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和为贵-吱吱》第 22 部分

  顾朝容轻抚着自己如丝般顺滑的黑发,慵懒地道:“如果景棋阁那边和太子有个什么动静,那就更好了。”
  蓝瑛猫着上前几步走到了顾朝容身边:“听蓝珏说,景棋阁的那位,已经记在档上了!”
  顾朝容忍俊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畅快,响彻承朝宫。
  “蓝瑛,把这事告诉给储秀宫的蓝瑞,怎能让我们的皇后娘娘没有事可干呢?”顾夕颜好容易止住了笑意,“选太子妃的时候。她不是觉得方少莹太过清高,怕她的宝贝儿子受委屈吗。现在她儿子和她一条心,都不喜欢方家地人,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蓝瑛带着一些担忧:“娘娘,把皇后也扯了进来,怕是……”
  顾朝容笑道:“场面越乱越好,要是一切都风平波静,我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她娇美的面容上浮起一道冷凌。
  皇上。这几年有我c持,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世事的艰辛了吧!
  你怕我怕到连我的面也不见了……
  也好,这样被当成垫脚石而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日子我也过得快要崩溃了……
  同样的时刻。顾夕颜已经铺好了床。轻地催墨菊:“先睡吧,那些留着明天再缝。”
  墨菊坐在临窗的大榻上凑着小几上的玻璃灯十指如飞地缝着一件白色亵衣。听见顾夕颜的话,她连头也没有抬,继续缝着手中地衣物:“马上就好了,姑娘还是先歇着吧,离出嫁的日子只有几天了呢!”
  顾夕颜踌躇了一会儿,爬到八步床内板处地翻弄了好一会儿,拿出两张泛黄的纸递给墨菊:“这个二百两银票你自己留着,有钱好傍身。万一不对就跑路,只要支持到端娘回来就行了。”
  墨菊停了手,低声道:“姑娘全给了我,您自己呢?”
  顾夕颜指了指墨菊正在缝的褒衣:“刘左诚出手大方,那封信里一共有一千两银票,全是小额的。我有什么需要,只管再把你缝的这件褒衣拆开就是。”
  墨菊略一思忖,接过了银票:“姑娘,你一个人,要小心些。实在不行,就象上次一样回来吧。总归是父女……”
  顾夕颜安慰似地拍了拍墨菊的肩膀,露出一个如五月般明媚的笑容:“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还抱有希望,这一次是失望了。更何况,我把你们都安置好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只有一桩,你们可要好好地守着我那份家产,免得我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可是我们立根之本啊!”
  墨菊脸上渐渐绽开了象如雏菊般清雅的笑容:“姑娘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背下来了。和端娘碰头后就立刻去棱岛;大隐于朝,小隐于市,我们去棱岛后,租个单门独院的院子,在门口种一棵玉兰树,贴一幅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红对子,您到时候好找我们……”
  顾夕颜微笑着点头。
  夏国根本上还是一个封建帝制国家,宗族凝聚力大于朝庭,家族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突然来了三个陌生的女人,说有多打眼就多打眼。她在图册上找了好久,才选定了棱岛……
  秋夕节和顾夕颜出嫁的日子一前一后,顾夫人忙得顾前顾不后,所以当墨菊的姨母找来要赎她回去的时候,顾夫人没有答应:“姑娘马上就要嫁了,只有四个丫头陪过去,本来就有点寒酸,墨菊再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人去。”
  墨菊的姨母带来地帮墨菊脱藉地牙婆立刻道:“哎哟夫人。这有钱哪里找不到丫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负责给你找丫头来。她姨负责出钱。皆大欢喜。”
  顾夫人打量了一眼墨菊姨母半新不旧的衣裳,牙婆眼利,立刻拉了拉墨菊姨母的衣袖。墨菊的姨母“咦呀”了一声,立刻人怀里掏出了两锭银子,约有十两的样子。
  顾夫人看着冷冷一笑。
  墨菊姨母一咬牙,掏出了一张银票。
  鼎盛钱庄的,五十两银票。
  顾夫人出身商贾,是识货的人,脸上微霁。
  墨菊的姨母嗑嗑巴巴地:“……都给了夫人。没有了,夫人一定要把墨菊给我,要不然,我,我回去不好交待……”
  牙婆子又拉了拉墨菊姨母的衣袖。笑着对顾夫人解释:“她姨父是个酒篓子,喝了就打……您就行个好,这可是她姨攒了一辈子的!”
  顾夫人这才松了口:“柳儿,去把墨菊叫来吧!”
  消息很快传开了,墨菊姨母出六十两赎了她,府里几个和墨菊差不多大的丫头们一片哗然,个个羡慕不已,都来送墨菊。只有杏红,躲在屋里偷偷抹眼泪。惠兰见了,低声道:“你看,她姨母来的多巧了。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吧!你也别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吗?”
  杏红扑到惠兰怀里大哭起来。
  那边顾夕颜知道墨菊有走了,赏了不少东西。光是穿的一年四季地衣裳就满满的有四大箱。连手都c不进去了,惹得一群小姐妹啧啧称舌。墨菊恭恭敬敬地给顾夕颜磕了三个头。共带着几个大樟木箱子红着眼睛头也不回地跟着姨母出了府。
  到了晚间,瓶儿值夜,笑道:“原来姑娘和蒋公子是商量这事啊!”
  顾夕颜正在灯下看关于左小羽的资料,她头也没抬,有点漫不经心地问:“你呢?跟我走吗?”
  瓶儿笑道:“当然。我并不是顾家的婢女,我只是你的婢女。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
  顾夕颜抬头,调侃地笑道:“十年以后呢?十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啊!”瓶儿不以为然,口气轻松,“十年以后的事十年以后再说吧。谁知道呢?照你闯祸的速度和质量,也许十年后我早就不在了;也许十年后我会受雇来杀你……”
  瓶儿的话让顾夕颜一震。
  是啊,十年以后,十年以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从前,她寄人篱下,习惯了总是小心翼翼地看人眼色生活,不敢走错一步,生怕说错一句,可结果又怎样?莫名其妙地穿越了,自己渴望的一切都如尘砾般消失无踪了!到了这个世界后,既然享受了别人的权力就要尽应尽的义务,可她实在是不喜欢顾家的一切,勉勉强强地走到今天,跌跌撞撞已是满身疲惫。
  两世为人,让她明白了时间的宝贵!
  她真的想趁着现在自己还能呼吸,做一回自己。
  如天上的云,如水中的鱼,如空中的风。
  去享受生活,而不是应付生存。
  顾夕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第一次觉得肩头空荡荡的,全身都是轻松畅快的。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现在,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吧!
  有瓶儿,不,段缨络做伴,应该会走地更轻快吧!
  了解和沟通,什么时候都不晚。
  她呵呵地笑道:“你为什么会答应齐灏到我身边来?”
  段缨络眉角轻挑。
  顾夕颜解释道:“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段缨络笑起来:“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我能不吃饭,不穿衣,不享受生活吗?”
  顾夕颜想想,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天真。失笑道:“也是。熙熙攘攘,皆为名利。你对我们以后的旅程有什么想法?”
  段缨络眉头一扬:“跟着你就是。”
  现在还只是八月份,离端娘和墨菊碰头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月,而且在她的计划里,自己将直接去棱岛找墨菊她们。棱岛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在盛京以北,是淞江入海口时冲出来的一个三角形小岛,是出海远洋和进入淞江内陆的补给站。等墨菊她们到达,至少是明年开春时节。自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走走看看,当然,如果能趁机摆脱段缨络那就更好了!
  顾夕颜问道:“你可有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我们出了盛京,万一家里人紧追不放,也有个避风头的地方。”
  段缨络眉角一扬:“你不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吗?”
  顾夕颜眨了眨眼,道:“去你的朋友那里避祸,也是我安排中的一项啊!”
  段缨络气结。
  顾夕颜软软地道:“缨络姐,我们现在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哦……”
  第八十章 出人意料(上)
  秋夕节很快就到了,勿园的人在顾夕颜的禁令下都乖乖的呆在园子里,几个新买的丫头则交给了赵嬷嬷去调教。大家也能理解,毕竟三天后,就是顾夕颜的婚礼了,她屋里的人躲着不见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大红色的嫁衣用金丝线绣着金灿灿的凰凤,七彩的丝线随着身体的摆动发出碎光流彩的色泽,亮丽夺目。
  顾夕颜在懒懒地倚在一旁的大榻上:“漂亮吧?”
  惠兰望着身上的嫁衣,激动地点了点头。
  杏红满脸害怕:“姑娘,万一要是发现了……”
  “你们放心。”顾夕颜笑道,“我仔细打听过了,左小羽要的是左顾两家联姻,直于嫁的是谁,我想那对他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们谨守本份,顾老爷也好,皇贵妃娘娘也好,就算发现了,也只会拼命想办法遮掩过去的。”
  她的话让段缨络想起了燕国公齐灏。
  齐灏不需要和顾家联姻吧,为什么急巴巴地把她送到顾府来。
  段缨络不由笑道:“姑娘容貌出众,也许那左小羽……”
  顾夕颜闻言象赶蝇蚊似地挥了挥手,打断段缨络的话:“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一个天仙,也不能让蒋、左这样的人家相峙不下,这其中必要缘由。只是我现在无心去查而已!”
  那边惠兰却一心一意望着镜台中那个踌躇满志的自己,她神色间一片坚毅:“二姑娘,您放心。那日左小羽见到您的时候,我也在马车上,如果他起疑问起,我们只要一口否定,说他看错了人,把婢子当姑娘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就是这状告到御前。也是说不清楚的……”
  杏红畏畏缩缩地望了望惠兰,又望了望顾夕颜。心里充满了恐惧。
  早知如此,就应该和墨菊一起走了算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朝顾夕颜望去。
  难道二姑娘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了不成……
  端娘把二姑娘当心肝似的。竟然会在她出嫁前就离开,还有墨菊,那个姨母来的那么的突然……
  可现在想这些都晚了,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除非,告诉夫人去……
  她不安地看了看顾夕颜,又看了看惠兰,突然觉得自己就象这两人手中的木偶。被她们提在手里牵来拉去……
  秋夕节过后,顾府的大红灯笼没有象往年一样及时的取下来,它们三天后还要在顾夕颜的婚礼上再用一次。顾府正门大开,顾老爷和顾夫人跪在香案前听着小黄门宣旨。皇上和皇贵妃的赏赐一长条地排在门前,可惜顾府住的是高档住宅区。周围地邻居非富即贵,豪宅的面积都不小,一个坊里,也就住了个七、八家,大门隔得远远的。少了看热闹的人,未免冲减了几份喜气。
  收了礼,打发了小黄门,顾老爷还要进宫去谢恩,顾夫人匆匆忙忙往守园赶。她还要安排出嫁当天的喜婆和陪送的人员。走到半路,遇到了杏红,说是二姑娘请顾夫人去一趟,婚礼在即,到处是突发事件。顾夫人心里没有底。又匆匆转道去了勿园。
  到了勿园,顾夕颜伏在大榻前的小几上写什么。见顾夫人进来,奇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瓶儿忙上前收了纸片,伺侯顾夫人坐下,端了茶进来。
  顾夫人神色间有点不自然,轻轻地呷了一口茶,道:“你这边都准备地差不多了吗?”
  顾夕颜望着对面的顾夫人,虽然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从面容到经神状态都是焉焉的,宇眉间也长年笼罩着一股子y郁之色,她不由心中唏嘘。
  自己马上就要走了,打个不适当的比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顾夕颜朝着瓶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都出去。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俩人时,顾夕颜不由拉了顾夫人地手,意味深长地道:“母亲,你太辛苦了。等我嫁了,你就带着盼兮回江南去吧。那里有你的族兄族嫂,还有高堂,就是吵吵闹闹,也比这里要让人心里舒坦些……”
  顾夫人惊诧地望着顾夕颜。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夕颜索性把话挑明了:“我前几天到外院去看了盼兮的。小小一个人儿,那么高的书桌,坐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在那里练大字呢。旁边伺侯的人在一旁打扇,嘴里不停地劝他哥儿歇会吧,等会再练,盼兮犹豫了一下,跟人说母亲吩咐我了,要听先生的话,先生让我写八张纸,我还只写了三张纸呢,那小厮讨好他,哥儿歇着,我帮哥儿写,定叫那先生看不出来……好好一个孩儿,再这么下去,可就全毁了。母亲,他可是你以后的盼头啊,可不能让人给这么糟蹋了……”
  顾夫人听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黄黄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顾夕颜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那平和而安闲的模样。
  做为女人,她这一生都恐怕都体会不到琴瑟合鸣的滋味了,就象一朵花,还没有开就凋谢了。
  同样是女人,顾夕颜心里满是怜惜。她说话的语气诚恳而真挚:“盼兮本性纯善,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读书的毅力。江南遍地是名师,你苦个十年,就也望到了头。母亲,早点回江南去吧!”
  顾夫人侧过脸上,泪珠子如雨似地落了下来。
  八月十七日掌灯时分,顾夫人和田嬷嬷到了勿园,还破天荒地带着顾盼兮。
  因为明天就是出嫁地日子,从体芳斋请来给新娘子洗浴的两个师傅正在帮顾夕颜洗澡,顾夫人望着空荡荡地屋子问惠兰:“东西都收拾齐了吗?”她是指顾夕颜平日时用惯了的小物件。
  惠兰笑着着了大榻小几上一个小小柳条箱子,道:“东西都在这里了。”
  顾夫人一怔。
  她出嫁的时候,可是收了十几个柳条箱子。
  “怎么只有一个箱子!”顾夫人脱口问道。
  惠兰笑道:“姑娘平日里也不太讲究,只有这一箱子东西。”
  顾夫人打开柳条箱子一看。只有些平日用的镜子、梳子和绫巾一类的东西。她这才发现,顾夕颜平日的生活有多简单。好象略一收拾就可以马上离开似的。
  她不由恍惕了一下。
  顾夕颜已洗好了澡从旁边的耳房出来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细棉布做的亵衣亵裤,鸦青色的头发湿漉漉地随意绾在头上,可能是耳房洗澡受了热的原因。素净的脸庞面颊微酡,大大的眼眸水气氲氤,眼宇间竟然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艳丽。
  她给顾夫人行了礼,体芳斋派来的四个师傅也鱼贯着从耳房里出来了给顾夫人行礼道喜,田嬷嬷给了四个师傅各一个封红,师傅们道了谢要告辞,顾夫人却道:“师傅们难得来一次。不如也帮着姑娘陪房的丫头们洗个汤浴。惠兰,杏红还有瓶儿,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
  大家俱都一怔,只有杏红,面色大变。
  顾夫人笑道:“姑娘这是在顾家呆的最后一晚了。大家也不必拘这个礼了。”说着,又让田嬷嬷掏了几个封红出来。
  体芳斋的师傅们接了封红就去准备了,田嬷嬷则把几个丫头带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顾夫人、顾夕颜和一直规规矩矩坐在一旁象小大人似的顾盼兮。
  顾夫人让顾盼兮给顾夕颜叩头:“你姐姐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你好好给姐姐叩几个头吧。记得认真读书,要有出息,将来姐姐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娘家来。”
  顾盼兮瞪着圆溜溜黑的象宝石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姐姐,乖顺地跪在地上给顾夕颜磕头。
  顾夕颜没等顾盼兮跪下就把他一把抱在了怀里:“别把衣裳弄脏了。”
  顾夫人嘴角含笑地望着紧抱在一起的两姐弟,道:“明天把你送出门后。七哥就要回江南去了。他们会延着驿道出京,过松州和静州然后在维州的昌平转水路,延着江南运河一路到越州。我老家你还不知道吧,在越州的石板镇,那里离顾家在舒州的老宅子只有五百多里地。很近的……”她非常详细地交待着刘左诚的行踪。
  顾夕颜心中一动。不置信地望着顾夫人。
  顾夫人微微一笑,神色灿然地喊了一声“孙嬷嬷”。
  孙嬷嬷很快就应声而入。
  顾夫人起身摸了摸顾盼兮的脸。神态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盼兮,你跟着孙嬷嬷去吧!”
  顾盼兮恭恭敬敬地给母亲和姐姐分别行了礼,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孙嬷嬷出了勿园,桔色地灯光打在小小的身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的孤单。
  顾夕颜热泪盈眶,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母亲”。
  顾夫人微笑着,眼中却含着泪:“丁执事和孙嬷嬷今天晚上就带着盼兮回江南去,明天他就不能给你去送嫁了。”
  顾夕颜忍不住道:“那你呢?”
  顾夫人望着勿园屋檐下挂着的红彤彤地灯笼,笑道:“我还要主持你的三天回门礼呢!”
  顾夕颜激动地上前拉住了顾夫人手,嘴角微翕。顾夫人却安慰似地拍了拍顾夕颜的手:“你放心,我这人长这么大,还没拿过一回主意。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回门礼办好的。”说着,又拍了拍顾夕颜的手,眼宇间有少见的坚持。
  第八十一章 出人意料(下)
  送走了顾夫人,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还要梳头呢,杏红给顾夕颜铺了床和惠兰回到了她们自己居住的厢房。
  段缨络一身淡黄色的亵衣,闭目盘腿在小榻上打坐。
  这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据说能清神明气。
  顾夕颜望着段缨络安祥静谧的表情,不由想起观世音拈花像来。
  王国维曾经说过,学问有三大境界,最后一层就“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然,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顾夕颜觉得段缨络好象也达到这种境界,处事从容,给人心胸豁然之感。
  她正望着段缨络感叹发怔,段缨络突然张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平和淡定,笑道:“是在担心明天的事吗?”
  是有点担心!
  顾夕颜点了点头。
  段缨络微笑:“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顾夕颜无奈地叹息:“大不了明天我们仗剑出城。”
  段缨络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你以为盛京的羽林军、禁卫军、金吾军都是吃闲饭的吗?”
  顾夕颜不由在心里嘀咕:那怎么就让齐懋生给混进来了的呢?
  段缨络好象看出了她的心思,神色黯淡:“云泽七老,连云十三剑,柳叶双刀……很多人都没有能回燕地去呢!”
  顾夕颜动容。
  段缨络眉宇间渐渐有些戚婉:“那些已经在江湖闯出了名堂地弟子还好。那些还没有出师门的,失去了长辈的庇护,大多数都会沦为强盗或是小偷……”
  这是在责怪齐懋生吗?
  顾夕颜抿了抿嘴,道:“他们可以入伍啊!有一身功夫。到军中效力岂不更能发挥自己的长处……”
  段缨络微笑着注视着顾夕颜良久。
  虽然能感觉到没有什么恶意,但顾夕颜还是被她看地有点不自在,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段缨络笑着摇头:“不。你没有说错。”
  她望着顾夕颜如莲花般素净的面庞,淡然地微笑:“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出了府,外面可没有这样方便了。”
  顾夕颜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说下去,她拉了薄薄的夹被盖在身上,俏笑:“晚安!”
  段缨络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夕颜翻了一个身,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起来。
  段缨络望着青沙帐里曼妙的身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二姑娘。你没有说错。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危,用你的安危来换我们修罗门下五百弟子的前程。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要仗剑保你出城,我也会做的……
  段缨络慢慢平息着心中的杂念,安静地等候明天地到来!
  月色一点点的升起,勿园笼罩在片银色中。从东边外院时隐时现地传来带着丝竹弦管猜令划拳的嘈杂笑语声,更衬托着这内院小小一角的静谧。
  露着如观音拈花般微笑的段缨络突然张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竟象鹰似的锐利。
  她听到非常熟悉的轻微践踏声。
  只有习过轻功的人才有这样轻盈的脚步。
  顾夕颜身边的人段缨络都认识,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身手。
  那声音渐行渐近,停在了门外。
  段缨络不敢大意,从腰间轻轻地抽了一条汗巾。
  银红色的汗巾,在月光折s出犹如宝石般的七彩针芒。
  来人踌躇了一下,脚步声渐渐转了一个方面,朝东边的厢房走去。
  那里住着惠兰和杏红。
  段缨络犹豫地望了顾夕颜一眼。
  月华如练。顾夕颜嘴角微翘睡得正酣,净白的面容如一株午夜悄绽的昙花般甜美纯静。
  东厢房那边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还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惠兰,快开门。”
  很快,东厢房边传来蹑脚轻行地哒哒声。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听在段缨络这样的高手耳中。却清晰的很。
  段缨络支起耳朵来。
  当东厢房的门“吱”地一声打开时,段缨络也趁着这声音将窗棂打开了一条缝。
  东厢房里没有点灯。趁着月色,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很快闪进了东厢房。
  明天就是惠兰代嫁的日子,事情太过突然,太过诡异。
  段缨络没有犹豫,身轻如燕地几个起落,人就猫腰靠在了东厢房墙裙旁。她侧着面,皎洁的月光下可以透过大开的窗棂看见清楚地看见顾夕颜屋内的动静。
  她轻轻吐纳着,调整六息。
  屋内人的谈话尽收耳中。
  只听见惠兰道:“……大姑,我知道我对不起您的教导,可请您看在十年教育的份上,就依了惠兰这一次吧?”
  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惠兰,你可知道,如果出了事,她们可以把一切都推脱到你的身上,说顾家二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全因是受你盅惑……”
  “我知道,我知道。可放弃了这一次机会,我就永远没有可能过上我想过的生活了。”惠兰语带哽咽,“别人是不知道我的,难道连大姑您也不了解我吗?我一路跟着大姑从陇左到盛京,不知看了多少人间惨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年我们沽口,因为连树叶沾土都没得吃了。那个母亲亲手把女儿杀了炖了一锅汤给丈夫儿子吃……姑姑,我不想有一天,我的子女也遇受这样的命运,我也做出这样的事来……姑姑。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屋子里传来砰砰的磕头声。
  “哎!”一声长叹,“你起来吧!”
  磕头声消失了。
  “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地忙。”清脆的女声中有掩饰不住的怅然,“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大姑,”惠兰激动地喊了一声,“只要大姑知道,以后就是谁指着我的脊梁骨我都不怕……”
  被惠兰称做大姑的人又是一声长叹,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要不影响明天的安排。别搞得真要她仗剑出京的事,段缨络也不想多管闲事。
  她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惠兰道:“大姑,我仔细查过顾夕颜了,她身边没有您说的那本书。”
  段缨络一怔。凝神屏息地听着屋子里地谈话。
  “你敢确定吗?”惠兰的大姑沉声道,“你打探过她的口气没有。”
  “打探过了。”惠兰声音里带着不屑,“她好象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不管是文才学识都比顾大姑娘有着天壤之别呢!”
  “那本书即不在溶月斋也不在宫里,”惠兰的大姑喃喃道,“难道是在顾大姑娘身边不成?”
  惠兰却道:“大姑,我打探到一桩事,觉得有点蹊跷。”
  “你快点!”惠兰的大姑急切地道。
  “今年二月间,溶月斋有两个叫桂官和百年的小厮不见了,顾老爷还为这事打死了另一个溶月斋的叫树香的小厮。当时顾老爷不仅派了护院去寻。还从帐上支了两万两银子,听说是给了盛京一个什么帮派,让江湖上的人出面找这两个小厮……往年也常有人逃,也常有人被打死,可也没有这样过。你看这事。会不会……与那本书有关!”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对面窗棂大开的屋子里。顾夕颜翻了一个身,蓦地坐了起来。满脸惊恐,好象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段缨络借着月色看得分明,心中一急。
  不知道和惠兰说话的女人有没有同伴?
  自己现在离顾夕颜有二十几丈的距离,如果现在顾夕颜发出什么响动引起她们的注意而发生什么变故,自己离的太远了些!
  段缨络调整内息,气运丹田,电掣般地s进了屋子,反到把被噩梦惊醒的顾夕颜吓得呆在了那里。段缨络见状,在空中虚晃一指,顾夕颜感觉到脖子边一阵酥麻。她不由苦笑,看样子,这个段缨络的功夫比丁翠娘的确要高出许多,想当初,丁翠娘点她的时候,是用手指使劲地按下去的……
  段缨络见顾夕颜面容恢复了平静,又在空中虚晃了一指。
  顾夕颜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正欲说话,段缨络却将食指放在唇中做了一个噤声状,顾夕颜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这毕竟是顾家的家事,还是让顾夕颜自己解决吧。
  段缨络略一犹豫,附身在顾夕颜耳边一阵低语。
  顾夕颜露出了惊讶地神色。
  大姑?难道是崔宝仪?真是看不出来,她有一身这么高的功夫,竟然能在宵禁的紫禁城里进出自由?找书,找的是一本什么书呢?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明天惠兰就要代她嫁入左府的时候来呢?
  顾夕颜不由疑惑地望向了开大的窗棂。
  明天的安排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她正惴惴不安着,段缨络却猛地一扑,身子贴着她将她按在了床上。
  顾夕颜一惊,正欲问为什么,却看见感觉到了段缨络因紧张而显得僵硬的身躯,她不由朝段缨络的脸望去,却看见她目光锐利地望着外面,顾夕颜略一侧头,顺着段缨络的目光望了过去。
  透过大开的窗棂,顾夕颜看到一个女人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
  她身体修长,稼纤合度,肩头露出的合金剑鞘鞘口在月光下发出冰冷的光芒。
  顾夕颜脑袋一嗡,远久记忆浮现在脑海。
  是她,是她,那个两年前风雨之夜在溶月斋里翻东西的女人!
  屋檐的y影半明半暗的投s在她脸上,雪般白皙的下颌,如花瓣般艳丽丰润的嘴唇。
  顾夕颜已确信无疑。
  她是崔宝仪!
  既然翻东西的人是崔宝仪,那阻止她的人又是谁呢?
  第八十二章 离家远行
  崔宝仪窈窕的身姿蹁跹如蝶般地落在东厢房的房脊上,几个起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顾夕颜这才敢大口的呼吸。
  段缨络到是神色如常,淡然地笑着从床上起身,轻轻地抚了抚有点凌乱的发鬓。
  顾夕颜也跟着起身坐立,沉吟忖想片刻,她又细细地向段缨络打听崔宝仪和惠兰的对话。
  段缨络不厌其烦地详细给她叙述了一遍,只是把惠兰讽刺她不如顾朝容有学识的那一句隐了去。
  顾夕颜面色安详,眼睑轻垂地听着,看不出喜怒。
  她觉得很多让人奇怪的事情都隐隐有了答案。
  比如说为什么崔宝仪会选择顾家做为落脚地,为什么她会毫不留恋地结束潇湘女学的生意而选择入宫。
  可那是一本怎样的书呢?
  顾夕颜眉头微蹙。
  她想起了崔宝仪送给自己的那枚刻有古夏文字的玉佩,还有她说起古夏文时脸上的惘然……顾家据说是诗书世家,崔宝仪要找的那本书会不会与古夏文有关系呢?可惜自己是个冒牌货,不管是对顾家的秘密还是对顾家先辈的事迹比齐懋生知道的还少……如果齐懋生在这里,以他的见识,说不定能猜出崔宝仪找的是一本怎样的书呢?
  想到这里,顾夕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齐懋生。不知道安全回家了没有?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家庭情况,回到燕地后,应该会很快成亲生子吧!毕竟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女方也会是一个身家容貌性情不比叶紫苏逊色的女人吧!
  顾夕颜心中空荡荡的。
  段缨络见顾夕颜满脸愁容,笑道:“姑娘是在担心明天的婚礼吗?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今夜就逃走。”
  啊,现在想这些干什么,自己反正马上就要离开顾家了。惠兰也下决心把握好这次机会改变自己地命运了,崔宝仪又没有伤人之意,自己何必多管闲事。那本书不管是如何的珍贵,留在顾宝璋那人渣手里还不如给崔宝仪的好!
  但是想到齐懋生,她还是笑地有些勉强起来。
  段缨络本来就对惠兰印象不好,觉得她和那些吃饭了没事干的内院女人一样整天就知道沾酸捻醋,小家子气的很。现在又听了她和那个大姑的对话,更是看不起惠兰。
  她见顾夕颜面脸愁色,爽朗地一笑,劝慰顾夕颜:“姑娘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外面自有天地,姑娘出去走动一番。才知道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世界广袤的很……”
  是啊,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又何况紧拽着不放,愁白了头还没有人知道……只有苦了自己。人生譬如朝露,还是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吧!
  顾夕颜心中略宽,朝段缨络展颜一笑:“段姐姐说的有道理。以后我就跟着姐姐吧!”
  段缨络失笑。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只是在准备上出了一点小小的误差。
  按风俗,姑娘的陪嫁丫头们要跟男方接亲的嬷嬷们坐在同一辆车一起回男方,可这次顾家一口气送了八个丫头而不是按事先的单子说的两个丫头,马车一下子不够用,左家接亲的人急地团团转。顾家就临时借了两辆马车给左府来。这才分四处坐了下来。
  等新人到了左府的大门口,一身红装作新郎打扮的左小羽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跳下马背亲自撩开了花轿的帘子。行动间,竟然有点仓促,惹得一旁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阵哄笑,左小羽的同僚中有人起哄:“左统领,你可迫不及待要进d房了……”
  又是惹得大家一哄笑。
  左小羽很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略略低了低头,眼角一扫,却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陪嫁丫头的马车里跳了下来。
  他不置信地望过去。
  修长的身材曲线玲珑,瑰丽的五官甜美静谧,细嫩的皮肤冰肌晶彻。他不由望了望眼前满身红装的新娘子,又望了望那个跟着左府迎新嬷嬷朝后院走去的身影。
  旁边的人见左小羽愣在那里,起哄着簇拥而上,推搡着他朝喜堂走去。
  皇太子杨余今天代表皇上来参加他地喜晏,还等着他拜堂了好回宫呢!
  那人总归是进了左府,等婚礼过后再说吧!
  左小羽心中略定,压下疑惑随着众人的脚步朝喜堂走去。
  顾夕颜和段缨络从最后一辆马车中跳了出来,跟着一群嬷嬷丫头们进了侧院朝内院走去,突然拿着一个柳条小提箱地段缨络扶着顾夕颜叫道:“嬷嬷,喜儿吃坏了肚子,哪里有茅厕。”
  左府迎亲的嬷嬷笑盈盈过来,看见她们一怔。
  顾家这两个陪嫁丫头生的真俊。怕是知道左府内院复杂,所以特意选的通房丫头的吧。看样子,内院又要热闹了!
  念头一闪而过,她热情地领着她们到了侧院一个偏僻的小院,段缨络忙谢了那嬷嬷,笑道:“嬷嬷快去吧,等她好些了我扶她进内院就是了。等会我们家姑娘要发封红了!”
  那嬷嬷犹豫了了一下,笑道:“那我就不陪着姑娘了!”
  段缨络笑道:“嬷嬷快去吧,这里有我。”嬷嬷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快步出了侧院。
  顾夕颜从茅厕里钻了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厕所真脏!”
  段缨络将淡然一笑:“姑娘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顾夕颜俏笑将段缨络手中的柳条提夺了过来转身进了茅厕,不一会儿,就出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她佝偻着身子,脸色黄黄的,好象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段缨络笑道:“嗯。是那么回事了。还是太漂亮了些。”
  顾夕颜斜睇了段缨络一眼,目光滟潋,妩媚动人:“你快去换衣裳吧,免得有人寻来了。”
  段缨络笑着也进了茅厕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
  两人镇定自若地出了侧院,路上有管事模样的人见了她们,正欲说什么,段缨络忙接着顾夕颜给那人行了一个福礼。笑道:“我们是顾府陪嫁的粗使丫头,那边的嬷嬷吩嘱我们找我们送亲的李管事,说顾家借了一辆马车给贵府的,让别忙着回去,姑娘等会要打赏的。这位爷。知不知道我们府里的马车停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你们府我们府的,姑娘进了左府,就是左府的人了。”那人笑着调侃了几句,然后指着前面道:“姑娘们从这里直走拐弯出了甬道就是外院了,我们刘管事在那里陪着府上送亲的人呢,你去那边问问!”
  两人道了谢,按照那人说的到了外院。
  外院张灯结彩,酒案旁的宾客却不多,大家都去正厅看拜堂去了。尽管如此。她们走出左府大门的时,那青衣管事还是把她们拦下来问了几句,知道是顾家粗使丫头奉了嬷嬷地指派找车的才放了行。
  两人出了左府,却并没有去找顾府的马车,而是在段缨络的带领下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死胡同。她们等了一会儿。胡同口停了一辆青帷油车,车辕上坐着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中等身材,须发全白,段缨络拉着顾夕颜的手上了车,没想到车内还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相貌端庄,穿着华美,气质不俗。妇人对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那老者道:“袁先生,辛苦您了。”
  老者没有出声,鞭子凌空打了一个响,马车辘辘地开始向前驶去。
  熙照的婚礼是在晚上,七点一刻是吉时,现在已是八点左右,古时候的人晚间娱乐活动有限,都睡得很早,除了一些风月场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车子很快就驶到春明门,高大地城门前儿臂粗的火把照得通明,城墙上不时有士官来回巡逻,城门半开,几个青衣小吏坐在案前闲聊,另一旁则站着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官。看见她们的马车,大家都望了过来,袁先生把马车停在了青衣小吏们的案前,其中一个小吏迎了上来:“袁伯,接到姑乃乃了吗?”
  袁先生点了点头,从怀里抱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小吏:“五儿,等会和几位爷去喝杯酒。”
  小吏接过银子道了谢,马车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驶出了盛京城。
  顾夕颜咋舌。
  盛京城门七点就关,没有金吾军的令喻,谁也不能随便进出。所以她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在盛京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一夜,明天一大早出城,没想到跟段缨络一说,她竟然提出由她来安排出城事宜,顾夕颜考虑到她的背景,就把自己要去棱岛的事说了,段缨络笑了笑,说请她放心,定会平平安安地把她送到棱岛的。
  顾夕颜也只是纸上谈兵地谋划了很久,听段缨络这么一说,当时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今天再看看人家出城的方法,顾夕颜决定这一路都要跟着段缨络,等到了棱岛再去想办法摆脱段缨络。
  天上零零散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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