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第 3 部分

  李静被夹在两人的电光火石之间,或者说,感觉到自己被两人无视着,负面的情绪也迅速积攒了起来。
  三人各自爆发之前,伙计独有特色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
  “客官,有没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地方?”伙计说着,一手拿着菜单,一手向前伸着,像是行礼,又像是讨要小费。
  “先来一壶花椒,一盘牛r,再来几个特色小菜。”魏季方作为先来的东道主,率先结束了与李让之间的对视,对伙计开口道。
  “花椒一壶,牛r一盘,小菜几份儿……客官,您稍等。”伙计说着,就要退出房门。
  “慢着,再来一壶热茶。”要是李静自己来,就算不能喝酒,她也要舍命陪君子。可是,身边跟着个前一天还汤药不离的李让,让她不得不大失面子的补上一句。
  来酒楼要茶水,小二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喊道:“追加热茶一壶。”
  待小二退出去后,魏季方神色尴尬地道:“不知道之姝贤弟不吃酒,在下失礼了。”
  李静同样神色尴尬的回道:“魏兄误会了,是家兄身体不适,不能饮酒。难得魏兄相请,今天我们一定要畅饮一番。”
  “三世子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在下派人送你回府?”
  又来了,魏季方看上去也不像那种小气的人,也不像这么不懂事的人,可是,对着李让,却丝毫没有客气。
  “多谢魏公子善意,在下身体很好。今日魏公子请酒,在下一定舍命相陪。”李让说着,神色间居然自信到傲然。
  李让自己都这样逞强说了,李静总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他面子,只是瞪了他一眼,责备他的不自量力。可是,李让却一反家中时被她一句话就说到流泪的软弱样子,回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事实证明,李让的酒量确实是不错的,再怎么说宋代还没有蒸馏技术,酒的度数相对较低,十壶酒下去,也有一斤了。李静自己都觉得眩晕了,李让虽然脸色在喝第一壶时就染了绯色,但喝到第十壶,神色清明,言语清晰,完全没有醉相。
  十壶酒下去,话题也开了,魏季方用比李静和李让浑厚许多的声音道:“想不到三世子酒量这般好,让在下禁不住想与你比试一番。伙计,你们酒楼可有北方的烧刀子酒?”
  旁边伺候着的伙计,虽对人大清早就来拼酒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有钱赚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本是没有的,前日老板的一位朋友从北方回来,送了老板两坛。”伙计说着,显然是想提提身价。
  “那就是有了?把那两坛酒都拿上来,换大碗。”魏季方说着,竟然拍了桌子,已经有些眩晕的李静,被魏季方这一拍,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下去。被李让扶了一把,她自己也拍着桌子吼道:“换大碗!”
  两坛酒喝下去了一坛多,李静和魏季方都醉倒了,李让还清醒着。他是药喂大的,也是酒喂大的,不过,那酒是加了人参或者灵蛇的大补之酒。
  略为艰难的撑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李静,李让眼神看向趴在桌上的魏季方的方向对伙计道:“你们知道这位客官是谁吗?”
  伙计讨好地道:“归德节度使家的六公子,整个宋州城,有谁不知?”
  “既然知道,那就给他煮碗醒酒汤,等他酒醒了,跟他说本公子谢谢他的酒。”
  李让说完,也没有给伙计小费,就扶着李静下楼梯离开了酒楼。
  此时,已近未时。
  李静睡到第二天快晌午了才醒来,醒来后,宿醉的头,头痛欲裂。
  奶娘伺候李静梳洗过后,难得用责怪的语气说了她几句。
  能把一向遵守着主仆之礼的奶娘到这个份儿上,李静知道,这次是真的过了。
  不过,对奶娘道歉显然是不可以的,李静咳了一声,手放在下巴上道:“三少爷呢?”
  “三少爷昨天守了您一宿,刚下被夫人叫到她房间了。少爷,您还小,这样喝酒,会伤了身子的。还有,幸好昨天有三少爷跟着,要是您自己……奴婢想想后脊梁骨都发寒。少爷,就算奴婢求求您,以后您出去,千万别再喝醉酒了。”奶娘说着,拿手帕擦着眼角。
  李静揉着太阳x道:“我知道了,奶娘,昨天的事是意外。以后,我保证不再外面喝醉酒了,我头很疼,您能给我做一碗解酒汤吗?”
  奶娘抽了抽鼻子道:“有,有,解酒汤已经做好了,少爷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端。”奶娘一边往门外走着,嘴里一边嘀咕着:“瞧我,人老了,都糊涂了,该先让少爷喝下解酒汤的。对了,等下还要给少爷揉揉头……”
  李静看着门口,听着奶娘的碎碎念,不禁笑了开来。
  不过,从这天开始,李静在院子里贮存了许多酒,每天晚上,练武过后都要喝上一些。奶娘说她,她说是为了以后不醉倒在外面做准备;弄得乃乃只得辛苦为她准备下酒菜。
  这天晚上,李家,李寂的书房。
  李寂用那双与李静一样的凤眼看着她,过了好久,才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口道:“静儿,接下来,爹爹要跟你说一件事,关于你为什么从一生下来就被抱到舅舅家抚养这件事。你能答应爹爹,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保持冷静吗?”
  李静坐在李寂对面,神色如常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是说‘佛祖本生’的那件事吗?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李寂没料到李静这样,明显被噎了一下。
  他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两声,试探地面向李静开口道:“你,恨爹爹吗?”
  李静并没有因为李寂的神色动容,依然不动声色地道:“父亲相信吗?‘佛祖本生’,或者宗教信仰?”
  李寂别开眼神道:“为父不相信轮回转生之说。”
  “但是,祖母相信,对吧?”李静说着,露出了那种无奈嘲讽的笑容。人活着,她无力面对;人死了,她自然也不会做那种在尸体上踩踏的弱者行为。
  “谁告诉你的?红姑吗?”李寂说着,因为被看穿或者负罪感或者其他什么,双手紧紧的扣在大腿上。
  “不是,奶娘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我六岁那一年,有一次偷偷到李家来,迷路了,看到了后院的那个佛堂,佛堂中除了供奉着佛陀和菩萨,还供奉着一个额间刻着莲花的婴孩儿,那个孩子的生辰,跟我的一样。后来,我跟着舅妈去清凉寺上香的时候,也见过那个番僧。”最后一句话,李静说得很具诱导性。她是远远地看过刺密谛,印度人,在清凉寺是很扎眼的;但是,她可没有笨到在刺密谛面前现身。
  “你,恨爹爹吗?”李寂再次问道,眼中满是等待审判的负疚神色。
  “父亲和母亲给了我生命。古人讲,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生育之恩,我再不济,也不会用仇恨相报的。”李静说着,对李寂笑了笑,有些僵硬的笑容。
  听了李静的话,李寂明显舒了口气;看着这样的李寂,李静的唇边,又染上了嘲讽的笑容。
  “你娘亲,因为你的原因,被你祖母苛待过。现在爹爹跟你说你可能也不明白,而且,你祖母已经走了,身为人子,爹爹也不能说不敬的话。爹爹想说的是,你娘亲,其实很关心你的。”李寂说得吞吞吐吐,不明不白。
  李静晃了晃腾空的两条腿道:“女儿鲁钝,爹爹有话,不妨直说。”
  “你……你知道……”李静的话,显然又给了李寂一个打击。
  “不管再怎么被人叫做‘少爷’,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跟二表哥之间的不同,我自己也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了。”当然,如果李静没有带着前生的记忆,一直被当做男孩儿将养,她能不能查知自己是女儿身,这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了。
  “对不起,静儿,爹爹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当初爹爹……你也不会……”
  李寂发间、胡子间都已经添了白色,让一个过了知天命之年的人哭着对自己道歉,就算这人不是她的父亲,李静也觉得过意不去。
  眼泪,果然是比暴戾更好的进攻武器;尽管,这种先下手为强的眼泪让李静从内心不齿和抵触,她还是难免慌乱的起身道:“父亲言重了,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奶娘对我照顾得很周到,舅舅、舅妈也把我视若己出,表哥表妹也都如亲兄妹一般跟我相处。我并没有受任委屈。”
  李寂眼泪鼻涕一把把李静揽在怀里道:“好孩子,好孩子,委屈你了,好孩子……”
  因为李寂的激动,当天他把李静叫到书房本来要说的事,就没有说出口。
  英雄传说
  隔天,魏季方又到了李家,邀李静一起骑马出去郊游;还特地说要带上李让。
  虽然魏季方还是看李让不爽,但是,因为拼酒的关系,虽然输了让他很窝火,但还是让他从心里在一方面肯定了李让。
  由于李让不会骑马,李静那匹马是未成年的,载她一个人可以,载两个人太勉强了。最后,就变成了李让跟魏季方共骑。
  李静身高四尺八寸(1尺=31。2cm=10寸),李让比李静矮出近一寸半,魏季方身高五尺七寸,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加上李让多年卧病,魏季方练武之身,两人共骑,李让坐在魏季方前面,被魏季方完全掩住了身形,即使李静与他们并行,都很难看到他;更遑论,安全起见,李静选择了跟在魏季方后面。
  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像个没有招架之力的孩子,也一定要跟出来,李静看着魏季方的背影,真不知道李让执着的是什么;最起码,她自己,要是处于这种明显被比下去的状态,绝对没有办法做到心境泰然的与对方共处。
  之后的十几天,三人一直玩在一起,在秦勇回到镖局之后,李静甚至都没有到镖局点个卯;第一次,面对年龄相近(魏季方十七岁,比李静、李让大出五岁,其实,不应该算是一代人,就像小学生和高中生,在这个时代,甚至差距更大;可是,魏季方看上了李静的武功与李让的酒量,年龄就变得不重要了;李家兄妹两人,一人常年困在内宅,一人本就习惯了跟长她五岁的秦汉一同读书、习武,年龄差,在他们,也不重要)、性情相合(李让与魏季方,到更近乎于水火不容)的玩伴,李静玩得有些忘乎所以。前世没有机会好好经历的童年期、青春期的情绪,这一次,似乎都被激发了出来。
  巳月二十三,魏家老爷的五十大寿,李家父亲也在被邀请之列,因为是自己朋友的父亲的寿辰,李静和李让也备了份贺礼随着父亲一同前往。
  这一天,身为寿星公的魏老爷都没有喝醉,他家的六公子,魏季方却喝醉了,喝醉酒之后,还拉着李静不放,不断地嘟囔着,要带李静一起走。
  第二天,魏季方没有到李家找李静和李让玩,因为担心,过午了,李静和李让到魏家看望他,魏家下人却说六少爷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第三天,李静和李让再去,魏家下人还是不让他们进门。
  之后,两人一个窝了一肚子无名火,一个笑得傻呵呵的,回了李家,再没去过魏家。
  巳月三十这一天,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雨,李静本来想去秦家的,看到雨势,只得留在李家跟李让一起进了李家西席。虽然,她多半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天下午,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李家门口打盹儿的门房那里,却迎来了满身湿透的访客。
  李让让身边的下人伺候魏季方沐浴,又借了李家二哥的衣服给他换上。
  倒上三杯热茶,李静和李让还有换好衣服的魏季方,三人一同坐在李让房间的桌前。
  魏季方深吸了口气,手抓住放在桌子上的李静的手道:“之姝,要不要与在下一同前往高阳?”
  捏疼李静的力道,突然提出的邀约,都足够让李静眉间的莲花皱成火焰。
  “魏兄,你把话说得清楚一些,什么高阳?”李静说着,忍着疼痛扳开魏季方的手。
  魏季方收回手,神色赧然地道:“抱歉,在下太激动了。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魏季方就用一壶茶水讲了他的身世以及这几年的奇遇,魏季方虽不善言谈,但他的故事本身,即使不经过渲染,也比瓦肆那些说话人讲的曲折精彩许多。
  魏谌,字季方,十七岁,为现任归德军节度使魏寔(字仲弓)第六子,母郭氏,原为魏寔第三房夫人的丫鬟,生下魏谌后,成为魏寔第九房夫人,在魏谌三岁时染病而亡。魏谌因此被寄养到大夫人洪氏名下,魏谌十岁时,大夫人洪氏病逝,魏谌守孝满三年后外出游学,五年间,先后到过京畿道、京西北路、河东路、河北西路拜访名人学文习武。
  因了魏谌的讲述,李静也知道了,这个时代,比起佛教,道教更胜,因为皇帝遵奉道教。这一年的正月,宫中惊现了“天书”,皇家也改元“大中祥符”。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魏谌喝下一杯茶水,深吸了口气,面上闪烁着热恋中的少年的光芒,讲了他真正的奇遇——去年,他游学路经保州时,有幸见到了曾经战胜契丹的高阳关路副都部署杨延昭杨大将军,杨大将军看上了他的武学,要把他收到幕下。
  魏谌这次到宋州省亲,一是为父亲拜寿,二是要在墓前拜别姨娘和大娘,从此穿上军装,追随杨大将军戍边。
  魏谌说到戍边时的眼神,比那些青春期的少年说到心上人的眼神还明亮。
  听魏谌说到杨延昭,李静总算有些代入感了,然后,她就问了一个蠢问题:“杨老将军和杨将军的五个哥哥都已经战死了吗?”
  “杨老将军早在雍熙三年太宗皇帝举兵发辽时就战死了。那已经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至于你说到杨大将军的兄长,据在下所知,杨大将军乃杨老将军次子,上面只有一位兄长,那位兄长如今在郑州杨府守着杨老夫人,尚在人间。之姝贤弟说的,难道是杨大将军的本家宗族或者异姓兄弟吗?”魏谌说着,习惯性的皱了皱那两道剑眉。
  “你说的杨将军是杨业的儿子杨六郎吗?”被魏谌这样一说,李静也有些糊涂了,她记得当年上大一时,宿舍里热播的电视剧《少年杨家将》里,杨六郎确实是有五个哥哥一个弟弟的呀。
  “啊,想不到贤弟远在宋州,都知道边地的消息。确实辽人称呼杨大将军为杨六郎。但是,那不是因为杨大将军是杨老将军的第六子,而是因为敬服杨大将军的神勇谋略,把他当成了天上的六郎星宿下凡一般。”魏谌说着,眼中的热烈憧憬之情,绝对更胜一个热恋中的少女提到自己恋人的神情。
  “为什么是六郎星?”李静这样问着,脸上因为吸收了错误信息的羞耻心,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因为六郎星是主将的吧?”这话,是不甘被冷落的李让c言说的。
  “三世子说得没错,辽人正是把有勇有谋、骁勇善战的杨大将军看成了将星下凡一般。”魏谌说着,难得用找到知己一般的眼神看着李让,不过,李让哼了一声,别过头,并没有领情。
  “恭喜魏兄,能够在杨大将军幕下任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李静除了这些客套话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这下,换魏谌脸色黯淡地道:“父亲一直不同意我去边地,为此,还把我关在了家里,我坚持绝食才让他放我出门。而且,景德元年的《檀州盟约》签订后,朝廷就不让再对辽人用兵。杨大将军虽然心心念念收复河山,恐怕只能是廉颇李广之勇,无用武之地了。”此时的魏谌,又如一个看破了人生的长者般叹息。
  “是‘檀渊之盟’吗?”此时的李静,心中突然充满了不安,她高中学历史时,学过了“檀渊之盟”,紧接着就是“靖康之耻”,然后,就是北宋灭亡。跟李静这片混乱的历史时间表夹杂在一起的,还有李清照充满悲情的一生。
  “在下当年游历到檀州时,确实也听当地人自称檀渊人。之姝贤弟这么了解边地状况,果然是有意投军吗?”少年心思,魏谌因为李静的一句话,瞬间就从那种感慨之情中走了出来。
  “让,我们现在住的应天府,在长江以南,还是以北?”没有理会魏谌,李静现在满心都想着逃亡了。战争什么的,她可不想遇到。民族英雄什么的,想到岳飞的悲惨下场,她更是没有兴趣。
  “应天府在长江以北,于长江相距一千里。”虽有些被李静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看到李静不理魏谌,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李让还是开开心心的回答道。
  “之姝贤弟想要去江南游历吗?”魏谌也被李静的跳跃式思维弄得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游历,是想去江南定居。”
  “为什么想到江南定居?在这里,过得不好吗?虽说爹爹是从江南搬过来的,可我们,都是在这里出生的呀。”李让说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之情。
  “我们家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李静记得,古代户籍制度很严格的,没想到李家还曾经搬迁过。而且,居然是在他们父亲这一代。
  “静一直住在舅舅家,所以,不知道家里的事吗?爹爹,是随着太爷爷那一代从江南搬过来的。开始的时候,住在东京,后来太爷爷被太宗皇帝赐死之后,过了两年,爷爷被封作河南郡王,我们家才搬到了宋城。在宋城定居,还不到四十年。”李让为了给李静解释,竟也没有分场合,当着魏谌的面就说了出来。
  “太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被皇上赐死?”李静虽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但出了杨六郎其实不是杨业第六个儿子那件事之后,她对她自己所学过的历史以及间接接受的古人生平,变得不敢信任了。
  “太爷爷就是那个写出了《虞美人》的江南国主,听爹爹说,当年,那件事闹得很大呢。”对于李静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并且关心起家里的长辈,李让显然是极其开心的。以至于,在魏谌面前,丝毫不避讳的提起了这种本该是大忌的家世。
  “是那首‘春花秋月何时了’吗?”李静说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是那首,静知道的真多。叔祖爷爷说静质胜于文,可是,在哥哥看来,你完全是文质彬彬嘛。”李让不分场合的用溢美之词夸赞李静,也是他的特色之一。半个月的相处,李静自己还没太习惯,魏谌已经习惯了。
  “什么文质彬彬?在魏兄面前,你说这样的话,不是让我们两个都被笑话吗?”李煜的后人,这个身份,李静一点都不开心。转生到真实历史里,一定要当李姓后人的话,李静只想当李白的后人,或者李商隐的后人。
  李煜,占着江南那么富庶的地域,整日风花雪月,作为帝王,不勤于政事,却乐于闺阁,写什么艳词,当了个亡国的君主。
  “三世子聪慧过人,之姝贤弟性情爽直,在下跟你们两个相处,真的很开心。两位能够不避讳在下谈及家世,在下也很开心。不过,涉及朝廷的,以在下的浅薄经验,以后,三世子还是不要妄言的好。吴王乃病逝,且朝廷举行了很隆重的葬礼,还让吴王朝臣写了悼词。这个,是天下皆知的。”魏谌说这些话,本不合适的。但是,他毕竟年纪尚轻,且李静和李让谈到这种事对他毫不避讳的态度也让他感动。所以,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被魏谌不轻不重的责备了,李让面色绯红,欲要发作。李静抢在李让前边道:“多谢魏兄提点,我兄弟年幼,又没见过世面,如果今日不是魏兄,怕又要因言辞闯下大祸了。”
  李静本是护着李让,可是,她这样一说,李让反而更不开心了。
  潜入商船
  出了这样一出,魏谌也看出了李静没有心思跟他一同从军,虽然觉得可惜,不过,性情爽直的魏谌,比起儿女情长,不对,是朋友情谊来,此时,更重视的报效家国,当天,他在李静送他出门时,正式跟李静告辞,并且,让李静不必相送。
  三天后,李静收到了魏家下人送来的一封信,信中大致的意思,还是希望李静想通了之后,能够到边地寻他,一同效力杨大将军麾下。
  当天晚上,李让又到了李静的房间,一脸不悦地道:“静,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说话?魏季方那么无礼,你怎么还顺着他说,让哥哥在他面前失了颜面。”
  或许是因为从小生病,身边多是丫鬟妇人伺候的原因,十二岁的李让,发起火来,竟颇有些女子撒娇小性儿的姿态。
  狗咬吕d宾,还作出了李静最讨厌的男子女态,用跟她一样的脸。可是,这样的表情,李让也只对着她时才会做出。在外人面前,即便是装的,也能保持好他的“君子如玉”的形象。这让李静即使看着不爽,也不忍心开口责备他。
  深呼吸了一口,李静耐着性子开口道:“魏兄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如果今日你面前的不是魏兄,而是朝中哪位大臣,或者坊间哪位有心人,听了你说的那些话,上报朝廷,李家就算不得到跟太爷爷一样的下场,怕也难逃贬谪流放的命运。北方战乱,你想被流放到北方为辽人祭刀吗?”
  “可是,是静问了我才给你解释的呀。而且,都过了那么多年了,爷爷都不在了,爹爹和哥哥们也丝毫没想过复国的事。”对于李静的怒意,李让满心委屈。
  “在想复国之前,先想想被辽人所灭时怎么逃难吧。哦,不对,是被金人所灭。”李静突然想了起来,“靖康之耻”的造成者,好像是金人。
  “什么金人?”李让又被李静的跳跃式思维弄得莫名其妙。
  “就是金国人,女真族部落,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现在北方是契丹人建立的辽国,西北是回纥,再往西是黑汗,西南是吐蕃国、大理国和交趾国。金国在哪里?是南洋或者西域的国家吗?”对于这个时期北宋周边的国家,李让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因为,后来渐渐知道李静被送走的原因之后,他为了知道天竺在哪里,费了好大的劲儿得到了一张地图。虽然是没有标明经纬、比例尺也不是特别准确的地图。但在当时,已经很难得了,足够让李让自满。
  “是更北边一个国家吧,要不然,就是我记错了。你也知道,我脑子不好使。”李静敷衍着李让,同时也想到了除了小学时候学过的朝代更替口诀,还有一个“辽宋夏金元”的说法。李让没有提到夏,那就是西夏还没有建立。女真人,大概还在他们的发源地徘徊着。蒙古人,更是还没来得及兴旺。
  后世一两句话间,或者教科书上,一页纸之间,可能就是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事了。
  而人的一生,“生年不满百”。想到这里,李静的一颗心,在大脑仍是一片混沌的时候,又放回了肚子里。
  如果真的遭遇了金人入侵,她这种心态的人,不是做亡国奴,就是做逃难者;空负了一身武学,完全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
  第二天,天气晴朗,李让在西席上课,李静坐了不到两柱香时间,就逃课去了秦家,在秦家,李静偶然认识了一位在她看来,很了不得的人——在这个时代,经营海外贸易的商人,苏长山。
  之后,李静经常趁着李让上课时间逃课到秦家,跟她前世的本家,苏老板聊天。
  为什么对见到传说中的民族英雄都不感兴趣的李静,出身在官宦世家,会对这个时代地位仍然很低下的商人这般感兴趣呢?
  这个源于李静前世的生长环境以及随之而来的她的价值观。前面已经说过,李静的前世,苏婕的父亲,经营着一个中等规模的建筑设计事务所,虽说靠的是技艺吃饭,但是,随着市场竞争的愈发激烈,商业谈判也变得愈发重要。因为没有很好的业务人员,在她十六岁那年,建筑事务所一度发生过接不到活儿,进而给设计师发不出工资的窘迫状况。
  那也是第一次,苏婕知道了商场的艰难;同时,也是她接受继母的原因之一。因为,是那个女人给一个濒临破产的事务所带来了工作,带来了生机。大概,是在建筑事务所最为困难的时候拯救了它,同时,拯救了她的父亲。
  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婕,对于商人,就生出一种“哇,真的很有能力”呀的心态。
  苏家那么一个小小的建筑事务所经营都那么困难;而在这个时代,遇到她前世同姓的本家,居然在经营着海外贸易,怎么能不让李静对苏长山生出敬服之情?
  虽然,苏长山与苏婕,其实本不会有关系;只是,人的心理,往往是会产生错觉和代入感的。
  得知了苏长山这次要出海远洋,因为担心海上盗贼,除了自己家的保镖之外,还想借助世交秦家的力量,而秦勇也答应了,并且会亲自押镖这件事之后,李静便试探性的问秦勇要带多少人。
  秦勇跟李静说会带上秦广,而楼寒和秦汉还有三分之一的镖师会留在家里,说完这些,秦勇顿了顿,笑着跟李静说,会给她带海外的礼物回来,让她这一年多好好习武,回来会考她。
  至此,李静知道了,让秦勇带她出海绝对是不可能了;可是,难得的机会,也许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对于女性的生理特征,以及古代航海人的禁忌,李静知道的很清楚;即使没有航海人的禁忌,等到她成年之后,生理期的时候,她也不想呆在潮湿的船舱里——李静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抓住。
  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她想出海的事,了解到出发的时间,心中做好决定之后,李静甚至不再经常去秦家,只是,也没有在李家待着,除了被李让缠住的时候,她都去了书坊、瓦肆还有番町,尽量多的收集海上航行以及海外的信息。
  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她收集的这些,真正到了海上,只会是无用功。
  在秦家出镖的前一天晚上,李让又到了李静的房间,说要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要是平时,李静多半会赶走李让,此时,做贼心虚,她说了两声虚张声势的话,就留下了李让。
  于是,在秦家出镖的这一天,李静点了李让的睡x,收拾了行礼,给李寂夫妇留下一封书信,就悄悄地混进了押送的货物里面。
  为什么选择混进货物里面?因为李静的身高,让她想要混进镖师队伍或者商队都太困难了些。要是跟在商队后面的话,她怕跟丢不说。秦家镖局出了宋州就要走水路,她的马又不能跟着上船,李静心疼她的巴库斯,怕它找不到家,或者被人贩卖。
  也许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但是,独自在心中盘算了八天的李静,最终选择了混在货物里这个被很多跟她起了一样心思的人用烂了的方法。
  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李静因为走得急,连早餐都没吃,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到了码头,李静这时已经感觉到肚子咕咕叫了,可是,她还是只能忍着让人把她跟那些货物一起搬进了船舱。
  装舱以后,李静从提前在箱子上钻出的两个孔里往外看,周围一片黑暗。为了怕露馅了就被赶下船,李静忍着那种关小黑屋的感觉和腹中的饥饿感,一直呆在箱子里不敢出声。
  忍着忍着李静就睡着了。
  完全没有时间感的李静,总想着等船走远一些再出箱子,饿醒了几次都那样忍着,饿得胃疼的痉挛了还忍着,直到忍得晕过去。
  如果不是船行第五天下起了大雨,船员为了怕船舱的货物进水下来查看,正好负责查看李静所在的这个船舱的是一个尽职、细心的船员,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仔细查看,然后,在装瓷器的箱子的一角发现了布角觉得异样,开箱查看,发现了饿扁了的李静,到船行到广州的时候,李静大概已经活活饿死,变作腐尸了。
  那位船员也是心善,没有把李静扔下海里喂鱼,而是抱着她找到了船医。
  看过船医之后,那位船员还把李静带到了他的舱房,精心照料。
  李静在昏迷中喝下了些糖水,又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那位船员看到李静醒来,也没有着急问她的身份,而是端了碗熬得乱乱的粥与她喝。
  等李静喝完两大碗粥,打了个饱嗝之后,那个船员才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就到了装瓷器的箱子里了?”
  李静没有回答那个船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儿?”
  “这是苏家的商船,我们现在在海上。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告诉我你是谁,家在哪里。等过几天船到了陆上,我跟东家说,让他派人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李静眉间的那朵莲花有一瞬皱成了火焰。
  不过,看到眼前的人一张路人甲的老实面容,李静沉吟了半晌开口道:“让我在船上做工吧,我从六岁就开始练武,身体很结实的。”
  “做工?这可不行,这艘船上的人,到了广州,跟大公子会合以后,换上大船,是要出海远洋的。海上很危险的,有暴风雨,能够掀翻大船的巨浪,还有海贼,这次出海,说不定会死在海上。我们这些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你还小,就算想做工,也别到船上来。”那位船员说着,对着李静不停的摇头。
  “我是留书出走的,就是想到海外长长见识,如果就这样回家,肯定会被人笑死。所以,我是宁死不会回家的。所以,大哥,你行行好,跟管事的说说,让我在船上做工吧。你别看我长得矮,我力气很大的。”对此时的李静而言,死在海上,比死在不知道是辽人还是金人的铁骑之下,要好过百倍。而且,听了那位船员的话,暴风雨呀、巨浪什么的,李静更加跃跃欲试了。她那颗沉淀了很久的对于地理的热情之心,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又炙热燃烧了起来。
  “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海上生活很苦的,一点儿也没有你想象的美好。到了雨季,船舱特别潮,被子都能挤出水来。那些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船员,都有风湿病和关节痛,到了y雨天,疼得连动弹都不得。我也是没有办法,家里有生病的老母要养,看船上月钱多,才上了船的。
  你叫我一声大哥,就听我一句劝,到了广州,上岸回家吧。”
  听了那位船员的话,李静静默了半晌。就在那位船员以为她被吓住了收了碗筷要出船舱之际,李静突然开口道:“不,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出海。”
  李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那位船员脱手扔了托盘,瓷碗碎了满地。
  别样的双生兄弟
  最后,那位船员磨不过李静,带她去见了船上的管事。
  管事是一个中年小胡子,白白胖胖的,长得很像一个j商。j商管事用他那双长得像老鼠眼一样圆小晶亮的眼珠子盯着李静上下打量了一番,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用吓唬小孩子的语气道:“你就是那个装瓷器的船舱里的孩子?说,你偷了几件瓷器?都运到哪里去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少爷偷瓷器了?本少爷不过是在自家后院打了个盹儿,醒来就被装在了一个黑箱子里。本少爷不告你们贩卖人口,你反倒污蔑本少爷偷什么破烂瓷器。把你们当家的找来,本少爷要跟他讨个说法。”李静同样虚张声势的吼完,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j商管事的脸色。
  “不是你自己说要在船上找个活儿干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我们贩卖人口了?小无赖,你这样的人爷见得多了,苏家商船,可不是你这种人撒野的地方。你再不老实交待,咱家1让人把你扔下海喂鱼!”j商管事说着,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李静当真吓得退了半步,但是,又重新往前跨了一大步,挺直胸膛道:“鼠目寸光,丝毫没有见识。本少爷说要在船上做工,不过是不了解这艘船的底信,试探一下而已。不管什么苏家商船,还是王家商船,本少爷现在莫名被带到了船上,如果你们不把本少爷伺候好了,到时候本少爷去官府告你们拐卖人口,让你家商船名誉扫地,让你锒铛入狱。”
  j商管事用手抹了抹他右边的一撇小胡子笑得甜腻腻地道:“小子,没有见识的到底是谁?如果咱家真是人口贩子,莫说你是哪个乡下的无知少爷,就算是贵族王孙,上了咱家的船,也只有认命乖乖听话的份儿。否则,咱家把你卖到南洋的小岛上,让你天天挖矿做苦工,你还哪有机会状告咱家?”
  “这么说你不是人口贩子了?那你们这艘船是做什么的?跟本少爷说说,如果本少爷有兴趣,就在你船上待着了,这样,等本少爷的家人向你家当家的问难时,本少爷会替你家当家的说几句好听话。”李静一样笑着道,不过,不是j商管事的甜腻腻的笑,而是居高临下施恩般的笑。
  “好一个滑头的小子。你先跟咱家说说你能做什么?要是你没有特长的话,苏家商船,可不是那么好上的。”j商管事说着,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很大爷的样子。
  虽然李静的虚张声势没有吓到j商管事,但是,j商管事总算把话扯到了正题上面,李静在心中偷偷笑了一番,轻咳了两声,摸着下巴道:“文韬武略,本少爷会的多了,都说出来,怕吓着你。还是你先跟本少爷说说这艘船是做什么的,本少爷再根据自己的兴趣挑一个听着顺耳的位置来做。”
  听了李静的话,j商管事一口茶喷得老远。
  李静往后跳着退了两步,拿手帕擦着溅了茶水的脸道:“真脏,你家里人没教过你最起码的礼仪吗?没有半点稳重,真不知道怎么做了管事。”
  j商管事那张白白嫩嫩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他拍着桌子吼道:“来人,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扔到海里喂鱼。”
  李静抢在人来之前槛上舱门道:“恼羞成怒,跟你一个稚童计较,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j商管事拍着桌子喊道:“来人,来人,快把这个野小子扔下海去。”
  李静背靠在门板上道:“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更是君子不齿。”
  j商管事手指着李静气极道:“你……你……”只说了两个字,就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看到j商管事晕倒,李静才有些慌乱,没想到他那么不适逗。
  李静好心上前掐了掐j商管事的人中,把他弄醒了,却被j商管事张口咬住了手。
  坐在船医舱里的病榻上,李静举着自己包成馒头的右手对j商管事道:“大叔,你大多了?”
  j商管事在船医的目光瞪视下,缩了缩他那个圆圆的脖子道:“咱家是开宝六年生人,小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跟本少爷说干支纪年。”李静挥着那只馒头手仗着船医在身边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句。
  “癸酉年。”不知道为什么对船医畏惧三分的j商管事,乖乖的答道。
  听了j商管事的回答,李静掐着那只完好的左手嘀嘀咕咕算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不是属狗的呀,这样应该就不用打狂犬疫苗了吧。”
  虽然不知道“一苗”是什么东西,但是,前边那句“不是属狗的呀”,j商管事还是听明白了。他伸手就要打李静,李静却躲到了船医的身后对他做了个鬼脸。
  船医挡在李静身前,对j商管事道:“小鱼,你都是做了管事的人了,性子怎么还这么急躁?跟一个孩子置气,你让东家怎么放心你带着商船出海?”
  j商管事坐回自己的位置道:“大哥教训的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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