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烈侯卫青传》第 2 部分

  练武很容易。很快,很远的山头,卫青腾身一跃几个起落就过去了;很大的石头,卫青一蹲身就举起来了;很凶恶的一头狼,被卫青一块石头击中额头,伸伸脚就死了……
  卫青十七岁了。
  然后,卫青要离开了。
  因为,那个不敢让他姓郑的父亲,过了一年也死了。那个不敢让他姓郑,只敢偷偷地偶尔来看他一眼;只敢把自己攒了很久的钱,买一件大点的衣服给他;只敢偷偷地给他的糟糠中埋两个麦饼,藏一个j蛋;还有在大雪天给他两个热馒头的父亲死了。
  不跟他姓的父亲死了,郑家的几个儿子没有告诉卫青。父亲埋了,也没有告诉卫青。等买羊的人来了,买羊的人告诉了卫青。
  卫青到父亲的坟上磕了三个头,为着那馒头,为着那j蛋,为着那麦饼磕了三个头。然后回到山上,赶散了所有的羊,骑上那匹放羊的马。卫青要去找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长安,平y公主府。
  卫青在路上遇到了刘彻。只因为那一句话他帮助了刘彻。刘彻说,“我的父亲要死了,我的哥哥不让我回去。”因为这个,他救了刘彻。
  但是,自己去长安,母亲会接受自己吗?毕竟当年,是母亲把自己送走的。几个姐姐还会象以前一样喜欢自己对自己好吗?她们都长大了吧?因为,卫青长大了啊!
  出于亲情的渴望,卫青在长安城外徘徊了很久之后决定,先回去找母亲。如果,如果母亲那里不能留——就不能留吧!再去投军也不晚啊!
  于是,卫青到了平y公主府。
  骑奴
  卫青的母亲已经很老了,可是还没有死。
  本来他以为,这么长时间了,母亲一定认不出自己来了吧。
  可是出乎卫青意料,白发苍苍的母亲只楞了一下,就一把拉住了他:“青儿,你回来了。”听见这声熟悉又久远的“青儿”,卫青的眼眶一热,鼻子一酸,但是他忍住了眼泪。眼泪从鼻腔里流出来,他的声音就变得重重的。
  “儿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知道,我的青儿长大了,是会回来的。”
  卫青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母亲心甘情愿送走的。只是因为,自己是父亲的亲儿子。父亲的宗祠比母亲的血脉在这个时代要重要得多。
  遗憾的是,就算到了父亲身边,就算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卫青依然和父亲的宗祠没有任何联系,于是,在他余下的一生里。在他身后的几千年,他的出身,成为他光照史册的人生的一个污点。被无数的别有用心的人放大或缩小。
  在母亲小小的屋子里,卫青见到了三个姐姐。大姐卫君儒,二姐卫少儿和三姐卫子夫。她们都在平y公主府,因为,他们是平y公主的家生奴婢。那天,卫青见到了三个姐姐。见到三姐的时候,他楞了一下,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口就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自己和三姐真的太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和狭长的眼睛。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小娇儿,卫妈妈无论如何也不放卫青走,她等她的儿已经等得太苦了。她的孩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她要用百倍的爱来偿还。
  在母亲的爱的理由面前,卫青的梦想变得如此的不合时宜。于是,梦想给母爱暂时让路,反正他还年青,反正他还有的是时间,而母亲已经老了,陪她的时r不多了。
  所以;在母亲的一力主张下,卫青拜见了平y公主。
  二十多岁的平y公主,正是一朵怒放的鲜花。高贵,艳丽,带着天子之女光环下的平易近人。
  平y公主说,好漂亮的孩子。
  卫青脸红了。
  因为卫妈妈是驸马的老家人,尽管,她已经老得只能做些轻活。但对她的儿子,公主仍然十分优待。于是,卫青做了平y公主的骑奴。
  骑奴其实就是马童,平素无事,就为主人家牧马,主人外出的时候,骑马相随,充当护卫,也兼有仪仗的作用。因为仪仗是主人的脸面,所以,骑奴们都是高大俊秀的年青人。
  卫青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很高了;卫青长得好人才,所以卫青做了公主府的骑奴。
  卫青没什么,自幼在郑家饱受冷眼孤苦伶仃的他,对于亲情的渴望超出了他自身的认识。能够在平y公主府里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平y府对卫妈妈的特别优待),有母亲的嘘寒问暖,有大姐做的鞋子,二姐做的腰带,那个顽皮的三姐总是把悄悄藏起来的点心和酒带出来给他。他真的很高兴。遗憾的是,公主府内外森严,平素很少有同时见到三个姐姐的时候。
  只有在年节,逢到卫青不当值,哪个姐姐也不当值的时候,在卫妈妈的屋子里,他们才能在一个短暂的下午聊上几句。
  但比起在郑家,已经是天堂了。
  于是,卫青就在平y公主府当了骑奴。
  x格温和的卫青,很容易就得到了上下众人的喜欢。从公主府的大管事,到和他在一起的骑奴。
  公主府的骑奴很多,都是年青精壮的小伙子。大家轮流当值。轮到牧马的时候,就去离长安一天路程的霸县草场牧马一个月。没轮到牧马的其余的人,照常住在公主府的马房里当值。
  卫青最喜欢的是牧马。
  蓝s的天幕下,连绵的山丘,青青的草场,绿s蓊郁的小树林,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微分吹过来,带来远处青草和野花的气息。一切都自由自在,都无比快活。
  当然,在公主府当值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比起在郑家牧羊来,已经是天壤之别。跟何况,为了骑奴们知晓礼仪进退,公主府专门请了教习,教他们一些基础的礼仪和诗书。教习是个知识渊博的好好先生,卫青原本就识字,人又聪明好学,一点就会,很得教习的欢心。有时候,教习也愿意多教卫青一些东西。卫青好读书,教习也愿意借给他书看。不过,卫青还是最爱看兵书,可是教习却没有兵书。
  于是,卫青在平y公主府呆了下来。
  偶尔,在忙碌的间隙,卫青也会想起那个倔强好强的少年阿彘。
  “不知道他怎样了?是不是及时见到了他的父亲?”但是,这念头随起随灭而已。毕竟这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留给他的印象不深。至于这叫阿彘的少年竟然会惦记着他,而这少年就是当今皇帝,那更是他不可能知道的事。
  他只知道,从自己进平y公主府开始,就听见了很多关于年轻皇帝的轶事。
  譬如说:年轻的皇帝继位不久,就宣布使用年号纪年。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让不少老年人忧虑地叹息,但是,为什么叹息,他们也说不出道理。
  再比如说,皇帝还颁布圣旨,命各地官员大力举荐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择优录用。引得各地士子云集长安跃跃欲试。
  更有传奇的,是在这些士子中皇帝特别看重一个名叫董仲舒的士子。
  看门的老王因为常常可以听得到候见官员们的谈话,所以在奴仆们私下聊天时,有最多的新鲜的东西。那天他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这董先生进宫之前还是无名之辈,和当今皇上一席长谈之后,皇帝亲口要丞相将董先生安排在驿馆,还用公车接送。用公车接送呀!你想,就是朝廷现任官员,也得到那个品啊!一个读书儒生,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啧啧!”
  老王其实不知道,有这样待遇的人,还有赵绾和王臧,他们也都是儒生。
  当然,更轰动的,是连卫青这个小小的骑奴都知道的丞相卫绾罢相的大事。但是,这件事隐隐约约有那么点皇帝和太后不合的意思,所以,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想打听,可所有人又不敢打听。只是,年轻的皇帝公召天下,说卫绾处理政事只顾“拖”,“等”,是“无为而治”,给朝廷造成了严重影响,所以,只能罢免卫绾。
  可是,有一天那个教习和公主府里的文吏聊天时,卫青冷不丁听到一句:“这皇上也是,咱们大汉立朝以来,不都是奉行‘无为而治’吗?怎么,现在不对了?听说皇太后都看不下去了……”教习的话没说完,就被文吏捂住了嘴巴。
  除了这些让卫青好奇但是又不太感兴趣的小道消息以外。还有一个消息是卫青感兴趣的,皇帝要招募勇士出使西域。
  对于这个消息,仆役门都很好奇,西域在他们的眼里,几乎和蛮夷等同。除了有玉石,除了有那些健壮的马匹还有什么比大汉更好的?当然,还有那种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子,据说,一串价值千金,不知怎么个好吃法。但是,就为了这点子东西,年轻的皇帝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还有一个大家津津乐道,但是只敢低声挤眉弄眼地说两句的消息,就是皇帝和皇后的宫闱关系。大家提起,都是一脸暧昧地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上大夫韩嫣。
  在仆役们偶尔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卫青总是走开。不是怕惹事,而是他不感兴趣。私下里,他认为皇帝如果能够治理好天下就是一个好皇帝,管他的宫闱做什么?而韩嫣,他提都不屑提起。
  好男儿志在千里,或战场拼杀,或济世天下,岂可与妇人争床榻之地!——他不屑地想。
  梁先生给他讲过的兵书的故事,给他讲过的征战的历史,让卫青觉得,能上阵冲杀,驰骋千里是快意事。而男儿志向,更应以保家卫国为目的。卫青知道,自己绝不能当一世骑奴,等有一天,有那么一个机会,他就会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也因此,他动了去应募西域壮士的心。
  本来,卫青确实可以有这样一个机会,或许这样,历史也就会走向了一个另一个方向。但是,一个人的一句话,让卫青成为出使西域的卫士的希望完全化为泡影。
  挫折
  太皇太后窦氏在长信宫轻轻地说了一句:“皇帝应该玩够了吧?”
  “砰啷!”一个硕大的青玉花瓶从头上飞过,重重地砸在两人合抱的雕花漆木大柱上,砸的粉碎。
  随侍的一个小内侍心中一颤,腿脚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可气头上的皇帝根本就没看到他。他满腔的怒火郁积在心里,再不发泄出来,就会把自己烧成灰烬。
  下一个目标,年轻的皇帝找的是一个青铜鎏金香炉,于是,小内侍再次听到“砰,哐啷“的巨响。
  “皇上,皇上息怒!“宦监令黄顺虽然也吓的脸s发白,但还把持的住。哆哆嗦嗦地膝行至前,斗胆劝到:“皇上息怒!保重身体!”
  “身体?身体!有人要剜了朕的心,你还要朕保重身体?”皇帝的咆哮在耳边如雷声一样。黄顺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扭曲的气得紫涨的面孔。只敢低低地伏在地上,看着那双黑s的朝靴在自己面前急速地走来走去,冷汗涔涔而下。
  幸好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通报:“皇太后到——!”
  黄顺迅速退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气。
  强压住怒气,皇帝刘彻上前迎接自己的母亲。
  “皇帝今r生气了吧?”王太后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儿子不过是在为芝麻绿豆的小事烦恼。
  看见母亲,刘彻心中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懑和不平全都倾泻出去。但是,他刚要开口,就被太后止住了:“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然后,便用眼s示意身边的人全部退下。
  宦监令黄顺连忙带着殿中其他人躬身退出。出得殿门,才发现自己衣裳竟内外全被汗水浸湿。
  殿里,年轻的皇帝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太皇太后,也未免太过分了。几r之间,赵绾王臧下狱;董仲舒驱离;新颁政令全部停止……”他正在说下去,却被王太后制止了。
  王太后缓缓坐到榻上,伸手慢慢整理着榻上被皇帝扔的乱纷纷的东西。心平气和地开口道:“皇儿,到今天为止,你继位多长r子了?”
  皇帝一愣:“两年……两年未到吧!怎么?”
  “你知道太皇太后在后位多少年吗?”太后缓缓说道,“40年了!”
  皇帝长吸一口气,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说什么。果然,王太后道:“所谓树大根深,枝叶缠绕,皇儿你羽翼未丰,如何能相提并论?”
  皇帝仍然默然。
  太后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
  “所谓‘忍一时;进一世’皇儿你年纪正是青春,当晓得尊敬老人。”说完微微含笑。
  皇帝抬眼看着自己沉着的母亲,眼中一亮,又若有所思。良久,坚定而冷静地道:“孩儿晓得了!”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沉默一下,忽然道:“赵绾王臧下狱,窦婴田汀罩埃犹嫠牵俊?br /
  “太皇太后谕旨:柏至候许昌,武强候严青濯。”
  太后叹息一声,道:“皇儿,难为你了!”
  皇帝勉强一笑,宽宽的大袖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临行前,太后又道:“皇帝这几r留宿在哪里?”
  皇帝脸一红,道:“孩儿令母后费心了。”
  太后叹道:“阿娇是长公主之女,自幼娇贵,有些小x儿。皇帝是天子,用不着跟她计较。计较的时间长了,长公主和太皇太后要忧心的!”
  皇帝心下大不是滋味,但仍垂头答应了。太后方离去。
  宦监令黄顺在殿外悄悄地候着。虽然太后已去,但皇上未曾召唤,他不敢擅入。
  隔了好久,才听见皇帝在里面唤道:“来人。”黄顺连忙带领几名小内侍进去。进去了,皇帝却只是发怔。刚才的愠怒全然没有了,只是若有所思的发愣。半晌才道:“去椒房殿!”
  黄顺略略抬头迅速瞥了皇帝的脸s一眼,年轻皇帝俊秀的脸上,只是一些迷惘,一些疲惫,还有一些孤独和寂寞。
  和以往一样,没过多久,皇上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从椒房殿大步出来,脸上的气s很难看。黄顺知道,皇上又在皇后那儿碰钉子了。于是,他一言不发,顺从而明智地跟着,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一般只会去一个地方——宜兰殿。
  宜兰殿是皇上的外书房。顾名思义,是皇上不在内宫时读书的地方。不过,所有未央宫的人都知道,这座按规矩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不准留宿的宫殿里,还住着一个人,——上大夫韩嫣。
  韩嫣正在铺在案上的一副巨大的帛布地图面前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他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形纤瘦,肤s犹如白玉一般,有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孔。这时他身着紫s云纹银丝长袍,却没有系腰带。在讲究服饰礼仪的汉宫之中,这是十分特别的。同样,他也没有戴冠,散披着一头足可以和女子媲美的青丝长发。那漆黑的发丝,衬得他的脸s如新鲜的蜜桃一般,鲜嫩诱人。
  在宫内,韩嫣是最为特殊的一个。
  他不是阉人,却可以留宿宫中;他似乎是皇帝的宫人,却可以随皇帝四处行走。人们看待他的眼光,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齿和厌恶。这些,韩嫣都知道。
  出身王侯世家的他,更知道的是,对于皇帝来说,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帝的喜好,就是自己生命之所系。
  这并不是说,韩嫣是委屈自己,不得不服从于皇帝的强权。不,这不是委屈。在那个时代,人们对于床上的那点子事儿的态度,远比后世宽容。更何况,这背后还有那么大的皇权作为背景。在那么大的荣耀和权势背后,所有的委屈都只是太y下的一个小黑点。可以忽略不计。
  正因为韩嫣清楚地知道,皇帝可以给他一切;也可以收回一切。所以,他更在皇帝身上用心。就像现在,他正在做的事就是如此。
  “咣啷”一声,宜兰殿的殿门被一脚踢开,怒气冲冲的皇帝一头闯了进来。背后跟着黄顺和一个来不及开门而吓得脸s发白的小内侍。
  “陛下。”韩嫣不慌不忙,站直身子,走出案后再拜伏下去。
  “免了!”皇帝说。仍然带着怒气,冷冷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嫣站起身来垂首回答到:“臣在看‘西域地理图’。”
  皇帝一愣,继而惊喜地道:“什么?‘西域地理图’?你哪里来的‘西域地理图’?”
  一如韩嫣所料,皇帝的怒气都到九霄云外去了,并且迅速走到案前,低头看下去。这里韩嫣才徐徐解释道:
  “这是一个叫张骞的人献上来的。据他说,是他找了很多名到过西域的商人和向导,共同斟酌绘制的。”
  “张骞?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绘制这种图?”皇帝仍然很不明白,俊秀的脸上是十分困惑的表情。
  “陛下,这张骞是皇家禁军的郎官。这次皇上招募出使西域的勇士,他便来应征了。据说,他自幼便有志于西域,所以,便找寻了数百人,绘制了此图。”
  “好,”皇帝大喜。继而又小心问道:“这件事情,太皇太后知道吗?”
  韩嫣毕恭毕敬地道:“这人揭榜后,臣便命人将他安置下来。太皇太后应该不知此事。”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卿为何知道这件事?”
  韩嫣一笑:“陛下有志于匈奴多时了,而匈奴势大,如要牵制它,必须联络西域诸国,探明匈奴的情况,臣再愚笨,也知道这个道理。”
  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缓缓地点头:“知我者,韩卿也。”
  忽然一侧身,坐在榻上,双手将韩嫣的腰紧紧箍住,半是调笑半含欲望地问:“韩卿要何奖励呢?”
  韩嫣双目如水:“为陛下做些须小事,怎可要什么奖励?”他青丝披散犹如黑云,白s内襦衣襟半敞,看得见白皙的胸膛上细腻的肌肤。年轻的皇帝不由得勃然兴起,猛地旋身一把将他按在案上,几下撕开长袍,就吻上了他□的胸膛……
  有汉一代,不仅有专门的宫人教给刚成人的皇帝情事,宫中还藏有各种x事的秘籍、图册。故而皇帝虽然年轻,却已是此中高手。
  宦监令黄顺连忙悄悄而迅速地遣开内外的内侍和宫人。早已训练有素的奴仆急忙地离开,在带上门的那时,黄顺听见了模糊的声音和韩嫣含糊而急促的呻吟。
  ……
  第二r,皇帝在未央宫宣明殿召见张骞。
  张骞一席对答,让年轻的皇帝十分满意,于是皇帝升张骞为禁军中郎将,为大汗使臣。赐“汉天子御赐”节仗。带随从百人,即刻出使西域。为免夜长梦多,皇帝没有给张骞一行隆重送行。于是,这队不满二百人的队伍,就在两天过后,悄悄地出发了。
  政事又重回到了太皇太后希望的轨道上,年轻的皇帝郁闷却无计可施。天x好动的他,厌烦了未央宫黑沉沉的宫墙。于是,开始带着几个侍卫,微服出宫散闷。
  一r,他带着上大夫韩嫣,军校公孙贺和公孙敖,宦监令黄顺,又偷偷地溜出了宫。这几次他们已经溜得熟了。仗着韩嫣骑s俱精,公孙兄弟俩武功超群,便放心游览去。不料,就在他们辅出宫门的时候,一双诡异的眼睛便已经牢牢地盯上了他。
  邂逅
  今r,本该卫青当值。但卫妈妈的老病又犯了,再加夜来受了风寒,只嚷头身疼,于是,卫青便告了假,去长安城外的秀水村寻董大夫,给卫妈妈抓药。
  秀水村在长安城的西边。卫青骑了那匹黄花马,很快就出了城。
  冬天的长安城外,是闲适和静谧的。
  今天天气很好,难得的蓝天白云,并没有往天最容易出现的呼啸的风声。就算偶尔有些微风,也没有恼人的树叶和野草的沙沙声。因为,光秃秃的白杨和落完叶子的灌木丛静得就像土路旁青白s的石头一样。
  土路两边,极目望去,只有田地。这时候,麦田也是静谧的,所有的麦草都已经收割完,地里没有农人,也没有牛羊在吃草;几个不大的草垛,看样子是还没有来得及拉走的,静静地散立在离路边不远的田塍下;几只褐s的不知名的小鸟,偶尔在灌木中扑动一下,看上去仿佛是一些忘了落下的单片的树叶。
  在这样的地方走路,心都是静谧的。
  卫青策马不紧不慢地走着,享受着这那得的冬天的美景。
  转过前面那道坡,就是通往秀水村的路了。卫青轻轻一磕马肚,那马加快了蹄步。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前头出来杂乱的兵器的撞击声和打斗声,卫青眉头一皱。什么人,会在这时候破坏这祥和的景s。
  侧耳一听,这声音似乎就在前面的路上!
  煞风景的,不仅是这破坏了静寂的声音。
  转过坡来,一片洼地之上,赫然只见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正围着五个人厮杀。
  卫青略看得一下,场中情况便已了然。
  那五人已经是左支右绌,十分危急了。这五人中,只有两个武士打扮的人看来身手不错,算是高手,却被六七个黑衣人紧紧缠斗,无暇他顾,而另三个人,有两个是二十不到的青年:一着蓝衫,一着黑衣,一个是白净富态的中年人。
  这三人,蓝衣青年和那白净的中年人紧紧护住那身材修长的黑衣青年,但是他们虽然身手敏捷,也只是勉力应付而已。那蓝衣青年左臂上早已挂彩。围住他们三个的,是三个步步紧的黑衣人,已是险象环生。
  卫青下马来,将马牵到一旁。这可是他最后的宝贝,不能有所闪失。
  然后才向那些人走去。他不想莽撞,只想先问个清楚,争强斗狠不是他的本x;冒冒失失也不是他的一贯为人。
  “喂!各位……”他刚走上前,才开得口,未等他把话说完。一个黑衣人就猛扑过来,搂头便劈。卫青岂是轻易就会让他砍中的人,微一侧身,那黑衣人便已经砍了个空。
  “听我说……”卫青皱皱眉,他实在不想打个糊涂架。
  可那些黑衣人看来根本不愿听他啰嗦,那人扑空,身子一转又揉身扑来,仍是猛下杀手。
  绕是卫青好x子,此时不由得怒从心起,“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要人x命,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来得仓促,根本未带兵刃。便随手抽出马鞭。劈面打去。
  见不过是根鞭子,那名黑衣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伸刀便想将鞭子一劈两半。不料卫青的鞭子就像会中途转弯,在即将迎上刀锋时,竟然斜刺里窜开,从侧面击中那持刀的手腕。
  那黑衣人只觉的手腕一紧,犹如被烙铁烫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连刀被大力一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一路惊喊出声。
  但这些黑衣人也当真凶悍,见势不对。便从围攻那两人处分了三人,向卫青扑来。而围攻那三人的,竟是不为所动。似乎那三人才是最终的目的。
  新上的那二人也是招招致命,似乎无论卫青是何人,只要见了这事,便要要他x命。
  卫青不急不燥,一条鞭子如虎尾银蛇,一人敌三,而三个黑衣人,竟然也讨不了好去。还好他不愿伤人,未出全力。
  但场中情势已然大变,那功夫较高的两人去了三个强手,压力大减。精神一振,猛地一阵抢攻,硬是与被困的那三人合围。那三人情势也因此大为改观。而卫青这边,没过多久,那几个人便识相地看出自己这边远远不是对手,此时此地,莫说杀了刚才那五个人,己方能全身而退便已不错。在卫青用鞭子卷走第二个人的兵刃后,其中一黑衣人忽然退后,长长一声呼哨。十来个人便退得gg净净。
  留下卫青,倒有些莫名其妙。
  再看那五个人,大敌辅去,都还是惊魂未定。
  便听得一人大声道: “壮士,承蒙壮士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卫青看时,是那两名高手中的一个。此人武士打扮,满面虬髯,甚是豪壮,正急忙奔过来,
  卫青心道,我不过是打了场糊涂架而已。
  嘴上却说:“些须小事不足一提,在下是山野小民,没什么高姓大名。告辞了!”边说边转身就要走开。这时忽然听见一人大喊:“卫青!”
  便不由得愕然转过头,他自忖自己在长安并无半个熟人,怎会有人认识自己。
  只见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那个黑衣青年正大喜过望地向自己忙忙奔来:“卫青!我知道你是卫青!”
  待那人奔到自己面前,卫青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长玉立,面如冠玉,极为俊秀。一时之间,卫青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再想不起是何人来。
  那人兴奋地道:“卫青!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彘呀!”
  一声“阿彘”。卫青是恍然大悟。而剩下几个人,则满脸古怪。特别是那个蓝衫青年,更是瞠目结舌。
  不错,这黑衣青年就是刘彻。他今r微服出宫,不想遇险,又不想危急之时有人出手相救,细看之下,更不想的是这人居然是卫青,自是喜出望外。
  卫青不知他身份,当然没什么反应。可另几个眼见当今天子如此失态,已经十分惊讶,更听天子亲口叫自己“阿彘”——这是刘彻儿时的r名,当太子后早已改过,无人敢唤,更何况他如今贵为天子,更是不可提。
  几人当即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一惊,比刚才被袭也好不到哪去。
  他二人已有两年多未见。这两年多来,卫青虽因环境的改观,身量增高,而脸上气s颇佳,无复当年饥寒之态。但毕竟改变不大。刘彻对他印象深刻,一见之下便认了出来。而当时,刘彻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黄毛少年,再加之遭逢大变,衣衫褴褛,满面泥污,现在卫青如何认得。
  “阿彘?你真的是阿彘?”卫青奇道。
  刘彻点点头,这时他兴奋激动之情虽未减,但与生俱来的矜持和帝王的尊严恢复了几分。便不再象刚才那样冲动。
  “呵呵!真的是阿彘!——你怎么又被人追杀?”卫青笑道。
  刘彻不由得红了脸。也是,每次见卫青,怎么都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上次是你的哥哥们,这次又是谁呢?”卫青半开玩笑地说。
  刘彻心中如同大鼓擂中:“不错,是谁?是谁要杀朕!”
  刚才被袭,几个人心中都转过这个念头,但事出紧迫,无暇细想。此时,不由的心如撞钟——是谁这么大胆子,想要弑君!一时,这五人面面相觑,竟说不出话来。
  卫青一言出口,已是后悔。这似乎有刺探他人秘辛的嫌疑。再加之这几人的神s,便不由得十分尴尬。当下咳嗽一声,把话岔开去:“阿彘,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是……我的……呃……”刘彻眼睛看着旁边的四个人,脑子飞快转着,他不想让卫青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怎么说呢?
  见这情形,韩嫣心下明白他的意思,便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等几人皆是主君的侍从。谢壮士相救!”语音清朗,风度端凝,卫青不由得心下暗赞:“好人才!”
  一时,公孙贺、公孙敖和黄顺,纷纷致谢。卫青当然谦逊不已。但心中却已然暗暗生疑:这四人的穿着皆为上等丝织物,再加上四人气度,哪里象普通富贵人家的侍从?特别是这个蓝衫青年,端的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竟然是阿彘的侍从。这个阿彘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转头看阿彘,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可怜的青涩少年。虽然那俊朗的面容上,笑容如同y光般,但却在眉宇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度。
  卫青心中一动,正要说些什么。一转眼却见远处地平线的上方,如乌云般隐隐有一片。不由得脸s一变,道:“你们叫了帮手吗?”
  “帮手?”刘彻和那几人莫名其妙,道:“不曾。怎么?”
  “诺!你们看!”卫青示意到。
  那乌云更大更近了。隐隐听到云中有隆隆如暗哑的雷声般的闷响。
  公孙兄弟是经过战阵的人,在这个季节,北方的原野上腾起这样的烟云,只有一个原因,不由得同时脸s大变,同声惊道:“军队!”一个念头,冒在脑海中,什么人?长安城外这个地方,怎会有军队?难道是黑衣人的同党?——谋逆!一词在这五人心中,惊心动魄地现出来!
  “快跑!”公孙敖冲口大喊。几人拔腿便奔。
  但是,跑,跑得到哪里去。刘彻他们本来骑得有马,但忽然遇袭,马早惊跑了。只有卫青一匹马,怎么行!用腿跑吧?这里地势平缓,无遮无拦,这军队来势如此之快,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
  如何是好?!
  藏身
  跑了几步,卫青心念电转。“等等!”他大喝道。
  几人停下,看着他。
  他几步跑到自己的黄花马前。伸手“唰唰”就是两鞭,那马吃痛,狂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去。众人一头雾水,事情紧急怎么反而倒把马赶跑了。
  “往这边!”卫青喝道。
  几人心中无主,便跟着他离开土路往坡下跑去。
  坡下,避开军队来的视线的地方,是村民的麦田。麦草早已收割完毕,麦田里除了几个高高的草垛,无遮无拦。看见草垛,刘彻眼前一亮,想起了当年避险的麦草堆。转头看看卫青,卫青也正好转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显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迟是那时快,刘彻和卫青迅速钻进了一个草垛。韩嫣和公孙兄弟、黄顺恍然大悟,忙要钻进去。但这里一个草垛较小。只可容得二人。情急之下,韩嫣和黄顺钻进另一个,公孙兄弟各钻了一个。
  那军队来得好快,他们刚刚藏好,便听到隆隆的蹄声,把大地都震动了,身下的草垛也簌簌地随之颤抖。
  这是今年才割下的麦草。今天秋天和初冬雨水很少,麦草垛里gg爽爽的,带着g草在y光下晒久了的味道。
  由于草垛较小,卫青和刘彻紧紧地挤在一块。两具年青结实的身体肩挨着肩,腿碰着腿。
  卫青没什么感觉,从草垛中轻轻掏了一个缝隙出来,往外窥视。
  而刘彻是经历过□的人,特别是与韩嫣的关系,让他对男人也有特殊的兴趣。所以,虽然是在情势紧张之下。他仍然感觉到卫青修长坚实的身体的热度。他的心中,微微的一荡。
  “你看!”这时卫青在他耳边小声说。
  他连忙收敛心神,凑近那个缝隙往外看去。
  这只军队的队伍并不是一下子就过完的。而是以三五十人为一队,一队过完,隔一阵,又是一队。没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七八队。
  这是什么队伍呢?刘彻心中忖度。
  这些骑兵都身穿红袍黑甲,看这服s,必是汉军队伍无疑,但长安城外,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军事活动。也没有任何队伍调动啊!这是谁的军队呢?他苦苦思索着。
  这时,卫青的声音又悄悄地在耳边响起:“江都王!”他挨得如此之近,刘彻感到他柔软的嘴唇在自己的耳廓上轻轻一拂,温暖的,羽毛般的感受,让他全身一震。而让他心中也一震的,则是卫青说的那三个字“江都王“。
  不错,在几拨马队过后,相对缓行,被更多的军队簇拥的金碧辉煌的车驾上,有一面迎风飘舞的幡帜上面赫然是——江都王。
  江都王刘非,是刘彻的哥哥。景帝的第五个儿子,刘彻出生前就已经被立为汝南王,后来封为江都王,一直在自己的封地。景帝驾崩之时曾回到过长安,但刘彻继位后他拜贺完毕便已离开长安。
  刘彻的这个异母哥哥,比刘彻大十七岁,身形魁梧高大,孔武有力。犹喜行军打仗。景帝在位时,吴楚七国叛乱,他年方十五岁,便已上书景帝,自请击吴。景帝大喜,曾称赞道:“吾儿虎子也!”于是,任命刘非为将军,允许其攻打吴国。
  吴国攻破后,景帝便将他的封地改在吴地,封为江都王。
  刘非封江都王一年后,刘彻才出生。
  刘非虽孔武有力,但很有人缘。对太皇太后孝顺无比,便是对刘彻的生母王太后,也是十分尊敬。不仅逢年过节礼物纷繁。便是平常,从江都到长安的大路上,如流水的都是他请安或送礼的军士。
  故此,太皇太后和太后多次赞他孝顺。
  刘彻继位,他是第一个率先拜贺的人,因此,刘彻对他一向也有好感。
  但是,今天,是巧合吗?
  这个时候,他的车驾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什么?他的到来,和刘彻刚才的遇刺有关吗?
  刘彻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江都王的车驾,脑海里的思绪如海浪般来了又去,一时之间,忘记了一切。
  这支江都王的军队,大约有两千多人。大部分是骑兵,还有车驾和部分士卒,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过完。等江都王的军队终于远去,连烟尘都看不到了,刘彻和卫青他们才从草垛中爬出来。
  每人的头上身上,都带着g草叶和碎麦秸,十分狼狈。
  但是,没有人有心思笑。
  刘彻心情凝重,韩嫣和公孙、黄顺自然也轻松不起来。今r遇到的,都是可以震动朝野的大事。他们的心境同样无法平静。
  而卫青,除了对刘彻的同情(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更不知道这和一个王爷有什么关系),更多的则在担心他的那匹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的马。
  刘彻要迅速离开这里,尽管,他还来不及和卫青叙一下旧。
  在临行之前,他问卫青现在住在哪里。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里,卫青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公主府的骑奴,只是含糊地指了指长安城,说:“城南吉祥街。”
  “我会来找你的。”刘彻说。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卫青看见,他那双如墨般漆黑,如星般明朗的眼睛里,有某种深沉的忧虑。
  公孙兄弟和韩嫣他们也和卫青致意后随同离开。公孙兄弟很遗憾,作为武人,他们对卫青的身手手佩服得不得了。正想好好结j一番。但事情紧急,他们也只有作罢。
  看着刘彻他们远去的背影。卫青的嘴唇上泛起一缕笑意。
  这个自称叫阿彘的少年,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不会还有和自己第三次意外见面的机会吧!尽管阿彘说过要去找自己。但卫青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他觉得阿彘本身满身就是麻烦,根本不会有余力去找自己叙旧。
  摇摇头,卫青想起自己还要到秀水村去给母亲抓药。这会儿都耽误半天了,不知道还来得及不。忽然,他猛地想到:
  “马,我的马。”
  卫青喃喃地说,心头猛地一沉,这可是他的老伙伴。放羊的时候就伴随着他,现在,也是他最宝贵的东西。现在,马呢?
  他望望四周,伸出两个手指在口中,使劲吸气一吹。
  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了原野的宁静。
  不多时,远方传来隐隐的熟悉的蹄声。卫青欢呼一声,蹦了起来,连跑带跳冲上坡背,远方不徐不缓小跑而来的,正是他的老黄马!
  卫氏姐弟
  卫青回到公主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匆匆走进卫妈妈那间小屋。小屋里很黑,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卫妈妈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他的身边,一个人正低着头,对着那昏暗的灯光做着针线。
  灯影在墙上将她窈窕美丽的身影投影出来,这正是卫青的三姐卫子夫。
  “青儿,你回来了。药抓来了没有?”卫子夫悄悄地问。
  见她这样,卫青便知道卫妈妈刚睡着。便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压低了声音道:“抓来了。”
  “拿给我,我去煎药。”卫子夫忙站起来。
  “不用了。我去吧!”卫青悄悄说。
  “我去!”卫子夫不由分说,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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