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之缱绻》第 10 部分

  ……
  (三)
  唯雍四畤,上帝为尊。
  雍地是大秦国祭祀天地的宗所,雍地城内四周置有四畤,东西南北分别是鄜畤、密畤、吴阳上畤以及吴阳下畤,因此每年从秦国各地前往雍地祈福的百姓们很多,三百多年王城的岁月沉淀将雍地洗净的清澈又典雅。
  城内的空气里暗涌着或淡或稠的香味,这要归功于从西方远道而来的波斯商人,他们喜欢聚集在雍地御街宽阔的道路口,交易贩卖着世界闻名的香料丝绸,比起咸阳,雍地世袭爵位的王亲贵族们更显得慵懒奢华,这也是奢侈物商贩更喜好聚集在此的主要原因。
  夷简和二姐夷玉所乘的马车在商道上缓步驰行,马车青顶绿帘,在热闹的城口也不显得张扬,前面驾车的是长安君成蛟贴身随从姜离,就三个人,夷简悄悄瞄了眼帘外的身影,低声有点想笑的对夷玉说:“二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干脆就一g子把他打昏了!”
  绿色种子 (4)
  夷玉单手托着额鬓,回答:“别胡思乱想太多,过两天你就自己离开雍地,尽可能不要在秦国多待。”
  “那怎么行,我要带你一起走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姐一个人孤独独得留在长安君府里。
  “呵……”夷玉淡笑一声,“被送到秦国,走到这一步其实是二姐比其她更多女人的幸运,成蛟已经在准备大婚,大概日子也不会遥远了。”她又怎么可能走的掉?
  “可是你并不想嫁给他!”夷简急道,“而且秦王也不知道啊,只要我们逃了,你回到新郑,成蛟总不敢至于向秦王讨兵攻打我们韩国吧!”
  “回新郑又如何?”夷玉打断她,“夷简,在这里我的心很平静。”
  ……
  二姐的话让夷简混乱难解,她是完全不能体味二姐的想法和心思,不再说话,在车内和二姐面对面而坐,双眼却瞥向透向帘外的缝隙,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中,外面一地的热闹便在她的耳畔边跳跃。
  一阵异常突兀的醒目异香,一抹清凉干净的熟悉味道,令夷简的精神蓦地一震,急忙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她下意识掀开帘布对外面的姜离叫道:“停一下马车!”
  久违了的香味!
  车轱辘应声而止,夷简立即从侧面跳下马车,在夷玉开口提问之前,她说道:“二姐,我一会就回来。”夷玉坐直了身体,疑惑的看她一眼后点头,也不多问。
  这是政身上常有的味道!
  下车后,夷简四处张望,才惊觉这阵异香比起政身上的感觉起来有些略过浓重了,循着味道在市集上观望,道路风口尽头有一处香料车辆,夷简快步走过去,满满一马车的香料绣囊布袋,而那一点独特的清新异香就夹杂在期间,近乎要被其他的味道掩埋了。
  打扮奇特的西域商人大约并不会说流利的汉字,盯着夷简,只卖力的指指一车香气四溢的商品,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头,夷简领会,开始在香料堆里努力翻找,人的嗅觉比较容易迷失,所以在香料马车旁并不能滞留久时,否则什么样独特的味道也不会分辨得出了。
  “那种,有点像荷叶和睡莲的香料,”夷简边找边试着对商贩描述,“闻起来,感觉清凉醒神的,能持续散发到很远……”
  他倒好像是听懂了,夷简这么一说,他忙蹲下身,从马车的最底端抽出一只暗红色木匣,打开,竟是一粒粒绿色种子一样的细小植物,而很奇妙的,那一阵阵特意的香味正是散发自这几粒小巧的种子。
  “零陵,多揭罗,睡莲香……种,活……”他生硬的说道,夷简猜测他大概的意思是绿色的小种子能种活吧,反正也无谓了,从袖口的袋里掏出两个金币,放到他的马车篷顶上,夷简又说,“你能不能用个绸布替我包起来?”
  绿色种子 (5)
  商贩微笑,出乎意料的从木匣的下一层盒内取出一只透明的琉琳小瓶,将上面的绿色小种子一粒粒放进瓶内,再用木塞塞紧,然后在瓶口凹陷处缠绕上黑色的细丝带,待种子妥当且安静的置于琉琳瓶内,他又探手,将黑色的细丝带挂进夷简的脖颈上。
  于是,浅浅的香味,便顺着呼吸,直沁入心肺……
  回到马车上,夷玉问她:“这是什么草香?为什么突然想到买香料?”因为记忆里的她,并不太额外的关注这类花草的植物。
  夷简笑,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草香,就是偶然闻到了,我认识个古怪的……人,他习惯这种味道……”
  乍然间竟能发现他那样独一无二的异香,感觉真的很意外和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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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沉寂了许久,许久没写出一个字,先是去小小的度假一番,心玩野了,后来茹房发现肿块,然后我婆婆说累啦,把我女儿送回来1个多礼拜,我自己带啊,很郁闷,连续近三个礼拜啊,没写一个字!】
  【总算,尘埃落定,最近心稍微有点沉淀,想要写书了,写书了,其实吧,我最近又再次疯狂迷恋上王力宏,真是要命啊,喜欢他好像总是一阵又一阵的,喜欢的就随时关注他的新闻消息,喜欢他的声音啊,唉,疯狂追星啊,所以很郁闷……】
  【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淡定……】
  【努力写书!】
  【补充个番外】嬴政的长相之谜
  【女匠】番外
  一. 关于历史中,秦始皇嬴政的相貌和身高
  关于嬴政的相貌和身高,算是千古一谜。
  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尉缭的原话记载:“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
  这里,亲们先表着急,我暂且不分析这句话的意思。
  之前,几乎整个大中国都普遍流行一种印象,秦始皇很丑,不仅丑,而且残废,说来可笑,堂堂大秦国谁也不选,偏偏喜欢挑了个“残废”+“巨丑”的男人当一国之君,告诉你,你信吗?
  当然不信!
  其实,这得怪我们著名的郭沫若老先生,他老人家生来偏就是厌恶小秦大人,所有关于小秦又丑又残废的根源全来自于他,他老人家分析啦,“蜂准”意思乃是马鞍鼻,马鞍鼻是什么样的鼻子呢?就是一个人面孔中央突然凹陷下去一块,唉,亏他想的出来。
  “豺声”表明有气管炎和心肌梗塞,“长目”疑似马目,更有趣的是“挚鸟膺”,郭老先生的分析是j胸,也就是软骨症啦,亲们听听啊,照他的分析,这还是人吗?简直一活脱脱的大怪物呢,别说是让他继承大统了,我说,这样的人一生下来,干脆扔了算了,还指望他运筹帷幄?还指望他果断冷静?还指望他一统天下?
  软骨症加心肌梗塞啊!
  还能活到三十出头,算他奇迹了,都。
  ok了,现在言归正传,说说尉缭那句话的意思啦。
  长目,在古语里的意思,长长的大眼睛,无论如何,这么一说,也就是说,嬴政有一双长长的漂亮眼睛。
  挚鸟膺,查遍各类词典,鸷鸟的意思都是一种凶猛的鸟,如鹰,雕,《史记》也有记载,说鸷鸟,鹘,膺突向前,其性悍勇,这句话的意思,嬴政的身材异常魁梧,异常高大,昂首挺拔。
  再看蜂准,“蜂准”,自唐代就开始通行的《史记?三家注》集解徐广曰:“蜂,一作‘隆’,蜂,虿也,高鼻也。”意思也就是,嬴政有一双高挺的鼻梁。
  至于豺声,不知道郭先生是如何联想到心肌梗塞和气管炎的,但是豺狼的声音,亲们都知道,听起来一定洪亮深沉,加上一如雪山上的秃鹰般的鹰势虎步。
  分析完《史记》的记载,咱们再从如今的遗传学来看嬴政。
  首先有一点无需置疑,嬴政的母亲,赵姬美,美的令人过目不忘,因此公子异人才会第一眼的就问吕不韦要了她,再看公子异人,他是王孙,他在第一次面见华阳夫人时,华阳就忍不住喜欢上他,想一想啊,让女人第一眼就喜欢,假使一个丑的要命的矮男人,亲们要是你,你会喜欢吗?还认他做儿子?
  一对如此优秀俊美的父母,又如何生得出不俊美的儿子?这是科学的,现代遗传基因学。
  所以整体得出:
  嬴政就是高鼻,长眼,昂首挺拔,声音宏亮,气质上刚猛狠烈,鹰,狼,虎般的男子汉,真正的冷漠型俊美男子。
  而他的身高,根据许许多多史学家的研究推测,估计接近190,推测根源:嬴政随身佩带的长剑,长度一米六二到一米六八左右,一个比大多女人还要身长的长剑,试想,如果身高不及一八五,又怎能挥动起如此长的长剑?
  仰望!
  绿色种子(6)
  (四)
  咸阳秦宫——
  朝殿上,嬴政坐在两排议事大臣的正前端,掌管边境战报通传的典客郎官高高托举起手中的牌令,大声报道:“北方匈奴已经连续多月越过葱岭,进犯我大秦的边疆河套境土,他们抢夺百姓的粮食,车马,牛羊牧草还有女人,光是葱岭山脊背面的树木,就被匈奴的单于命部落里砍伐了大半,百姓们无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南迁,长此以往,大秦的西北土地将逐渐在迁徙中流失。”
  典客郎官通报完毕,身边就立即有官员接话道:“大王,西北原本有大将军蒙骜驻守,自从前年老将军去世后,西北边境仅是派遣了一支监管刑犯的边防军,刑犯们因为长期繁重的劳役和酷刑虐待,他们便会往就近的匈奴境内逃亡。”
  嬴政环视了眼下面的文武官员,问:“赵国北方的代郡,雁门郡,如今是谁在带兵驻防?”
  “回大王,仍是武安君侯李牧。”典客郎官回答,“自从大半年前,李牧大败,大败……桓旖之后,回到北方士气更甚,匈奴人都闻风丧胆,不敢抢夺,只好西行至葱岭一带。”
  嬴政点头,眉头一紧,神色变得肃重,转身向兵部侍,问:“桓旖亲兵队有下落了吗?”
  兵部侍急忙上前两步,跪拜,忐忑不安的说:“回大王,至今未查到桓旖以及亲兵队的去向,只是……”
  “说!”
  “大王!”这时另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吕不韦突然从列位里走上前,拱手道,“这些日子,老臣们听到探子的回报,说桓旖兵败后,早就畏罪潜逃到燕国,最近与太子丹成为莫逆之交,已经改名樊於期。”
  沉默!
  偌大的朝殿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无人敢率先打破这样压抑的沉静,嬴政闭起双眼,下巴有不易察觉的轻微搐动,通常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他的愤怒,代表着即将出口的杀戮,果然,片刻,再睁开眼时,他冰灰色的眼里,骤然凝聚起一抹残忍的亮泽。
  “王贲!”他开口。
  年轻的将军王贲迅速上前。
  “领寡人的旨意,抓捕桓旖宗族之内所有血亲,父母子兄伯侄叔嫂,一个月内,查出他确凿的反叛证据,一旦属实……全部溢首置死,在六国内悬赏他的人头……”
  “是,大王!”王贲遵命,跪拜之后,转身下殿。
  寂静的朝殿顿时能听见百官们惶惑不安的心跳声,吕不韦抬头看嬴政,已显苍凉的双眼里百感交集,想起多年前,所有的朝政都由他和赵姬共同执掌,然而自从冠礼之后,嬴政他逐渐取回了政权,又仿佛一夜之间,他突然颠覆了母后赵姬和嫪毐的全部势力,决断冷硬的气势令他都不禁暗自的畏惧了,真是老了吧,看着高高在上的他,心里始终是那一个隐藏了二十一年的反复纠结疑问,他,究竟是自己的儿子吗?
  退朝之后,嬴政回到寝宫,刚一在木案后坐定,尉潦的身影便立即跟入屋内,像一晃而过的清风,他是秦王的隐士,是东方神秘的隐武者,朝殿上的每一幕都会落入他的视线,如果没有意外,与国政相关的,嬴政的每一个疑问,他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答案。
  所以,他到案旁后,嬴政也不抬头看他便直接问:“燕丹已经回到了燕国?”
  “是!”尉潦颔首。
  “何时的事?”
  “也就最近这一个月,回燕国后,燕王喜怕大王动怒,还有些顾虑,不敢大肆迎接。”
  “之前的三年,他藏身在何处?”
  “属下未知,但是自从上月回燕国后,燕丹就曾派人送函予韩国的太子姬安,以及赵王迁。”
  “打算结盟修好?”嬴政习惯性眯起双眼。
  “是!”尉潦点头,“若燕丹游说成功,六国恐会联合一齐攻伐大秦。”
  六国攻秦!
  嬴政有些疲累,摆手示意尉潦离开,而自己也起身,随手拿起案上的竹简书,这是夷简托尉潦带给他保存的那捆谏书,走到寝宫深处,嬴政到长椅上坐下,后背斜靠着松软的椅柄厚垫,开始翻阅手里的竹册。
  “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
  当这段文字谋策静静的进入嬴政的视线,他翻动竹册的手指倏然停滞,一瞬间,脸上流露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远交而近攻,对他,对大秦,远的是赵国,是燕,是齐,是楚,也是魏,近在眼前的,唯有韩……韩,对他嬴政来说,唾手可得,要的,不过一个攻伐的借口,既然六国意欲联盟攻秦……
  嬴政的嘴角,突然勾起一点弧线,放下这捆竹简书,他站起身,沉步走到寝宫外殿门侧,说道:“尉潦,替寡人备马。”
  绿色种子(7)
  (五)
  朝寓时分,天色y暗。
  这还是睡觉的时辰,夷简也是,睡的双眼惺忪朦胧的,二姐夷玉就把她给拖起来,一个人细致的替她换好了衣裳,束起了头发,一切准备妥当,她拍拍夷简的后背,说:“走吧,既然穿上的是男装,就有点男儿的样子,赶紧回咸阳去,别叫人c心。”
  “为什么半夜里走啊,天还没亮呢!”夷简坐在床榻上,头倚着床棱,“成蛟说我现在可以自由走动。”
  “一个人的时候,要警惕!”夷玉蹙眉,“这会出府,下面的门房不会通报,等到早晨,你也该出了东城门。”夷玉其实是担心她被成蛟的人盯住,以她的猜测,父亲到秦国一定不仅是开凿灌溉水渠那么纯粹。
  “二姐,你……”看着站在身边叮嘱的二姐,夷简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虽然不至于白来了一趟,但是确实没能为二姐做点什么,想到那天那一幕,她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悲凉,纠结……然而她却说,在这里很平静,不会离开……唉,对二姐的想法,心思,她是真的无奈,不解……加上她也不敢在雍地耗待太久的日子,怕父亲一直看不到她担心。
  乱如麻啊!
  好在看过她之后,对她这三年的牵挂总算有几分安心,不再是令人焦躁的下落不明,无论如何知道二姐在这里,她以后一定是会再来。
  “叹什么气!”夷玉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敲了一记,说道,“要走了,怎么不说些道别的话?也不抱抱二姐?”
  “不道!”夷简故意白眼,“你都赶我走了!”
  夷玉微微一笑,很倾城……
  这一笑,夷简有些愣,比起二姐夷玉,她的长相面貌其实只稍加神似,若仔细看,可以发觉夷简的眉眼更显浓墨,眉心有些男儿的英气,加上长期和父亲在田埂间奔波,肤色也不如夷玉那般白皙润泽。
  离开,整个长安君府还沉浸在睡眠中,走廊两边的墙灯也还没有灭,照的夷简的身影映在萧条条的地面上,又再次惆怅起来,出了府,站在门口的守卫无人阻拦她,夷简步行数里,到最近的铁匠铺里买了一匹马,才一路往雍地东门直奔而去。
  时间,在耳畔的风中流逝……
  晨明时刻,遥远的东方终于出现银光白,璀璨的星星隐没起晶闪的身影,躲进了清早的云层里去,驰出城门口,道路逐渐由宽阔的青石大道变成昏黄的尘土,从绿色的林荫到一望无际的黄沙,景色越发枯燥萧瑟,这是大秦土壤的贫瘠,许多地方缺少绿色植被。
  夷简的马骑飞扬起鬃毛,连续奔波近两个时辰,沿途经过一处处低矮的丘陵时,夷简放慢了速度,让马儿得以喘息,自己也迅速留意四周,寻找水源,这一代是渭水流域,支流会向雍地和咸阳城绵延。
  又迂缓行走了大概几里沙道,就在即将出了丘陵黄土时,路边几十尺远的一块大石旁,一口平坦的古井出现在夷简的视线里,仿佛是闻见了水的味道,连马儿也兴奋的嘶鸣起来,夷简立即欣喜的跳下马背,拉着马缰就往大石边跑。
  这是一口矮井,水面很高很宽,周围垒了些碎石,夷简趴到井边碎石上,双手满满鞠了一掌心清水,从额头开始一股脑儿的全倒在脸上,顿时一脸的灰尘便被凉凉的井水洗净,起身又将马儿牵到井边,让它径自将整个硕大的马头都探进水里,而自己却惬意的坐到另一边的大石上。
  抬头看天,碧蓝的,苍茫茫一片……
  绿色种子(8)
  (六)
  寂静的旷野,软软的风吹,虚无缥缈的高空,远远的尘道上,突然传出一阵阵迟缓的“嘚……嘚……嘚……”的马蹄声,声音有力且沉重。
  夷简下意识起身,绕到大石前面,放眼向前张望。
  一人一马,正在稳步过来,向井边靠近,那人黑色的身影,看在夷简的眼里,分外的眼熟,夷简眯眼一直盯着,仔细的打量着,待到五十丈开外,当他的轮廓终于逐渐清晰的映入眼帘,夷简,却一下子惊呆……
  这人……简直叫人不敢置信啊……
  夷简低呼:“政!”
  远处的人,他的目光直视着井边的夷简,表情没有她那么诧异,但刚才看见她的一刹那也有些惊讶,听到她唤他的名字,他的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近到眼前,夷简仍有点不可思议,急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咸阳的吗?这会天才刚亮。”
  嬴政看她一眼,尔后同样将马牵到井边饮水,这是一匹棕色的蒙古战马,訾毛黑亮四肢粗壮结实,胸廓深长,它在井边用水,嬴政不忘拍拍它光滑的脊背,像是对它长途奔走的安慰,片刻之后,他方才回答:“去雍地找你!”
  “为什么找我?”夷简到他身边站定,“我跟尉潦说过,等回了咸阳就去河边找你的。”
  “呵呵呵……”嬴政笑起来,难得的一丝爽朗,透过声音在空旷的沙地里传播开去,“似乎,经常在有水的地方遇见你。”他说。
  “有吗?”夷简疑惑的回忆,第一次看见他,那是很久以前了,漫天漫地的倾盆大雨,他就坐在驿站的角落里,第二次再见到他,是在骊山的温泉边,接着她在咸阳城的护城河边看对岸的白色琼花,轮到这一次……好像的确都如此……
  “那就是洛神娘娘安排的姻缘!”
  夷简不由自主的脱口喃喃自语,然而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突然觉得汗颜,夷简立即闭口。
  嬴政低头凝视着身边的人,有那么一段怪异的沉默,平静淡漠的心仿佛因她无意的一句而微微的颤动起来,两个人的身影,靠的很近,在风中,甚至叠影,纠缠……片刻,他忽然伸手,一指敲上她的脑门,道:“说的有道理!”
  举袖之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只有他身上才会闻见的,异香……
  猛然想起,夷简连忙从自己的脖颈上取下那只透明的琉琳瓶,递到他的面前,说:“这种绿色的小种子,竟然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偶然间才发现的,给你。”
  “给我?”嬴政接过,垫在手心里,挑眉,“你就送我如此廉价的嫁妆?”
  嫁妆!
  这人……夷简的下巴忍不住抽搐!
  “别胡说了,这可是我花两个金币才买到的,说什么廉价!”夷简撇嘴,“不要就算了,我自己也好留着的。”说着,她伸手准备拿回,不想,他却一抽手,将那只装有绿色小种子的琉琳瓶塞进宽袖内的绸袋。
  ……
  正月十九的命(1)
  (一)
  看他收起种子,夷简转身走回井边,一只手牵起马的缰绳,另一只手随意的揉了揉它的后腹,此时天已经大亮,但太阳却仍旧没有出现,半空中的云层不知从什么时辰起突然越增越厚。
  “我要走了!”夷简抬眼看向远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秦国的天气真是多变,半夜里出来还看见北方紫微星的,清早的时候就被黑云遮住了。”
  夷简话毕,嬴政忽然勾起唇角,看向她,道:“紫微星被黑云遮住,这样的话可不许脱口而说。”
  “为什么?”夷简疑惑。
  “紫微化气曰“尊”,属己土,为十四主曜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紫微星的升落变化预示着帝王的命相,紫微无左右命宫一世的孤君,紫微星若被乌云遮盖,光泽暗淡,则帝王主宫蒙难。”
  “哦!”夷简耸肩,不可置否,“七国有七位帝王,天上却只有一个紫微星,谁能说它命宫谁的帝相?”
  “七国里只有王,没有帝!”嬴政摇头,双眼眯起,“帝,是强势鼎盛,是百姓匍匐,统令天下,四海归一,是八十宿围绕尊拜的……皇……”
  “谁能统令天下!”夷简嘀咕,自古以来,天下就是分开各国的,即使是周朝天子,也要分封各诸侯,不过,“韩非和他师傅也说过这种话。”
  “韩非是何人?”嬴政问。
  “是我们韩国的公子啊,上次留给你的竹简书册,就是他著的,他写了很多治国书,堆起来有半鞍车那么厚。”
  “你是韩人?”嬴政皱眉,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赵国驿站,所以一直就以为她是赵国人。
  “我没跟你说过吗?”夷简亦皱眉,“我以为你知道的。”
  “为什么去赵国?”
  “你是说三年前?”夷简问他,看他点头,她才轻笑起来,继续道,“我大姐嫁到了赵国,嫁给武安君李牧哦,是正妻,他是北御匈奴的将军,就是他,上次大败了你们大秦,呵呵呵……”提起大姐夫李牧,夷简脸上自然流露出异常特别的崇敬。
  嬴政,却在她说出李牧名讳的一刹那,怔住。
  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李牧,这是一个让他至今头痛的对手,他的用兵之道,远至匈奴,近至中原七国,无人不叹,肥下一战,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巨大的挫败,十五万精锐兵马全部被歼灭,这是大秦国的耻辱,是嬴政的耻辱。一个忠诚骁勇的将军,如果不能任由己用,那么,就唯有死。
  夷简,她却跟他有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
  “常去赵国看你的大姐?”嬴政又问。
  “没有,邯郸城离新郑太远了,大姐嫁人后,就没再见过,姐夫长年不在府里,大姐到现在还没有身孕,还有三姐啊,她嫁给姬安,做了太子妃,以后也很难见面了,而且我现在住秦国,离她们都更远了。”夷简忍不住叹气。
  听到这里,嬴政的眉头几乎是一皱再皱。
  “你的命,倒很尊贵!”他评价。
  “呵呵呵……”夷简又笑起来,“我跟你说啊,我的生辰是正月十九,算命先生说我的命都不要算,反正就是一好到底。”
  “什么?”嬴政惊讶,看向她的双眼,微微折s出惊讶的轮泽。
  “算命先生说我的命啊,好的都不用算。”
  “生辰!”
  “正月十九啊!”
  一阵沉默,两个人四目对视,夷简不明所以,嬴政似有所想。
  ps: 这是刚才才写滴,先这么更吧,一天之内,写完一章,就更一章,写多少算多少,再跟支持的亲们说句:不好意思!
  ……………………
  正月十九的命(2)
  (二)
  风起——
  凉风时而从远处的丘陵下刮过来,碾过,嬴政斜靠在马背旁,束起的黑发被高高的吹向前侧,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虽然尚未下雨,但是他的身影,在风里微微飘荡的长发,看起来却像是一场大雨之后的尘埃落定,不经意间,有发梢轻轻扫过夷简的脸颊,有些酥麻的感觉,她下意识抚开,抬眼凝视着眼前的人。
  沉默……
  许久之后,他看她的眼神,倏地一动,嘴角突然勾起,露出一个诱惑般的笑,开口:“夷简,你想要多少聘礼?你可以多要点,鞍车,丝绸,马牛,黄金……哦,如果你看中了护城河边的那座大宅,我也可以考虑。”
  “什么意思?”夷简纳闷,且汗颜,“跟正月十九有关吗?”
  “算命先生说的对,你的命,确实好,贵不可言……”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怪异的笑意。
  “怎么说?”夷简斜眉。
  “旺夫!”他答,一本正经。
  “旺夫?”从他的口里听到这样的词,夷简的下巴忍不住又要抽搐,额头上也不禁布满怪异的黑线,“难道正月十九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正月十九,”嬴政敛去嘴角的笑意,表情恢复惯有的严肃,墨声说道,“是秦王的初度生辰,一般百姓若是同月同日,必须避讳改择他日。”
  “秦王,他也是正月十九出生?”夷简震惊,不敢置信,那个残忍的喜欢酷刑的秦王,竟然跟她同月同日生辰,“那我以后在秦国,就非要把日子改了?”
  “恐怕如此!”他点头。
  好吧,无谓,改就改吧,反正她又不会在秦国待一辈子,不过,“三千世界,果然奇妙无比。”夷简感慨,时间过的很快,看看天色,快到巳时,“走吧,你准备去什么地方,我要走了,我要赶回咸阳……”
  夷简说着,抓住缰绳,准备上马,谁知,她腿刚刚抬起,身体却忽然往后一倾,整个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拎住,一把给拽离马背,夷简微愠,立即扭头瞪视那双罪魁大手,道:“你干嘛忽然拉我,差点没摔着。”
  “果然薄情啊,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嬴政低头,俯视着她的头顶,“我特意从咸阳过来找你,连续几日不宿不眠。”
  “几日?”夷简汗,不可置否,“从咸阳过来也就一天一夜,你现在才走了大半的路程。”离雍地还有两三个时辰地。
  “夷简,你说……”嬴政摇头,弯身上前,下巴几乎碰到夷简的脸颊,他突如其来靠近的俊脸,让夷简心里下意识别扭的往后挪,略有点不自在的问:“什么事?”
  “我额头上,是不是有了皱纹?”他道,表情很凝重。
  “p!”夷简不禁白眼,“你能有什么……”皱纹两字还未说出口,夷简转向他的双眼突然眨了眨,错愕伸手指向他的额头中央,说,“真的,有皱纹了……”
  竖的印痕……
  “有皱纹,这样会比别人衰老的快。”夷简愣愣的补充,韩非的年纪都要比他大一些的,可是脸上一脸褶子痕迹都没有。
  “你说我老了!”嬴政皱眉。
  “不是!”
  “每天夜里,对着屋顶的横梁,我都是睁眼到天亮,或者干脆不寐。”这样的夜,偶尔还伴随着长时间的头痛欲裂……
  “失眠?”夷简想起二姐以前说过的话,“失眠是因为你心y不足,y虚内热,心神为热所扰,y虚津y不能内守,虚火旺,时间久了,人会精力耗瘁。”
  “你有办法?”
  夷简摇头:“夜不能睡,算不得病,要多消耗体力,不过凡事不能想太多,俗话说忧劳成疾。”像夷简她自己,她从来不会胡思多想,想多了,头脑就会纠结。
  这样的道理,何人不懂!
  嬴政淡笑。
  “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去雍地经过的时候,官道边有座驿馆,跟我去喝酒吧,醉了,自然就好眠到明天天大亮。”夷简眺望远处,继续向东方应该数十里,策马行驶大概一个多时辰而已。
  ……
  正月十九的命(3)
  (三)
  远在泾阳河畔,一副欣欣向荣的繁忙画面,晌午河道已开口,几万劳力排列在河边用浑身的力气,使劲的拽拖着手里的纤绳,所有人一边用力,一边不约而同的欢呼道:“嘿哟……呀……嘿呀……”
  水渠开凿纵然艰辛,然而整个大秦千万的百姓却在奴役一般的劳作中,卑微的满足着,只要渠道开通,他们相信,偌大秦国几万公顷汗枯土地将变碧绿沃野,闷燥的气候里,他们甚至一边卖力的掳汗,扯着干裂流血的手掌,一边雀跃的唱道:
  泾河水啊……九曲泾河湾啊……
  冲出龙口入泾渠呀……
  灌溉良田难计数啊……
  从此……渭水不孤单啦……
  泾河清啊……
  清到甜咧……养育我们大秦的娃和娘哎……
  郑国坐在搭着简易竹顶的半封闭的凉棚里,直接坐在地上,面前是他的工程进度草图,对于这张图纸,他是一改再改,生怕有稍许的出错,会构成开凿工程的阻滞,就在他全神贯注的专心致志时,一个细瘦的身影突然闪进,快速到郑国的面前,环顾一下四周,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唤了声:“司空大人!”
  郑国一惊,视线顿时从草图上抬起,这么称呼他的,当然只有韩王桓的人。
  细瘦的男人微一拱手:“大人,在下奉了王命,要接大人的媛女郑夷简回韩。”
  “你说什么?”郑国的脸色骤变。
  “这是大王的密谏!”说着,他从袖口的袋囊中抽出一小片薄薄的竹简,递到郑国的手里,繁忙脏屑混乱的泾阳河畔工地,照理无须太过担心被人发觉,况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替韩王接触送函给郑国大人。
  郑国坦荡,接过竹简,一排小字。
  秦王选后,迎请六国公主,机不可失,孤家无长女……
  放下竹简,郑国了然,如今的韩王,想方设法保住韩国岌岌可危的江山,秦王要在六国公主里选后,然而韩国公主,桓的女儿,年龄稍大的已经嫁人,身为人母,剩下的,最长不过七八岁。
  夷简……王家的念头,终于动到了他最后一个女儿的身上,怪只怪在郑公的女儿名扬新郑城,这一次,舍弃掉一心的忠主和爱国,郑国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怒色,一个危如累卵的小国,一个无用懦弱的君主,从不思索真正的强国制敌,却总是千方百计的用女人,用求媚迎合的姿态,永远的讨好大国霸主……如今连他,也真的失望,愤怒了……
  沉下声音,郑国开口:“你走吧,大王的密谏,我自会亲自回复。”
  细瘦男人看他,并不敢反驳,盯视片刻,他点头,立即起身,转身准备迅速离开,但是,就在这时,就在他双腿刚迈出凉棚下的泥地,从凉棚的两边,忽然走出几位身着灰衣的侍卫,他们平时并不靠郑国太近,但是,却无时不在监视着他的举动。
  乍然看见这样的阵势,细瘦男人下意识扭身要往空隙里逃,却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下拿住,挣扎数下,认准了没有再逃亡的机会,让所有人震惊的,他竟倏地从胸口掏出几粒小丸,以迅即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嘴里,牵制住他的侍卫愣住,连忙松手将他丢在地上,嘴里咒骂了句:“老子的!”
  痛苦的挣扎,剧烈的扭曲,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变成几滴暗血,以及纹丝不动的尸体,生命的死亡,其实可以很快。
  郑国依旧坐在地上,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眼前的血腥一幕。
  韩王桓是得意忘了形,想不到有人会怀疑到郑国的身份,更想不到会随时有人监视着他,然而他早就预料到,这样一天,迟早会到来,“疲秦”的计谋,迟早会暴露,早一天晚一天,对他来说,都无谓,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夷简。
  那位人高马大的侍卫捡起地上的竹简片,问:“这是什么意思?郑国,你替我们大秦的百姓修建水渠,我们敬重你,但是……你到底在密谋什么?想要刺杀我们大王吗?”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失望。
  郑国摇头。
  “把他押出去,送回咸阳!”
  凉棚外,不知何时正慢慢的聚集起一群劳役的征夫,他们仍旧赤l着黝黑暗黄的上身,满眼疑惑的盯向匠人郑国,看着他被侍卫们禁绑了双手,被拖向了马车,看着马车被侍卫们驾着,沿着泾河渐渐向村外驰走。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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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唉,其实我也发觉,百~万小!说要一气呵成的,这样断断续续的,大家一定早就没了感觉,不然我建议大家啊,等以后再看吧……
  说实话,我写着些着,都觉得似乎是少了一种感觉,其实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慢,我一个朋友,她2个月写了50万字,我佩服的想去撞墙,而我,3个多月,3个多月啊,过去的3个多月,我只写10多万字……无语……
  正月十九的命(4)
  (四)
  到道边的行馆,这是一家二层高的青瓦木楼,四周泥土搭盖的围墙,上面还糊了一圈木栅栏,栅栏下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麻袋,草屑,好在屋内铺了席条,看起来很干净,将马丢给店家,夷简和嬴政一起上楼。
  屋内人不多,熙熙攘攘的几位,分散在楼下屋内各桌,楼上空荡,夷简在窗边位置坐下后,便对跑堂的店家叫道:“来两坛枣集的竹清酒!”枣集的竹清酒是大秦的名酒,据说孔圣人饮后都忍不住发出“惟酒无量不及乱”的赞叹。
  嬴政坐在对面,神色已经显得疲累,眯眼问她:“你喝的下一坛酒?”
  夷简点头,一拍胸脯,豪迈的说:“在外面,我是男人嘛,你也要当我是男人,不过这两坛,是替你准备的。”用酒灌一个男人,夷简还是第一次,记得在新郑的时候故意灌过三姐,看人酒后发狂的品性,其实很有意思。
  想到他有可能酒后的失态,夷简忽然轻笑起来。
  嬴政盯着她的笑脸,她微微弯起的双眼,水一般的明亮……记忆深处的淡青色薄袄忽然与眼前的年轻“公子”重叠,比起三年前,她的脸上眼里却多了一份属于中性男子该有的英气……
  “你傻呀,一直坐在雨里,你耳朵上有这种值钱的石头,你不能进入换食宿吗?”
  突然想起她最初说过的一句无心语,嬴政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向上勾起。
  楼梯口,一名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轻少妇托着两小坛酒陶走过来,她满脸堆着招呼客人的笑容,到窗前的矮几旁蹲下,夷简问她:“你们这里有卧房吗?偏僻一些的。”
  少妇利落的把酒陶放在矮几上:“有,公子,你们是要住宿?”
  “恩!”夷简点头。
  “我这这就叫人去准备,喏,走廊向东第一间,算是最干净清爽。”说完,少妇热情的指了指走廊的方向。
  夷简再次点头:“给我们炒几个菜,不要太油腻。”
  “好,公子有什么吩咐,随时差遣,咱们这个行馆,平时人也不多,很清静,对了,这里的人都唤我巴寡妇清,酒你们先喝着,有事大声叫我的名就行。”她笑着给眼前的两个人各自斟满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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