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档溃骸?1点的车,吃完饭还有些时间,去医院检查下吧?”
她夹起煎的金黄的j蛋饼咬了一大口,满足的眯眼,无所谓的笑笑:“没必要,都老毛病了,家里还有药呢。”
已是y历的腊月二十五,魔都作为一个外来人口密集的城市,火车站拥挤嘈杂不堪,将车子停好,祁慕青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她手,艰难的爬上三楼,所幸软卧车厢有专门的高级候车室,可以提前进去歇息。
柳瑛去年春节并未回家,所以这也算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长时间分开,祁慕青这样温润细腻的性子,自然少不得要反复叮嘱一番,起初她还很是感动的点头应是,后来越听越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取笑道:“好了,再唠叨下去,都快赶得上老妈了。我都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至于担心成这样么?”
祁慕青将她一只手抓过来拢在手心,垂眼轻叹道:“你身体不好,又要在火车上待十二个小时,我实在放心不下。早说陪你回去,可你又不肯答应……”
“以后吧……”正巧这时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走进来,大声提醒她那趟车到站,柳瑛连忙站起身,转身对祁慕青催促道:“走啦,可以进站了。”
春运期间车站不售站台票,为了送人方便祁慕青托人买了两张票,将她送到座位上,行李放入床位底下,又给她冲泡了杯热茶,之前叮嘱过的话又啰嗦完一遍,直到列车员吹哨提醒,他才匆匆跳下车,坐在柳瑛对面床上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羡慕的感叹:“你老公人长的帅性子又细心,真是好福气!”
柳瑛端着保温杯抿了口茶,轻声笑道:“是我男朋友,还没结婚呢。”
“啊?”小姑娘惊呼出声,柳瑛年纪看上去已经老大不小,没想到竟还没结婚,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还不结婚呢?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就不担心他会跑了啊?”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跑了也没办法。”柳瑛摊手,转过头看向窗外,火车缓缓启程,祁慕青站在入口处,脸庞已模糊不清,唯有那只挥舞的手在眼前不断晃动。
祁慕青知道消息的时候已是大年初二早上,收到群发自柳瑛手机的短信时他简直以为愚人节提前来到,满心疑惑的拨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个自称柳瑛母亲的中年女人,用极为标准却又略带忧伤的普通话确认了事实。
人生总有太多的始料未及,以为不过是短短十天的离别,却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的永别。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到木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祁慕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往后跌撞到墙壁上,然后软软的滑下去,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有泪水自眼角溢出,且越来越汹涌。
直到日落西山他才回过神来,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衣柜里塞满了她的各色衣裳,床头摆着她笑靥如花的照片,一切都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只除了少了她,不是暂时的出差或者探亲,而是永永远远的离开,祁慕青痛苦的别开头,嘴唇紧紧抿着,眼泪终是再次滴落下来。
他从衣柜里拖出个行李箱来,往里边塞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将散了架的手机捡起来组装好,钱包塞进裤袋,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冲出门去,一路飞车赶往浦东机场。
机票全部预售干净,能买到最快一个航班也要初五凌晨,等他赶到她北方老家那座城市,跌跌撞撞的冲进她家时,柳瑛骨灰早已火化。按照当地习俗,父母健在不能行追悼跟出殡仪式,所以甫一火化便被葬入郊区的西山公墓,祁慕青能见的也只是一座贴了她照片刻了她名字的冰冷墓碑。
西山祭奠回来,祁慕青失魂落魄的坐在车上,柳瑛母亲见状便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街心一家高档餐馆,要了个雅间,点了一桌此处的招牌菜,拿公筷夹了些菜到他碗里,招呼道:“再怎样伤心,饭总要吃的。这些都是瑛瑛最爱吃的,每次回家来总要吃上三五回才肯罢休,你也尝尝?”
他本来毫无心情吃饭,但听说是柳瑛生前爱吃的,便拿起筷子夹了块jr放进嘴里,机械的咀嚼着,柳妈妈见状拍拍他肩膀,叹气道:“你是她男朋友吧?”
祁慕青点点头,放下筷子,低声道:“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我是真心喜欢她,也想跟她结婚,但是每次提起这事儿她都转移话题……今年春节我本想跟她一起过来,正式的拜访下叔叔阿姨,可她还是不肯,只说以后……”
“这孩子从来不提,我们一直以为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柳妈妈摇了摇头,拧眉寻思了一番,这才缓缓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这孩子命不好。大学里的时候她谈过一个男朋友,对方是你叔叔战友的儿子,两人打小便在一处玩,算得上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本计划着等他们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结果他俩都不同意,说是先忙事业,那死小子倒也有些能力,工作半年便被调到海外总部上班,两年多都没回来过,两人感情渐渐淡了,后来听说他在那边又找了新女朋友,瑛瑛便平静的跟他分手了。”
过去的事情柳瑛不提,他本着尊重隐私的原因也没问过,现在听柳妈妈说起,倒也不觉奇怪,毕竟作为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性,如果过往如白纸般单纯,反倒让人觉得不可理解。
柳妈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后来瑛瑛被调到上海总部后,又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年纪比她大五岁,是做房地产投资的华侨。看的出来瑛瑛很喜欢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兴高采烈的,但是好景不长,直到被那男人的老婆找上门,当众甩了她一巴掌,这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早已在国外有了家室。她急火攻心当场心脏病爆发,被同事送去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脱离危险。从那以后,这孩子性子就变了,再大的乐事也不开怀大笑,对谁都是清清淡淡的,提起婚姻总是一脸不屑的模样,瞧着男人都像骗子,哎……”
“原来如此……”祁慕青喃喃道。
铃声响起,柳妈妈从包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然后站起身对祁慕青说道:“酒店已经给你定好了,司机在楼下等着,我这边还有事儿,就不陪你过去了。”想了想,又叹气道:“我瞧着你这孩子模样周正人又中规中矩的,是个靠得住的,可惜瑛瑛没那福气。不过这样也好,早去了也能少受些罪,也免得耽误了你,重症心脏病,是不能生孩子的……”
祁慕青在宾馆浑浑噩噩的待了三日,直到接到公司电话催他上班才收拾东西返回。临走前又去了次西山公墓,昨天下了场大雪,今天天空依旧y霾,整个西山被掩映在一片银白中,墓碑排列整齐庄严肃穆,他提着行李箱踩着咯吱作响的路面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照片中的柳瑛比现在年轻许多,雪白毛衣加苏格兰格子裙,留着齐眉短发,眉宇间神采飞扬,与他印象里大波浪卷发配简洁套装的优雅模样很不相同,他手指爱恋的抚过照片每寸角落,然后从包里取出那瓶芝华士洋酒,拧开盖子缓缓倒在地上,积雪迅速融化,露出被覆盖在下面的灰白石板。他又取了盒大卫杜夫出来,抽出一支夹在手上,拿打火机点燃,塞入口里猛吸一口,然后放到墓碑顶端,他抬头轻笑道:“身体不好还嗜好烟酒,每次劝你都不听,现在也不用拦着了,你随意吧。”
陪着她抽了三只烟的时间,眼看已经接近登机时间,他这才站起身,恭敬的鞠了三个躬,伸手宠爱的轻抚了下碑顶,说道:“等清明节再来看你,也不知道那会你投胎转世没有?”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往回走,眼角不知是否因为北风肆虐还是因为内心伤悲,泪水怎样都忍不住,脑子里却是想起个很久前在网上看过的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 ;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
那么柳瑛,尚未嫁人就已离去,难道前世你竟是暴尸荒野无人埋葬?
祁慕青叹了口气,转过身遥望向那早已辨认不出所在的公墓群,心里默默祈祷着:“虽然你我今生无缘结为夫妻,但往后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祭上香火,若能投胎转世,不愿你才华出众,不愿你富贵荣华,只希望你能摊上个无病无灾的身体,不会再遇人不淑,嫁个肯善待你的老公,安静安乐的过一辈子,我就能放心了。”
第36章
苏昕络终究是答应了去赴明凤的约,同时还带上了锦绣斋的管事卢掌柜,一行三人到达茶馆时明凤早已等候多时,见状连忙起身相迎,拱手道:“柳小姐,苏公子,明凤有礼了。”又将视线转向卢掌柜,疑惑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柳瑛闻言忙介绍道:“这位卢小姐,是锦绣斋的掌柜,以后少不得要跟明小姐打交道,所以公子唤了他一同过来。”
“原来是锦绣斋的卢掌柜,久仰久仰!”明凤连连拱手,并招呼众人入座,苏昕络斜眼打量了下嘈杂的大厅,不悦的皱起眉头,柳瑛连忙狗腿的用袖子抚了抚凳子,拽着他胳膊硬将他按了下去。按照苏昕络的性子,议事自然要选幽静的雅间,只是明凤一早跑来,特意挑了靠窗的位置占着,若是再更换必然驳了人家的面子,只能暂且委屈他了。
他横了柳瑛一眼,倒也未再有异议,店小二送来茶水,并殷勤的替众人斟上,明凤端起来抿了口,便抬眼看向苏昕络,按捺不住的询问道:“苏公子,赛琉璃想必您已看过,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东西的确新奇,只是若想售出,恐怕得花费些力气。”苏昕络沉吟半晌,这才慢条斯理的抛出句话来,柳瑛心里暗自嘀咕,他这德性可是像极了电视剧里的j商,面上却是附和性的连连点头。
明凤腆着脸皮,讪笑道:“素来听闻苏公子于生意上极有手段,区区赛琉璃而已,想来也算不得难事。”
“明小姐过奖了,苏某愧不敢当。”苏昕络扫了眼柳瑛,握住她搭在茶碗上的手,无奈道:“既然妻主大人应了明小姐这笔买卖,苏某也只好勉力为之。只是价钱方面,明小姐可莫要开的太高,无利可图也就罢了,若是赔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凤听得心花怒放,没花本钱从夫郎娘家讨来,可谓空手套白狼,赚得一纹便是一纹,只求能够脱手,价钱方面倒是无须计较,于是她忙道:“完好无损的一两银子一块,破损的碎片算是附送,不知苏公子意下如何?”
苏昕络轻笑,拿帕子掩唇轻咳一声,这才正色道:“二两银子每块全部买入,但只能预付一半定金。若是销路好,一个月后余款付清;若是销路差,一个月后退还余货,定金不再讨回。”
鸣凤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其实柳瑛也给他的出人意表惊到,只听过买家压低价格,还真没见过这样主动加价的,当然苏昕络这样做必定有其目的,于是她拍拍明凤的肩膀,打着哈哈笑道:“跟苏家合作准没错,瞧瞧我家夫郎,多实诚的一个人。”
明凤激动的站起来,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豪气冲天的说道:“苏公子,够爽快,以后我们姐妹几个就跟着您干了。”
啧啧,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说的大概就是明凤这种头发简单四肢发达的,柳瑛摇头感叹,然后替众人将茶杯斟满,也站起身豪爽的说道:“好,就以茶代酒,预祝咱们合作愉快!来,干!”
说完一饮而尽,苏昕络看白痴一样瞪了她一眼,也只得站起来,端着茶碗抿了一小口,然后对明凤说道:“货送到锦绣斋,银两找卢掌柜领,至于说跟苏家商号合作事宜,一月过后再议不迟。”
“好,就照苏公子说的办。”明凤连连点头,苏昕络又转头对卢掌柜吩咐道:“带明小姐过去锦绣斋吧,办妥后直接送去徐师傅那边,按照之前铜镜的样式来便可。”
“是。”卢掌柜点头,引着明凤下楼,然后上了马车离去,柳瑛憋不住,笑斥道:“你倒是大方,一块玻璃多花费一两银子,加起来都能买座大宅子了。”
苏昕络挑挑眉,不屑道:“苏府大宅外加落霞山庄,莫非还不够你住?”
“那些都是公子的。”柳瑛凑到他耳边,调笑道:“省下来买个宅子,偷偷养个侧室也好呀……”
“你敢!”苏昕络柳眉倒竖,将茶碗往桌上一摔,一把掐住她脖子,另外只手举起来眼看就要抽过来,吓的她连忙飞扑到他身上,双手紧紧搂住,告饶道:“不敢不敢,只是玩笑话,作不得数啊,若是真要有那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呀,公子明鉴……”
苏昕络一把将她推回到座位上,红着脸斥责道:“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柳瑛四处一打量,发现大厅内众人眼光都放在自己这桌,她悻悻的转过头,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也不能全怪自己,实是苏昕络这外形长相往大街上一站,别人想不注意都难,她仰着脖子,死皮赖脸的分辩道:“那是咱俩感情好,别个羡慕着呢。”
“谁跟你感情好了?”苏昕络拍开她伸过来的爪子,皱着眉头疑惑道:“何谓玻璃?”
“啊?”柳瑛怔住,思及方才,竟是不经意间说出了现代词语,话既出口只能圆回来,她斟酌了一番,解释道:“‘赛琉璃’这名字未免俗气,反正打定主意要做这生意,我便寻思了‘玻璃’这个名字,‘玻’音同‘波’,有‘波光粼粼之意“,琉璃本为晶莹剔透之物,波光粼粼的琉璃,听其名便知其形,又加上其特殊功用,想不畅销都难。”
苏昕络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冷着脸哼道:“歪理一堆……不过‘玻璃’这名字读来倒也顺口,便用这个罢。”
柳瑛攀上他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嘻嘻道:“公子真明智,亲一个!”不待他发火,便站起身,将他也拖起来,握住他的手提议道:“日已近午,怕是府里没有准备咱俩的饭菜,难得出来一回,去醉仙楼大吃一顿吧。”
大厅里人来人往,苏昕络不好发火,只能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去,顶着周围各种异样眼光,心里却有丝丝甜意上涌。被同龄人取笑过的事情太多,包括招赘妻主这事,但时至今日再来对比一番,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比得过自己,这么想着,他的腰杆不禁挺直几分,脚下更是走的虎虎生风,最终变成他在前柳瑛在后。
醉仙楼是苏家产业,两人刚到门口掌柜便亲自迎上来,安排了三楼最里厢的雅间,菜上的极快,都是醉仙楼的招牌菜,柳瑛拿筷子夹了块鱼r,拨掉上面的刺,便往苏昕络唇边送,关切道:“多吃点鱼,对身子有益处,来,张嘴……”
苏昕络顿时红了脸,扭过身子侧开头,说道:“放下,我自己来便是。”
柳瑛戳戳他胳膊,柔声道:“妻主给夫郎夹菜,多天经地义的事情,别扭什么呢?乖,转过头来!”
苏昕络不肯吃,她便举着筷子坚持着,僵持许久,他才转过头来,粉唇微启,贴上她的筷子,将鱼r含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再缓慢咽下去,瞧的柳瑛直吞口水,当真是大家公子出身,吃个饭都这般诱人。
喂饭是种情趣,前提是自己肚子不饿才行,柳瑛取过他面前的碟子,将各种菜肴夹了一些放上去,递回到他面前,然后便自顾自的对着一桌菜肴大快朵颐起来,苏昕络垂眼,嘴唇紧抿良久,这才举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到柳瑛碗里。
果然得走调教系,有朝一日准能变成温柔体贴的好夫郎,她喜的眉开眼笑,结果刚把青菜夹起来,就听得他在那边凉飕飕的恐吓道:“多吃青菜少吃r,仔细变得跟厨娘张姨一样肥,到时候看本公子不把你休掉!”
“哎,像我这样温柔体贴知情识趣听话懂事又不花心的好妻主也要惨遭休弃,真是没天理啊!”柳瑛45度角仰望屋顶,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状,苏昕络抬手夹了个r圆塞到她嘴里,抚额无奈道:“旁的没瞧见,贫嘴的本事倒是见长。”
吃到大半饱,思及先前与明凤的会面,苏昕络主动解释道:“玻璃镜若是销路好,难保其他商号不打主意,明凤这种跑船人,自会择价高者卖之。出二两银子却只付一半定金,她必会惦记另外一半,一旦船靠岸便会立刻来锦绣斋,余款自然会付清,只是在此之前,会先同她签份独家贩卖契约。如此一来,便圆了你长期作此买卖的念想。”
果然是无j不商啊,柳瑛听的直竖大拇指,其实她并非一定要做这买卖,只是当时看到商机便不忍错过,苏昕络嘴里说是瞧不上,暗地里却这般上心的帮自己,不表示下总说不过去,于是她凑过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他疑惑的转头,嘴唇刚好与她的贴在一起,柳瑛立刻倒退数尺,苏昕络拿起帕子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唇,竟生生被她气笑了。
小二敲门,送来罐煲好的人参乌j烫,柳瑛撑了满满一碗,拿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清香中泛着淡淡草药味,落到胃里一阵妥帖,便又乘了勺,吹凉后递到苏昕络嘴边,他这次倒是未曾躲避,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便喝完一碗,柳瑛又乘满,刚在座位上坐定便听的“砰”的一声响,接着从窗口翻进来个黑衣黑裤的蒙面女侠,手里握着明晃晃的一把剑,剑柄上黄色穗子频率极快的左右晃动着。
“啪啦”,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柳瑛从座位上跳起来,飞速的闪身到苏昕络身后,嘴里哇哇叫道:“有刺客,公子救命!”
苏昕络无语,那黑衣刺客怔在原地没有动静,柳瑛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恶狠狠的瞪了那刺客一眼,那黑衣刺客才回过神来,快走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垂首恭敬道:“见过公子、妻主大人。”
“起来吧。”苏昕络抬了抬手。
“原来是自己人啊,吓我一大跳!”柳瑛拍了拍胸口,从苏昕络身后转出来,又坐回到椅子上,心里暗自嘀咕,大白天的穿身夜行衣,这得多高的轻功才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呢?
那黑衣刺客瞥了柳瑛一眼,迟疑的对苏昕络说道:“红叶有要事禀报,妻主大人她……”
苏昕络瞅瞅柳瑛,摆手道:“不妨事。”
红叶面色凝重的汇报道:“宫里天花流行,御医束手无策。”
苏昕络“蹭”的站起身,急切的追问道:“几时得的消息?情形如何?”
“昨个门里便得了消息,红叶本想寻个由头出来,结果一直不得空,到现在方才脱得开身。”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先是太女那边一个侍郎染了病,渐渐便流传开来,已经处死东宫所有宫侍,仍未能阻止其蔓延,圣驾明日一早前往东郊行宫避豆。”
太女的侍郎得病,那太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柳瑛出声询问道:“太女快不行了?”
红叶点头道:“汤水不进,药石无效。”
苏昕络缓步走到窗边,打量了下乌云密集的天空,叹息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第37章
紫竹门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组织,以收集出售消息为主,也做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行当,而红叶原是苏家奴仆之女,父母过世甚早,后被苏昕络母亲托人送入紫竹门,腥风血雨十数年,自己站稳脚跟不说,明里暗里总会替苏家传些消息。
苏家地位特殊,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让人揪心,何况是天花这种在古代能与瘟疫媲美的流行疫病,宫里那边自是安c了探子,但自从皇帝出宫避痘后,皇城各处宫门全面封锁,即便有心想传消息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待在府里耐心等待红叶的进一步情报。
小麦已经收割完毕,南沂人有在六月中旬祭天祈愿来年风调雨顺的习俗,因此即便宫内天花蔓延人心惶惶,京城大街小巷却是一派宁静祥和。苏家世代经商并无任何田产,但顾姨仍是准备了香烛纸钱等供品,并着人将新麦磨成粉,蒸成比人脑袋还要庞大的馍,并八个荤菜一起,摆了满满一供桌。
祭天自然得由女子来,往年都是顾姨代劳,如今便轮到柳瑛这个做妻主的,她被蓝烟从午睡中挖起来,迷迷糊糊的挪到门厅处,接过顾姨递来的香烛对天随便拜了几下,便要抬手往香炉里c,苏昕络在一侧轻咳一声,警告道:“不得无礼。”
柳瑛惊的打了个哆嗦,顿时睡意全无,忙收敛神情对天恭敬的拜了三拜,执着香烛边往香炉里c边念叨着:“众神在上,保佑苏家来年生意兴隆,疾病远离,灾祸退散,人畜兴旺,万事大吉。”
人畜兴旺……苏昕络嘴角抽了抽,走到供桌后摆放的蒲团边,跪下去恭敬的磕头行礼,结果刚起身站定就见青竹急匆匆的赶过来,手里抓着只雪白的信鸽,苏昕络立刻迎上去,取下绑在鸽脚的一管竹筒,拔掉塞子,掏出里边的一张卷起的纸条,展开略微一扫,然后拇指跟食指微一用力,那纸条变化为粉末。
柳瑛见他面色凝重,便凑上来询问道:“发生何事?”
苏昕络没吭声,转身便往竹楼走,柳瑛看向青竹,青竹茫然的摊摊手,于是她只得抬脚跟上,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回到卧房,他神情疲惫的往竹椅上一靠,闭眼拧眉作小憩状,柳瑛走过去,手搭上他太阳x,力道适中的揉捏着,又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说出来我也好帮忙拿个主意。”
“帮忙拿主意?你倒是敢想!”苏昕络睁眼瞪她,鼻子里不屑的哼了声,倒也没再隐瞒:“皇夫并未随同圣驾出宫,执意留下亲自照料太女。”
“太女已是去日无多,何苦再凭白搭上一条命呢。”柳瑛摇了摇头,随即叹息道:“倒也不难理解,太女是皇夫唯一的孩儿,全部希望跟倚靠都寄托在她身上,所谓父女连心,实难撒手不管。”
“对自个孩儿倒是掏心挖肺连命丢了亦在所不惜,对别人子嗣却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因果循环,天理报应,时至今日他也算咎由自取,不值得怜悯。”苏昕络冷笑出声,又长舒了口气,欣慰道:“如此,蓝烟便能释怀了。”
柳瑛怔住,转念一想,不由得惊呼道:“莫非皇夫是害死蓝烟孩儿的罪魁祸首?那可真是现世报,活该!”
“话虽如此,只是此事牵扯甚广,怕是……”苏昕络眉头紧锁,从竹椅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镜湖上来往的船只,略带担忧的说道:“吾皇自登基以来忙于征战,后宫君侍虽多,但子嗣却极单薄,近年来圣体愈加违和,本有提前让位安享晚年的打算,如今太女有恙,便只剩不足两岁的二皇女一位公主,而二皇女的爹爹冯贵侍出身低微毫无家族背景支撑,将来皇上驾鹤仙去,朝野必会纷乱不堪,早已虎视眈眈在侧的敌国又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南沂危矣。”
柳瑛擦汗,到底是皇家,子嗣繁衍这种事情都能关乎国运,若是安平女皇能像康熙皇帝那样有几十个皇女,便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窘境。南沂灭国,苏家这种有钱的皇亲国戚,恐怕难保不被抄家,所幸苏家祖上思虑周全,事先着人在他国开办分号,如此即便大船倾覆,也能轻舟一叶安然脱身,于是她走到苏昕络身旁,拍拍他肩膀,劝慰道:“你也莫要焦虑,倘若真的战乱纷起,咱们便收拾行囊去往青云或是陈国,祖宗基业虽重要,但该舍弃之时也得舍弃,留得青山在,不愁失地收复不回。”
“现在便想着逃命了,真真有出息!”苏昕络侧过身,好笑的看着她,抚额无奈道:“皇上健在,即便战乱纷起,那也是在数年之后,暂且无须担忧。”
祭天后不过三日,便又收到红叶消息,太女薨,皇夫悲痛欲绝当场昏倒,第二日便突发高烧,御医推测恐是已染天花,皇帝下令将其隔离在东宫,派禁卫军把守宫门,几位知情的御医也已被处死。
古人迷信保守,瘟疫、霍乱跟天花等几种死亡率极高的疫病,都被民众视为天降灾祸,且源头初现于宫廷,难保不会有触怒皇室统治权威的谣言传出,杀人灭口,以防止消息外溢,自是首当其冲的要务。
天花是由病毒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繁殖速度极快,以空气为主要传播途径,症状为先发高热,全身起红色丘疹,继而变成疱疹,最后成脓疱,十天左右结痂,痂脱后留有疤痕,俗称“麻子”。最关键一点,此病无药可治。
当然,可以提前预防。
世界上最后一例天花出现于1977年,在此之后天花便在人类历史上绝迹,因此80年代后的孩子无须再接种牛痘,而出生于70年代中期的柳瑛,左手臂上却有一块指肚大小的深褐色,是那个年代“种牛痘”后遗留下来的疤痕。
宫里情形甚为严重,难保不会传出来,虽说生死由命不可强行逆转,而她也不打算当那救世主,但是总不能让她眼睁睁看着身边亲近之人染病死去。两世为人,她被人辜负过也辜负过人,如今尘埃落定日子富足安乐,一切得来不易,总要用心守护才是。
事先没有将打算告之苏昕络,一来怕他担忧,二来更怕被他阻挠,特意挑了个他不在家的日子,偷偷拽了蓝烟坐上马车,一路飞驰了两三个时辰,才赶到毗邻京城的一个小镇。从顾姨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到,沂水过此镇东流,故而水草丰美,镇中农户多圈养牛羊,新鲜牛奶运往京城,羊毛则有纺织作坊上门收购。
马车停在镇中心,柳瑛带着蓝烟挨家挨户拜访,结果刚说明来意便被拒之门外,直到日已近午才在镇东寻得合适人家,开门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发用块碎花布束在脑后,下身围了块破旧围裙,手中端着个簸箕,簸箕里堆了一沓青草,冷着脸对她们说道:“进来吧。”
牛棚里养了一只奶牛并两只牛犊,他将青草倒进喂食的槽子里,这才走过来,面色依旧冷淡,蓝烟笑着上前解释道:“我们家妻主大人得了种怪病,京城里有名的薛神医给开了副方子,药引便是结痂的牛痘流出的脓水,这才找到大哥这里,实是无奈之举,并无任何恶意。”
“怪病不怪病的奴家不理会,若不是为了银子,奴家也不会应这伤风败俗事。”中年男子扫了柳瑛一眼,眼神望着北屋的方向,叹气道:“贫贱之家,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妻主前几日上工时又伤了脚……”
“银子好说,十两够不够?”柳瑛从袖子里掏出个银锭来,双手托住递上去,那中年男子先是一惊,接着飞快的一把抓住塞到围裙下的布袋里,连连点头道:“够,够了,够了……”
用盐水清洁了牛痘表面,拿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将牛痘戳破,拿干净的棉花吸取流出的脓y,然后柳瑛又用小刀在自己手腕上隔了条小口,捏着沾有脓y的棉花便要往伤口上按,蓝烟扯住她袖子,担忧道:“妻主大人……”
牛痘对人几乎没有影响力,种痘成功万事大吉,即便失败也不会有危险,来之前曾反复对蓝烟重申过,结果临了他又来阻止……也罢,毕竟是古人,对于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有限,她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绝对不会有事。”
脓y进入肌肤,微有些刺痛,蓝烟忧心忡忡站立难安,那中年男子也被这番举动吓到,连忙提醒道:“这病极为污秽,用作药方尚可,这般直接肌肤相触,回头定要染上,小姐此举大为不妥!”
原来这病被镇上人视为污秽之病,难怪先前刚说出“牛痘”两字就吃了闭门羹,她放下袖子站起身,无所谓的笑道:“以毒攻毒方能治病,公子大可放心。”
接种完毕,不便多做久留,两人便告辞出门,那中年男子站在门槛上冲她们挥手告别,待柳瑛蓝烟上了马车刚要启程,他却又追了过来,献媚道:“奴家胳膊跟小腿上都染了污秽,若是小姐需要,尽管来寻奴家便是。”
柳瑛弯了弯唇角,点头道:“以后少不得要再麻烦公子呢,咱们后会有期。”
第38章
接种防治天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国古代的明朝时期,到清朝时已得到普遍推广,并录入相应的医学典籍,但那时所采用的是“人痘法”,即用棉花醮取痘疮浆y塞入接种儿童鼻孔中,或将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儿鼻内;或将患痘儿的内衣脱下,着于健康儿身上,使之感染。总之 ,通过如上方法使之产生抗体来预防天花。但是,由于痘痂来源于人,限制了其应用。
“人痘法”经俄国传入土耳其跟北欧,又由英国驻土耳其大使转入英国,在英国流传约四十年后,一乡村医生试种“牛痘”成功。牛痘,原指牛的一种急性传染病,病原体和症状与天花极相近,人患上并无太大影响,而得过牛痘的人体内便有了抗体,终生对天花免疫。所以人为种植牛痘,便逐渐成为人类历史上对付天花的有力工具。
前世的爷爷乃乃住在乡下,每逢寒暑假她总会去住上段时日,赶上村里疫苗接种,便跟着堂姐堂妹们去凑热闹。赤脚医生是个医专刚毕业的小青年,长的眉清目秀的,性格又开朗,每次牛痘接种,总会提起自己幼时的辛酸往事,用刀割口沾染脓y主动染痘的办法,便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既是曾被前辈们切实证明过的,便没有失败的道理。
回来没几天,柳瑛手腕上便生了个牛痘,除了稍微有些痒外身体并无任何不适,大约两周左右后伤口结痂脱落,留下一个深褐色的疤痕,接种算是顺利完成。于是她遣人将那蒋姓农夫接来府中,兴致勃勃的准备替苏家上下种痘。
从未打算过坦露自己穿越人的身份,所以自是不能对苏昕络和盘托出,她谎称在茶馆听到别人议论此偏方,然后便悄悄做了试验,他听闻此番当下便寒了脸,柳瑛连忙伸出手腕,一再重申自己安然无恙,他才脸色稍霁,冷冷道:“御医尚且束手无策,民间偏方又岂可相信?”
柳瑛从座位上站起身,倒背着手走到他面前,摇头晃脑道:“此言差矣,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所谓一物降一物,牛痘防治天花,倒也不足为奇。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横竖对身子无害,种上一种又有何妨?”
“也好。”苏昕络静默半晌,终是点头赞同,柳瑛欢喜的抬脚便要往楼下跑,苏昕络一把扯住她,闭眼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同蓝烟青竹可种,至于府里其他人,那便顾不得了。”
柳瑛站定,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苏昕络解释道:“府里人多眼杂,又有宫里安c的探子,倘若阖府接种,皇上那边自是会知晓。倘若当真有效,便是隐瞒不报的大罪,到最后恐怕与太女过世也脱不开关系……”
她听的心惊胆颤,忙道:“是我思虑不周,险些给苏家带来灾难,实在惭愧之至。当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照公子说的办罢。”
顺利的替他们三个在手腕上种好牛痘,柳瑛心里盘算着将来等孩子出生后亦要帮她们接种,便在既定银两上又多加了两锭,并再三叮嘱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蒋氏喜的眉开眼笑,自是满口答应。
本以为皇夫不日便要归天,他却神奇的挺了过来,水疱结痂逐渐脱落,痘疤恍如天女散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算是毁了。染病的宫侍便被秘密处理掉,旧衣物彻底焚烧,窗户四敞通透,又用石灰泼洒屋角房檐,从东宫侍郎染病至今整三周,宫内天花便绝了踪迹。
圣驾浩浩荡荡回宫,昭告天下太女过世,白色讣文满满一大张,只说突患恶疾,半句天花的事情都未提起。依照皇室规矩,只有皇帝跟皇夫殡天才行国丧,又因父母健在,百善孝为先,便行不得大殓之礼,所以苏昕络跟柳瑛无须入宫拜别,从红叶那边传来消息方才得知,皇帝回宫后第三日太女棺木便被葬入京郊西陵。
尚未想好如何向蓝烟开口时,青竹便提着竹篮匆匆忙忙跑进来,大呼小叫道:“方才去西市取装裱的字画,听闻众人皆在议论皇榜,我便挤进去一瞧,真是不得了……公子,你说这皇太女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蓝烟正执了瓷壶在喷洒门口一棵万年青,听闻此言顿时怔住,瓷壶从手中滑落,掉到青色石板地面上摔成数片,装在里边的水四处飞溅,将他一双绣花鞋打湿,他却浑然未觉的缓慢转身,一步步退出了小厅,柳瑛将头转向苏昕络,急道:“我去同他谈谈。”
柳瑛一路小跑追至后院,发现蓝烟正坐在湖边凉亭里,两眼盯着水面发呆,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静默着不曾开口,良久后蓝烟回神,斜了她一眼,诧异道:“妻主大人怎会在此?”
“怕你想不开,所以跟过来瞧瞧。”柳瑛如实相告,蓝烟唇角挤出抹轻笑,闭眼叹息道:“太女过世,我高兴尚且不及,又怎会去寻短见?”
柳瑛指了指身前水面中的倒影,无奈道:“失魂落魄的,哪里瞧得出半点高兴的模样来?”想了想,又弱弱的问道:“当真是皇夫害了你那孩儿?他位极后宫至尊,所生皇女又早早入主东宫,旁人根本无法超越,又何必来此一遭?”
蓝烟顿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良久都未说出一句话来,柳瑛心下愧疚,连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再次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不想说便罢,横竖都已过去,你也莫要再介怀。”
放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他才将情绪调整过来,低垂了眉眼,缓缓说道:“年皇夫是太卿娘家嫡亲的侄儿,只是他y狠毒辣的性子并不讨太卿喜欢,皇上对他也极为冷淡,自打太女出世后便未再踏入丹桂宫一步,反而夜夜驾临玉浮宫,三年独宠我一人。”
柳瑛恍然大悟,了然道:“圣宠眷盛,又是年太卿宫里出来的,倘若诞下皇女,太女位置便岌岌可危,难怪皇夫会痛下杀手。”
蓝烟冷然一笑,自嘲道:“年家权势滔天,太女又聪慧好学,而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于家族利益面前,太卿自是同他站在一处。皇上是有道明君,儿女情长与国家利益分的极为清楚,所以皇夫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孩儿,未出世便丢了性命。”
柳瑛叹了口气,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肩膀,劝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总算让他得了报应,太女过世,倚靠全失,本身他又不得宠,虽贵为一国皇夫,却如同置身冷宫,这辈子再无翻身之日,想来真是大快人心。”
“昨日因今日果,一命还一命,我那孩儿总算可以瞑目了。”蓝烟双眼蓄满泪水,转过头别开脸,拿手帕拭了拭两边眼角,这才转回来,冲柳瑛凄然一笑,又道:“虽说他用藏红花害我小产,可是我却从未真的恨过。后宫争斗本是家常便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便性命丢掉我也毫无怨言。只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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