究竟?”
  那活计张二进来,躬身行礼。
  胡氏急问道:“贾府抄家这信准吗?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讹传。”
  张二道:“大娘子,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今儿在八大市卖人。”
  胡氏开头未着慌,此刻听他说得不像假的,惊慌起来,问:“那我们姑nn呢?”
  张二着急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道:“听说贾府主犯下狱,余皆发卖。”
  胡氏一听,一时没了主意,她本能反应是去拿银子赎人,家里正好有要进脂粉原料的钱,可要买下一个人不是闹着玩的,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干脆不用问价。
  想来想去,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活计张二毕竟是个chu人,哪能猜透胡氏心思,催道:“大娘子莫犹豫,在晚,人就被买走了,来不及了。”
  胡氏摆摆手道:“你先去吧,我换了衣裳即刻就去。”
  那张二出去,走到门口,不放心嘱咐道:“大娘子可要快去。”
  胡氏心里厌烦,又不好表现出来,道:“知道,你去吧!”
  这时,里间屋一个底气十足的老妇人声儿道:“媳妇,是谁来了?是贾府来人了吗?”
  胡氏忙遮掩地道:“没事,是绸缎庄的贾老板说要为他内人买几盒水粉,让人送去。”
  “啊!我以为是你妹妹有什么事。”里间消停,没声儿了。
  胡氏这厢坐卧不宁,从钱匣子里找出银票,正好一百两,买个人应该够了,弄好了,还有富余,可攥在手里,终究舍不得,又放了回去,反复数次,拿不定主意。
  直闹到晌饭没吃,后晌,转念一想,小姑子有难,坐视不理,丈夫回来,无法交代,坐下又站起来,搬出钱匣子,把银票拿出来,咬咬牙,揣在怀里,命小丫鬟叫了辆小轿子,奔八大市去了。
  待胡氏赶到,广场上人已寥寥,胡氏找了一圈,没见小姑子的影子。
  心里忐忑,踌躇着坐着轿子回去了。
  方府
  后晌,惠姐在房中梳妆打扮,等下要跟方珏出门,惠姐自小产后,一直未出门,跟她陪嫁过来的n娘连地都不让她下,足足养了月余,才准许她出去。
  头晚,她缠着方珏带自己出去逛逛,想看时下流行衣裳的款式,做几件新衣裳,方珏被她软磨硬泡,答应带她出去,说让她在家等着他。
  直等在吃过晌饭,方珏也没来,惠姐着急,妆花了,又重新补了粉。
  正对镜看妆容是否妥当,突然方珏撞将来,急促喘息着道:“不好了,你贾府被抄了。”
  惠姐回身,看他表情不像说笑,急问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方珏道:“你父亲被牵连在一桩案子里,皇帝下旨,抄了你贾府。”
  惠姐忙问:“我娘和祯哥怎么样了?”
  方珏道:“我方才派人打听,说贾府人等一律关押,主犯收监,你母亲和祯哥等着发卖。贾府被锦衣卫围住,不让进去,派的人正好和锦衣卫中一个人是老乡,才探得信。”
  惠姐腾地站起身,道:“夫君,带我回娘家看看。”
  方珏为难道:“锦衣卫把守,不让外人出入。”
  惠姐摇着方珏胳膊,带着哭腔道:“好哥哥,带我去看看,不去看看,我怎么能放心。”
  方珏受不了她央求,拉着她的手道:“走,我陪你去看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见见你娘和祯哥。”
  二人扯着手,才走出房门,方夫人由丫鬟扶着,进了惠姐屋子。
  惠姐心里在急,礼数也不能免,低身道了万福,问:“夫人有事唤卑妾过去,何需劳动大驾亲身来。”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是你公公让我过来,嘱咐你,贾府的事你管不了,还是别搀和进去。”
  方珏看惠姐不敢驳母亲,替她说道:“惠儿只是想回娘家看看,好放心。”
  方夫人正色对儿子道:“糊涂,朝廷官员唯恐躲都不及,你还送上门去,不出明日,就有言官奏本,你父亲和贾家有牵连,你是想方家和贾家一起完吗?”
  方珏没想到这层,他是看惠姐着急,想替她分忧,母亲的话,一下子让他清醒。
  惠姐低头不敢出声。
  方夫人又道:“你父亲说了,你二人老老实实呆在方府,不得出去。”
  说罢,方夫人走了。
  惠姐一下子跌坐榻上,方珏过来揽住她道:“过了这阵子,风声过了,我在去打探你娘和祯哥的消息。”
  惠姐伏在他怀里,焦虑地道:“可过阵子,我娘和祯哥买去那里?去何处找寻?”
  方珏无语以对,只好紧紧搂住她。
  西北大军正在班师回朝路上,京城就传来消息,说徐州水患一案,牵连甚广,朝中不少官员家被查抄,免职,其中就有贾成仁受了株连。
  安仲卿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惊呆了,一股寒意自脚底下升起,出了一身冷汗,忙去睿王帐中。
  睿王一看他到来,笑道:“安大人,今个早早安营,连日旅途劳顿,好好歇一晚。”
  事出紧急,安仲卿也不拐弯抹角,拱手道:“王爷,下官想先行一步回京师。”
  睿王诧异,道:“怎么?大人等不及了,是想家了,还是想……。”说吧,爽朗大笑。
  安仲卿不笑,却一脸焦急,道:“下官实在是有要事,请王爷准下官先行回京。”
  睿王目光炯炯望着他,道:“真被本王猜中了,阵前千军万马,安大人镇静自若,没急过,看样子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安仲卿拱手道:“王爷,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睿王敛了笑,道:“我就说安大人何事能急成这样,看样子这女人对你很重要。“
  安仲卿脸一红,道:“下官只是觉得她可怜。“
  “只是可怜,没一点动心,本王不信。“
  安仲卿道:“那个孩子是下官的学生,他母子境遇堪怜。”
  睿王理解地道:“安大人,本王不让你去,你心也不在这里,本王就准你假,你去吧!”
  “谢王爷!”安仲卿着急就要往外走。
  “回来。”睿王突然唤道。
  安仲卿收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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