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不是我的错》第 4 部分

  钟哥成事的黄金年龄已过,栽这帮混蛋手里了,我和他们天生不是一路人你该看得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老小子毁了你,所以我得给你提个醒,具体问题你会处理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孩儿。
  琳琳点着头说,钟哥,谢谢你,我会处理好的。我看得没错,你是个好人。就是,就是有点儿花心,嘿嘿。
  真是个小女孩儿,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我也笑着说,恩,你看人蛮准的,钟哥现在就这点爱好了,喜欢女孩儿。花心哈哈,这词想得也够他妈绝的。
  说着我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说:真是个可人疼的俊妞,把老叔我迷得五迷三道了哈。好了,打起精神陪老叔审我的初恋情人吧,不,她甚至可以说是我生存的图腾呢琳琳。
  八百万案值的诈骗案呐琳琳,我们怎么审她?我们会对她的命运产生多大影响?我们会把她送到哪里去?
  嗨,琳琳,你说这雪它怎么就老下个不停呢?真他妈的c蛋。
  10
  不是我要成心得罪广大的妇女同志,有啥说啥,这两年我活着没劲的因素不仅是仕途不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眼中的美女越来越少了。
  在大街上我一边遛哒一边瞪圆了眼睛瞅,结果是越瞅越凉,心里凉眼珠子也凉,是风把我眼泪给吹出来了。
  记得江琳琳有次问我说,钟哥,你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什么是第一位的?
  我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外貌。
  她又追问: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吗?
  我说,那个我不敢乱说,反正我是。
  呵呵,那是你花心。
  我说,得,不是我花心,是我实在,我敢说真话。告诉你吧琳琳,如果有个男的爱你,他说他爱的是你美丽的心灵你千万别理他,说明这人忒假,是个伪君子。比如我要说我爱你,我首先爱的是你的美丽,其次是你的清纯,再次是你的聪明。人呢,首先是动物,特别是男人。男人的视觉对他情感的唤醒,具体说对他性的唤醒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哪一个正常的男性会见了美女没反应而见了丑女就性致盎然吧?你看看中国历代的皇帝就知道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那可都是选美选出来的,不是选丑选出来的。性致盎然,我说的这个性是人性的性,不是高兴的兴,嘿嘿。
  女人在神觉上要差点儿,她们好象更注重一些内在的东西,比如这个男人是不是笃实有力,是不是温柔可靠,是不是幽默豁达等等。单从动物性上讲,女人更相信自己的嗅觉和触觉,所以有种说法是男人用眼睛寻找女人,而女人是用鼻子寻找男人的。呵呵,这可不是我胡掰出来的,是在哪本杂志上看来的吧,我觉得写这文章的人很伟大,一个把男女之事研究透了的伟大的流氓科学家。
  我说,琳琳,还有一点我也得告诉你。男女之间感情如何,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性生活和不和谐。别听报纸广播上说的那些什么男的瘫了女的忠贞不二,女的没性能力了男的挚爱不渝,那种现象一般都是在没有这些情况前非常恩爱的夫妻,也就是说很多方面都很和谐的夫妻。套黄宏宋丹丹小品《超生游击队》里的台词说,那就是实在不行了,有性没性都一样了。他们的关系是靠惯性维持着的,而媒体宣传这些东西就有了相当多的政治内容,要稳定社会大局就得使家庭这个社会细胞稳定。
  其实我们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话就藏着很深的哲理,比如常有老子教训小子说:两口子的感情是哪儿来的?是过出来的!当然,这里包含着很丰富的内容,同甘共苦什么的都包括在内了,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所谓大喜大悲的甘苦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平静的生活。平静和激情是相对的,长期的平静实际就是平淡,平淡可以扼杀激情,一对男女如果没有激情和对方进行肌肤之亲了,那么,琳琳,这桩婚姻也就——名存实亡了。
  从人的本质上说,喜新厌旧是个本能。好比读书,就是再世界名著吧,老让你抱着啃你烦不烦?等你倒背如流了,你还不扔了那玩艺儿留它做甚?嘿嘿。
  听得琳琳哈哈大笑,笑完了又一脸痛苦思考状:好一个花心理论,流氓流氓,你也流氓出伟大意味来了。可我不理解的是,这男人要都和你似的,夫妻哪儿有到头的啊,特别是女人,不漂亮就没人要了?还有,一老了就得被甩了啊?
  我说得得,你别难为我了,我也搞不清楚。真他妈的,这似乎和达尔文的进化论有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还有弱r强食他妈的。
  然后我就看着琳琳不语了,剩下的话是在自己心里说的:爱听不听,我也不怕假道学们批判我,我还够不上挨批判的资格,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是不想对我喜欢的女孩说假话。我们这代人成长时期他妈的假话太多了,悟出这么点破道理来多不易啊。可恨的是那些试图用假话让我们“崇高”起来的人根本不信自己的话,所谓满嘴里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是也。
  他们一面教育我们要脚踏实地干好革命工作千万别想旁门左道,一面为自己或为儿子女儿或教儿子女儿去送礼跑官贪污受贿,等他妈的祖祖辈辈都过得人模狗样时就抹着满嘴的民旨民膏咧咧他妈的了:
  这叫什么?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d。
  我真——我c他祖宗的!
  话扯远了,还是得说美女。
  刘香香一进审讯室的门,先傻了的是江琳琳。小姑娘眼睛瞪圆了嘴也张大了,害得我不得不拽她的袖口,害怕从哪个角落里跑出只老鼠钻进她d开的嘴里去。
  然后我也傻了。三十六岁的刘香香一点没显老态,她身上那件可体的裘皮大衣我想至少得值三万块钱,可这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一点不显浮华之气,有的只是端庄雅致。她的身躯依然那么精美紧凑,脸蛋依然那么端正小巧,五官依然那么典雅秀气,比之做小姑娘时多出的是一份沧桑,这沧桑蕴在她的眼神里,瞬间即勾起了我黑白照片般的怀旧情结,我想到了太阳,想到了青春,想到了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想到了那虽不富裕却快乐无比已做烟云散去的日子。想到了那段歌词:
  “……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属于你,属于我,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此情此景,我心中说不出的怆然。
  她的神情对我的视觉产生的冲击力是强烈的。如果说她被关在留置室那个铁笼子里时我看她那一眼只是把她还原成当年的小姑娘把她认出来的话,这会儿我却有了梦幻般的感觉,似曾相识,是过去的无数春梦里的一景了。她脸上的线条非常生动,让我想起了法国作家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玛格丽特。
  江琳琳远笔如飞,在材料纸上写下一行字推到我面前,我垂目一看:
  钟立秋,你死定了,就死在她手上了。
  我白了琳琳一眼,在心里狠狠骂了声娘。
  香香扫了我一眼,那一瞬间她怔住了,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就在眼中沁出泪水的霎那,她把头低了下去。
  香香,没错,你是香香。我有点言不由衷了。
  是,我是刘香香,警官。她仍然低着头,可我看到两滴泪打在她的裘皮大衣上,那皮毛不沾水,极快地滑落了。
  香香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猛然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会飞的眼泪。
  她从衣兜里掏出块白色的手帕抹去脸上的泪,嘴角竟挂了一丝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意:
  认识,你是钟立秋,钟警官。我还知道我是谁,我是刘香香,你是座上宾,我是阶下囚。是这样吗秋子?
  哦哦,香香,亏你还记得我是秋子。
  呵呵,那怎么会忘?我还记得我们一起捉迷藏的事呢,呵呵,还有……哈哈哈哈……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就做了警察,而我怎么又成了你审讯的犯人,这真是,哈哈哈哈……她狂放地笑着,眼泪却似堵不住的泉水向外汩汩流淌。
  香香你……!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语调轻缓地说:香香你别这样笑,你……笑得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
  哦,那我对不起了警官。她看我一眼,又瞟了下我身边的琳琳,你们问吧,我老实交代就是。
  琳琳又在刷刷地写字,我看到她写的是: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对付不了她了。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你的失败是因为你先天不足。
  我突然间恼怒异常——或者叫做恼羞成怒更确切些,我一把抓过琳琳写字的那张纸狠狠地攥成团儿,低着头咬牙切齿地骂:混蛋!
  琳琳愤愤地把头扭向一边,香香略带惊讶地看着我,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是老局长的声音:立秋,一定要快,争取下午下班前把她拘起来,案情重大,明白吗?
  我第一次对老局长大吼:不明白,我快不了!说完很响地把我那两折的摩托罗拉手机扣上了。
  铃声又响起来,我赌气不接,可那铃声和我较上劲了,不屈不挠不紧不慢地响着。
  我没好气地打开电话说:还有什么指示,请说!
  冲谁发火呢老钟?我是钟奎。
  哦哦,儿子。
  恩。你咋那么大火气?气大伤身是你说的不?告诉你,我和妈妈坐今晚的火车回去,后天早晨七点到站,有空去接一下哦,别和鬼迷心窍似的!
  你……!还没等我说完那边电话就扣了,这个小混蛋!
  我把电话拍在桌上,狠搓了几下额头,然后痴痴地望定香香说:
  香香,让我们叙叙旧好吗?
  11
  我梦游般站起身离开那张被称为审讯台的桌子朝香香踱去,江琳琳表情怪异地搬起我的椅子跟在我身后,这小姑娘的机灵劲我真没得说。
  我接过椅子放在香香身侧和她的椅子呈90度角后坐下来。我想和她促膝长谈,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看着她那双戴着铮亮手铐的纤细的手,我很有一种把它攥在手心里的冲动,我甚至就要那么做了,香香却用它捂住自己的脸极压抑地哭起来,哭得双肩巨抖。
  这种哭泣很有感染力,不仅我觉得鼻头发酸眼睛发潮,我看到江琳琳的眼圈也红红的。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低落,我说,香香,说说你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香香泪眼婆挲地看着我,一声不吭。我被她盯得喉头发紧,忙掏出棵烟点上。
  香香说,秋子,我能给你唱首歌吗?小声唱。
  哦?唱歌。我的耳边立刻响起十多年前她那首荡气回肠的《兰花花》。
  我几乎没用思索就说:唱吧香香。
  她依旧望着我,没有唱歌前的任何征兆,只是嘴唇轻启,宛如泉水般清澈的歌声就流淌出来:
  哦,童年,难忘的童年
  你使我深深怀念
  怀念妈妈推着小摇蓝
  怀念幼时戏耍的小伙伴
  怀念风雨中老师为我打伞
  春风轻轻吹过校园
  啊,童年的幻想正在实现……
  这歌声对我的冲击是穿透性的,它使我沿着时光隧道逆行,我的眼前一片奇幻的朦胧,瞬间便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生存空间,比歌词中表达的更丰富的童年场景雪片般向我扑来,我已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双颊冰凉,那是我的泪在流。
  人总是有弱点的,怀旧会使我忘情,可我总会被一些莫名的原因,比如一首歌,一幅画,一个举动,一声叹息等等引发我强烈的怀旧情结。
  这是我的弱点,这一时刻我已忘了我是谁,江琳琳是谁,刘香香是谁。
  我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江琳琳把一方散发着清香气的手帕递到我的面前,我如梦初醒,怔然起身。
  我没接琳琳的手帕,转过身去用手掌抹掉脸上的泪重新注视着刘香香。
  我告诫自己,多少年过去了,眼前的刘香香已不是和我一起捉迷藏时的黄毛小丫头,也不是被我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抱着她乱啃时的青春女孩了,她是个心智早已成熟的女人,再也不会因我看了一眼她那朵花儿而哭叫着怕怀孕了,她是一个重大犯罪嫌疑人,而我是一个受命对她进行审查的警官。
  我得找到感觉,我得审时度势,在内心情感和残酷的现实间找一条夹缝穿行,以求得我心理上的平衡。不然我不仅救不了她,还会把我自己搭进去。我不仅仅是我自己,别的我都可以无所顾忌,可我不能不顾忌我是那个叫钟奎的孩子的父亲,我的生死荣辱会对他刚刚开始的人生产生巨大影响。
  票据诈骗案我曾经办过,经验告诉我这种案子要想做成,肯定有一个强有力的关系网在起作用,不然受害单位是不会轻易把价值数百万元的货物发出去的。这个关系人是个关键,一般情况他不可能知道诈骗内情,如果知道了那就是共同犯罪,这种人往往有着很显著的身份或很便利的条件,他不可能眼睁睁自己往火坑里跳,从这点上说他也是个受骗者。可这案子的得逞,他的客观作用是巨大的,说白一点,这个关系人就象一个保人,能让受害方坚信对方不会使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人肯定是个既得利益者。
  从法理上讲,诈骗犯罪在主观方面必须是故意,没有过失诈骗一说。也就是说,我的审讯工作必须弄明白嫌疑人刘香香是否知道这票据是假的,这是她有罪无罪的分水岭。
  对刘香香执行刑事拘留是在所难免的,她可以说她不知道这汇票是假的,实际她可能真不知道这汇票是假的,但她必须说明白她为什么不知道,她不知道的理由能否成立。如果知道而故作不知的难度相当大,她面临的是一级公安机关,况且这机关里有我这样的经验丰富思维缜密的办案人。
  目前的情况是,不管她知不知道都得拘留她慢慢审查,因为她用来买走大宗货物的汇票是假的,这是不容置辩的事实。
  想到这层,我就开门见山地说:
  香香,让我们谈谈你目前这事吧。
  她轻声说:好的,你开始审问吧。
  她口气中突出了那个“审”字。我忽略了这个细节,问道:
  你用来购买弘扬公司铝锭的那八百万元面值的银行承兑汇票是哪儿来的?
  是从海南一个叫王海的老板手中拿到的,他出资金,我做生意,利润五五分成,我们有合同,现在你们手中。
  哦,他凭什么把面值这么大的汇票放心给你?你们常做这样的生意?
  我给了他二十万元保证金。我是经朋友介绍后第一次和他做这生意的。
  我说香香你这话让人难以置信,二十万和八百万太不成比例了。
  她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地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事实就是这样的。
  好的,我姑且存疑。我再问你,这张汇票是假的你知道吗,假得挺高明,俗称克隆票。
  我不知道,也许就因为它假得太高明了。
  我还是存疑。说说是谁介绍你去弘扬公司做这笔生意的吧。
  她看我一眼,低下头去不语。
  我说刘香香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可不是你的个人隐私,它与本案有关。再说这个问题你似乎没必要隐瞒,你不说,受害单位的人也会说的。
  是的,我说。是徐婷介绍我去的。
  哦,我想知道徐婷的父亲是谁?
  这也与本案有关?
  当然。
  她是徐映川的女儿。
  哦?哪个徐映川?
  她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下,就是你们局的政委徐映川。
  哦哦,好嘛,这老狗日的!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声。
  你们很熟悉?我不动声色地问。
  我和徐婷熟悉。我下海经商已近十年,她也开了家公司,是我商场上的朋友。
  很好。把你做这笔生意的经过如实详细地叙述一下。
  刘香香开始供述,口气很平静,江琳琳在刷刷地记录。
  琳琳记完后我拿过来只扫了一眼,这份材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有了它就可以对刘香香执行刑事拘留。
  我下意识地在桌上顿着那几页纸,对刘香香说:先谈到这儿吧香香,看来你得好好考虑下你的处境了。
  说完我对琳琳使了个眼色,琳琳找人把刘香香带回了留置室。我坐在椅子上,巨大的疲倦感把我罩得密不透风,我突然非常厌倦,厌倦我曾钟爱无比的这份行当。
  琳琳悄悄走进来,知趣地坐在我身边默不做声。
  我对琳琳说,琳琳你说的对,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很累,看来我是得死在她手上了。
  琳琳说,恩,她美丽得惊人,和她一比俺就成了丑小鸭了。
  我说扯什么呢琳琳,我是说她的供词不好取,你感觉她说的是实话吗?她会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
  琳琳说你别逗俺玩了,你会感觉不出她说得话的真假?审她之前还是你让俺看的她销售那批铝锭的合同,高价买进低价卖出,哪儿有这么做生意的,她肯定知道那汇票是假的。
  我说是啊,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可是你等着看吧,她会用无数理由说明她不知道那票是假票的,仅从现象和逻辑上推论是不行的,我们需要证据,没有她的口供我们就很难获取证据。
  你要是拿不下她的口供就没人拿得下了我想。关键看你是否愿意办这事。
  我长叹一声,别把你老叔想那么神了琳琳,我不是万能钥匙。
  是啊,这样一个美人谁舍得把她送上刑场呢?就是追回赃物她恐怕也要把牢底坐穿了。
  我说琳琳你别和个真正小孩子似的胡说八道,你可是正经八本的公安干警。
  恩,我这也就是跟你说说。说真的,我一点也不能把她和一名罪犯联系在一起。她,她真的是太美了,是美,不仅仅是漂亮。你坐在她身边时她哭得好凄惨,我都被她感染了,觉得她是那么无助。
  她唱的那首歌叫《童年》吗?唱得真好啊,太动情了。
  是,那首歌的名字是叫《童年》,是一部老电影里的c曲,那电影的名字我忘了,可那首歌我记忆犹新。我和你说过的,她很会唱歌,嗓音又天生的清甜柔美。
  我第一次见你流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琳琳,我大概有三十年没在人面前流泪了,从记事起我就是那种有泪往肚里流的主。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是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吧,没笑话我吗琳琳?
  没,你流泪的样子很让人震撼,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你。
  我说也许吧琳琳,我有时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艺呢。我说过,她几乎就是我生存的一种精神支柱,因为——我曾两次目睹了她那朵花儿,一次是浑沌少年时,一次是狂荡无知的青年期。
  花儿?你看了她的花儿?什么花儿?
  我怔了下醒过神来,说:行了小丫头片子,说了你也不懂。走,咱们去给老局长汇报一下,看来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在看守所度过了。
  我站起身,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又看到了外面飘飞的雪花,还看到精子的头在窗上一闪而过,我突然间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我c你妈呀,这雪咋还不停?!
  我知道我冤枉那洁白的雪花了,瑞雪呀,你能原谅我吗?
  12
  局会议室里除了局长和j子外,政委徐映川也在,这点我料到了,“危难之处显身手”是他的特点。
  看到我和江琳琳,徐映川一脸慈祥眉开眼笑,嘴中连说,辛苦辛苦,二位辛苦了啊。
  我微笑着说政委你好,领导更辛苦,呵呵。
  哈哈哈哈,徐映川笑得非常真挚,绝对不是皮笑r不笑,笑完后他非常亲切地说:
  小钟啊,你总是很幽默的嘛。
  我说哪儿啊政委,我这是闲得嘴痒,犯贫呢哈。
  呵呵,年轻人嘛,活泼点好,不然到了我们这岁数,想贫都贫不起来了,就你们这现代化的语言我们也没处打捞嘛。看来以后还得和你们年轻人多接触,学点新东西,不然真的要落伍了。说着转向我们局长:你说是不是啊老冯?
  冯局长对徐映川礼节性地一笑,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材料看起来。
  感觉怎么样啊小钟?这个刘香香是不是个诈骗犯?徐映川把桌上的一盒中华烟扔给我,书归正传了。
  我说是这样的政委,这个案子吧,目前正在审理中。第一份材料正在冯局手上呢。
  哦,哈哈,谈谈你的感觉嘛。
  冯局长也只是极快地扫了眼那份材料,转手递给徐映川说:不管她说什么,这事是她办的,先拘了再说,我们需要时间,需要保证审讯条件。
  呵呵,老冯啊,你是局长,业务上的事你拍板就行嘛。徐映川说着,把材料放在桌上,真的就没看。
  j子象只老鼠似地悄没声地窜过去拿起材料站在徐映川的身后看。
  我说,我现在还没感觉呢政委。
  哦?哈哈。徐映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沉重下来:我今天才知道,刘香香这笔生意居然是我家婷婷给牵的线,这孩子真是糊涂啊,应该先弄个真假嘛。
  j子接上话说:这也难免,政委。婷婷怎么会想到那汇票是假的?她们是好朋友嘛。另外,从这份材料上看,刘香香也不知道这票是假的,搞不好她们都是受骗者。
  徐映川转身白了j子一眼:说这话为时尚早嘛小周,还得看案子审的情况,是不是啊小钟?
  我说是啊,现在我什么都说不上来,只知道是刘香香拿了张假票买走了货。
  恩,客观一些好,一定要实事求是嘛。我在这里向老冯和你们所有办案人员表个态,一定要秉公执法,不管案子牵扯到谁,一查到底,一查到底。
  冯局笑笑说,那是,这是起码的原则。
  我沉吟了一下,拿出根中华烟点上吸了口说:正好啊政委,刚才我向冯局要求回避,冯局没答应,现在你们两位主要领导都在,我再要求一遍:我申请回避。因为这个刘香香是我的朋友,严格说,我曾经和她谈过恋爱。
  哦?冯局和徐映川都发一声询问,j子两眼睁得溜圆,只有江琳琳没有反应。
  你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冯局问。
  十七年前。
  中间还有过来往吗?
  那倒没有。
  哦。冯局出了口气,看着徐映川说:这没有回避的必要,你说呢徐政委?
  啊?哈哈,是的是的,这没有回避的必要。我看这样吧,让小周和小钟一起担任主审,书记员还是江琳琳怎样?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这只老狐狸!
  冯局说:徐政委,小周是大队长,应该让他担任这个案子的总指挥。事情有许多,现在代理副大队长朴得水正带一帮人在外面追赃,消息得时刻勾通,还有许多查证工作和追捕工作也要协调。比如刘香香供述这张假票是从海南一个叫王海的人那儿来的,我们就得去找这个人,得有个总指挥统筹安排。
  哈哈哈,老冯啊,这个重任可是非你莫属。小周指挥这么大的案子还嫩着呢,是不是啊小周?
  j子连忙附合,那是那是,我还嫩着呢,得好好跟局长学习。
  徐映川又打个哈哈说:这样吧,让小周挂名副总指挥兼突审组组长,主要成员是小钟和江琳琳,朴得水担任查证和追捕组组长,人员可以根据工作量随时调整,怎么样?马上开始工作吧老冯?这么点事我看就不要召开党委会了吧?
  几个党委成员,包括j子在内都是徐映川扶植起来的,这个老流氓。
  我突然想起驴蛋来,在心里对他说,蛋儿你们那帮子算什么流氓,真正的流氓在这呢。
  冯局的脸一会白一会红,最后咽了口唾沫说,好吧,就这样了。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声流氓和可怜虫,流氓是骂的徐映川一伙,可怜虫骂的是冯局。
  看来老冯是别指望在徐映川手中翻出跟头去了,这里面有一定的历史原因。他们都是八十年代的军转干部,一起分配到这个公安分局来的。徐做科长时冯做副科长,冯做了科长徐就成了副局长,徐做局长冯才做的副局长。后来不知上面动了哪根筋,让冯做了局长徐做了政委。按常理这行政一把手的权力要超过做党务工作的政委了,可实际上徐映川一直牢握着权柄,这里面就有了人的个性问题了。
  老冯为人古板,只知道一心一意干工作,上上下下的人情关系根本不知道打点。老徐和他截然相反,正经工作一点不干,等老徐干完了他就跑上峰那里去汇报,还抽空子慰问下出力的干警,碰上心有灵犀的就成了他的铁杆随从,比如j子之流,很快就得了重用。
  朴得水这个农民的儿子有次喝酒时和我说的很真诚,他说:学聪明点吧兄弟,老冯干工作确实让人佩服,可他累死自己都不偿命,累死他的手下人还知道偿命?看看跟着老徐干的那些人,咱心里能不冰冰凉吗?
  说实话我觉得朴得水的话不无道理,看着一个个正经业务狗p不通只知道阿谀奉承弄j使坏的人得了或大或小的好处,这心里能不犯堵?可我的毛病在于我不如朴得水聪明,朴的愤懑指向是老冯,嫌他不会弄权不会体贴下属,而我的愤懑指向却是老徐,觉得这人没有正义任人唯亲。
  朴得水一语道破天机:你能力太强了兄弟,你和他们顶顶撞撞的能过,他们一般不会怎么着你,只是利用你干活。我们就不行了,我们保不准在工作上出点小岔子,那可就是把柄,一点小把柄我们就别想往好处混了。
  实际还是个性格问题,性格决定人的命运可谓真理。而性格形成的因素又相当复杂,比如成长环境,比如学识能力,家庭影响等等。形成得复杂改造起来肯定复杂,不然就不会有“生就的骨头长就的r”,“江山易改秉性难”还有“狗改不了吃屎”一类的说道了。
  我和徐映川的性格冲突在我考入本局伊始就产生了,回头看看事情很小也很简单,似乎没必要发生却没能避免,结果就滚雪球似的恶性循环,以至要影响我这一生了,这就是性格,是命运。
  如果把强者的概念定义为:不仅能有效地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且能对他人的命运施以影响的人。那么从本局目前的情况看,徐映川是最大的强者,他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当然包括我。
  才考入公安局的我把这个机关看得很圣洁,用一种理想化的思维处理日常事务。当时我在治安科担任内勤,接受电话询问和群众来访我一律讲普通话,我觉得这样有利于勾通和树立机关形象。
  那天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时,当时任科长的老冯想伸手接却被一个同事喊出去了,我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刚把听筒放到耳旁那边就大咧咧地问了声:
  谁呀?
  我用普通话回答:南城公安分局治安科,有事请讲。
  我问你是谁?!
  对方的口气显然已很不耐烦。说实话,一是我没听出对方是谁,二是我觉得这口气是对我的不尊重,就对着来了句:
  您找谁?有什么事?请讲。
  你!我是徐映川,你是不是治安科的人?是谁?!
  我这才知道那边是分管刑警治安工作的副局长。
  我依然用普通话说:
  哦,对不起,徐副局长,没听出你的声音。我是钟立秋。
  钟立秋?怎么撇腔拉调的?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放下电话我就往徐映川的办公室走去,短短的路上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没做错什么。
  我敲了下门听到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你在电话里搞什么y阳怪调?
  我说,没有啊徐副局长,我讲的是普通话。
  普通话?谁告诉你接电话要用普通话?
  我说没人告诉我,是我觉得普通话更利于和外界勾通。
  哈哈?你蛮有思想的嘛小钟,这么说是我错了?
  我没说你错了,徐副局长。也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对我的称呼也蛮有意思,你在提醒我只是个副职吗?
  我说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更准确些。
  徐映川就立刻堆满一脸的笑:
  很好很好,年轻人很认真嘛,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员最讲认真,哈哈。看来我得向你学习呢年轻人。好了,今天明显是我的做法不对嘛,向你道歉了小钟同志。哈哈,去吧去吧。
  也是活该我他妈的倒霉,这事后不久,上级机关就发出了树政府形象,文明办公,办公要讲普通话的通知。传达这文件时,我发现坐在主席台上的徐映川时常瞟坐在前排的我一眼,嘴角叼一丝冷冷的笑。
  当时我还真认识到了,我和这领导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从那后徐映川对我就没了好印象,无论我多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什么好事也没我的份了。说了,他当时是我们这口的分管领导。
  印象,真他妈的,多少好孩子死在所谓的印象手上?
  再后来我就真栽在敬爱的徐政委手里了,那是因为他安排我和刘军强去云南出差时发生的一件事。
  刘军强就是那个喝醉了酒在夜总会把小姐的乃头咬出血来被抓后又被徐映川拿一万元公款保出来的小无赖,他有个好爹——本市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13
  那是2000年的春末夏初,也就是刚发生了刘军强咬小姐奶头的事后不久,那小子不仅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摇身一变成了中共预备党员。
  这事把我的情绪弄得非常低落,我觉得只要有徐映川这个老王八蛋当道我这种人是真没法混了,我开始不露声色地消极怠工,表示我无声的抗议。
  徐映川和老冯肯定都看出了这点,只是他们都没找我谈话。他们都知道我生性倔犟还伶牙俐齿,搞不好会被我反驳回去下不了台。
  可以说是一种怀柔政策吧,我得到了一件美差。开始老冯找我时是这样说的:立秋,你准备一下,明天到云南出趟差,你可以从你的案审中队物色个人和你同去,任务很简单,去当地银行把通达公司被调包的现金支票取款人的录像资料取回来就行,给你十天时间,把事情做的周全些。我已联系好了通达公司,让他们跟着个财务副科长,费用由他们出。
  看着老冯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我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知道这事对老冯来说办起来并不是很容易的,这基本等于用辖区内受害单位的款子公费旅游。这种事徐映川办的多了,他和受害单位似乎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老冯不行,不是受害单位不情愿,而是老冯自己心理上就很难承受,一个树叶子掉下来怕砸了头的老实人。
  我心存感激地对老冯点点头,一年到头工作连个节假日都没有,一般出差都是些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这好象也是刑事犯罪的特点,人穷难免志短。眼下这个机会很难得,我太想去看看四季如春花海般的昆明了,太想去看看风花雪月并存的大理了,苍山洱海蝴蝶泉,这名子就那么富有诗意,让我想起阿诗玛五朵金花啥的,这能把我心搅得酸酸的甜,还有象水晶和鲜花揉在一起的丽江,还有带着原始气息的西双版纳……想想我都会心荡神驰,何况我还能犒劳一下跟我干的小兄弟,的确是件很美的事。
  我对老冯说,放心吧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老冯和我说完没多久又返了回来,说立秋把你身份证给我吧,我让他们去买机票。另一个人你就别考虑了,徐政委另有安排。
  哦?他安排的谁?
  是刘军强吧。
  什么?那小无赖能干什么?
  老冯说立秋,我说了这任务很简单,你就当没他那么个人算了,将就点吧立秋。
  看着老冯一脸难色,我只能说好吧局长,我明白了。
  一上飞机刘军强就掏出根烟点上了,一空姐过来礼貌地制止他,他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旁边的我如坐针毡,恨不能把这小子从飞机眩窗上扔下去,要不然我自己跳下去也行。
  我连忙把他手中的烟拿下来熄掉放到垃圾袋里,对空姐说,对不起,忙你的吧小姐。
  局里好多人说刘军强有精神病,原因就是他的行为表情不正常。他的身份是治安警却不去治安科上班,整天在局办公室蹭来蹭去,局里共十几辆轿车,他看上了哪辆开哪辆,有时竟数日不归,回来后还往徐映川的手中大把地塞各种发票收据让他签字报销,这是其一,其二是只要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就流着口水瞅人家,眼球变得红红的,还用手揉搓自己裆里那物什。用江琳琳的话说,我一看到刘军强那张脸就想吐,这人是不是和他们说的似的有精神病啊?
  我说他是有精神病,不过不是那种常规精神病。他这病只有一味药能治,那就是让他的老子负疚辞职解甲归田。
  飞机起飞后刘军强一会上厕所一会站起来在通道上遛哒,引得空姐不解地注目。为了让他安稳点我说军强你坐好,给你来点笑话听。
  然后我就小声给他讲:
  有位挣了几个钱的包工头到桑拿房去找小姐,还对老板说要个处。女,只要是处。女,钱多钱少他不在乎。这下把老板给难为了一下,因为从桑拿房里找处女几乎就和坐这波音飞机上月球那么难。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钱跑了是不是?这老板灵机一动,把一个才做了两天的小姐找来。对包工头说她就是处。女。没成想那个包工头经验丰富,一看一做就烦了,提上裤子对小姐吼:就你这样的敢冒充处。女?差点没把俺的俩蛋儿给诓进去!那小姐赶紧解释:先生先生你别发火,我虽然不是处。女,可我才做了两天,怎么也得算个副处吧?
  刘军强和那个栾副科长笑得直用脑袋抵前面的椅背,几个靠得近的旅客也面露笑容,好奇地打量我们。
  事情办得很顺利,没用三天我就把那证据取全了,我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痛痛快快地饱览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了。
  那个栾副科长三十多岁,戴一副无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我们在昆明一家叫做月亮船的宾馆里开了两个标准间,本来是我单独住一间,他和刘军强住一间,可第一天刘军强就把姓于的给撵出来和我同住了。这两间房子一墙之隔,当晚我俩就听到了刘军强和小姐免费提供的y。声。浪。语,那边的床头把我们之间的墙壁撞得嗵嗵响。
  那老栾挺风趣,他说:咋回事啊钟队,俺咋听着雷雨交加的要闹地震呢?
  我说谁知道啊,也许就地震了呢,不过你别怕,这地震死人也不是死一个两个的,有权有势的不怕你怕啥?呵呵。
  那倒也是。不过这个整法不是存心让我俩难过嘛,听那小子整的,象头公牛,我俩也叫个来?
  我说老栾你少扯淡,你就洁身自好吧。再说了,君子好色也得取之有道嘛。嫖。娼,听听这词还有他妈的性欲吗?
  老栾嘿嘿笑了笑,用毛毯蒙住头在床上夸张地翻腾。
  办完公事的那天下午,栾副科长在房间里吭吭吃吃地对我说:钟队,你们那个刘少爷向我要了两万块钱去,说到时给我发票充账,可今天给我的净是些乱七八糟连个公章也没有的收据,这,这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我说那你干嘛给他钱?
  他说,来的时候我们经理有交代,让我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特别是那个年轻人,说他老爸是市里的领导。说花个三两万的没事,只要有正式发票就好。
  象是给老栾的话做注脚,隔壁又传来女孩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