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第 1 部分

  《穿越之范家娘子》作者:柳长街【完结】
  毕业旅行
  保研的结果出来以后,苏婕并没有放松,而是把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唯一的娱乐,是晚上回到宿舍之后,每周两次看动画片,其余时间玩单机版的连连看,比起动物的图案,更喜欢箭头标识的图案。
  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从大一到大四,没有参加过学生会,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即使保研了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苏婕一直过着这样无趣的生活。
  虽然近视并没有加深,眼镜,苏婕每年还是会换一个新的,因为被父亲说了眼镜戴时间长了镜片会划。可是,换眼镜这件事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即使同宿舍的朋友。因为每次换得都是一样的黑框眼镜,尽管镜框确实也是新的。
  秋冬春三季,苏婕每隔两天换一次衣服,夏天,一天换一次衣服。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年四季都穿着一套衣服。因为为了怕麻烦,苏婕所有的衣服都选择了一个牌子,颜色也只有黑、灰、咖啡三色。
  每年的考试都是第一,可是,却从来没有拿过一等奖学金,因为德育和体育很差。
  这样的苏婕,在一般人的想象中,在同学中间,一定是被无视或者被中伤的角色。
  可是,实际上,苏婕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多亏了天生有一个好脑瓜,苏婕看人,只要看过一遍就会把人记住。所以,班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在校园路上遇见,她都会笑着主动跟对方打招呼,而且,能够准确叫出对方的名字。除了同宿舍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苏婕都是直呼全名的。配上她虽然不算热情,但是绝对真诚的笑容,加上虽然有一只黑框眼镜,却仍然难以遮掩的漂亮姿容,不管是在男生中还是在女生中,她的评价都很好。
  最起码,好过二班那个四年来每次考试都会平均每科比她少上3——5分的书呆子男生。
  而对于同宿舍的人,从小失去母亲的苏婕,虽然说不上多么热情,但是,却是独立又体贴的。
  有人生病了她会主动帮人打饭,需要在医务室打吊瓶的时候她也会拿上自己喜欢的一本书安静地坐在床边陪夜。
  百~万小!说的苏婕,即使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很安心很美好的感觉。
  一直为了成为地理学家而选择文科的苏婕,在报志愿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学地理系只有理科生能报,虽然被父亲嘲笑了,并被建议,因为跳过两次级年龄还小,完全可以从高二开始重新学理科。可是,不想麻烦的苏婕还是随便的报了志愿书后面附录的第一个专业。
  本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入学的苏婕,仍然按照老师的要求看文学史上附录的书。
  虽然不喜欢中国的四书五经,也不喜欢那些完全配不上文学之名的大部分的现当代小说、戏剧。
  苏婕还是听话的看着,尽管周围的人说那些东西,不用一一看,反正考试前老师会划重点,论文从网上当就行了。
  苏婕喜欢上的第一本书是奥维德的《变形记》,因为母亲早早的离开,要照顾生活大条的父亲的苏婕,从很小的时候就把那些骗小孩子的童话书丢得远远的了。开始的时候,苏婕也不喜欢《变形记》,觉得那些神仙根本不存在,那所谓的变形自然也就是假的。可是,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那本书,喜欢奥维德书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气氛。
  第二本喜欢上的被她的文学史老师称作黄笑话集的薄伽丘的《十日谈》,从历史书记录文艺复兴和文学史对于《十日谈》的官方评价脱开来,苏婕单纯的把它当做笑话集来看。
  再到后来,《堂吉诃德》、《巨人传》、《项狄传》、《好兵帅克》……苏婕喜欢上了越来越多的书籍。
  虽然苏婕基本上是一个老师留下作业就一定会去看得人,拜中学时代看那本傻傻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所赐,苏婕一直刻意回避着俄国文学。
  只在大二单独学了俄国文学史,被那个老师的讲解吸引着改变了一些想法,加上期末考绝对不想抄文学史书或者从网上当论文,苏婕才硬着头皮开始看俄国文学。
  苏婕看得第一本俄国文学是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因为翻译错误而产生的一个书名。那之后,看了普希金的诗体小说《上尉的女儿》,果戈理的《死魂灵》,屠格涅夫的那些中篇小说,肖洛霍夫的《静静地顿河》,最后的最后,绕回来看了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并在大二后半年,最终决定了考外国文学的研究生,俄国方向的。
  因为论文被教授看上了,苏婕自然就被她注意了起来,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的时间,苏婕又多了帮那位三十五岁就当上教授的李嫣然老师做一些杂活,整理资料的事。也因此,认识了她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志同道合的一群人让苏婕大学后两年的生活充实了许多。
  大四上学期的时候,虽然因为德育和体育成绩很差,按照校方的官方规定,苏婕是没有被保研的资格的。可是,李教授还是不顾那些体制,强硬的向院长表明了一定要苏婕成为她研究生的意思。
  知道李教授因为那件事被同事非难的苏婕找到了她的家里,婉转的表达了自己即使参加统考,也绝对有把握考上的想法。
  李教授没有听苏婕说完就打断她道:“我知道你能考上,但是,我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上考研班上。有报班学政治的时间,你还不如多看几遍文学作品的原文,多看看国际上最新的文学评论。”
  被那样说了,苏婕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尽管,有一段时间,院里流传着苏婕走后门的留言。听了李教授的话,把更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的她根本没有去在意那些。
  然后,光y流转,大四上半学期的生活就在苏婕一如既往的简单重复中结束了。下半学期,除了要考研的李娜,其他四个人都不在宿舍待着,而是开始了忙碌的找工作的生活。而苏婕自己,依然过着那样简单平淡的生活。
  唯一让她有些丧气的是,她那篇从上学期开始就准备的关于安德列耶夫的毕业论文,已经被李教授要求着改了八次了。
  每次让她改之前,李教授都会优雅得和颜悦色的笑着说:“就你这篇论文的水平,在毕业答辩时得优秀完全没有问题了。”
  然后,在她听了这句话嘴角刚要上扬的那一瞬间,李教授便撕去她优雅和悦的面具,露出强悍的本质开始对她的论文进行批评,从论文深度,文章格式,甚至标点符号,丝毫不留情面的批评下来。
  如果不是苏婕天生反应迟钝脸皮比男生还厚些,肯定会被李教授批评的哭着要自杀。
  开始的时候,问题确实很多,因为平时老师并不太要求,苏婕尽管看了范例,在格式上还是出了很多错误。因为她自己对格式的东西不太在意,那些错误被指出来之后延续到了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然后,第三次李教授彻底的发飚,把她那只珍爱的茶杯在苏婕面前摔碎了。说了句“如果你连遵守这种明明白白写出来的格式要求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你还是别想着读研了,回家去在你父母怀里撒娇好了。”
  那一次,苏婕恨不得找一个地d钻进去。
  后来,苏婕改好了论文,并让研究生的三个学长每人给她检查了两遍,确定格式没有问题之后才带着拜托父亲买来的茶杯拿给李教授。
  那一次,李教授看过苏婕的论文后,微微点了点头,难得语重心长地对苏婕道:“虽然并不是理科研究,写错一个标点或者用错一个字体并不会影响文章的整体意思,甚至有几个错别字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严谨认真的态度。这样,你才能感知出作者那些文字后面微妙的意思。”
  然后,李教授又批评了苏婕的文章。
  不过,每一次,不管对苏婕进行多少批评,对于她文章的主旨,李教授从来不置一词,绝对不会说你这个立意是错的,你不应该这样想,应该那样想什么的。
  这也是苏婕被要求改了八次改到想吐血,却没有丧失信心的原因。
  论文答辩前两周,在外面找工作的人都被召回了学校,考研的结果出来,确认考上的李娜在晚上卧谈会时个人聊了会儿近况之后忽然开口道:“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都不是本省的,毕业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为了给我们的大学时代留点纪念,在毕业答辩前这段时间,我们趁机去旅旅游吧。我姐姐有一同学,就在旅行社工作,从他们旅行社报名,住宿可以打七折的。”
  “除了你和小婕两个,我们都已经有工作了。如果不是太贵太远的地方,你们两个的旅费我们四个分摊了。难得的我们507寝室的毕业旅行,就不掺杂外人,我们姐妹们自己去吧。”作为宿舍长,年龄最大的方冉接过李娜的话头道。
  “我想去岳阳,去看岳阳楼,就算是为了庆祝我考研成功。所以,旅费的话,我们还是aa吧,只是借一下那个旅行社的名义报个团,我们可以自己逛的。”本来躺在床上的李娜突然坐起来说道。
  因为她突然坐起来,老旧的床不可避免的晃了晃,睡在她下铺的刘薇道:“知道你喜欢那位范大人,喜欢到恨不得穿过去做人家的媳妇儿。可是,也不要用把床板晃塌这种方式穿,楼下姐姐这个月可是刚刚看上我们公司一个帅哥,还想多活几年的。”
  “对不起,薇薇,我一时激动。”黑暗中,李娜吐了吐舌头道歉道。
  “我们都还没有同意呢,你激动个什么呀?”刘薇在黑暗中对着上铺踹了一脚道。
  “薇薇不同意吗?上次小婕保研成功之后,说去俄国旅行大家都去了呢。”李娜有些委屈的道。
  “那是小婕爸爸请客去的。十一黄金周,莫斯科、彼得堡五日游,多么美好的记忆。虽然某人为了学俄国姑娘爱美穿裙子感冒了。”说道最后,刘薇捂着嘴笑道。
  “薇薇,你再笑话我我就真的把床板震塌了。然后,让你跟我一起来个宋朝洛阳、汴京五日游。”
  在刘薇说话之前,方冉开口道:“薇薇,你又不是不知道娜娜的性子,干吗还逗她?娜娜,如果想去岳阳旅游的话,就要趁明天导员点名之前溜走,所以,今天赶紧睡吧。”
  大姐发话,两人只能静下来。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过意见的其他三个人,就这样被无视了。507宿舍,舍长的权力还是很大的。
  因为前一天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听到两人争执的苏婕,早晨起来本想继续去图书馆,结果却被其他人拉着去了火车站,身上除了钱包和笔记本,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没带。
  不是忙季,票并不是特别难买,排了半个小时就买到了。
  然后大家都以为苏婕听到了昨天的谈话,所以,也没有跟她解释是什么事。
  等在火车上坐定之后,苏婕才开口道:“我们这是要去干吗?”
  普通人,这个问题一般会在买票之前问,就算迟钝一些,也会在买票之后问。可是,没吃早餐的苏婕显然有些大脑供血不足,反应迟钝了不止一些。
  “昨天晚上说好的,为了庆祝娜娜考上唐宋方向的研,我们去岳阳旅行。小婕你难道又睡过去了吗?”名字就叫唐宋的姑娘睁着她那双大眼睛诧异的问道。
  “恩,可能是吧。我们去几天?李老师让我这几天一直开着手机呢,她最近又接了一本书。”苏婕说着,却并没有特别惶然的样子。
  “坐火车过去十四个小时,要是想好好玩的话,往返最起码也得五天吧。现在下火车也不可能了,你给李莫愁打个电话吧。我们的毕业旅行,她应该会通融一些吧。”
  “可是我没带手机。”说到这里,苏婕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方冉,揉着自己微翘的头发为难地道。
  落水转生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吗?怎么没带手机?”阔别三个月,对苏婕的习性已经不太习惯的唐宋惊讶的问道。
  “小婕去图书馆从来不带手机的,这一点,就是李莫愁都拿她没办法的。”李娜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婕道:“用我的手机打吧,反正比起你的来,李莫愁更熟悉我的手机号。”
  苏婕咧着嘴抱歉的对李娜笑了笑,接过她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的在那个已经翻找出来的名片下按了通话键。以为会得到李教授一顿大骂的苏婕,出乎意料在对方错愕过后得到了“一定要好好享受这次毕业旅行”的嘱咐。
  挂完电话,苏婕向几个人转述李教授的话时,大家都觉得今天李莫愁家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得到了那位女魔头的许可,众人还是开心的翻找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食饮料来开始边吃边继续昨晚久违的宿舍聚会。
  女生们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的。
  所以,虽然买的是卧铺票,一路上,几个人也没怎么合眼。晚上十点的时候到达岳阳,几个人打车到了预定的酒店,洗完澡之后,虽然仍然各自亢奋着,但是,为了第二天的游览计划,众人还是在方冉的严令下,乖乖上床睡觉。
  因为李娜坚持着最好的要留在最后的原则,第二天一早,众人并没有直奔岳阳楼,而是在岳阳市里边开始了游览。
  由于李娜对于岳阳楼以外的游览计划都无所谓的态度,第一天的行程,就交给了那个嗜吃如命,却总是长不胖的招人嫉恨的唐宋。
  第二天交给了作为社长的方冉,把岳阳市其他象征性的旅游景点逛了一遍。
  到了第三天,自然就是重头戏的这一天,一大早,李娜的手机就把大家吵起来。草草吃过早餐后,众人坐了旅馆的旅游巴士跟一个企业的员工旅行团一起向岳阳楼进发。
  巴士上,不同于身边激动到身体颤抖的李娜,苏婕坐在临过道的位置上合着眼补眠。
  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睡梦中的是她那个在她大二时再婚的父亲,以及那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阿姨”,两个人抱着还是婴儿的弟弟微笑着对她说:“小婕,回来了。”
  明明是很好的家的氛围,也是苏婕在母亲去世后,不止一次渴望过的那种氛围,可是,睡梦中,苏婕的眼角却留下了泪水。
  并不是谁做错了什么,也没有恶毒的后妈的角色,只是,看到那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苏婕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父亲那样幸福的微笑,是她自母亲去世后就没有看过的。尽管她那么努力学习自己不擅长的家事,努力做出母亲的味道想让父亲开心。可是,父亲那包容的微笑里总是有一丝黯然和倦怠。
  而这个性格与母亲迥异,家事也不擅长,跟父亲半斤八两的工作狂人的女人,却让父亲流露出了那样幸福的微笑。
  从父亲第一次忐忑的把那个女人带到她面前,苏婕在释然的同时就感到了一丝寂寞和无力感,所以,虽然对那个女人心存一丝嫉妒,虽然知道那个女人在日常生活上肯定没有办法好好照顾父亲,她还是点头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两人年龄差距只有八岁,所以,那个女人并没有摆出母亲的架势来,而是像一个朋友一样跟苏婕相处。
  单就性格和能力来说,那个女人是苏婕欣赏的,可是,看到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挑出父亲以前并不喜欢的颜色的领带,而父亲虽然满是困扰的表情,可还是开开心心的戴上那个新的领带去上班时,苏婕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和母亲,都已经被排除父亲的世界之外了。
  所以,那之后,苏婕即使放假,也借口学校事忙尽量不回家。
  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苏婕,即使心中烦恼着,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私下里,也知道多半是自己的心理原因,即使偶尔去墓园看望母亲,也没有哭出来过。
  可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在这个大家都为毕业旅行这样重要的事情而兴奋的日子里,苏婕只是迷糊之间,却做了这样一个让她流泪的梦。
  被李娜摇醒之后,苏婕胸中虽然仍残存着那种憋闷的感觉,还是擦了擦眼泪,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微笑着道:“到了?”
  本来还想对苏婕说些什么的李娜,看到苏婕这样的反应,也扬起一个笑脸道:“到了,快点,要不然就被那些大叔大婶抢先了。”
  李娜说着,推着苏婕赶紧下车。
  她们到了岳阳楼上时,正好有另一个旅游团的人也在。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两个旅行团的人就挤在了一起。
  前边在的人说着让后来的人先下去,等他们下去之后再上来。后来到的人说着,反正他们已经上来了,让前边来的人就这样下去就是了。
  难得的好风景,因为两群人的争执而失去了色彩。仍然被那个梦境以及自己的眼泪困扰的苏婕,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两群人上。只是被人群推挤着无意识的移动。
  不知不觉间,苏婕移到了栏杆边。然后,在一个不知道是哪方的大婶的激动的大手一挥之下,苏婕重心不稳,就那样落进了湖中。
  落水的一瞬间,清凉的湖水让苏婕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不会游泳的苏婕,挣扎着喝了几口湖水,在失去意识之前,不同于其他将死之人回顾了自己短暂平凡的一生,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洗胃很难受”的念头。
  所以,在感受过一阵明显的挤压,又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寒冷,过了一会儿,又感受到一股滚烫,接着感到一阵晕眩的苏婕,在迷糊之际想着“一定要投诉那个挥臂的大婶和这间虐待病人的医院”。
  在感受到一阵刺疼之后,苏婕难得的报了粗口,想要坐起来,摆脱这种眩晕的感觉。
  可是,随着另一阵眩晕,一张如电影屏幕上出现的大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网膜在,迷迷糊糊的,即使她努力用手揉着眼睛,也还是看不清楚。
  然后,苏婕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伴随着她听不懂的方言和又哭又笑的声音。
  随后,苏婕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了起来,手脚都不得动弹。虽然父亲经营着一间中等规模的建筑设计室,可是,苏婕一直觉得,自己这种程度的人,是离被绑架有十万八千里远的。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湖水,还是被那一阵折腾弄得,大脑仍然有些眩晕的苏婕,在感觉自己终于平躺下来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一个“难不成我被绑架了?”的念头。
  苏婕努力的睁着眼睛,无奈,视网膜内一片模糊。想要用手揉揉,可是,即使她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挣脱束缚。
  无奈之下,反应弧比常人长出许多的苏婕,没有如影视剧那般大声哭喊着“放开我”,而是合上那双无论怎么努力睁都不能清楚视物的眼睛,选择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苏婕已经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又感到一阵眩晕。面前又出现了那张电影中才有的尺度的模糊的大脸。
  随即,苏婕就一直看着那张大脸,感觉到自己摇摇晃晃的,如坐火车一般被颠簸着。
  又过了一会儿,苏婕感到了一阵刺眼的光亮,随即又是一阵y暗,经历了七八次光亮与y暗的交替,苏婕感觉那种颠簸的感觉停了下来。
  又是她听不懂的方言,断断续续的传进她那双因为头也被半束缚着不太灵光的耳朵里。
  随即,随着一股让她不得不往后仰头的巨大力量往她的眉间一点,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中一休与人比力气的那一集。
  在她还是没有听懂别人说了什么之前,她的命运就被这一点给决定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落水醒来之后,苏婕的时间感就差了许多),苏婕的腹中感到一股难忍的饥饿,让她不得不发出自己也不愿意听到的呻吟。
  本来以为不会有人理会她的苏婕,却感到了一阵眩晕感,随后,一个如小馒头一般大小的东西送到了她面前,并没有细想那是什么,苏婕本能的张开嘴咬住了那个小馒头,随着身体的本能用力的吮吸。随着一股苏婕并不喜欢的甜腻的味觉划过舌苔,苏婕开始本能的进食。
  这是后来苏婕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境况之后,无数次悔恨自己让尊严和理智输给了人类本能的时刻。
  并不喜欢的味道,但是,果腹的功能还是有的。吃饱之后,知道自己即使说出来也不可能被放开的苏婕,选择随着睡意入睡,最起码,补充体力,让自己那双因为饥饿而变得昏花的双眼清晰起来。
  苏婕在一股排泄的急迫感觉中醒过来,想要起身去排泄。却感觉身子有如千金重,身上虽然没有束缚,胸口却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让她不能起身。
  焦急之下,苏婕又如饥饿时一般发出呻吟。然后,面前又出现了那张电影屏幕上才有的尺寸的模糊的大脸,随着一阵眩晕感,以及双腿被不情愿的分开,再次输给人类本能的苏婕,此时的大脑中就剩下了排泄一件事,羞耻心什么的,早就被挤到天涯海角了。所以,她做出了自己有意识以来最让自己羞耻的一件事,在别人的手中排泄。
  这种除了吃就是睡,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就是行动不得自由的生活过了三个月,苏婕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虽然三个月(苏婕感觉这三个月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来几乎都是躺着,让她的大脑变得迟钝。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种生活持续了三个月,苏婕还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张如电影屏幕上出现的尺寸的大脸,其实,就是普通的成年人的一张脸。顺便提一下,那张脸的脂粉味和那个身体的r香味,一直让苏婕想捂住自己的鼻头。
  而她自己,虽然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承认,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转生了。没有传说中的奈河桥,孟婆汤,没有阎王的审判,没有经过轮回道,她就这样转生了。不知道是黑白无常的失职,还是,现代的y间也如阳间一般一切都是数字化办公。只要一键就可以决定一个魂灵的命运,节省了人力、物力、财力,更主要的是,节省了时间。
  明白了自己这一境况的苏婕,比起怨天尤人来,比起感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滑稽来,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用尽自己全部的武器抗争,终于在四个月的时候摆脱了奶水,而过上了喝小米粥和j蛋羹的日子。九个月的时候,苏婕终于能够站立起来,一周零两个月的时候,她学会了行走。
  至于说话,苏婕到三周岁的时候才开口。对于已经掌握了一门母语,两门外语的苏婕,再学习一种无异于外语的方言,而且,只能靠听,三年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怕被人误会为哑巴,苏婕真想再过两年能够百~万小!说了再开口的。
  然后,三周岁的苏婕最烦恼的一件事,不是任何别的,而是她现在这个身体。虽说小孩子是雌雄莫辨的状况,可是,苏婕凭借上一世的经验,还是觉得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一个女孩儿的身体。
  可是,周围的人,尤其是那个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那张电影屏幕上才会出现的大脸,她的奶娘红姑,每天都喊着她“小少爷”,她那个一个月有三到五天会跟她住在一起的娘亲,除了喊她的名字“之姝”之外,也称呼她“儿子”,其他人,也完全把她当男孩儿对待。
  这个年龄的苏婕,衣食无忧,被奶娘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唯一的烦恼就是:“难不成我转生成了男孩儿?”
  佛祖本生
  苏婕的反应弧,本就是比别人长些的,而且,思维方式也与他人稍异。
  她自己这种状况,明显的是时下流行的穿越,可是,她自己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解了自己的状况之后,解释成了地府高效率的现代化办公。
  对于转生这件事,苏婕开始时还有些遗憾,觉得论文还没有改好,有负李教授的期待,纠结了一段时间。
  可是,八月里,中秋节后第二天,苏婕寄宿的秦家,也就是苏婕的转生,李夫人秦氏的哥哥家,李静姑娘的舅舅家,添了一位八斤重的千金之后,苏婕就再没有了纠结的时间。
  一直叫着苏婕也挺别扭的,毕竟是穿越了,或者,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转生了,那接下来,就用她的新生的名字称呼她吧——苏婕转生的名字,刚才不经意间已经提过了,是李静,字之姝。
  自打秦家添了一位名芳,字淑华的小千金之后,李静的身边就变得热闹起来。
  无他,秦芳九天时,李静的娘亲来秦家做客,让李静的奶娘红姑抱了李静一起去看秦芳。
  为什么一个月难得见上几次,李静的娘亲不抱着她,而是让她的奶娘抱着呢?原因无他,李静娘亲李夫人秦氏手中还抱着李静的双生哥哥,李让。
  虽然李静和李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九天大的秦芳,却不理李让,而是抓着李静的小手不放。一被掰开,就哇哇大哭。
  于是,秦夫人朱氏和李夫人秦氏,便双双决定把李静和秦芳放在一起养。
  为此,李静还被朱氏诱惑着企图让她喝回母r,不过,这件事,李静姑娘意志坚定的拒绝了。
  李静开口说话以后,秦氏有一次到秦家小住,偶然听到了李静背诵唐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七言古诗,全诗二百五十二个字,李静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虽然声音稚嫩,断句、语气却都非常准确。
  《春江花月夜》,在当时并不是一首出名的诗,只是秦氏幼时便极其喜欢才记住的。
  秦氏激动地问李静道:“这首诗,你从哪里听来的?”
  “回禀母亲,在二表哥书房外听来的。”李静以自己认为的礼貌的语气回道。
  秦氏把这件事跟哥哥秦勇还有丈夫李寂都说了,最后,三个大人商量着,让李静和九岁的秦汉,一起入了秦家的西席。当然,还有整天跟在李静身边的秦芳。
  可是,真正就学的李静,却并没有持续她那令人惊讶的天才,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词歌赋,学习能力都平平。反倒是,拖着鼻涕跟她一起进学的秦芳,五年之后,长成了一位满腹诗书的小才女。一曲《踏莎行》,才名惊动了整个宋州。
  而李静,除了对部分诗篇的背诵速度快于常人之外,其他方面,几乎可以称为鲁钝。
  六岁的时候,李静看到大表哥秦广在庭院里练剑,当天便跟外出回来的舅父秦勇申请习武。宠李静更胜自己儿女的秦勇,当场便答应了让李静习武,并且,让他拜在镖局副镖头楼寒的门下。
  当天晚上,秦家主卧,躺在床上,朱氏对秦勇道:“你让静儿练武,妹妹和妹夫那里能依吗?虽说被刺密谛大师说了那样的话,不得不被当作男孩儿养大。可静儿,终究是个女儿身呀。”
  秦勇揽着朱氏的肩道:“娘子过虑了。我秦家与李家都是武将出身,在十国纷乱之世,秦家还出过女将军。况且静儿既然被当作了男孩儿教养,便不能再学女红厨艺,总得有一技之长,将来才好嫁得出去。”
  朱氏唏嘘着道:“把静儿养成一个假小子,将来还有谁敢娶?”
  秦勇失笑道:“这点娘子就更不用担心了,霜儿婚前不也是跟着我到处走镖,还说要跟着苏兄出海远洋。结果,喜欢上了李兄,人不也变得温柔沉静了吗?”
  朱氏知道这是溺爱李静的丈夫的托辞,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对秦氏有些担心。
  因为诞下了一个被称作是佛祖本生的孩子,秦氏对李静,一直是过分担忧的,那份担忧,甚至让本来性情爽朗洒脱的她变得易怒和神经质起来。
  随着李静渐渐长大,秦氏不仅没有放得轻松,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如果让她知道李静学武,朱氏想了想,习惯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这是朱氏在无奈时才有的动作。
  李静虽不是真的六岁稚儿,可是,跨越了千年的代沟,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方式,虽然她努力试着理解,还是只能理解十一。尤其是,她是那种,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对一切皆不挂心的性子。
  所以,朱氏态度上的微妙,李静开始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所有人知道的,怕就是所谓“秘密”;因为,大多数的人,就像那个长了驴耳朵的国王的理发师一样,心里,是藏不住秘密的。越是秘密,便越想说与人听,或者不经意间自言自语。
  李静六岁生日这一天,李夫人秦氏得了风寒没有如往年一样到秦家来为李静庆生。
  李静自己倒是没有所谓,自前世母亲去世过后,因为父亲忙碌,总是忘记她的生日,李静就没有再过过生日。
  可是,李静的奶娘红姑,却是时刻惦记着李静的生日。
  这一天,因为秦氏没到李家,秦家也没有人特意记住李静的生日,李静自己更是没记在心上。
  奶娘从吃过早饭开始就去秦家大门口等秦氏,到晚上,不仅没有等来秦氏,连李家下人也没有等来。
  吃过晚饭,李静被秦芳拉着玩了一会儿之后回到房间,红姑两眼红肿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少爷,您等一会儿,奴婢去给您下一碗面。”
  李静怔了一下道:“我吃过晚饭了,今晚也没有想要熬夜,所以,不用给我做夜宵了。”
  “少爷,今天是您的生辰。奴婢不能为您做什么,最起码,给您煮一碗寿面。”红姑说着,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啊,今天我生日呀。到现在我都没有习惯夏历,总是不经意忘了日期。谢谢你,奶娘,一碗阳春面就好了。”李静说着,揉了揉后脑勺。这个动作,在一个六岁的孩子做来,显得太老气了些。
  这一天晚上,李静躺下睡了,奶娘守在她床边做针线活。
  看着李静无邪的睡颜(这个时候,李静还没有入睡;除非白天练武太累,她总是在奶娘离开之后才能安心入睡),奶娘叹息般的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因为番僧的一句‘佛祖转生’,就被赶出了家门,还要女孩儿男养,如今,生辰都没有人记得。”
  听到“佛祖转生”,李静的睫毛颤了两下。但是,她并没有激动地起来追问奶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继续装了睡颜躺在那里。
  前面也说过了,李静的反应弧比别人长一些,可是,毕竟身体里住着一个20岁的灵魂,长到五周岁这个年龄,从身体的发育状况来看,李静已经确定自己转生的是一个女孩儿的身体。可是,周围的人都把她当男孩儿来对待。
  李静觉得性别并不是特别有所谓,也就没有费心刻意纠结这件事。
  只是,即便不刻意纠结这件事,对于被这样对待的原因,李静还是有着好奇心的。虽然,并没有强烈到让她追问别人的地步;但是,既然知道了,她也就起了调查的心。
  一个六岁的孩子,有很多不便的地方,最起码,除了跟家里大人一起,不能擅自出门,即使是被当做男孩儿将养的李静;但是,正因为是孩子,也有很多大人没有的便利。大人们总觉得孩子还太小,他们说的话孩子并不能理解,所以,有些话,往往会不防备的在孩子面前说出来。
  李静本不是喜欢听人嚼舌根的人,更加不喜欢跟在秦夫人后面出门。可是,为了弄明白奶娘那句“佛祖转生”,李静过完生日后,一反常态。
  上午西席时逃课,李静不是在家中后院假山旁晒太阳睡懒觉,而是到厨房、洗衣房那里听下人们说闲话。以往,朱氏出门拜佛上香,李静从来没有兴趣,这个月朱氏上香的时候,李静也哄着秦芳让朱氏带她们一起去。偶尔,李静还会自己溜到李家那里探听。
  有一次,李静从李家后门溜进了李家,被李家的下人发现了,她正缩着脖子做苦脸之际,那个下人却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近前道:“小少爷,用汤药的时间到了,您赶紧回去吧,您要是回晚了,夫人又要罚天权他们了。”
  李静依稀记得,在她还没有开口说话的年龄,秦氏去看她的时候,怀里总是抱着一个孩子,秦氏让她喊那个孩子“三哥”,那个孩子,好像跟她长得很像。
  心里想着,大概是下人认错了。李静只对着那个下人点了点头,示意那个下人在前面带路,在他们路过花园时,李静躲在了假山里摆脱了那个下人。
  摆脱了那个下人之后,李静本想从后门溜出去,结果,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了李家的佛堂。那里,除了供奉了佛祖、菩萨之外,还供奉着一个孩子的雕像。虽然雕工不怎么样,但是,从那个孩子额间的莲花胎记以及生辰时刻来看,李静还是看出了那个被供奉着的人,应该是她。
  后来,李静又去了李家几次,躲在佛堂后面,听李太夫人念经,听那些打扫佛堂的下人们嚼舌头。
  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李静大致明白了她被这样对待的原因。
  李静出生前一天,在清凉寺挂单的天竺和尚刺密谛做了一梦,梦中佛陀跟他显灵,告诉刺密谛他这一次要本生到东方,并且给了刺密谛佛家的偈语作为指引。第二天,刺密谛顺着佛祖的偈语的指引,到了宋州城中的河南郡王府,也就是李家。
  好巧不巧,李静生日这一天,巳月辛卯,跟佛诞是同一天;更加巧合的是,李静出生时额间一个洗不掉的血块,被刺密谛手指一点,擦掉血迹之后,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莲花形状的胎记。
  其实,那个胎记,如果不是被说成了莲花状,也就是一个并不规则的印记而已。
  凭着前一天晚上的梦境,以及李静生日的日期,更主要的,李静额间的那个胎记,让刺密谛断定李静是佛祖本生,要把她带走抚养。
  李父是李家本家的一脉单传,李静上边,除了两个年长出她许多的兄长,就是他的双生哥哥。也就是说,李静,是李家本家几代来唯一的女孩儿,虽说这是一个男权时代,但是,所谓“物以稀为贵”,况且李静又是李氏夫妇在生过两个儿子二十多年之后的中年得子。李父本身又是一个难得的唯物主义者,没有宗教信仰。
  于是,李父拒绝了让刺密谛带走李静的提议。
  但是,刺密谛却说,即使不让他带走李静,李静也不能养在李家。作为佛祖的本生,她本应托生为一个男孩儿,身为女儿身的她,根本不能承受佛陀万千元神的一缕;除非离开本家,不染七情六欲,做男孩儿将养,否则,李静活不过成年。
  李父本不欲理会刺密谛的话语,在他心中,宗教不过是愚人、恐吓人的存在;可是,李家的太夫人笃信佛教;而李静的父亲,又是一个堪入“二十四孝”的孝子。
  最后,在李太夫人的命令下,李静出生当晚就被抱到了秦家。
  质胜于文
  知道了缘由的李静,并没有如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般哭闹,甚至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了这件在她看来极其滑稽愚蠢的事。她的生活,依然跟以前一样继续着。
  偶尔,李静躺在秦家假山后面的斜坡上晒太阳,透过指缝看变成彩虹色的光线时,会露出一抹无奈嘲讽的笑容。
  李静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是,也不是一个完全的无神论者;只是,在她,信仰是别人的自由,不信教的人不见得比信教的人更懂得事理,不见得比信教的人更美好;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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