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狂野》第 4 部分

  她正想得出神,差点和那个枪手撞个满怀。实际上,是他伸手拦住了她,两人才没撞到一起。他站在旅馆的人口处,挡住了门道。她怎么没注意到他?老天,他看见她与里德接吻了吗?他的眼睛丝毫不曾表露他的心迹,同以往别无二致。
  一圈红晕还是令人难堪地爬上了她的双颊。她侧目瞟了一眼,想看看里德是不是还在盯着她,但他已回到酒店去了。
  “我——我没想过会见到你——”她刚开口,又停了下来,他把一团纸扔给她。
  “你能在一小时内备齐东西吗?”她打开这团皱巴巴的纸,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内容。她的心扑扑直跳。这是一张物品清单,一份详细的清单。
  慢慢地,她抬眼与他双目相对,“这是否意味着你改变了主意?”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读懂她的心思太容易了,那双猫眼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激动。
  “一个小时,小姐,否则我就一个人骑马走了。”别无他言。
  马蒂只敲了一下便打开了门,“看样子他回来啦?”考特尼扭头扫了她一眼,“什么?哦,马蒂,我忘了你和皮尔斯在等。我很抱歉。不过别光站着,进来帮帮我!”“帮你干什么?”“你看我在于什么?”考特尼不耐烦地说。
  看见房间里乱成一团糟,这个年纪小些的姑娘眼睛都瞪圆了。衣服扔了一地,衬裙和外套搭在椅子上、床上、抽屉上,到处都有。
  “你要我帮你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糊涂。我不能带箱子,因为清单上没有提到马车,只写着一匹有全副马饰的马。这儿,明白吧?”考特尼把单子递过去。
  马蒂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他要带你去德克萨斯?但我记得你说过——”“他改变了主意。他这人话不多,马蒂。他就交给我这张单子,问我能否一小时内备齐。哦!赶紧,我没多少时间了。我还得去汉德利商店买鞍具包和一些物品,还要买一匹马,还要——”“考特尼!去德克萨斯这么远的路,我不敢相信没辆车你居然愿意去。你会一点儿隐私都没法有。你还得睡在地上。”“我会有一套铺盖。”考特尼兴冲冲地说道,“看,单子上写了一套铺盖。”“考特尼!”“好了,我别无选择,是吧?再说,不要那慢吞吞的马车,我们能节约多少时间!我到韦科会比我所设想的快得多。”“考特,你从没骑马跑过一整天,别说几星期了。你会全身酸痛——”“马蒂,我能对付的,真的。我没时间来争辩了。要是我没准备好,他就会扔下我一人走掉。”“让他去吧。上帝份上,考特尼,那人太匆忙火急的了。他会让你马不停蹄地穿过平原,磨得你p股上起血泡。不出两天你会恨不得死了才好,然后恳求他带你回来。再等等让别人带你去吧。”“不行。”考特尼说道,下颌坚定地沉了下来, “其他路过罗克里的人也许会答应,但我会相信他们吗?我信得过钱多斯。你自己也说过干这事儿他再合适不过。而且,还有,马蒂,我有种感觉,里德兴许会竭力阻拦我。”“他敢。”马蒂愤愤地说。
  “敢,他敢的。而且没几人会出来反对里德。”“那么你认为钱多斯会?没错,我猜他会的,好吧。但是——”“马蒂,我必须到韦科去。钱多斯是送我到那儿的最佳人选。就那么简单。好了,你来帮帮我吧。我没时间了。”“好吧。”马蒂叹口气, “看看单子上都有什么——你要去买裤子和衬衫吗?他上面写着呢。”正忙着整理外套的考特尼摇了摇了头, “我确信他把那个写在单子上,只是因为怕我不能穿着连衣裙骑马。但我有那件换来骑马穿的马海毛纱单裙,大概那也可以。”“你能肯定他是那个意思?或许他希望你扮作男人的样子。你忘了你们要穿越的那片荒野了。”“别提那些吓人的,马蒂!我够怕的了。”“你最好还是买上一条裤子,为安全起见。”“我想我会买的,但汉德利先生准会认为我发疯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罗罗嗦嗦的。”马蒂注视着那只毯制手提旅行包,考特尼正把两件外套往里塞,“我知道他只让你带少许衣服,考特尼,但你可以多装一套衣服在里面。干嘛不呢?你总归还需要额外一只大袋子装食物,而且你还有个鞍具包。你坐上马后会被这些东西前后挤得紧紧的,但那也没办法。”“哦!马蒂?你对马比我在行得多,他说我得找匹好马。替我去买匹马好吗?”“没多少时间在马厩里精挑细选了。要是有时间,嗯,我们本可以在这儿选匹漂漂亮亮的。”“是没时间了,马蒂。他说了一小时,就是一小时。”“我看看我能做什么,”马蒂咕哝一句,“那么我在汉德利商店里和你碰头。萨拉知道此事了吗?”考特尼递给她几张存在箱底的钞票,微微一笑,“她要是知道,准会在这儿哇啦哇啦说一大堆不吉利的话。”“那你干嘛不背着她走了算了?那样你就耳根清净了。”“我不能这样,马蒂。毕竟她这么些年总算一直在照顾我。”“照顾!”马蒂不平地叫道,“累得你骨头散架,你是这个意思吧。”对马蒂的直言不讳,考特尼笑了笑。这些年她从她朋友那儿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说法,有时有些话她自己也会不加思索地随口而出了。至少对马蒂说的那些肆无忌惮的事儿她不再脸红,这同过去大不一样了。
  想到不知要过多久她才能再和马蒂相见,考特尼说道:“我会想你的,马蒂。我留下的那些东西,我希望你想要什么都拿走。”马蒂张大了眼,“你是说……所有这些漂亮的衣服?”“你拿走总比萨拉拿走好。”“好吧。咭,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是说——我也会想你的。”她跑出房间,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也没用了。考特尼决意要走了。
  泪水也模糊了考特尼的双眼。她匆匆收好包裹,穿上那身骑马装。
  离开旅馆前,她正好碰到萨拉。她本来想等到最后买完需要的其他物品之后,再去同萨拉道别,可是没成。
  “看来你没放弃要去韦科的傻念头?”萨拉的第一反应。
  “是的,萨拉。”考特尼轻声说。
  “小傻瓜,要是你死在草原上,我若哀悼你,算我不是东西。”“我不是单身一人去,萨拉。”“什么?谁跟你一道?”“他名叫钱多斯,就是那个——”“我知道他是谁!”萨拉“嘘”了声。接着,她出入意料地开始大笑起来,“哦,我明白了。那些有关你父亲的可笑的瞎胡闹,只不过是个借口,你好同那个持枪歹徒远走高飞。我一直知道你惯弄玄虚。”考特尼眼里闪着怒火,“这事儿你并不了解,萨拉。不过随你怎么想。毕竟,要是我父亲真的还活着,你就成了个通j犯——不是吗?”这一下弄得萨拉哑口无言。考特尼走出旅馆。她担心萨拉会跟着她,但她没跟着。
  街上没有钱多斯的影子,也没见他的马,因为考特尼离最后期限还有几分钟。她迅速买好了所需物品。她甚至还能向几个平时对她较好的人一一道别,因为恰好拉兹·汉德利、查利和斯纳伯,还有考夫曼姐妹都在汉德利的商店里。
  完事前,马蒂走了进来,“他在等你,考特尼。”她往窗外看了看。钱多斯骑着马立在那边。她感到一丝恐惧透过她的背脊。她几乎还不认识这个人,却要单独和他一起远走他乡。
  “他多带了一匹马,”马蒂尽力克制着感情,说道,“马鞍齐全,准备好了。他自个儿干的——竟然还选好了马鞍。我猜他估计到你在这儿找不到好马。不过,我还是替你买下了老内利。价钱真叫便宜。”马蒂把剩下的钱交给考特尼,“它不能骑了,但驮东西还是满不错的,这样你坐在马上就不会挤了。”“那么,别听起来太不高兴了。”“是吗?”马蒂变得自卫起来,“你要走了……哦,那还不算。我不知道。钱多斯,我猜,是他一句话不说从马厩里牵马的样子,让我大吃一惊。你说对了,他这人话不多。而且他——他吓得我n都流到裤子里了。”“马蒂!”“好了,他的确很可怕。你怎么肯定你能相信他呢,考特尼?”“我就是相信他,就这些。你忘了他已经救过我一次,从那个可恶的吉姆·沃德手里救了我。现在他愿意再次帮我。”“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想不出到底为什么。”“这没关系。我需要他,马蒂。哎,过来帮我把东西全都绑到老内利背上。”两个姑娘从商店出来时,钱多斯没打任何招呼。他甚至没下马来帮她们把考特尼的包裹在驮马背上绑结实。考特尼匆匆忙忙的,与其说是因为他,倒不如说是她不想让里德看见她的行动。她不安地朝街上他的酒店那边看了好几眼,希望在那边有动静前,她和钱多斯能趁早离开。
  两个朋友作完最后的拥抱,考特尼上了马,钱多斯问:“单子上的东西你都弄到了?”“是的。”“我想现在问你会不会骑马太迟了。”他说得如此干巴巴的,考特尼不由得笑了,“我会骑。”“那我们走吧,小姐。”拾起老内利的缰绳,他掉头向南。考特尼差点来不及和马蒂互相挥手作别,就长辞而去。
  他们转眼便到了罗克里镇的尽头,考特尼一声由衷的叹息,向她生命中的那一个篇章说了再见。
  没多久,她便习惯了盯着钱多斯的后背。他就是不和她并排骑行。有几次她试图赶上他,但他总是设法在她前面离着好一段距离,不离得更远,可也不离得近到可以说话。然而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他从不往后看,但每次她的马滞后了,他便放慢速度。他一直使他们之间保持着完全相同的距离。这又让她放心了许多。
  好景不长。一会儿过后钱多斯停住下了马,别有意图地朝她走过来。她满腹疑虑地看着他。太阳还没下山,她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扎营休息。
  接着她感到一阵惊惧,他沉着脸,目光冷冰冰的,不容分说的样子。
  他一言不发地过来一把将她从马上扯下。她惊叫一声,落到他身上,靴子磕在了他的小腿上。他没往后退。一只胳膊紧紧地缠在她腰上,另一只手猛地伸出,抓住她的臀部。
  “钱多斯,求你了!”她大喊起来,惊恐万状, “你在干什么?”他没说话。他两眼像两块蓝色的冰似的,告诉了她要知道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不?”哦,上帝,她简直不能相信眼下的事是真的,“我一直相信你!”“我想你不该相信。”他冷冷地说道,两手紧紧地搂着她。
  考特尼哭了起来,“求你了。你在伤害我。”“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受的伤害会多得多,小姐。现在搂着我。”他根本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甚至连说话声音也没抬高一点。比起这冷冰冰不容分说来,考特尼倒宁愿他怒火冲天。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她依他所说,搂住他,不敢违抗。她的心吓得砰砰直跳。上帝啊,她怎么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竟把他当好人?“这就好多了。”他平和地说道。接着他松开一只手,抬手轻轻一扯,把她的短衬衣前胸扯了开来。
  考特尼失声尖叫,明知无益却忍不住。不过总算产生了点效果。钱多斯在她尖叫时把她从身上推开,她仰面跌倒,四肢摊开躺在他脚边。她连忙把衬衣合上。
  她曾相信钱多斯会保护她,但她感到的却是彻底上当受骗了。她仰视着他,那双眼睛说出了她此刻的全部感觉。
  她战傈不止。他那么无情地站在那儿,两脚叉开,多么强悍,多么英俊,却又多么残酷啊。
  “我认为你还没搞清楚你的处境,否则你不会尖叫着惹我生气。”“我——我清楚了。”“那就给我说出来。说吧。”“你要qg我。”“还有呢?”“还有——还有我无力阻拦你。”“还有呢?”“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好说。”“还他妈的的多得很,小姐。qg倒是最不值得你担忧的。你把你自己送入了我的掌心之中。那太愚蠢了,现在我他妈的的想把你怎样便怎样。我说清楚了吗?我能割开你的喉咙,然后把你扔到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尸骨的地方。”考特尼剧烈地颤抖着。她本该懂得这些时,却一点儿也不懂,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还在发抖,钱多斯弯下腰抽了她几耳光。她立刻泪如泉涌,他骂了一句。也许确实对她太狠了,但她需要这个教训。
  除了吓唬她外,如有必要,他还准备让她多吃点苦头。但那已不必要了。他毫不费劲地让她吓得够呛。
  他将一只手按在她嘴上,让她安静下来,“别哭了。现在我不会伤害你了。”他能看得出她不信他的话,他叹了口气。这事干得比他所打算的要出色得多。
  “听我说,猫咪眼,”他说道,声音故意放温柔了些,“只有伤痛才让人刻骨铭心。那就是我今天伤害你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忘掉今天所学的东西。要是换了别人,就会qg你,将你抢劫一空,然后可能还会一枪打死你来掩盖他的罪行。你不能把你的性命交付于一个陌生人之手;在这片荒野之地不能这么做,永远不能。我曾试着告诉你,但你不愿听。在这条小道上来去的危险人物太多了。”她停住哭泣,他把手从她嘴上拿开。他见她嫩红的小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她。
  “我们最好在这儿扎营过夜,”他说着,没再朝她看,“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罗克里。”考特尼躺在那儿望着满天星星看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她翻过身注视着余热将尽的火堆。快到午夜了吧,她猜测着,并不确切知道。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钱多斯没有再碰她,甚至除拿给她一盘食物外,都没靠近她。他也没说话,但毫无疑问,他估摸到不必再说什么了。
  那个杂种!他有什么权利自命为她的老师?有什么权利把她的希望激得高高的,接着又让它们化成泡影?不过,她仍然没有十分的勇气来冒险刺激他,告诉他对他的“教训”她怎么想。
  泪水又涌了出来,饱含苦涩的泪水。大部分泪在默无声息地流,只是间或有几声抽噎和哽咽的呼吸让她泄露了真情。但那已足够了。钱多斯听在心里。
  他也一直没睡着。他有自己揪心的烦恼事让他难以入眠。倒不是同一个心事,因为他对自己刚才所做的毫无怨悔。他意图是好的,尽管实际做的稍有点儿过分。让这姑娘吃点惊吓之苦,总比日后葬身这块草原上的孤坟野墓里好得多。同她交谈不会有任何作用,他知道这点,因为她根本听不进去。
  烦心的是,他没料到她的伤痛会令他如此坐立不安,几乎同上次他掌握她的生死命脉时一样。某种怜香惜玉的本能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只想去安抚她,慰藉她。知道她在哭泣真令他心碎,他受不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离开一会儿,等她平静下来。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样她会认为他扔下她不管了,他再也不想让她受惊吓了。见她的鬼!女人的眼泪以前从未令他心烦过。这些眼泪为什么如此特别呢?钱多斯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没打招呼,他在这姑娘身边躺了下来,双臂抱住她,将她温柔地按在自己肌r隆陷的身体上,她的后背抵着他的前胸。这让她大吃一惊。
  “别怕,小猫咪。放松点。我不会伤害你的。”她硬挺挺的像块木板。她不相信他。嗯,他很难为此责怪她,是不是?“我只想抱着你,没别的意思,”他用一种令人心安快慰的声音说道,“这样你可以不哭了吧。”她稍稍侧侧身,以便能看到他。看见她泪盈盈的面孔,钱多斯一阵心痛。从她的眼神看,她仿佛受了巨大的创伤。
  “你把一切都弄糟了!”她可怜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他发现自己说着话。只要能让她乎息下来,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我再也找不到我父亲了!”“你肯定能找到的。你只需另换条路子去找他。”“怎么找?你让我买东西花了这么多钱,现在我再也没钱去韦科了。还买了那些永远穿不着的衣服,一匹马老掉了牙,西伯先生再也不会收回去了,还有一支毫无用途的枪,花的钱比那匹马还多!”“枪从来不会毫无用途。”钱多斯耐心地说道,“如果你今天带着枪,在我靠近你之前,你就能阻止我。”“我并不知道你要袭击我!”她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是的,我想你是不知道,”他振振有辞地说道,“但你应该知道。在这儿你得对任何事情都有所戒备。”“我现在是了。”她把藏在毯子里的枪推上膛。他的表情一点没变。
  “很好,小姐。你正学着呢。不过你对时机的掌握还得提高提高。”他手伸进毯子里,抓住枪管,从她手里夺了下来,“下次拿枪时,事先要对准目标,特别是你离它这么近。”“有什么用?”她叹口气,一脸愁苦,“我又不能真的开枪打你。”“有足够的事由,你可以向任何人开枪。别哭了,好吗?我会把钱还给你的。”“非常感谢。”她紧绷着脸说道,心情一点也没平静,“但那也帮不了多大忙。不管怎么去德克萨斯,我总不能单身一人去。你向我证明了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这样的话谁知道那人又会把我扔在哪儿?”“不过,你不是非得到你父亲那儿去才行。他会到你这儿来的。给他写封信。”“你知道寄封信到韦科得多久吗?我自己去那儿要快得多。”“我可以帮你带信。”“你要到韦科去?”“我没准备去那么远,但我可以跑一趟。”“你不会的。”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一旦你离开这儿,就不会自找麻烦了。”“我说过我会,只要我说过会,便决不食言。”“但要是我父亲不在那儿怎么办?”她大胆问道,“我怎么才会知道?”她双眼恳求地望着他,但他似乎并未领会。
  “我也许某天还会由此回来。”“某天?让我翘首期盼着某天?”“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不光是替你东奔西跑。”“我要你带我去韦科!你说过要带我去的。”“我从未说过要带你去。我让你备办一张物品清单,你便主观臆断地下了结论。”他的声音一点没提高,但她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放过。
  “我看不出你干嘛不能带着我。你总归要到德克萨斯去的。”“你还是什么也没学到,是吗?”此时他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了,“我——我学到了。”她紧张地说。
  “嗷——嗷。否则你不会还愿意和我一道走。”考特尼十分尴尬地看往别处。当然,他说的没错。她甚至连话也不该跟他说。
  “我知道你干嘛那么做,”她小声说道, “不能说我很欣赏,但我不认为你是要伤害我。”“你还根本没明白过来。”他断然说道。
  他的双臂突然用力抱紧她,考特尼一惊。
  她大气不敢出,“你——真的已经……?”“听我说,小姐。”钱多斯突然打断她,“你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因此不要瞎猜。”“你是不是又准备吓唬我?”他坐了起来,“听着,”他草草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停住别哭。你没哭了。现在我们俩都睡会儿吧。”“干嘛不睡?”她怨恨地说道,“我的问题用不着你费心。忘掉我求过你帮忙。实际上,什么都忘掉才好。”钱多斯站起来,她的气头话并没惹恼他。她是个女人,他认为埋怨两句会让她感觉好受点儿。但她下面的话让他停住脚步,心头一凉。
  “我有一个选择。里德·泰勒会带我去韦科。当然,那意味着我必须嫁给他,我还能怎么办?我已习惯了事事不能顺心如意,这样的话嫁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已转向她那边,脸背着他,在自言自语,不是对他说。狗娘养的!他不知是该不理睬她,还是该教训她一顿让她清醒点。
  “小姐?”“什么?”她怒声道。
  钱多斯笑了。大概她终究还有些胆子。
  “你该告诉我你为去韦科不惜以身体作代价。”“什么?”她迅速转过身,毯子都滑掉了,“我怎么也不会——”“我刚才不是听你说你要嫁给那家伙吗?”“那可跟——跟你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反驳道。
  “是吗?你认为你嫁了人,却能不上他的床?”考特尼的双颊一下羞得绯红。她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是随口说说,让自己好受些。
  “你把我送回罗克里后,我何去何从真的与你毫不相干。”她自我解嘲地说。
  他走过来,高高立在她跟前:“如果你打算出卖你的贞c的话,我兴许有些兴趣。”她沉默无语。他这么做是不是就想让她受点惊吓?“我在说的是婚姻大事,”考特尼声音发颤地说道,“你呢?”“不是。”“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她坚定地说了句,又转过身去。
  钱多斯看着她手伸到背后,拉起毯子,盖齐下巴。
  他转身待了片刻,仰望着黑色的繁星点点的天空,想着自己一定是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总算说了出来,“我带你去德克萨斯。”一阵惊诧的沉默。接着她说道:“你的要价变得太高昂。”“没有额外价钱,小姐,就你愿意付给我的那些。”颠来倒去的,他又在改变他的主意!她烦透了,什么也没说,只有一句“不,谢谢你。”“随你的便。”他满不在乎地回答,然后走开了。
  她对自己的慨然拒绝感到骄傲。他以为他是谁,可以随意摆弄她?好长一段时间,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后来她悄声叫道: “钱多斯?”“嗯?”“我再三考虑了。我接受你的提议。”“那睡吧,小姐。我们要赶早走。”咖啡浓烈的气味让考特尼醒了过来。她躺了一会儿,体味早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她从未在露天里睡过觉,发现在清晨阳光温柔的爱抚下睁开睡眼的感觉真惬意。她的铺铺在厚厚的一层野草上,也十分舒适。大概她不会惦念着一路上要有辆马车了。
  她动了动身子,另一种想法冒了出来。天哪,她全身酸痛酸痛的。这时她记起了马蒂的告诫。昨天他们骑马走了近六个小时。还不是全速骑行,他们只走了十五或二十英里路,不会再多了。但是在马鞍上坐那么长时间考特尼尚不习惯。她的肌r正在叫苦呢。
  她蹙蹙眉,翻了个身。这下比她所想的更糟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她同伴身上,所有不适之感一下子全抛到脑后。
  钱多斯正在刮脸。他站在大约三码远处,马就拴在那儿。一只刮脸杯搁在他脚边,刷子放在里面。一面镜子挂在他的马鞍上,马鞍已在马背上缚好了。镜子没他人高,他把它斜挂着,正好低头可以照见。
  她过去常看他父亲刮脸,但那与看钱多斯不一样。他没穿衬衫,只穿着裤子和皮靴,系在髋部的拴枪带松垮垮的,斜搭到他右大腿上扣皮套的部位。
  她看着他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的肥皂沫,看着他的肌r高高隆起,动个不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身挺直、坚硬的线条上。他赤l的肌肤又黑又光滑,分外迷人。
  “稍息,大脚力。”他的马往旁挪了一步,她对钱多斯的声音那么柔和、那么舒心感到惊奇。他还用另一种语言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出来。接下来听到他说的话时,考特尼不禁吸口凉气,“你最好随便喝点咖啡,小姐。我们不会在这儿待太久了。”她的双颊泛起一片红晕。他知道她一直在看他吗?他到底是怎么连她醒了也知道的?考特尼慢慢坐起来,又一次感到了肌r的酸痛。她忍不住想呻吟,但她不敢让钱多斯知道自己很难受。他们才仅仅走了一天。要是他认为她受不了,可能又会改变主意。
  “你刚才说的是西班牙语吗?”她搭讪地问道。
  “不是。”“马蒂猜想你大概是西班牙人。你的名字是西班牙名字吗?”“不是。”考特尼扮了个鬼脸。老天,这人真令人扫兴。他就不能高兴一次吗?她又试了一下。
  “你要不是西班牙人,那你是什么人?”“咖啡要冷了,小姐。”这番个人问题的交谈到此为止了,她想。随后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咖啡上。她饿坏了!
  “有什么吃的吗,钱多斯?”终于,他看了看她。她睡觉时头发散开了,披落在左边一侧,把她的花格衬衫遮了大半。他记起了那次手指缠绞着那头头发的情景。那双眼帘耷拉的眼睛正看着他,眼角比平时斜吊得更厉害了。她哭得太多,半夜没睡,已经疲惫不堪。他清楚地知道她对她自己看起来有多性感毫无知觉。
  “火堆旁有饼干。”他草草说了一句。
  “就那些?”“我早上一般吃得很清淡。你昨天夜里应该吃些东西的。”“我当时不可能吃得下。我那么——”她止住自己的话头。别提昨天,考特尼,“饼干也不错,谢谢你。”钱多斯转身去刮完脸。他一定是疯了,他跟自己讲。找不出别的理由带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越这片不下四百英里的荒野。一个他妈的的处女!她甚至连不该去盯着他看也不明白,还以为他没注意她。只要她的目光刚一触到他,他便了然在心了。他准确无误地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仿佛是她的双手,而不是她的目光在抚弄他的身躯。
  他并不喜欢她带给他的感觉。但是他要带她去韦科。他要带她去,因为,否则他会永远也忘不掉她那泪水涟涟的美丽脸庞、她那双充满绝望的猫咪眼。他不愿让那副模样伴随他以后的整个一生,就像令他想起他死去的妹妹,那个惊恐万状的小姑娘的模样一直伴随了他这四年一样。
  令他懊恼的是,从他初次见到她的那天起,她便与他紧紧相联,通过他所遭受的一切以及她即将遭受的一切紧紧相联。当他手下留情饶她不死时,她就成了他的一部分。
  她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理由知道。
  到罗克里去探访她是否还在那儿是个错误。重新回去把她从愚昧无知中救出来是个更大的错误。她不是他的责任。他只想从这种紧密难分的的关系中解脱出来,想切断把他们缚在一起的那个结子。然而,他却要带她去韦科。是的,他绝对是疯了。
  “钱多斯?”他擦掉脸上残留的泡沫,抓起挂在鞍头的衬衣,一边穿衣一边扭头看她。她一手握一只马口铁杯,另一手拿着吃剩的饼干,脸上留着一抹红晕,没与他正眼相视。她环顾四周平坦开阔的土地,似乎眼中又没有那些灌木丛和树林。他立刻猜到了她的难题,故意等着瞧瞧她打算怎么办。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双眼,又很快离开,“我——我想解……我是说……哦,没事。”他眼中露出笑意,她这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宁愿受罪,也不提及那个她无疑认为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踱到火堆边,在她身边蹲下,“你得收拾收拾这个。”他说着,手指弹弹她肩上的一只发夹。
  考特尼发现自己正盯着他那青铜色的胸部,那团黑色的胸毛。他真不该敞着胸靠近她。然而,她想她得习惯他这种礼数欠周,要是自己打算同一个全然不考虑这种事的人一道长途旅行的话。
  “好吧。”她迟疑地说道。她从口袋里取出从铺盖内找到的发针,迅速把那头可爱的棕色长发挽了个结,放在颈后。她的双眼避着他时,钱多斯有意仔细地打量她。他看来必须得同她保持一段距离了。
  “我准备骑马出发了。”他突然说道。当她的目光惊讶地投向他的眼睛时,他又说道:“别太久,否则会有麻烦找上你。”他收起咖啡罐和他的马口铁杯,踏灭火堆,然后骑马走了。考特尼轻松地大声叹口气。现在她有几分钟的私人时间来解决自然要求了。
  接着,很快她意识到钱多斯已经知道了她的问题所在。多不好意思。唉,她就得彻底消除自己那些细腻敏感,适应与一个男人同行。
  她不敢多耽搁,担心会赶不上钱多斯。她尽快办完事,快速向他追去。她其实不必担心。他走了大概四分之一英里,便没再走了。他面朝西坐在马上,她骑过来时也懒得回头看。她在他身边勒马停下,他才扫了她一眼。
  他递给她一条牛r干, “啃啃,它能帮你撑到我们中午歇脚。”看来他知道她饥肠漉漉。那两块饼干管不了用,她从昨天早上起就没吃东西了。
  “谢谢。”她低垂着眼,柔声说道。
  但钱多斯并没策马开路。他注视着她。最后她不得不抬头看他。她发现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依然同以往一样深不可测。
  “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小姐。这你知道,是吗?”“我不想回头。”“你真的知道你把自己陷人什么处境了吗?你在那片荒野里将不会发现任何略微文明开化的东西。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保姆。别指望你自己能做的事也全让我包办。”她慢慢点点头,“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只要求在需要的时候你保护我。”接着她又犹犹豫豫地补充道,“你会帮我的,是吧?”“尽我所能。”他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把那包干牛r放回鞍具包,她叹了口气。至少那件事搞定了。现在多希望他不再一副像是她强迫他的样子,那他们就能相处了。至少他可以别再叫他“小姐”,那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戏辱,而不是尊敬。
  “我有个名字的,钱多斯,”她大胆说道。“叫——”“我知道你叫什么。”他打断了她,策马向前,慢跑起来。
  她在后面看着他,心头一痛。
  第四章
  考特尼第一次看见那个印第安人正好是在中午他们横渡阿肯色河之前。那天早上钱多斯骑马向西走到河边,又沿河向南走,直至找到一处很窄的可以渡河之处。
  这么长时间地一直盯着反s着中午阳光的河水,考特尼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按她的状况,很难光看那些长在河岸上的树木和杂草的y影。因此她见到灌木丛里的动静,可能什么也不是,真的。那个拖着长长的黑辫子的人可能是个幻觉。
  当她告诉钱多斯,她认为她看到一个印第安人在他们正准备过去的河那边时,钱多斯满不在乎。
  “如果是,就是吧。别担心。”接着他抓起她骑的那匹马和老内利的缰绳,把它们一起拖下河里。这时她忘记了印第安人,继而担心能否在马鞍上坐得住——冰凉的河水先是拍打她的双脚,接着到了大腿,接着又到了她的髋部。那匹杂色母马时而拱起背,时而沉下腰,努力在急流里站稳脚。
  过了好半天,他们终于过了河,她把马诲毛纱的骑裙和衬裙摊在一棵灌木上晾于,穿上那条很不习惯的裤子,考特尼这时已和那匹驮着她安全渡河的小母马交上了朋友。她的母马和钱多斯的那匹骗马,大脚力,被称作花斑马。它们都长着两只蓝眼睛,漂漂亮亮的,斑纹几乎完全相同,只是大脚力是黑白相间,而那匹母马是棕色和白色相杂的花斑。
  花斑马,考特尼知道,为印第安人所钟爱。它们能耐饥渴以及长途跋涉的能力便是原因,她这么猜想。
  除了内利外,考特尼以前从未有过自己的马,因而她想给那匹母马起个名字。她从灌木丛后走出来,在那儿她尽量与马们磨蹭来磨蹭去地拖延时间,不愿穿条裤子让人看。
  在商店没时间试穿裤子,她只是简单地看了看,估计会合身。可她错了。这裤子穿着根本不合身。它是条小男孩穿的裤子,根本不是大男人穿的,要不是她腹饥难耐,她会一直待在灌木丛后面。
  她看见钱多斯在河边蹲下,往水壶里灌水,可一发现他们正烧着的午餐,便把他给忘了。漂流木生的一小堆火上炖着一烧锅食物,正热气腾腾地翻滚着。她找了个汤匙弯腰在里头搅和,香味馋得她直流口水。
  “狗娘养的!”考特尼惊叫一声,丢掉了汤匙。她慢慢直起身,转过来看着钱多斯。他在离她几英尺的地方站着,一只手提的两只水壶晃荡晃荡的,另一只手扶在额头上,像在抑住疼痛似的。但是当他放下手,两眼紧盯着她的眼睛时,考特尼才知道他并非头疼。
  “钱多斯?”他没搭理。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裤子上,顺着她腿上被紧身裤勒出的分外明显的曲线移动着。她知道裤子太紧了,可钱多斯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什么也没穿似的。
  她的脸热辣辣的,“你不必那样子看我。我起初并不想买它,但马蒂说你可能会希望我扮成个男人样,所以我才买的。我怎么知道它并不合身呢?我根本没有买男人物品的习惯,知道吧。而且我根本没时间试穿,因为你确实只给了我一小时时间来——”“闭嘴,娘们!”他打断了她,“我他妈不知你干嘛要穿这东西,赶紧脱下来,再把裙子给我穿上。”“但是是你吩咐我去买的!”考特尼愤怒地抗议道。
  “裤子和衬衫,我吩咐过你。那也不意味着……要是你没头没脑,只知把你那紧绷绷的小p股在我面前摇来晃去的话——”“你怎敢——”她大吃一惊。
  “别惹我,小姐,”他狂叫道,“赶紧去把你裙子穿上。”“还没干。”“我不管它是干是湿。穿上它——快点!”“遵命!”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又愤怒地说道,“可别怪我着了凉,又要你来——”他抓住她肩膀,猛地把她旋了过来,她一下子跌倒在他的怀里。这下一定让他同她一样吃惊不小,考特尼后来想,因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令他一把揽住她的臀部,而在她站稳之后,他还抓住不放?考特尼已经尝够了他的独断专横。“好啦?”她尖刻地问道,“我想你是要我去换衣服?”他的声音低沉吵哑,极为舒心,然而又出奇地令人不安。“你根本就还不明白,是吧,猫咪眼?”她紧张地问道:“你——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他没放,一霎时他的双眼同她的一样迷雾团团。她突然间感到喘不过气来。
  “以后,小姐,”他低声说道,“我建议你尽量别用这种方式令我震惊。你可以穿你的裤子,既然,如你所说,我曾坚持让你带着。要是我不能控制我的——反对意见,好了,那是我的难题,不是你的。”她猜想那是他为自己稀奇古怪的行为的一个道歉。她当然会尽量不再令他震惊,要是那样会让他如此丧失理性的话。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吃东西,让裙子晒干点儿。这样行吗?”他点点头,考特尼便去驮马那儿取来盘子。
  大约一小时后他们又继续前进,还是顺着河的方向与河道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尽管因要避开河岸边浓密的枝叶,他们离河岸够远的了,但考特尼还是又看见了那个印第安人。是不是先前那同一个人?她怎么才能知道?但是这次不是幻觉,她真的正看见一个印第安人。他骑着一匹花斑马,那马与她坐下的马非常相似。那人就坐在他们西边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她和钱多斯。
  她把马赶到钱多斯身边,“你看见他了吗?”“是。”“他想要什么?”“什么也不要我们的。”“那么他干嘛在那儿?望着我们?”她问道。
  他终于扭头看着她,“沉住气,小姐。他并不是你几星期内所要见到的最后一个印第安人。别为他担心。”“别——?”“别。”他坚决地说。
  考特尼紧闭住嘴。老天,他又在生气了。但她对那印第安人并不感到十分紧张,只要钱多斯不在意,就不必太紧张。
  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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