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预谋》第 2 部分

  对上伦的话,承翰自然是嗤之以鼻。
  这时乐队奏起了浪漫的音乐,雨宁笑吟吟地向他们走来,上伦立刻迎向妻子,带着她步入舞池。
  承翰只得走近夏绿蒂,淡淡的说:“你想跳舞吗?”
  身为一位得体的绅士,他有义务这么问。
  她察言观色,选择回答说:“我想先生您已经累了,还是别跳好了。”
  乖女孩,他心想。于是他点点头,又喝了一杯香槟,和周围的政经名流谈起最近的房地政策。夏绿蒂则藉口到洗手间,先行失陪。
  十分钟后,承翰从眼角发现夏绿蒂在舞池中的身影,邀请她的人是他的旧识郭东升,钢铁工业的小开,家世当然是好的了,就连外型也不错。两人翩翩起舞,看来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而且这公主之前还是个灰姑娘。
  也好,像她这种女孩,应该很想钓只金龟婿吧!
  一整晚下来,由于雨宁被上伦独占着,谁都不敢招惹她那醋坛子老公,夏绿蒂便成了最热门的邀舞对象。她外型甜美,天真可爱,对谁都带笑容,不分贫富美丑,都是公平地对待,让一些条件不是很好的男士大受感动。
  承翰心想,要是其中有一个愿意娶她就好了。那他就少了一个麻烦,也可以恢复单身的自在生活,但当然也没有人会时时喊他“先生”了……
  “那是你的女伴?”一位银行总裁问道。
  “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叫夏绿蒂。”
  “有空的话,我想帮我儿子介绍一下,这女孩很好,很讨人喜欢。”
  承翰不发评语,“好啊!你有我的名片嘛!我们随时联络。”心里他却在暗暗吃惊,哇~~夏绿蒂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
  宴会即将结束,他才碰见李皓和张若竹。“现在才来?”
  “不!我们早就来了,但是都在一边讨论业务。”李皓解释说。
  张若竹冷哼一声,“你直接说是吵架就行了。”
  “你们一起来的?没带伴?”这岂不怪哉?
  “没办法,让他看见我男友的话,他一定会自卑过度的。”张若竹故做高傲神情。但承翰从没看过下班时有男人来接她。
  “哈!凭你这样子?上网去买个男人还有点可能。”
  承翰皱起眉,“好了、好了,要吵就回公司吵,不要在这里闹笑话。”
  “哼!男人婆!”李皓还是不忘加上一句,换来张若竹用高跟鞋踩他的脚。
  “你这母夜叉!”李皓差点没鬼叫出来。
  其实张若竹今晚的穿着很女性化,戴着银色耳环,短发更显娇俏,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表现,承翰有时真不懂李皓的眼睛长到哪儿去了。
  看他俩不断“斗法”,玩得不亦乐乎,承翰也只耸耸肩,随他们去了。
  这时,夏绿蒂娇喘着向他跑来,“承翰,我跳得好累!”
  李皓和张若竹听到这称呼,不禁惊讶对望,心里都想着,这从天而降的秘书原来和总经理是……
  “咳!我临时找不到女伴,就带她来了,你们不要多想。”承翰知道这解释只是欲盖弥彰,却又没别的好说。
  “张经理、李经理,你们好。”夏绿蒂发现自己闯了祸,赶忙躲到承翰身后,不知此举更是火上加油。
  “凭我们总经理的条件,居然也会找不到女伴!”李皓故作诧异状。
  张若竹笑得更是暧昧,“哈!我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情愿做那小小的秘书,而不向高薪挑战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承翰摆出上司的身段。
  “不说了,我们不敢打扰,先走一步。晚安!”李皓硬拉张若竹走开,但张若竹还想再多说什么,两人又是一路吵到门口。
  夏绿蒂怯怯地看着承翰,“先生,您生气了?”
  “没有。”他说得太急,造成了反效果。
  看她立刻低下头,承翰不由得拉拉她的手,以示安慰,“你怎么了嘛?”
  她咬着唇,摇头否认,但分明就是一脸委屈。
  承翰也不知自己是错乱了还是什么,居然克制不了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而过分温柔的语气更让自己大吃一惊,“拜托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生气,你笑一下给我看好不好?夏绿蒂……”
  这种哄人的语气,好像只有他高中时期才做过,怎么这会竟返老还童了?看在别人眼中,他们一定像是对闹别扭的情侣吧?天!真是不可思议。
  她瞄了他一眼,俏皮的吐吐舌,才漾起一个微笑。承翰看得都有点痴了。
  她真……可爱!他读过一本书上面写着,所有说不出形容词,只会说可爱的人,就代表是恋爱中的人。
  哈!那一定是骗人的。
  可是这会儿,他却只想得出可爱、可爱、可爱……
  当上伦和雨宁前来送客,承翰连忙放下不听话的手。
  上伦对承翰挤眉弄眼的,显然已经看到刚才那一幕,不免嘲笑他自相矛盾。
  雨宁则满面笑容地说:“夏小姐,随时欢迎你来这里,我想我们会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谢谢!今天真的好高兴可以认识你。”夏绿蒂和雨宁握了手。
  承翰没想到会有这桩收获,原来夏绿蒂是个不错的公关人才。
  “一定要再来喔!”雨宁不忘再次叮咛。
  道别后,他们走到停车位,一个男人突然匆匆忙忙跑来,“夏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你收下。”那是郭东升,承翰认识好几年的生意伙伴。
  夏绿蒂基于礼貌,含笑收下了。
  “我可以约你出来吗?”
  “我……”这么直接的要求,让她迟疑了。
  郭东升误会了她的意思,转向承翰问道:“钟先生,夏小姐有和别人约会的自由吧?”
  “当然。”她本来就不是他的所有物。
  “那太好了,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夏绿蒂避而不答,只说了,“晚安。”
  回家的车程上,承翰一直没开口,气氛静得奇特。他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心头一阵患得患失,上伦的话飘在脑里,等她真的被人追走了,那么……他还会是原来冷静的自己吗?
  夏绿蒂终于开口,“先生,如果您不喜欢,我就把这名片丢掉。”
  “什么话?”他努力让自己微笑,“你能多交交朋友很好啊!郭东升是个不错的对象,你若能嫁给他也算是一种成就,然后就可以还我母亲的债了。”
  说得没错,她是自由的,他们都只是彼此的过客,没必要牵绊住对方,这世界原本就是这样运作的……
  “嫁人算是成就吗?我不认为。”这是她第一次反驳,他略有惊愕。
  “对某些环境的女人来说,是的。”例如她。
  “我希望自己不是。”
  之后,他们就一直沉默到家。
  超时加班对承翰来说可是家常便饭了,但现在和夏绿蒂一起工作,他却不得不做些修正。
  八点半了,他终于从卷宗里抬起头,问道:“你饿不饿?”
  夏绿蒂坐在电脑面前摇摇头,但疲倦之色是掩盖不了的,从早上七点多醒来,先做早餐给他吃,九点跟他一起上班,就一直工作到现在,也难怪她的眼神不再明朗,反而显得疲惫。
  承翰于心不忍,她原本只是女佣,现在连秘书都得做,加上得配合他的工作狂,他这简直就是剥削劳工嘛!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我们去吃饭吧!”
  “还剩一点点而已。”她的双手仍在键盘上飞舞。
  “我说别做了!”他命令道,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双手。
  “先生……”她抬头看他,眼里又是亮晶晶的了。
  她的手摸起来真软,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也一样?他压下遐思,帮她存了档,立刻关机。“走,我请你去吃法国菜!”
  夏绿蒂笑笑,让他牵着手走出门。夜里的办公室格外安静,白天的嘈杂声都随着下班的职员而消失,留下广大的空间和无边的神秘。
  承翰突然有种走在迷宫的新鲜感,以往他独自下班不知多少回,但现在有夏绿蒂陪着,四周的空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你看那自动贩卖机,灯光一闪一闪的,像不像外星人?”他问。
  “先生,您真会幻想!”她轻声一笑,“或许你一投币,就会掉下一颗外星宝宝的蛋,那你就要抚养它了!”
  承翰仰头大笑,“你才真是会幻想呢!”
  两人一路都在鬼扯这些孩子话,走到大厦门口时,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
  “总经理,到现在还没回去啊?”警卫伯伯问。
  “是啊!我们加班。”承翰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说:“晚安,明天见!”
  “小心外星人喔!”夏绿蒂在承翰耳旁加了一句,让他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抱住她的肩膀,靠在彼此的额头对笑。
  好久没这样大笑了,感觉上像三百年前的事!
  “呃──慢走。”警卫伯伯一脸错愕送走他们。
  直到走出大厦后,一阵晚风吹来,让承翰的脑筋稍微清楚一点,才想起刚才的情况不大对劲。
  明天公司一定会传出流言的!他和夏绿蒂牵着手,一脸笑容走出办公室这件事,想必会由警卫室开始流传,然后蔓延到各楼层去!
  总经理和秘书加班,加的什么班?各种版本都会出现!
  他才僵了一下,夏绿蒂马上就感受到,“先生?”
  他只得强作没事样,“我在想要去哪里吃饭?”流言就流言吧,他们天天同进同出,众人恐怕早开始议论了,他又如何能封住大家的嘴?
  沉闷的办公室生活,上班族也只拥有流言这项乐趣了!
  不出所料,隔天他们一起上班时,在停车场遇到了李皓。
  李皓一脸贼笑,打了承翰那辆宾士车身一下,弯腰替夏绿蒂开了车门。
  “谢谢。”夏绿蒂也没意识到别的,身着一袭嫩黄色套装,盈满笑意。
  承翰却没啥好心情,熄火上锁之后,便下车向夏绿蒂挥手,意思是要她直往办公室走,少跟李皓瞎扯。
  “喂!当我是隐形人啊?”李皓忙喊。
  “准没什么好事的!”承翰想也知道。
  “别这样嘛!”李皓满脸暧昧,“昨晚应该玩得很开心,怎么今天早上脸色臭成这样?”
  “李皓!”承翰以眼色警告他,别再多说。
  李皓吐吐舌,“又不是我自己问的,是警卫伯伯他自己说个没完。我看整栋大楼大概都知道了,你等着听那一大堆流言吧!”
  “流言?是什么?”这两个中文字汇还没被夏绿蒂收进脑中。
  “这个嘛……”李皓笑得不怀好意,“你问总经理最清楚了!”
  “我们走,别理他!”
  承翰脸色沉下来,当下什么也没考虑,就拉起了夏绿蒂的手,直接搭电梯去。结果在电梯口碰到一些经理及职员,大家先是大眼瞪小眼,随即露出了解的表情。
  承翰这才发现中了李皓的激将法,可是这会儿要放开夏绿蒂的手,又显得太过作贼心虚,不够光明磊落。因此,他只好装作没事样,点个头和属下致意,走进电梯才不动声色的放开手。
  这天,夏绿蒂桌上没有爱慕者的玫瑰,休息时间也只有女职员来找她闲聊。
  承翰很清楚,在那么多流言散播出去后,没有男职员胆敢向总经理挑战,免得被炒鱿鱼,自然就不会再来接近夏绿蒂了。
  “高兴吧?现在没人和你争了!”张若竹在走廊上拦住承翰。
  “争什么争?”他故作迷惑。
  张若竹翻翻白眼,“少来了,谁不知道我们的超级酷哥,昨天晚上超时加班,出门时拉着夏小姐的手,笑得跟什么一样,简直像个准新郎!恭喜恭喜!这公司就这么大,你想我们不知道都很难!”
  他无法否认,只能说:“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拜托!你们每天同进同出,又关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你要我们怎么想?每次敲门还要担心是否妨碍了好事呢!”
  “张经理!”承翰摆出上司的架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若竹笑道:“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怕人家知道干什么?从你谈恋爱以后,变得比较像个人了,我们只是为你高兴!”
  “我根本没有……”他该怎么说明呢?
  “别解释了,愈描愈黑!”她挥挥手,“只是替你开心罢了,顺便损你几句,因为平常都没这种机会啊!”
  承翰只好一笑置之,但仍忍不住问她,“我看起来真的……很像恋爱中的男人吗?”不会吧?
  “答案就写在你脸上,一目了然!”张若竹肯定地说。
  他无奈地拍拍额头,这太不可思议了。
  从流言事件以后,他格外有了点戒心,不敢对夏绿蒂太亲近,怕再惹出满天小道消息,也怕自己真的情不自禁……
  不知怎的,夏绿蒂也是如此待他,尽管笑容和亲切依旧,但极少碰到他的身体,就算碰到了也立刻收回。或许是他的态度所致,或许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然而,他总忍不住一再追随她的身影,以眼神默默包围住她,这种吸引力是他无法说明也无法克制的。两人看来平静无事,心底却是暗潮汹涌……
  三点半,上班族昏昏欲睡的时刻。
  李皓和张若竹替这股沉闷带来了一点生机,他俩终于宣布开战,而战场就在总经理的办公室。
  李皓率先拍了桌子,“总经理,我再也受不了了,她的展示片做得跟涂鸦一样,可笑、幼稚!怎么能让这种作品拉下我的业绩?”
  “哼!是你自己毫无艺术修养,那叫抽象、叫美感,你懂不懂?”
  承翰长期头痛的部分理由,就是因为他们这对仇家,此刻他只能揉揉太阳x,充当和事佬说:“这可以开会讨论,不用大吵大闹。”
  总经理的话显然被当成耳边风,李皓继续狂吼,“美感?别笑坏我的蛀牙行不行?那种东西也能称为艺术,那你就叫天仙啦!”
  “李皓,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一点!”
  “可以,只要你先尊重你的工作!”
  “我做得很好,是你瞎了眼睛!你这市侩小人,除了业绩和奖金,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市侩又怎样?那叫实际!总比你满脑子理想好吧!有个p用,光会拉低我们的业绩!”李皓的手都快指到她脸上了。
  “我没办法和你这种人沟通!我不屑!”她双手环胸,背过身去。
  李皓见状更是火气上升,“总经理,我不想再忍耐了,我要你立刻把这女人解雇,否则我就不干了,还要把客户统统带到对面那家去!”
  张若竹气得头顶冒烟,“有没有搞错,你才该滚呢!”
  承翰见状只能摇头,想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这时夏缘蒂突然走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啊!这样行吗?”他惊问,但她很肯定地点头。
  很奇怪,他居然相信了,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反正也不是当真的。
  “李皓,那就照你所要求的,我决定把张经理解雇,你还是留下来为本公司效劳。张经理,很抱歉,请你去办离职手续。”
  “什么?!”两人同现震惊表情,在张若竹脸上固然是一片挫折伤痛,在李皓脸上却也找不到胜利的快乐。
  承翰立刻明白自己下了一步好棋。
  “好,我明白了……我立刻走!李皓,这下你满意了吧?”张若竹忍不住热泪串流,瞪了李皓一眼,拔腿冲出办公室。
  李皓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承翰,顿时手足无措,“总经理!你在搞什么啊?谁教你真的把她辞掉?我根本没那个意思!你看你害得她都哭了!”
  承翰只暗自觉得有趣,拚命维持正经八百的表情,“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的话说出口就不能收回。看来你只好去追张经理,安慰安慰她吧!”
  “我……我回来再跟你弄清楚!”李皓咬咬牙,担忧地往门外跑去,像个参加百米赛跑的选手。
  承翰看着这对冤家的背影,摇头笑笑,“夏绿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挑起秀眉,“女人的第六感,你信不信?”
  他不得不信。
  电梯门口,李皓的手正好被夹在铁门中,“你听我说!不要这样!”
  张若竹死命按着关闭钮,但李皓的双手还是撑开了铁门。
  “这还不够吗?你到底想怎样!”她抹去自己不争气的泪,站到电梯一角,低头瞪着自己的鞋子,无论如何不想看他。
  “喂!你还好吧?第一次看到你哭耶!”他急忙握住她的手,但究竟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放手!你拉着我做什么?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要跟我作对,这回你可称心如意了吧?”
  “我从来没这种想法!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张若竹颤抖着摇头,眼泪再次奔腾,“什么都不必说了,从我一进公司你就开始找我麻烦,我却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讨厌我!”
  “这……教我怎么说呢?我不是真的讨厌你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她别过头,不希望他看见自己的脆弱无助。
  “喂!你哭得好……严重。”
  “你管我!就算我是全世界哭相最丑的女人,也不用你管!”
  他听了却放柔语气说:“其实你一点也不丑。”
  “好痛!你放开我的手!”她发现他力大无穷,相较起来,她显得多么桥柔,但娇柔这两字怎会适合她?
  “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轻轻凑近她的白色手腕,以春风般的嘴唇拂过那变红的地方。
  张若竹静止了一切心跳、呼吸、脉搏等生命动作,无法相信眼前这场戏,竟会是由他俩演出。
  她尖叫起来,“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欺人太甚!”
  “若竹……”当他们的视线交会,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知道有件诡异的事发生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陌生而害怕。
  直觉让她更大声叫嚷,“不行!”
  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已拥她入怀,深深吻住她,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扑天盖地向她涌来。
  这比被辞职更让她震惊,而她居然比较喜欢这件事!所有的感受都不复存在,只剩四片倾吐热情的嘴唇。
  她忘了刚才的争执和泪水,没什么比眼前的事更撼动她的心。
  这平时爱捉弄她、激怒她的男人,从不停止和她角力竞赛,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现在居然抱着她、吻着她,而且还如此缠绵深刻,宛如她的三世情人!
  这男人就像头狮子,要求她所有的缠绵反应,将她的身体压在镜子前,捧着她的脸蛋,一遍又一遍地深吻。她背后是冰冷的镜面,前面却是他强壮温暖的身体,引起她血y里的一阵阵翻腾。
  最后,究竟是谁先放开谁,已经不重要。此刻他们正倚在彼此怀中,聆听对方的心跳。当她望向他,意外地发现他那常是促狭的眼神里,居然有一抹浓浓的深情,正对着她凝视。
  她呆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应该赏他一巴掌,但伸手一挥下去,看他毫不躲避,她反而只轻拍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她问不下去了,他的体温让她晕眩,男人的身体多么奇妙,她似乎就要融成棉花糖。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它就是发生了。”李皓吻着她的手,“我们去找总经理,我不会让他辞掉你的。”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原本要我辞职的人就是你啊!”
  她当女强人很久了,共事的男人都对她敬重有加,不敢胡乱造次,而从大学那段恋情结束后,她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动心过了。
  他轻吻她的秀发,“没有你和我吵架,我也做不下去了。”她身上传来香奈儿的allure“倾城之魅”香水味,真的让他为她倾倒了。
  “我不懂,你这是自相矛盾。”她摇摇头,想把这荒谬的事实抹去。
  “人常常都是矛盾的。”他自嘲的笑了,“刚才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最喜欢和一个当班长的女孩作对,直到毕业后才发现我很喜欢她。平时和你吵吵闹闹的,但一听到总经理要把你辞掉,我比自己弄丢了工作还难过,所以我想我对你也是……”
  她一阵脸红,不敢再听下去,轻做挣脱,却让他抱得更紧。她浑身都被吸去了力气,只能软绵绵的倚靠着他。
  “你……难道很讨厌我吗?”他在她耳垂边说。
  张若竹相信自己的耳垂一定红透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也不算……讨厌,我不知道啦!都是你老说我没有女人味……”
  “不!你是我心目中最女人的女人,我喜欢你和我吵架的样子,你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红红的,让我忍不住对你产生幻想。”
  她接不下话,只能说:“你先放开我,万一有人进来就不好了。”
  李皓却不以为意,“那才好呢!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男人,其他的人都别想追你!”
  “你……真的是李皓吗?”简直判若两人!
  “我当然是李皓,以前我爱捉弄你,现在我明白了原因,因为我喜欢你,就是这样简单!”
  张若竹被他的表白感动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电梯门却陡地打开,让他们吓了一跳。刚才李皓进来根本没按要去几楼,所以他们还一直停在办公室的楼层。
  “哇!我的老天,有没有搞错?”门外站的正是公司里的“国际大嘴巴”,人事部主任周妍希。
  张若竹挣脱开李皓,整一整头发,对这情况她毫无经验,居然说不出话来。
  “你没搞错,尽量去宣传吧!”李皓对周妍希说。
  然后他牵起张若竹的手,走出电梯,像头狮子刚捉到猎物,得意昂扬。
  承翰及夏绿蒂看到那两人牵手走进来,都一脸的笑意。
  李皓双手拍在桌上,郑重宣布,“总经理,你要开除若竹的话,我也辞职。”
  “你胡说什么?”张若竹不愿意拖累他。
  承翰摆摆手,“公司非常需要你们两个,我本来就不会解雇你们。”
  “咦!可是?”李皓错愕。
  “刚才那么做,只想让你们和好罢了,所谓负负得正,这是夏绿蒂的点子,你们应该谢谢她。”
  夏绿蒂向他们欠了身,“抱歉,我不是有意捉弄你们,只是不这么做的话,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对方的重要性,所以我才会……”
  “耶?连我自己都没发现,你怎么会看出来?”在这之前,李皓确实未曾察觉自己的心意。
  “李经理,你不看张经理的时候,她就会看你;她不看你的时候,你就会看她。我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夏绿蒂笑道。
  说得两位当事人面红耳赤,回不了话。
  “好啦!这样事情就算解决了,恭喜两位!”承翰握握两个经理的手,“好好合作吧!做人也要做事,去去,快去努力啦!”
  他语带双关,送走了这对欢喜冤家。
  “夏绿蒂,你可以向他们要媒人的红包了。”
  她摇摇头,“看到他们这样,我觉得比什么童话都美丽,我很满足了。”
  童话?长大以后还会有童话吗?承翰有点不确定。
  第三章
  即景
  而后在雨中
  两人伫立着
  如电影情节般无法前进
  想要迈步却又停住
  我只能默不作声望着你
  怕一旦说了话就会从梦中惊醒
  下班前,全公司都传遍了李皓和张若竹的好消息,也都晓得红娘就是总经理的新秘书──夏绿蒂。
  “叩!叩!”敲门声后,一个年轻的送货员走进门,手里捧着近百朵紫色郁金香,看来像片花海,更像个梦,办公室里霎时充满花香。
  “请问夏绿蒂小姐在吗?”
  “我就是。”夏绿蒂一脸诧异地站起来,签收了那束花。
  送货员走后,她打开卡片看了一下,没说什么搁在桌上。
  承翰心里有一百个疑问,却还是被自尊心挡住,没出半点声。
  夏绿蒂找了个花瓶来装,花瓶却太小了,装不下那许多花。“先生,我拿一些去给外面的小姐们好吗?”
  “是你的花,你想怎样都可以。”承翰连头都没抬起来。
  他的声音透露些许不悦,夏绿蒂当然听出来了,“先生,您怎么了?”
  “我当然没事,你问得太多了吧!”
  夏绿蒂只好低下头,抱了花走出去,承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自责起来。
  他眼角一瞄,看到她桌上那张小卡片,龙飞凤舞写着──给我的天使夏绿蒂,郭东升那卡片让他刺眼得很。
  哼!夏绿蒂或许真的是个天使,但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拜托!他到底在吃什么味?承翰又开始头痛了。
  半小时后,夏绿蒂还没进门来,他只好到外面去找。一看,女职员们手里都拿了好几朵郁金香,围着夏绿蒂叽叽喳喳的。
  承翰走到她们身旁,还没有人发现他,注意力实在太集中于夏绿蒂了。
  “咳!”他假意咳了一声,所有人才惊慌坐回原位。
  “总经理,对不起!我们聊天忘了时间。”人事主任周妍希歉然道。
  “上班时间,要克制一点!”
  女职员们都低下头,“是,总经理。”
  夏绿蒂咬着唇,“先生,我……”
  他低声说:“在这里别叫我先生。”他一时忘了顾虑,拉起她的手走进办公室,留下一串惊呼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
  关上门,他用双手把她抵在门边,低头问:“你们刚才在谈什么?”该不会和他有关吧?
  夏绿蒂因为他的靠近而脸红起来,“她们先是问我……谁送的花,我不肯说,后来……她们又要我帮忙做媒,我以前有跟祖母学过算命,她是中国人,会用中国的算命法,所以……她们更不让我走了,对不起……先生,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会算命?”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粉红色的脸颊,非常喜欢。
  “嗯!算过的人都说很准。”她对这点颇具信心。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会看手相吗?”
  “我看看。”她握住他的手,端详了一番。
  “怎样?”他发现她害羞得连耳根都红了,他好想吻一下。
  “呃……你的事业线很清晰深刻,表示你的前途极佳,健康状况也不错,但是压力可能会造成神经性的疾病,例如……头痛、疲倦和忧郁症。你和父母的感情时好时坏,不算很亲密。你是一个很注重自我空间的人,别人不能轻易打入你的心房,因为你……很会保护自己。”
  承翰不发评语,手心摩娑着她的秀发,那滑柔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那你看我的感情和婚姻呢?那些小姐都应该问过你吧?”
  “是啊!她们就只要听这个。”夏绿蒂习惯他的接近后,放松了下来。
  她的呼吸中带着花香,他忍不住更贴近她,两人的鼻端只剩五公分左右,热力感染着彼此,却还要强做冷静。
  “嗯……你的感情在年轻时很纷乱,有不少矛盾冲突之处,是晚婚的类型,大概要三十岁以后吧!你的儿女成群,可能会有四、五个孩子,最好是在三十五岁以前结婚,否则机会就很难再来一次了。”
  “我已经三十一岁,那最多只剩四年的自由了?”他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大拇指仍抚上了她的红唇,弄得她轻轻颤抖。
  但她眼里闪着智慧,“自由……有时也是一种束缚,束缚也可能是一种解脱,就看你的……想法如何而已。”
  这倒挺有哲理的,“谢了。”
  在这一秒钟,他只想吻她,想得厉害,不管什么自由或束缚的,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终于走开去,决定不理会算命的事。
  自那以后,他俩之间的张力就愈形扩张,一个小小的碰触也能激起涟漪,一次眼神的交流便会勾动许多联想。承翰明白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但他父母亲还没从香港回来,也不打通电话给他,他想丢开夏绿蒂都没地方。
  况且,他已经愈来愈依赖她了,只有她听得懂他口述的信件,看得懂他涂涂抹抹的笔迹,根本没有人能取代她。她的记忆力也比他强多了,像部活电脑,能记得他应该处理而几乎忘记的大事,他工作效率因而提升不少。
  公司的人也喜欢上了夏绿蒂,她会看相、算命、做媒人,还有一大堆她祖母教她的绝活,谁都想和她多说句话。尤其那些未婚职员,不分男女都缠着她东问西问,她也很有耐心,一一给他们指点。
  结果呢!弄得公司里喜事连连,一天到晚有人陷入恋爱,或传出求婚成功的消息。连最聒噪的周妍希也静了下来,痴痴傻笑,就盯着她桌上的那一束玫瑰花。至于是谁送的,只有她自己、对方和夏绿蒂知道而已。
  唉~~没有夏绿蒂,他们该怎么办?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夏绿蒂突然对他说:“先生,今天下班后,我……有点事,不能煮晚餐了,对不起。”
  承翰想都不想就问:“和送花的人去约会吗?”
  她脸色一僵,轻声说:“是的,我们要去吃泰国菜。”
  “泰国菜啊?应该很特别。”他咬着笔杆。听她说到“我们”这两字,几乎就要咬断那只钢笔。
  “我可以去吗?”她怯生生地问。
  “当然,为什么不去?祝你玩得愉快。”他继续埋首公事。
  当天,他刮了好几个属下一顿,凶得让人认不得这位好好先生。他们都一脸无辜望向夏绿蒂,以眼神询问这怎么回事,她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下班时间一到,夏绿蒂收拾好东西,走到他面前说:“先生,再见,我不会太晚回家的。”
  “我又不是你老爸,没资格规定门禁时间,你快去吧!他在等你了。”承翰从窗口看到楼下的黑色跑车,亮眼得很。
  她仍不忘叮咛,“先生,您要记得吃晚饭。”
  他只是僵硬笑笑,挥手叫她离开。
  五、六分钟后,他看到夏绿蒂苗条的身影走出大楼,郭东升已帮她开了车
  门,递给她一束花,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便进了车,驾车离开。
  那天晚上,承翰也叫了外送的泰国菜,看着满桌佳肴,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十一点二十分,承翰手里握着酒杯,斜躺在沙发上,伴着一室的黑暗寂静,不晓得自己该想些什么。
  原本,没有夏绿蒂的夜晚,他应该感到轻松自在,毕竟他是个习惯独处的人,和夏绿蒂一起生活,应该颇觉不便才对。
  可是他非但觉得坐立不安,更奇怪的是,他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丈夫,等待那晚归的妻子?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演出这种戏,现在却不自禁陷于其中。
  大门被打开了,夏绿蒂的高跟鞋踏出清脆声。她没发现有人在室内,也没想到要开灯,当她走过沙发旁,不小心就被承翰绊着了。
  “啊!谁?”她惊叫一声,倒坐在他大腿上。
  承翰抓住她,沉声道:“是我。”
  “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又没开灯又不出声。”夏绿蒂拍拍自己的胸口。
  “我喜欢这样思考。”说谎!他暗骂自己。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小偷呢!”她想改变眼前的姿势,但他硬搂住她。
  她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皱皱鼻子,“先生,您喝酒了!”
  “一点而已。”不过是半瓶轩尼诗xo。
  “您吃过饭了吗?”
  “吃了,跟你一样吃泰国菜。怎样?你喜欢吃泰国菜吗?”
  她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说:“喜欢!我第一次吃泰国菜,好辣喔!喝了白酒才吃得下去。今天我们点了酸辣生虾、柠檬烤猪r、咖哩石斑和凉拌花枝,还有一些我说不上来的东西。不过,东升帮我跟厨师要了食谱,我下次就可以煮给先生吃了!”
  东升,好顺口的称呼。
  “也许吧!”他说。但可能没机会了。
  他无法克制自己问:“后来你们做什么了?”
  夏绿蒂不以为意,像做报告一样地说:“我们去阳明山看夜景,看起来好像我们菲律宾的夜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可是台北的天空连月亮也看不到,都是乌云。”
  “就这样而已?”
  她点点头,“是啊!东升说还要去淡水,我说时间已经晚了,所以就回来了。”
  “菲律宾的夜空很美吗?”
  “嗯!”她笑得像在作梦,“在我们那个小岛上,每天晚上都可以看见好多星星,像上帝的宝石,洒向人间。我最喜欢在沙滩上看夕阳,静下心来,慢慢等待星星一颗一颗跑出来,接着夜晚就降临了。”
  她的手不自禁缠在他领口,有意无意地抚摸。他也不拉开,反而覆上了她的小手。
  “真的?我也想去看看。”他在脑中开始想像,和她一起在菲律宾的小岛上,躺在沙滩观赏夜空、吹海风、听浪涛,似乎是一件很美的事。
  她立刻答应,“好啊!等先生可以度假的时候,我带您去看。咦?我觉得您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
  “我今晚一直头痛。”
  她关心地问:“真的?我帮您按摩好不好?我祖母教过我怎么让人减轻头痛,您要不要试试看?”
  “你祖母一定是个聪明的女人。”他放开她,随她要对自己怎样。
  “是啊!她教了我很多事。”她跨坐在他腿上,伸手到他身后。
  酒精的浓度逐渐在脑里蔓延,他的意识朦胧起来。只感觉到一阵香气袭人,然后她柔软的手扶上他的颈子,轻缓的来回抚弄。她的手凉凉的,抚过他的颈项、肩膀和头部,正好降低了他不寻常的高温。
  他轻叹口气,这平静安祥的感受,不知多久没有过了?
  “先生,您还觉得痛吗?”
  他想说不,又怕她停下,模棱两可地低吟一声,她自然更温柔地抚弄他。他克制不住冲动,终于将她拥紧,让两人身体贴近,感受彼此的心跳撞击。
  “夏绿蒂……”他怕自己这样吓坏了她。
  但她也不拒绝,温顺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像小鸟依人。
  屋里静着,一片漆黑。他们却有彼此归属的安心感,不受外界任何影响。她柔软的胸部贴着他,加上是跨坐在他腿上,让他免不了胡思乱想。
  “你想不想搬出去住?”他抓回一点神智,突然问道。
  “为什么?先生讨厌我吗?”她心焦地问。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不!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像你这么能干,其实可以独立生活,如果别人想追你的话,总不能说你和我住在一起吧!”他摸摸她的长发,像丝缎一样柔滑,让他想到天上的白云。
  她用力摇头,“没关系,我不在乎。”
  “别人会在乎,例如……郭东升。”
  “可是您母亲交代我的事,我绝对不能违背。”
  “就算为你自己想想吧!我妈那边我会交代的。你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不能一直‘服侍’我啊!”原来他是这么君子的人,真是自己也想不到。
  “不要,我不要这样。”她很坚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先生请您以后别再这样说了。”
  “夏绿蒂……一看她表情严肃,反而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转身走向客房,毅然而然的,作了一个重大决定。
  第二天,承翰就了解她的意思了。
  她接了两、三通电话,都是听了一声就挂上,送货生送来的鲜花也不签收,反而要求退回。
  “夏绿蒂,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离开电脑萤幕,“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要搬出去,我要服侍先生。”
  他哑口无言片刻,“我并不是要你拒绝郭东升。”
  “先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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