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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尧嘻皮笑脸道:“有吗?”笑是笑了,可是笑得十分尴尬。“因为……所以……”这该怎么说呢?怎么圆这个话?
“因为——所以——”红子嘲讽的“哼”了一声。“进来喝杯茶吧!”
“是。”天尧立刻点点头,随着红子与可儿入内。
四方桌上摆着小点心及清茶,不过,天尧和可儿是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他们几乎没有动筷,只是一味低着头。
因为,红子嬷嬷正以凌厉无比的目光盯着他们俩。
红子心中感慨万千,她一直认为天尧与可儿的感觉注定是场悲剧,但是,他们两人又总是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这更令红子忧心忡忡,因为,她不希望可儿步上桃子的后尘,那是个无法弥补的伤害。
红子思忖着,事到如今,不拿出点方法来对付天尧是不行了。
“天尧——”红子开口了,天尧也抬头细听红子所要说的话。
“这阵子,可儿没上台表演,只顾着每天和你约会,‘虹●舞’少了可儿这个台柱,损失惨重呢!”红子虽是四平八稳的声调,但仍感觉得出责备的涵义。
天尧听这话有点刺耳,他理直气壮地回道:“可是,我有赔偿你的损失啊!”
“天尧,这不是赔偿就能解决的!因为你的自私,一味霸占可儿,让可儿登不了台,结果,你知道我得罪了多少达官政要、富家子弟?”红子语带无奈的要胁道:“这些人我得罪不起,你也应该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反正,我决定了,明天晚上开始,可儿不能和你出门,他得回‘虹●舞’跳扇子舞。”
语毕,天尧已大声喊道:“不行!”他严厉地说。“可儿不能再跳扇子舞,我不允许‘他’再在台上拋头露面——”
“拋——头——露——面?”红子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记住,可儿是我的人,也是‘虹●舞’的首席艺妓,我要可儿怎么做,可儿就要听我的,没有二话。”红子批评道。“天尧,论你的身分,也是我的晚辈啊!你竟这样顶撞我?真是令我失望,枉费你刚来日本时,我还无微不至的像你母亲一样照顾你呢!”
红子越说越生气。“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能对任何女人认真,更遑论是对可儿,‘他’是人妖,又是艺妓,你能给可儿什么承诺?你能对‘他’负责吗?你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对可儿这般纠缠不休?你居心何在?
“红子火冒三丈的责骂着。”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我的演员,我不能让可儿被你这个超级花心大萝卜给糟塌了。“
“红子嬷嬷——”天尧眉头一皱,咬住下唇,好一会儿,他缓缓道:“你也一直认为我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胚子,是不是?”
“你要听真话吗?”红子犀利地说:“至少在感情方面,是的。”
红子嬷嬷的话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烙在天尧的心上,疼痛难耐。
“你和你的父亲东王天儒一样,道地的口蜜腹剑,用情不专,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个性,这是你的本性,恐怕一辈子也改不了。”红子断然地说。
“我——”天尧无话可说,毕竟,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不就是和红子所说的一样,他又能如何替自己辩解呢?
“可儿,我们上楼吧!你要好好补眠,明天你就要继续登台了。”红子交代着,便自顾往二楼走,头也不回。
“红子嬷嬷——”天尧喊道。“别走,我有话要说——”不过,可儿却急急走向天尧,阻止天尧继续喊下去。
可儿猛摇头,表示多说无益,红子嬷嬷不会再听了。
“但是,可儿——”天尧急切的握住可儿的手。“我担心你,我会寝食难安啊!”
可儿水汪汪的大眼灵动闪烁着,随即投入天尧的怀中,在他的背上写着:“请勿为我担心,我会很好的。”
“你——”天尧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紧紧搂了‘他’一会儿,然后告诉可儿:“明天晚上,我会来看你跳舞。”
可儿点头一笑,天尧给‘他’一个深长的吻,之后才离开‘虹●舞’。
一直到再也听不见跑车的引擎咆哮声,可儿才有些恋恋不舍的上楼。
爬上三楼,一打开阁楼的小木门,可儿便见到坐在角落小木椅上的石本红子。
“红子嬷嬷——”可儿小声道。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进入你的房间。”红子道着歉。
“没关系。”可儿微笑,怯怯地走向另一边的梳妆台,她执起梳子,将凌乱的秀发梳理整齐。
“天尧走了吗?”红子明知故问道。
“是的。”可儿点点头。
红子望着可儿像苹果殷红透的双颊,她单刀直入地问:“看你一副沈醉其中的满足样,说,你是不是爱上天尧了?”
这句问话,令可儿不知如何回答,她呆愣愣的静止不动,一径的望着红子嬷嬷,一语不发。
“你忘了我的告诫了,你现在的身分是艺妓啊!人家怎么看你,你应该很明白。而像天尧那种个性,当然是会不择手段追求他想要的女人,可是,一旦他到手后,马上会当对方一文不值,避之唯恐不及,改明儿,我保证他压根儿会忘记你。”
“嬷嬷——”可儿痛苦地说着。“我没有忘记你的告诫,可是,一见到天尧,我就……情不自禁——”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法子分开你们啊!你别忘记你的”性别“问题,我看,再这样下去,你伪装人妖的身分,一定很快会被天尧识破。所以,我才坚决要让你回来登台,再跳扇子舞,如此,你们才能较不黏在一起,你也会较冷静、理性些。”红子低着头,缓缓说道:“可儿,这是我的一番苦心,盼你能体会,千万别怪我这老太婆多管闲事。”
“不——”可儿摇头。“我怎会怪你呢?红子嬷嬷,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如此设身处地为我设想一切。”可儿感动不已。
红子淡淡笑道:“大概是与你有缘吧!”
“只是这么简单吗?”可儿不敢相信。
“唉——”红子重重叹了口气。“我是个歹命的女人,一生命运注定悲惨,而桃子也是一样。也许身为女人,尤其是艺妓,下场都是凄凉的吧!我多希望桃子的遭遇不再发生,一切悲剧到我这里就停止。我常常不断提醒自己——当腾上理原告诉我你的故事时,我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要替他照顾你。但没想到——当理原带你来见我时,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大概是我老眼昏花,我竟以为桃子又回来了——”红子感伤着道。
“你的长相虽然不像桃子,但是你们的气质如此神似,一样的清雅、高贵、恬静、优美,有着不属于世间红尘的那份澄静。你还记得,当时我看傻了眼的样子吗?”红子双眸充满怜惜的继续道:“很多时候,我跟你交谈都觉得好象是桃子在听我说话,你讲话的模样也像极了桃子这点,你说我能不对你好吗?”
红子坦然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走过那一段岁月,我多不希望你成为桃子的翻版,历史不该重演——”
“嬷嬷——”可儿感动地抱住红子,她轻轻说道。“我们的缘分既然如此特殊,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桃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你这位生死之交,所以,她才会派我来,我算是她的替身吧!”
“可儿——”红子双眸已浮现泪光。
“但是,我可比桃子年轻得多,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女儿呢!我从小无父无母,红子嬷嬷你又孤独一人,无夫无子,我觉得,我们两人正好一起作伴啊!”可儿将小脸埋在红子嬷嬷的肩上。“我——叫你妈妈好吗?你愿意收我做你的干女儿吗?”
可儿满脸期望的抬起了头。“妈妈!”她亲昵的唤着。
红子不禁声泪俱下,她猛点头。“可儿,我的女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又温柔乖巧的好女孩!”
她们相拥在一起,许久许久。
“妈妈,我会照顾你、孝顺你一辈子。”可儿坚定地说。“你别烦恼你的晚年,你不会再孤独一人了。”
红子高兴之余,不忘幽默道:“是谁在担心谁?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堪称绝代佳人,我可烦恼得很,怕你被不怀好意的花花公子给拐走呢!”她话中有话道。
可儿看着红子。“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答应你,我会离开天尧,反正这出戏快演完了,只剩两个星期就满三个月了,到时”交易“就结束了。”
红子点点头,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可儿何尝不是如此?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每过一天,结束的日子也近了一天……等到三个月期满,她和天尧……她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可儿再度登场的第一天,天尧相当早就到了,不但人到,还带了好多束特殊的花儿来。
他趁红子嬷嬷不注意时,溜到后台找可儿。他知道,现在的红子嬷嬷对他颇为反感,他不愿与红子起冲突,只好尽量避开红子。
可儿此时刚穿好表演服装,头发高高绾起;正在擦白粉时,镜子反映出一张嘻嘻笑笑的鬼脸,害可儿吓了一大跳。
一看清来人,可儿气得跺脚,正想用粉掌挥向天尧时,一大束像倒喇叭粉紫红色的花,出现在‘他’眼前。
“哈哈!送给你,祝你登台成功。”天尧带着宠爱意味说道。“记得这花吗?
我第一次送给你的就是这种花儿,花名嘛——“天尧敲敲脑袋。”我又忘了,抱歉!我不太擅长记花名。因为,我从不送人花的,除了你以外。“
甜蜜的感觉直窜可儿心头,‘他’粲笑着。
“有了。”天尧高兴叫着。“反正,这种花的花语是不诚实,那我就为这种花取名为不诚实花。可儿,如何?”他眨眼调皮道。
不诚实花?这彷佛在指桑骂槐呢!
怎么会这么巧,虽然天尧是无意的。
可儿耸耸肩,表示没意见。
天尧看看手上的金表。“时间快到了,我到前场等你,记住,我在看你表演喔!”冷不防,天尧在可儿的面颊上轻啄一下,才恋恋不舍的转身。
不过,可儿却拉住天尧的西装一角,天尧又转回头,看着‘他’白皙、又只涂了一半白粉的脸庞,他按捺不住地伸出双臂,强而有力地抱住可儿,将‘他’搂进怀里。
他在可儿的耳际道:“你有挡不住的魅力呢!虽然此刻你的脸上涂着白”面粉“,但也许我会把你的妆弄花,把你的头发搞乱,不过——”天尧又俯下头,深深地吸吮可儿的朱唇。
可儿闭着眼睛享受着浓情蜜意的滋味,天尧的厚唇好不容易离开‘他’的芳唇,开始轻舔‘他’的面颊、眼睛、睫毛、额头……可儿的妆也被天尧的舌头给弄糊掉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品尝彼此的甘甜而浑然不觉。直到红子嬷嬷的喊叫声传来,才震醒两个梦中人。
“可儿,时间到了,换你出场了!”红子的脚步声随着呼喊声愈来愈清晰。
“完了——”天尧气喘如牛的急谋脱身之道。“红子嬷嬷来了!我……先走了!可儿!我等你喔?”他重重的再次亲吻可儿,然后,快速落荒而逃。
他才从边门逃走,红子已走进后台,一看可儿那副乱七八糟状,抱怨声陡起。
“你怎么还没打扮好,时间来不及了——”
红子手忙脚乱的帮助可儿重新挽头、着衣、上妆……一切匆匆忙忙。
这一天的表演时间,就这样延后了一个小时。
天尧还是每天来探望可儿,而且,还把“不诚实花”摆满了整个‘虹●舞’、台上、台下、观众席……甚至洗手间,在‘虹●舞’的每个角落,都填满了“不诚实花”。
这未免太疯狂了!红子不停摇头叹息着。
想要让可儿和天尧“分开”,用这招显然是行不通,因为,天尧依然每天来找可儿,而且美其名为捧场、送花。
这种热度不曾减退的现象,使得红子对天尧有些另眼相看了。她发觉,天尧好似认真了,会吗?
但是,在“交易”满三个月的七天前——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一大早,红子便把报纸丢到可儿面前。
可儿一副不解状,红子无奈道:“可儿,看看报纸上写些什么。”
可儿摊开报纸,头版新闻让她花容失色,脸上血色全然褪去,两行大字标头赫然入目——东王家族第三公子东王天尧是新潮时髦?是放浪形骸?还是特立独行?他拥抱‘人妖’入怀?堪称一代奇葩!
可儿快速将报导阅谊一遍。
报导中指出:富甲一方的“日本国王”东王天尧,与日本红影星田妮子的恋情出现变化,东王天尧移情别恋,爱上新宿‘虹●舞’名艺妓——井上骏彦,他是位美丽的人妖,田妮子情场失意。东王天尧与井上骏彦交往甚密,轰动日本上流社交圈。田妮子的魅力居然比不上‘人妖’而惨遭滑铁卢……是为今年度日本社交圈的大笑话……一切真如天尧当初所料。可儿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会有上报的这一天。
毕竟,东王天尧是黄金级的单身汉。一切都在天尧的计划中,如今已上了头条,田妮子一定会觉得丢脸至极,她自然会否认被天尧甩掉,而私下要求与天尧分手。
这样一来,整出戏就圆满落幕。她和天尧会就此打住,从此各分东西。
可儿尽管知道这“交易”的代价,就是她会毫无名誉可言,却没有想到,连“虹●舞”、井上骏彦这些资料……通通会公诸于报纸上,唉!她居然连累了‘虹●舞’及红子。
她惭愧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以下的报导。
红子却抢过报纸,逐一念了下去:“认识东王天尧的上流人士指出,这只是东王天尧一时的迷恋,‘人妖’毕竟是男人,男人岂能与男人结婚?田妮子则表示,她会全心全意等东王天尧回头,她相信,她更有”资格“得到东王天尧,起码她是女人……”
“别再念了——”可儿哽咽道。“妈咪!求你,别再念了——”听到田妮子的说辞,可儿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其实,这篇报导很明显的暗示了田妮子只是在强辩夺理,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东王天尧压根儿已不要她了。更令大家觉得玩味的是,东王天尧选择‘人妖’,而田妮子居然比不上人妖,这可是个令大众津津乐道的大笑话。
田妮子这下是颜面根本挂不住,面子丢大了。
这一切的一切,可儿都知道,也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心里就是无法释然,仍然心痛不已。因为,她永远都要扮演‘人妖’,她不可能以女儿身嫁给天尧,田妮子真的比她还有资格……就在她内心翻腾不已,红子岔话进来了。
“可儿,你现在有何打算?”红子关心道。
“什么?”可儿抬起头。“打算?”
“是啊!”红子坐在可儿对面。“报纸连‘虹●舞’、井上骏彦……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想,媒体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
“我——”可儿不知所措了。“我想……天尧应该也会看到这篇报导,他一定会过来找我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助。
“是吗?来‘虹●舞’?”红子嗤之以鼻道。“可能吗?他现在可是媒体追逐的焦点呢!他巴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会的,天尧会负责任的,虽然,这只是交易,但他还要给我五百万呢。”可儿找理由来说服自己。
红子猛摇头,叹道:“我看这些天,我们先不做生意,让‘虹●舞’歇业几天,并且要深居简出,避免记者来采访,我们就等天尧来吧!无论如何,我要天尧给我一个交代。”红子有条有理的一一安排。
她随即起身,准备到一楼关起大门。
可儿满是愧疚的对红子道:“妈妈,我……对不起你。”
红子摇摇头,回首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呢?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等了一天一夜,天尧却没有出现。
可儿就这样惶惶乱乱过了一夜,一大清早,她坐在餐桌前,却食之无味,心中焦急不已、忐忑不安。
天尧……会这样拋下她吗?就在她最无助、最脆弱之时,天尧会无情的一走了之、不闻不问?难道之前的浓情蜜意真的都只是在“演戏”?可儿的心彷佛沈溺在冰冷的深海中,心中唯一的希望,也在长期等待中,一点一滴的消失……可儿不敢步出‘虹●舞’一步,她连出个小门拿报纸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是看今天的报纸内容。
红子已遣走了所有的‘虹●舞’演员,所以偌大的‘虹●舞’此时空空荡荡,空无一人。红子原本想陪在可儿身旁,不过,可儿却拒绝了,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况且,红子年纪大了,体力也差,应该多休息,可儿并不想连累红子嬷嬷。
就这样,可儿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仰望空荡荡的舞台,所有的情绪如这舞台一般被掏空了。她整个神经好似被绷紧的弦,随时有断裂的可能,她——已濒临崩溃边缘。
天尧!天尧!天尧!她内心不断呼喊着。
你在哪?你在哪里?
快来吧!快来吧!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潸潸滑落……恍若“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在这时,传来了电铃声。
狂喜直冲可儿的心脏,让她有股昏眩的感觉,她力图振作,奔向木门。
她不愿让自己踌躇、迟疑,尽管她知道她应该三思:会是记者吗,或是看热闹的人?还是……可儿已不愿考虑这些,她认定是天尧,一定是天尧,肯定是天尧,所以,她不愿浪费任何猜测的时光,就算是一秒都不行。
她雀跃不已的打开木门,不顾一切后果的想大声叫出天尧的名字,她要让天尧知道,她会说话,她要向天尧坦诚她真实的一切,不再有隐瞒、不再有谎言。
但剎那间,卡在喉咙中的“天尧”两字,却再也无法喊叫出来,可儿的喜悦神情倏地像被人捅一刀般的转为痛苦无比的容颜,难看极了。
来的人居然是——田妮子。
第八章
田妮子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一张大圆脸再加上玻p'眼,感觉就像一块大饼,几乎找不到眼睛的位置。
她跩个二五八万似的走进门。
可儿惊惶的面对她,用力咬住下唇,不发一言。
“怎么?”这女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不认识我了吗?不会叫人啊!”然后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态。“喔——我忘了,你是哑巴,想学狗叫都没办法呢!”她嘲笑道,摆明了要挑衅。
可儿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她不晓得田妮子此行到底有何目的,在伪装“哑巴”的情况之下,她只有任田妮子对‘他’冷嘲热讽。
“我——唉!其实我会来这,还不都是为了天尧。”田妮子装出一脸无奈状。
而可儿一听到天尧的名字,便不由得全神贯注的倾听下去。
“其实,天尧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男孩,做错了事,他会不敢面对现实,只好找人替他收拾。而我,就是替他收拾善后的人。”田妮子骄傲又无奈的笑笑。“所以嘛!今天,我才会受他所托来找你。”
什么意思?可儿心中涌起强烈不安,握在身后的手紧绞着。
田妮子说完直接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这是五百万,天尧要我交给你,你们之间,到此为止。”她惺惺作态,佯装同情可儿。但她犀利的目光,已经注意到可儿的脸色惨白、双手微颤,像是随时会昏倒在地的模样。
“我和天尧——已重新和好了。天尧也坦诚说他只是一时迷恋于你,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自己爱上一名‘人妖’,现在事情曝光了,你知道这对他伤害有多大吗?所以,他又回头找我,我们也言归于好了——”田妮子露出相当得意的神情。“他现在到台湾他二哥天炜那里避难去了,等过一阵子,风平浪静后,他会回到日本,那时我们就要结婚了。”她洋洋得意地说。
田妮子的话如睛天霹雳直劈而下,可儿眼前倏地一片黑暗。
田妮子火上加油地说:“你千万要看开啊!反正,你又不是天尧第一个情妇,我跟他在一起快两年了,他还不是一样在外拈花惹草,所以,你不会是唯一伤心失意的女人——”她用那双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指摀住厚厚的唇。“对不起,我说错了,你是人妖呢!你确实是天尧唯一曾经迷恋的男人——哈哈!哈!”见药已下得十足,也达到预期的效果,她志得意满穿越小木门准备离去。“再见了!‘人妖’先生。”
临别前,又把一叠报纸丢在茶几上,她尖锐地道:“这是今天最新的消息,好好打开看看,你会明白,我——没有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砰”一声,小木门关上,可儿听见引擎的咆哮声,知道田妮子已走远了,她才伤心欲绝的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那份报纸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像一把把钢刀,划过可儿的心,她的心碎成一片片,鲜血淋漓。老天对她何其残酷啊!
“……东王天尧今晨前往台湾,对于一切避而不答,尤其是与人妖艺妓井上骏彦之间的暧昧关系,东王天尧未作任何表示,只坦诚,等自台湾回来后,将会结束黄金单身汉的生涯。这位世界级单身贵族的说词,令记者震撼不已……日本红影星田妮子则斩钉截铁表示她会是东王家族的三少乃乃……”
可儿将报纸揉成一团丢向墙角,痛心疾首的俯伏在地上哭泣,心中狂喊着为什么……
她将自己关在小阁楼里,当黑夜来临时,屋内仍旧漆黑一片,她静静坐在床上一角,面无表情,因为泪水已哭干了,她曾经活跃的心,也归于死寂。一切都毫无生气。
红子嬷嬷上楼呼唤,见室内没有应声,她紧张的打开门所见的便是这幕景象。她赶忙亮开灯,见到可儿一脸死灰、心如止水的模样,她不由得花容失色地喊着:“可儿——”
可儿此时此刻的容貌,竟与当年桃子被东王家赶出门、无家可归之际,再次回到‘虹●舞’时一模一样!就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无神无采,只剩行尸走r。
“可儿,我的孩子——”红子冲过去,把可儿紧紧揽在怀中。“可儿,我的可儿,清醒些,清醒些。”
“妈妈,人终究是敌不过命运的!我是”艺妓“,早已注定被爱人拋弃,不是吗?”可儿的声音是如此平静,却隐然流露一股绝望。“我好傻!天尧走了,他把我的心也夺走了——”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死”了!
“可儿——”红子难过地流下眼泪。
“我知道我不能怨他、怪他,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出戏,有一千万的酬劳呢!一切都是为了钱,可是,可是……我却陷进去了!我爱他啊!我真的好爱他——我错了,妈妈!我真的错了,当初应该听你的劝告,离他远远的——”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可儿——”红子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不会过去,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可儿双眸充满绝望。“这辈子,我注定是不可救药了。”
“可儿——”红子泪水如决堤般一涌而出。“我可怜的孩子——”她紧拥可儿,将所有的痛楚化诸于泪水中。
天尧,天尧,你怎这么狠心的拋下可儿呢?红子不解,难道你真与你的父亲东王天儒一样,都是该死的负心汉吗?
‘虹●舞’重新开张了。
由于媒体曝光的报导,使‘虹●舞’每日门庭若市、场场爆满,尤其是井上骏彦,更是全新宿歌舞伎当红的“人妖艺妓”。
‘虹●舞’反倒因此大发利市了,多么讽刺啊!
可儿如往常一样表演着扇子舞,但不同的是,如今她的舞不仅精湛,而且愈益神秘,舞台上她的眼神总是如此遥远、如此空d,反使整支舞充满了诡谲迷人的魅力。
台下也多了不少达官政要、豪门子弟。特别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曾经与东王天尧结下梁子、也让可儿被迫装成人妖的——田中太郎。
田中太郎可是慕名而来的,当他从报纸上得知东王天尧迷恋井上骏彦这位人妖之后,在“旧仇”未报的心理作用下,使他决定要好好来“探访”这位艺妓一番。
结果,才来第一天,他便无法自拔的迷恋井上骏彦,他总觉得这位人妖似曾相识,很像一年多以前捅他一刀的陆雨烟。
对当年东王天尧破坏他的好事,这股仇恨不自主又浮上心田,他可从来没忘掉要报仇呢!他会找到机会的!
他连续来了好多天,也不自主的越陷越深,这位井上骏彦虽是人妖,却比女人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田中太郎这才明白,为什么东王天尧会独独沈醉于这位‘人妖’。
‘他’的美是世间少有的,浑身所散发的那股灵气,能摄取男人的魂魄,这与陆雨烟很像。想到陆雨烟,田中太郎心中霎时燃起熊熊烈火,久久无法平息。
田中太郎此时已不相信报章杂志为的那套,东王天尧只是一时迷恋这个美若天仙的人妖,因为清醒了,才跑到台湾躲避。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呢!田中太郎嗤笑着。
他断定东王天尧一定是爱上井上骏彦了,所以,才会慌慌张张的逃走,因为,他岂能与“男人”结婚呢?东王天尧自知他怎能成为同性懋者,以他的社会地位这不仅只是丑闻啊!
井上骏彦堪称道地的美“男子”,连田中太郎心中也开始痒痒地,对井上骏彦兴起了一股向来只对女人有的欲望,田中太郎狰狞笑着。
是的,只要得到了井上竣彦,这不啻是给东王天尧当头一击。
当东王天尧看到了他所深爱的人妖,被田中太郎占有过了,那种滋味,田中太郎光用想的,就已得意洋洋了,哈!哈!一箭双鵰,既能满足自己又能报复东王天尧,这个算盘真是打得太好了。
每天来看可儿表演的,除了田中太郎这位可儿心底颇惧怕的人物外,还有一个是腾上理原——可儿的救命恩人、‘虹●舞’最大的股东。
从东王天尧离开以后,腾上理原恍若有意代替天尧在可儿心目中的地位,他每日来访,也送来大批数不尽的花,试图讨好可儿。
不过,可儿似乎部无动于衷、不为所动,她的神情及双眸,在在显示——她彷佛已不属于这世间了。
而田中太郎虽然每日来‘虹●舞’,但还是依然只坐在观众席,看完扇子舞,就自动走人,从未要求亲自与可儿见面。
可儿第一次见到田中太郎在台下时,不禁吓得全身发抖,但红子嬷嬷不断安慰可儿。“也许他只是来看戏,不是来找你的,来到‘虹●舞’,就是观众,可儿,你要沈着应付。”
“是的,可儿。”腾上理原也在一旁为可儿加油打气。“你扑上粉白的粉底,谁会认得出你呢!田中太郎只是来看戏的,放心吧!”
可儿认为红子及腾上理原的说法看来相当正确,因为,连日来,田中太郎并没有s扰她,也没有带给她任何困扰。
可儿也就安心多了。
不过,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虹●舞’厄运在两个星期后依然来临。
这天,可儿表演完“扇子舞”后,田中太郎的秘书桥本天野找上了百本红子。他开门见山道:“我们会长就在外面,他想邀请井上骏彦先生喝茶,车子已备妥,请井上骏彦先生赏光。”他不疾不徐地道。
“你们会长?”石本红子心中暗叫不妙。
“是的,是田中太郎先生。”桥本天野微微鞠躬,声音冷冽,带着些微威胁的意味。“田中太郎先生的大名,红子夫人不会不知晓吧!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的势力……红子夫人恐怕惹不起的——”
田中太郎这对头终究找上了门!红子心中凉了半截。
红子不动声色问道:“田中老爷——他找井上骏彦,不知有何贵干?”她镇定地问。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桥本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老爷请井上骏彦先生”喝茶“。”
“喝茶?”红子摆明问。“”纯“喝茶吗?”
“是的。”桥本口气很强硬。
红子陪笑道:“很抱歉,可儿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需要多休息,请你们田中会长多多包涵,喝茶之事,我们心领了,谢谢!”她行了个九十度的礼。
桥本天野闻言,眼光精光一闪,他冷冷道:“我会记住你的话并转告我们田中会长的。”
他随即转身走出去了,红子嬷嬷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她跌在椅子上,愁容满面,这该怎么办才好!
红子决定隐瞒田中太郎邀约之事,因为,可儿现在的心情恐怕无法再承受任何的刺激了。
红子打算不顾一切后果,能瞒多久就瞒吧!
第二天,桥本天野又来了,他用一样的态度对红子道:“我们田中会长想请井上骏彦先生喝酒。”
“喝酒?”红子双眸圆睁。
“是的。”桥本解释。“田中会长说,既然井上骏彦先生不喝茶,那就喝酒好了。请井上先生赏光。”
“开玩笑——”红子不禁火冒三丈。“井上骏彦又不是陪酒的公关小姐,田中会长若要找人喝酒,新宿的酒家舞女一堆,请你们会长上那儿,别来‘虹●舞’,对不起,井上骏彦无法奉陪。”
“你真狂妄!”桥本皮笑r不笑道。“我们会长请人赴约,从没人敢拒绝,你是第一个。希望等我们会长开口邀约第三次时,井上骏彦必定赴约。”桥本威胁道。“给红子夫人一个星期考虑考虑,若仍不肯,那就别怪田中会长手下无情。”他说完转身就走。
这番话让红子开始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了!
红子终日忧心忡忡,可儿也感觉得出来,可儿关心地问:“怎么了,妈咪!你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我——”红子叹声连连后,说出了她的计划。“可儿,我想结束‘虹●舞’的营业,搬回乡下,你就跟我住在一块儿,好不好?”
“关掉‘虹●舞’,为什么?”可儿心思缜密地问。“妈妈,你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虹●舞’是你大半辈子生活的重心,和你的生命一样重要,你岂会这么轻易割舍?”可儿敏锐地说。“除非是迫于无奈,或是——”她脑海中闪过田中太郎狰狞的容颜。“妈妈,你是被人胁迫的,是不是?”
“胁迫?”红子矢口否认。“谁敢威胁我石本红子?谁有这天大的胆量,那人不要命了吗?”红子脸红脖子粗的咆哮。
“妈咪,我——”可儿惨然一笑。“不必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的个性,也明白为了我,你会不惜牺牲‘虹●舞’,对不对?”
“我——”红子垂下眼,泪珠涌入双眸。
“妈妈!”可儿把红子揽在怀里,她好感动。“妈妈,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不值得啊——”
“不!你当然值得,你是我的女儿。”红子坚定道。
“妈妈——”可儿热泪盈眶,潸潸落下。
“什么都别说。”红子揩去可儿脸颊上的泪珠。“孩子,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老实跟你说——”红子顿一顿道:“没错,田中太郎是来找过你两次,我都拒绝了,他撂下狠话:当他约你第三次时,若你还不给他面子,他要‘虹●舞’好看,我……”
可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大眼中盛满惶乱与惊恐。“为什么——他不放过我呢?”想到田中太郎狰狞的面目,可儿猛打哆嗦!
“逃吧!快点逃,可儿——”红子握住可儿的手。“我的老家很偏远,在北海道的小村落中,你先躲在那里,我想,田中太郎暂时找不到你的。”红子劝慰道。
“没用的。”可儿摇头。“妈妈,你太异想天开了,田中太郎不好惹,也惹不起,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当初,我不也是被他抓过一次?逃避不是办法啊!”可儿明白逃避的后果,只会连累更多人。“别忘了,地球是图的,走到哪、逃到哪,我还是会与他碰面的。”她绝望道。
“可儿,可是——”红子激烈地说。“我不允许你和他碰面,那太危险了!”红子又踌躇道:“但是,我又不知道如何能帮助你?”无计可施让红子伤心不已。
可儿抬头看着天花板许久,试图将纷扰的未来理出一个头绪,蓦然间,她相当豁达又平静的对红子道:“妈妈,我——决定去见田中太郎。”
“什么——”红子诧异不已。“不!这个老头子对你不怀好意、居心叵测,你难道打算羊入虎口?”
“妈妈——”可见神情异常坚决。“我是艺妓,艺妓也就是戏子。妈妈你常说戏子有千百种人生、千百种面具,当我戴上井上骏彦的面具时,我就是人妖,不再是陆雨烟。”她说得如此振振有词。“我——会以人妖井上骏彦的身分,面对田中太郎,我不会让他发现我是女儿身,是当年的陆雨烟。”
“不!可儿!”红子反对。“田中太郎会发现的。他是只老狐狸,他一定会发现你是陆雨烟,我不准你冒这种险!”
“在台上时,我是艺妓,在台下时,我是人妖艺妓井上骏彦,而我真实的身分却是道地的女人——陆雨烟。妈妈,你不是也说过,人生就是舞台吗?舞台上有很多角色,都要尽全力演出,每个人善尽自己的本分,才会有最精湛完美的人生。”
可儿扭紧双手。“我也要尽我的义务,我的戏还未演完呢!一场人妖井上骏彦对田中太郎的精彩表演——”她面无表情,却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已下定了决心。
“可儿——”红子哽咽的将可儿拥入怀里。“我舍不得你。”泪潸然流下。
“妈妈——”可儿此时又有何言可对?
可儿作好心理准备,她等待着田中太郎的“邀约”。
这些天,田中太郎仍然天天来‘虹●舞’“赏舞”,倒也没有进一步采取什么“行动”。
可儿相当注意地观察田中太郎的一举一动,她发现,田中太郎真的很在意她,因为,她只要上台表演,他的目光必定从头到尾的伫足在她身上,从未移开。
到了第十天,也就是一个礼拜后,新宿又是滂沱大雨,直到深夜时,雨才停歇,外头街道上一片湿瀌瀌,大雨过后,一切显得如此安静。
桥本天野来了。
他仍一贯的冷漠,金边眼镜下的黑瞳犀利无比,他文风不动道:“红子夫人,我们会长已坐在豪华轿车内等待井上骏彦先生,请——红子夫人不要再”为难“我了。”他加重“为难”两字。
红子呆愣的注视桥本天野,她——无计可施。
这一天,终究来临了。虽然红子深深盼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
可是命运的捉弄,让可儿还是再度碰上田中太郎,她逃不开田中太郎的魔掌,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红子的心里。
“你们会长……请可儿喝——”
“喝饮料啊!”桥本言辞闪烁。
“不准带她喝酒,否则,我不答应。”红子坚决道。
“可以。”桥本天野道。“只要你答应井上骏彦与田中会长约会,田中会长会应允井上骏彦先生高兴去哪,就去哪,一切由井上骏彦作主。”
“好吧!”红子再也没有任何推托之辞了。“等可儿一个钟头好吗?可儿需要卸妆、换衣;可儿才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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