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爱》第 30 部分

  估计爱爱正沐浴在金炎堂带给她的幸福生活中,许久没打过电话来了。后来主动打给她却总是接不通,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过多担忧,那女人一向天兵惯了,手机经常打不通,不是没电了,就是关机忘了开机了。
  期间,与康允儿见过数次面,这是个看似羸弱却内心坚强的女子,再度怀孕的她看起来比以往富态不少。虽然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小三宫事件炒得沸沸扬扬,最后赢家仍是她。但自那以后,我就发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加从容,更加美丽,却更加冷淡了。
  忍不住问及她是否真如外界所讲,原谅了齐御风,她淡淡一笑,说了句令我似懂非懂的话:“他不值得我原谅,但也不值得我去憎恨。”
  后来,康允儿为齐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听说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差点连床都无法下。提了点礼物去成氏医院vip病房看望她。
  撇开了探望高峰期,我是晚上去的,只为避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成家人。
  还未进病房,便见高大壮实的齐御风,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立在病房外,不时搔搔头,又不时偷偷望了里边。我被他的动作吸引,上前问他为何不进去。
  他看我一眼,叹口气:“他一直都不怎么理我。”
  我淡淡地道:“为了替你们齐家留后,她几乎把命都豁出去了。虽然出自她的自愿,但其中的艰辛,我却是知道的。”
  他低声道:“我知道,是我负了她。我一直都在努力争取她的原谅。可是她一直都不肯给我机会。”
  我冷眼看着他,这个曾经与初恋情人打得火热最终却因为长辈的g涉而分手的男人,最终听取长辈的意见,迎娶门当户对的康允儿,婚后感情不冷不热的,他一直抱着自己受害者角s在外边肆无忌惮地寻花问柳。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凶猛,却一个比一个笨,以为只要与齐御风上了床就可以踢走大老婆自己上位。
  康允儿也是厉害的,对付这些野蝴蝶,从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拾得gg净净。但,她再厉害,却无法阻止丈夫内心里对初恋情人的理想化及美好化。
  我很佩服康允儿对付齐御风初恋情人的手腕,不争不吵不怒不骂,和平理智地分手。吓坏了一g看热闹的齐家长辈及同宗族亲。按康允儿的话便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初恋情结,初恋是美好的,也是神圣的,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面目可憎,与其做没有胜算的努力,还不如大方成全他们。”每个人都说她大度,替她惋惜,但只有我知道,她的最终潜台词却是:“你们继续伟大去吧,我在一旁看热闹去,我要让你知道,初恋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不理会齐御风黯然如被抛弃小媳妇的神情,我推门而入。
  他拉住我,可怜巴巴地道:“冬儿,我知道你和允儿一向好,你帮我劝劝她,可以吗?”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论英挺帅气,他比不上关季云,论斯文y险,他比不上乔一鸣,论泡妞技术,他比不上段无邪,论冷酷程度,他又比不上成亦城兄弟,倒是脾气却冲得不得了,抛开家世不谈,他还真配不上温柔贤惠的允儿。允儿还甘愿替她生孩子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抽回手,我淡淡地道:“我会的。”只要允儿还听得进去的话。
  抗允儿脸s苍白,神情倦怠,看到我后浅浅扬起笑意,“谢谢你来看我。”
  我拉了把椅子放到床前,坐下,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不是说不能再生二胎吗?你这又是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苦笑一声,“囡囡一个人很孤单的。”
  我沉默了下,应该不止囡囡会孤单这个理由的,可是,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奈与辛酸?紧紧握着她的手,“委屈你了。”
  她反握我的手,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是身为一个豪门少nn都得经历的过程。我算是幸运了,只挨了两刀而已。像王家的媳妇,生生挨了三刀,她公婆仍是不肯放过她。”
  我默然,又轻斥她:“她能与你比么?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名媛,你不想生,谁敢你?更何况,那小三儿不是替你生了个儿子么?白白捡了这么个便宜,何必自己再去招那个罪?”
  他轻轻一叹,“你不懂”
  我承认,有些事,我确实不大懂得的,包括她既然选择继续做齐太太,为何又非要把齐御风拒之门外。
  如果说康允儿的事让我心有戚戚,那么,爱爱的婚事,则让我看到了幸福之光。
  爱爱在二十八岁那年,终于与金炎堂修成正果,走进婚姻殿堂。
  她只请了我,向以宁,丽华,还有沫沫四人去参加她的婚礼。
  披着婚纱的她看起来好幸福,好漂亮,笑得好甜,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新郎官,确实很帅的,丝毫不输给段无邪那只花心男。
  一边用餐一边对丽华她们讲述爱爱与金炎堂从相识到邂逅的过程,其中穿c了从主角沦为配角的段无邪的从中搅局,及本来有机会升为男一号却因为x格理念不同而沦为男三号的王劲严,我有讲故事的天赋吧,添油加醋地说下来,把丽华她们逗得哈哈大笑。
  向以宁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她拍着桌子笑道:“虽然有点夸张成分,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然后她又低声对我们道,“我看那姓金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笑得那叫y险,估计和我家那口子有得一拼。”
  丽华不怎么了解金炎堂,闻言看了过去,说:“应该不会吧,我看他满正直斯文的。”
  向以宁撇撇唇,“你没听过一句成语叫斯文败类么?我看那姓金的就一腹黑y险的大灰狼。”
  丽华又替他说好话,但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她却总也说不过嘴巴更加恶毒的向以宁,不由急了,把我扯进战场,要我说句公道话。因为爱爱与我通话最多,我是最了解他们之间的事的。
  我看了看笑得一脸和气的金炎堂,又看了看含嗔带怨的爱爱,心里对向以宁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想到爱爱曾在电话对我提过生孩子的事,说:“以宁说的对,这金炎堂,还真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然后她们立马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清清喉咙,说:“有一次,我问问爱爱,金炎堂对她好吗?她回答说好。理由是金炎堂没有g涉她去竞争对手那里上班。”
  向以宁撇撇唇,“就凭这个就能说姓金的对她好?”
  我忍着笑,继续说:“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若要继续去别人哪里上班,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给金炎堂生个孩子。”
  向以宁不愧当过数学老师,推理逻辑就是强,立马笑了起来,“表面上是金炎堂让了步,实则他是一肚子坏水。若爱爱真的怀孕了,我想金炎堂肯定会以安胎理由让她只能乖乖呆在家相夫教子。等她生完孩子后想复出,我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到,那金炎堂肯定又会以孩子还小需要母爱为由留住爱爱,而可怜的爱爱,被算计了还不自知,反而还沉浸在自家老公对自己真好的甜蜜里。哈哈,这死丫头,都三十岁了,怎么还那么笨?”
  我含笑望她一眼,“我和你想象一样。”然后我们同时望向爱爱,发现她下意识地摸着肚子,不由恍然大悟,然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可怜的爱爱。”被设计了还不自知。
  过了会儿,爱爱携金炎堂来到我们这一桌,大家相互介绍后,爱爱又拉着我叫道:“冬儿,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莫名其妙,我几时出过国了?这近两年来,我除了回山东看望养父外,一直都呆在香港的。
  她却满脸埋怨,说我居然瞒着她出国,不把她当朋友了。
  说起这个,我也是一肚子气,反问:“那你呢?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倒是说说,不想j我这个朋友了?还有,有了异x就忘了同x?”
  爱爱大叫:“我哪有,我只是听阿堂说你…”
  这时金炎堂对爱爱说:“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爱爱推他一把,“不累,好不容易和冬儿她们聚在一起,我们还有好多体己话没说呢。”
  “你穿着高跟鞋站了那么久,应该是累了,乖,听话,朋友随时都可以相聚的,不差这一时。”金炎堂不由分说把爱爱拖走了,理由是为了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望着爱爱不甘不愿被拉走,我和向以宁相视一笑,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对爱爱的怜悯。
  “那死女人,上过一回当还没学乖,居然还把男人的话当圣旨。”
  我点头,“可不是,金炎堂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我几时出国来着?估计就是金炎堂搞得鬼吧。
  “估计你打她电话总是不通,也是姓金的搞得鬼。”
  我深有同感,“这可就奇了,我又没的罪过他,也没在爱爱面前说过他的坏话。”居然背着爱爱把我的电话屏蔽,太过分了。
  向以宁撇撇唇,“估计是怕你把他的小红帽教成小黑帽,防着你呗。”她上下打量我一眼,笑道:“听说你和聂辰在一起,好事将近了吧?”
  我淡淡一笑,喝了口果汁,“没。”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几乎有两年了。”
  我笑了笑,“那又如何?听说你和一鸣可是可是经过四年的爱情长跑才在一起的。”
  她撇唇,“那不同。”
  “差不多吧,我和聂辰,并不若你想象中的那样。”经过一年的努力,聂辰终于培训了独当一面的大陆片区ceo,听说他养父已向他下了死命令,在今年之内回新加坡主持总公司的营运。这些事他从未向我提及过,我都是从报纸上无意中扫过的。估计他回新加坡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分手的r子。
  参加完爱爱的婚礼,晚上,我们从深圳回到香港。
  拜向以宁所赐,自从嫁给乔一鸣后,那可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这不,沾了她的光,我和丽华还有沫沫坐了她的豪华加长林肯车回来,一路上司机保镖随行,活活过了回电影里演的黑道夫人出场的风光情景。
  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我和聂辰的事,七嘴八舌地教我御夫之术,聂辰那种总爱沾花惹草的男人,该怎样怎样对付,说得头头是道。我仔细听着,连连点头,心里却并不当一回事。她们或许不会知道,我和聂辰,已足足有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离上一次见面,只相处了两天,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来就直奔主题在床上滚得昏天暗地。这一次,他回港连招呼都没打的。我已知道他回港的消息,但既然他都没有招呼我,我也懒得自动上门去。
  不过,第二天我去上班的途中,在一处红绿灯路口,我坐在巴士靠窗的位置上,无意中看到一辆熟悉的白s宝马车,车窗半开的驾驶室车窗里。聂辰正一手捏烟一手握方向盘等着红绿灯。他旁边的座位,隐隐约约看到些许的姹紫嫣红。
  ……
  晚上又去了成氏医院看望康允儿时,接到丽华打来的电话,这女人在电话里约我出去玩,我推说没空改天去,她就嘿嘿暧昧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这女人有了异x没同x。怎么,正和聂辰打得火热?”
  一提到聂辰,就想到他副驾驶室里那团隐隐约约的姹紫嫣红,心头聚集了把无名之火,我说:“没有的事,你可别瞎猜。”
  她嘿嘿地笑了,笑声暧昧至极:“还敢骗我,今天聂辰在我这里订了一大束花,九百就是朵玫瑰呢,那可是代表着天长地久,我问他是不是送给女朋友的,他说是。嗯哼,估计已经送到你手上了,还敢不承认。”
  果然!
  聂辰订了一大束花,但却不是送给我的。他依然去丽华那里订花,端得是忠实老主顾。但,这是否已是他已正式向我分手的信号?
  丽华可是我的好朋友,我是花店的老板之一,他不是笨蛋,明目张胆地订花,还向丽华透露是送给女朋友的,这其中代表着什么,我已不愿多想。
  丽华又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不好意思呀,其实我也不想做你们电灯泡的,可我这店里的玫瑰花刚好卖完了,要明天下午才能有货,我想,我想…”
  我说:“把花再放到花店,再赚一次钱?”这女人什么心思我岂会不知?以往聂辰也偶尔送过花给我,我拿了几支c在屋子里,剩下的都放到花店里再卖掉,平白进些钱,大家都算是双赢。
  久而久之,这女人就生成钱眼了。只要聂辰订了花,过不了多久包准会来向我要花,然后拿去重新包装再卖。这一次也不例外,但,她失算了,聂辰送花的对象不是我,让她捡不到便宜了。
  “不会吧,他,他没有送给你?”丽华失声尖叫,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过了会又忿忿不平地道:“可恶,那家伙也太明目张胆了。就算要送花给小蜜,也不应该在我这里订花吧,太过分了,偷腥也不抹嘴冬儿,这种男人,太过分了,太不像话了呃,冬儿,你千万别伤心,也别难过,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送客户而已…”
  我淡淡一笑,“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我又不是经受不住打击的人。
  把聂辰的事抛之脑后,我振作精神,去了康允儿的病房,很不凑巧,一进房门便让我见到她狼狈又无形象的一面保姆正扶她下床,下身光溜溜的,床上垫着超大的一层护垫,血迹斑斑。已经去掉n管,得自己如厕,但剖腹产却令她下床尤其艰难。我没做过剖腹产,但见她下床如此吃力,也委实觉得当母亲真不容易。
  她发现了我,苦笑一声,下意识地拿了床单遮住下身。我装作没看到,上前轻手轻脚以扶她。
  两个人一并扶着她艰难往卫生间移去,等她如厕后,再度躺上床,已足足用去十来分钟。
  我问她身子好点没,她淡淡一笑,“还行吧,就是上下床太痛苦了。”
  我轻轻覆上她的小腹,这里已经挨了两刀了,再加上这次又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估计已是元气大伤,“好好休养,你还年轻,恢复的一定很快。”
  她轻轻点头,“让你看笑话了。”
  我斥她,“说什么胡话,没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沉默了下,忽然说:“其实,我好佩服你。”
  我吃惊,我有什么号值得佩服的,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早就被外人说得可难听了,只是我早已被流言训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对这些流言已免疫了。
  她说:“若我当初和你一样,能果断和齐御风离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了。”
  我苦笑,外人不了解个中内情,哪会知道我心里的苦?连母亲都在埋怨我,不应该呈一时意气。想比聂辰的风流,成亦城倒是最适合做丈夫的了。可惜我呈意气与他离了,后来他想与我复合也断然拒绝。
  母亲分析的对,若当初不那么死要面子,成亦城要求复合,若我同意,那么,我仍是风光无限的成太太。
  可是,母亲却不能明白,我心里的另一种痛。
  告别康允儿,在医院走廊上,忽然听到一阵凄厉女声响来:“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了替你们成家留后,已经流产三次了,现在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了,你妈居然还那样对我,成亦城,你还是不是人”
  声音凄厉悲愤,在这静悄悄的医院里,格外渗耳。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香港私人医院的门诊就医率是百分之八十五,但住院率却只有百分之十五,是以住院部病人都挺少的,除非是得了重大疾病,或是必须立马住院动手术的才会舍弃公立医院住进私人医院。而这一层楼却是顶级vip病房,入住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贵,是以病员极少,那么多病房,也就稀稀疏疏地亮了三五盏灯。
  与康允儿隔了三间病房,我发现了柳云云也住在这里。
  病房的门并未关牢,从里边传来的声音清晰入耳,是柳云云声泪俱下的指控。刚才与康允儿聊天时,也提到了柳云云的近况。柳云云做了三次人工受精,俱都在怀孕三四个月时自然流产,而每次流产都要做清宫手术,好像因为频繁做清宫手术,导致zg破裂,这辈子做母亲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就算如此,成夫人却没有放弃抱孙子的希望,不顾柳云云才做完清宫手术身体虚弱又得知自己不能再做母亲的双从打击下,居然提出让成亦城娶找别的女人代孕。
  可以想象,柳云云心头的悲愤与哀绝。
  但她不敢向成夫人发火,只能等她离开后朝成亦城发火。
  因为病房设置了隔音设备,成亦城是怎么安慰回答的,并未听清楚,但却能从未关牢的门里依稀听到柳云云歇斯底里的指控与怒叫。
  立在病房外听了会,全是对成亦城的指控,及成家人冷血无情的指责,最后居然还提到我的名字,让我无奈摇头。
  这柳云云还真是悲愤道失去理智了,居然怪我当初为什么要轻易同意离婚,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她就不会嫁给成亦城了,那么受罪的就不会是她了。
  病房内的她估计已陷入歇斯底里的悲愤中,越骂越过分,还说成亦城之所以无法生育,那是因为成家做了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可老天怎么那么不开眼,没惩罚他们却让她来顶罪,越说越离谱,听到成亦城低斥她:“你有完没完?”
  然后又是一阵指责怒叫,没良心,没心没肺不顾她死活之类的骂辞,听久了也就腻了,我静静地离开了。
  才走没几步,康允儿的保姆从身后追来,“梁小姐,梁小姐,这是太太要我给你的水果,她一个人吃不完说还是给你,带回去给孩子吃吧。烂了多可惜。”然后不由分说把手头沉沉的水果递给我。
  一大水果袋,估计有六七斤重,全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珍稀水果,既然人家都这样了,我也不好拒绝了,含笑道了谢。
  “梁小姐不必说谢,太太没什么朋友,你是唯一在她面前没有声讨齐御风的人,她很感激你给她留面子,也感激你来看望她。”
  我说那是应当的,有空一定会来陪她聊天说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病房被打开了,是成亦城。看到我们,微微怔了下。
  我与他面面相觑,全身不自在了,他索先开口:“怎么,来看望康允儿?”
  我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很想问候柳云云,但又怕被指责为幸灾乐祸不安好心,又想到刚才柳云云x急之下把我也骂进去了,更是不愿多呆,生怕被柳云云发现又有理由骂我了,于是便找了理由匆匆离开。
  但,我迟了一步。
  柳云云已走出病房,从身后叫住了我。
  “梁冬儿,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声音尖锐,在清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我停下脚步,无耐地看着她。实在不忍心与她做口舌之争,此刻的她,面容枯黄,神s憔悴,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原来就大的眼睛更是大得离奇,正突着眼珠子瞪我,仿佛我与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成亦城握着她的手腕,说:“胡说什么呢,进去休息。”
  柳云云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吼道:“不用你管。”然后又盯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想看我的笑话么?”
  我无耐,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成亦城,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处理吧。
  成亦城神s也不大好看,强行把她拖了进去,“人家冬儿是来看望隔壁的允儿。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好不好?”
  “你还叫她冬儿?叫得好亲热。成亦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着她?”
  “你胡说什么呢”病房被关上,隔绝了里边的一切声响。
  我与允儿的保姆相视对望一眼,然后无耐地摇摇头,也不过多停留了下,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看来,人是不能有好奇心的。
  第二天一早,不意外接到成亦城打来的电话。他向我道歉,昨晚柳云云因为才刚流产,精神状态不好,所以胡言乱语,迁怒于我,希望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淡淡一笑,表示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时无话可说,又沉默了会,我正挂电话,他又问我最近还好么,我说还好,老样子。
  “你和亦海的事”他没有问下去,但我哪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地道:“我们已经近两年没见过面了。你认为我们还能有什么?”
  他自嘲一笑,“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没关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以前的号码已被取消,我这个号码是后来才启用的。也只有三五个知心好友知道。
  他沉默了下,说是从以宁那里要来的。
  我说:“以后没事不要再打来了,万一”很想说万一被柳云云知道,那就是否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但又想到如果这么一说,又有点告状的嫌疑,便打住不说。
  他暗叹一声,“放心,我不会不识相的。”
  我笑笑,“那就好。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要挂了。”
  “等等”他立马叫了声,然后又沉默了后,说:“你和亦海,真的已分手?”
  我叹口气,说:“亦城,说句心里话,就算你是亦海的哥哥,也没权利过问我们之间的私事。”
  “抱歉”他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我没权利过问你们的事。可是,亦海两年没有回来了,并且到现在都还拒绝结婚。看样子,他心里一直还有你。”
  我咬唇,想起亦海曾说过的话,心肺处又抽痛起来,我甩甩头,甩掉那种沉重感,说:“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我挂了。”收起电话,窗外瓦蓝瓦蓝的天空都让我无法提起精神欣赏,只觉灰蒙蒙的乌云才适合我的心情。
  上班时,忽然发现同事们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古怪,我先是莫名其妙,再来心里又是一阵哀嚎及愤怒…肯定又是姓聂的王八蛋给我漏场子了。
  果不其然,在我谦虚又平淡的询问下,同事们才吱吱呜呜地问我最近是不是与聂辰吵架了。
  吵架?
  我和聂辰吵得起来么?哦不,确实没吵过,但口舌之争倒也发生过,但都是不了了之,唯一的疑点便是与聂辰有一个月未见过面了。听说前天他回来了,但并未立即找我,昨天我还看到他车子副驾驶室里那一大束玫瑰,尽管隔着不短的距离,依然也能瞧出那鲜艳欲滴的劲儿。
  同事递给我一张报纸。
  原来是聂辰要回新加坡的消息,记者采访他问他对未来企业发展方向,他作了简短回答,不外乎是继续开辟中国市场,把工作重心放在研制和营销方面。
  因为聂辰私生活也挺精彩,记者问完公事,便问他私事,大家都知道我和聂辰在一起,这次不意外提到了我。
  记者问他,若他回过继承家业,那女朋友怎么办?
  我也紧紧盯着聂辰的回答,很好,若是张爱华看了这则消息,保证三天三夜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聂辰是这样回答的:“我还年轻,暂不考虑终身大事。”果然是花心男人对付婚的最佳回答。
  下边的就没兴趣看下去的,不是没看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替我叹息,但,与聂辰分手是迟早的事,能拖到现在,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听八卦记者推算过,聂辰身边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超出过半年的。我能熬到两年,已算是彪悍无比了。
  不过,在去幼儿园接灿灿时,我犹在想,说不定张爱华也看到这则报告了,估计又会堵住我说些嘲讽之话,最终决定,我不去幼儿园了,让母亲去接灿灿吧。
  我买好菜回家,正在做饭,听到开门声响,往外边望了下,是灿灿冲进来,后头跟着母亲。只是这次却是y着一张脸,一p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纳闷了,一边翻动锅里的鱼,一边扬声问:“怎么了?妈,是不是灿灿又调皮了,惹你生气了?”
  灿灿立马跳出来叫道:“我没有惹婆婆生气。我很乖的。”
  我立马拿了块糖醋排骨递给他,哄到:“灿灿真乖,来,把这个吃了到一边玩去。”
  灿灿走开后我又问母亲,究竟谁惹她生气。
  母亲今年六十五岁了,骨子硬朗,精神状态奇好,除了y雨天膝盖骨关节处会抽痛外,并无其他毛病,再活过五十年不成问题,并且早过了更年期,现在的她非常好说话,又平易近人,为人处事也是滴水不漏的,但该有的精明可是从未落下,我很喜欢她。与我的养母是截然不同的x格,都是我的大爱。
  母亲拿出镜子左照右照,又在客厅玄关处的全身镜前转了一圈,这里瞅瞅,那里瞅瞅,我拿着铲子看了,在心里想,该不会见着了我那无缘的父亲吧?
  “冬儿,我这身装扮不算差吧?”她理了理身上的休闲款式的米s连身裙,脚下三寸高的黑s高跟鞋,头发仍是优雅的大波浪,染成时髦的酒红s,耳朵别着硕大的弧形耳环,衬得瓜子脸儿耐看又妩媚,说实话,她这身装扮,既不显老气,又不显花哨,看着舒服又典雅,被称之为贵妇人虽然略显牵强,但也绝对拿得出市面。
  不明白她今天为何格外注重仪表,犹在心里猜想是不是果真见着了我那无缘的老爸,才开始急于身上的着装。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
  我老老实实地说:“你这身装扮很不错呀,穿得格外精神,又显年轻。怎么了?有人说你的不是?”
  她一脸愤怒,“可不是,虽然不再年轻,虽然没穿顶级大牌,但怎么说,也沦落不到被说成保姆吧?”
  我一时明白不过来,她又说:“刚才去接灿灿,意外碰到你那前婆婆。”
  我讶然,然后又是紧张,“她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灿灿,泪眼汪汪的。”她撇唇。
  我心里一紧,该不会这成夫人又想到了什么吧?还是柳云云无法再生养,让她大失所望又跑来关注灿灿?
  “妈,然后呢?她与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呀。”她一脸愤怒,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着,“一直和灿灿说话,问他最近的近况,还要灿灿叫她nn。最后才用施舍的眼光看我一眼,你猜猜,她说了什么?”
  她顿了下,怒声道:“居然问我,你是灿灿的保姆吧?气死我了,我看着像保姆吗?她生的什么眼睛?我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边自动省略一连串的指责。
  我也是一阵无语,母亲虽然年纪不轻了,但也特别讨厌别人说她老,按她的意思就是,我可以说自己老,但别人就不行。更别说还被当作保姆,太侮辱人了。
  果然,母亲那个气呀,一直碎碎念念到吃饭果然再是聪明的女人,都非常介意别人对她外表和年龄的评价。
  不过母亲骂过后,又开始担忧起来,“她没事跑来幼儿园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看望灿灿?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什么?”
  我叹气,一向爱吃的糖醋排骨也失去了往r的美味,“八九不离十吧。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沉默了下,“我对香港法律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们成家有钱有势,想要争回孩子的监护权,估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可不要拿自己的j蛋去碰他们的石头。”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斗不过他们,打官司,大家各占一半胜算,若来y的,我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按母亲想出来的法子便是:“斗也斗不过,y也y不过,大不了走为上计。”她说的再是直白不过了,大不了带着灿灿离开香港,去他处定居,他们可就没法子了。
  虽然我手头积蓄不是很多,但母亲可是标准的富婆,她以前可是楚氏千金,虽然企业破产了,被政府法院没收了全部财产,但存在瑞士银行里的钱可还在,再加上这些年她替我那无缘老爸工作,撇开发放的薪水不谈,单说主持公司的分红,也够我们母子三代人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母亲建议我们去温哥华定居,她在那边买了房子,那边教育也很先进,完全不愁孩子的教育问题。
  为了灿灿,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但,我却一时下不了主意。
  母亲问我是否还有其他顾忌,我不答,我怎能对她说,我内心深处,还对某些人某些事抱有希望呢?
  “是聂辰么?”母亲却误会了,斥责我,“拿出好虽好,可却不是当丈夫的料。就算他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但身边却常常有女人围着转。他明明知道自身的条件,却毫不避嫌,公然与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就算他没有妄念,也不保那些女人不起歪心。”她看着我,语重心长道,“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这样的身份,对于主动接近的女人不接受却也不拒绝,摆明了想坐齐人之福,你现在还没嫁给他,就肆无忌惮,以后结了婚那还了得?不气死你,也恶心死你。”末了,又埋怨我只知道逆来顺受,为什么不拿出女友的架子,对他敲打一二,或是施点儿手腕把那些野狐狸赶走。
  我抿唇不语,母亲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但,我不是聂辰的女朋友呀,只是床伴而已,我又岂能以他的女友自居,g涉起他的私事?
  之所以我能与他在一起两年,不是我多有魅力,床上功夫有多好。而是聂辰本身就不喜欢被约束。若我拿j毛当令箭,岂不让他逃得远远的?这年头想找个身材好,看得顺眼床上功夫好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找床伴,人品要顾,床品也要顾。那种与你上床就天天纠缠或是四处张扬的人,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相对于拿聂辰的低调,我倒是算满意的。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的女人缘真的太好了,好到我这两年来,已被不知名的女人挑衅过多次了。
  这次也不例外!
  大概是聂辰要回新加坡并且不想和我结婚的消息早已传遍每个角落,使得那些有野心有魄力有能力又有容貌的女人看到了希望,纷纷来向我耀武扬威,这个要我滚蛋,说聂辰对我已经厌倦了,趁机滚蛋才是真理。因为报纸上聂辰说的明明白白,之所以没有明着与我分手,也不过是给我留了点面子而已。男人说不打算结婚先冲刺事业之类的只有笨女人才会傻傻的相信,一句话,就是不愿和你结婚,你还死巴着不放做什么?放聪明点,自动退位,这样大家都还保存了面子。
  那个要我让位,免得碍人眼。
  短短数天时间,我办公室里的座机被打爆了不说,我每天上下班必经路上,也总是会遇见一些女人,先是上下打量我,然后露出鄙夷一笑,大意就是,以我还带着个拖油瓶的条件,又岂能与身家清白的她们相比?趁大家还未撕破脸,赶紧滚蛋为好。
  这些跳梁小丑,我又哪能一一理会去,但也够我恶心了。最后,忍无可忍了。火气冲冲地打了聂辰的电话,我尽量使自己表现平静,“听说,你要回新加坡继承家业?”
  他沉默了下,低低地说:“你都知道了?”
  我淡淡一笑:“报纸上天天连载着呢。”他当我是傻瓜好欺就,还是故意让我在这边g着急,忍无可忍再打他的电话?如果是前者,可以原谅。若是后者,那么就照他的版本来演吧。
  “对不起,最近很忙,一直没有与你说这事。”
  我很想翻白眼的,你大少爷确实很忙,忙到送新欢鲜花就,陪新欢吃饭。就是没时间与我这个旧爱说正事儿。
  我很善解人意地道:“没事,我能理解。既然你要回新加坡,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他沉默了下,声音冷淡,“你想结束咱们之间的关系?”
  “是该结束了,都两年了,够久了。”确实够久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贴得很紧,渐渐地,也就在这后半年,便开始冷淡下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强求的,他又何必把我想象成会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呢?太侮辱我的格调了。
  他沉默了下,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
  “好,约个时间见一面吧。”他能如此g脆,我也不能拖泥带水,毕竟,好聚好散是当初约好的原则。
  他声音继续冷淡,甚至冰冷,“既然已经分手,我认为没必要再见面了。”
  我很无奈,老兄,别总是把我想象成其他女人,成不?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放心,我不会无聊到妄想打破你的原则。只是,我总得把你屋子里的钥匙给你吧?”
  他沉默了会,冷漠说道:“不必了,我再换一把锁就成了。”
  呕耶,不愧为花花公子,想得就是周到,行事也是极为厉害,不拖泥带水,不优柔寡断,不给前任床伴死灰复燃的机会。
  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
  我一身轻快,也学他的语调明快说着:“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我抬头望天,轻吁一口气,很好,终于结束这段长达两年的床伴关系了。
  有点儿失落,有点儿遗憾,不过,人生在世,就要学会遗忘,学会往前看。
  我甩甩头,振作精神,双手大张,我会努力生活的,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努力摆渡到幸福的彼岸,就算生命中不再有精彩,也要让自己活得舒坦。
  我是梁冬儿,一向自得其乐的人,痛苦从来不会傍上我的身,我只会快乐地过r子,忧伤只是暂时的,失落也只是暂时的,快乐和轻松,自由和自在,才是我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望着另一个方向,藏在心灵深处的人,仍在地球的另一端,不知现在过的怎样,不过我也衷心祝福他,不管我们未来如何,都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快乐多些,悲伤少些。幸福多些,痛苦少些。
  与聂辰分手不算兴师动众,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至少,身边的亲朋好友知道了,没有说什么,x子急一点的,比如丽华,大骂聂辰不得好死,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x子温婉的,比如康允儿,只字不提,只找着最近的开心事寻我开心。
  还有其他同事啊,认识的走的较近的朋友也都安慰我,支持我,望着他们真诚的脸,我笑了,很好,我做人还不算太失败,至少活到二十七岁,还有这么些好友刻意让我依靠。
  x子火爆的,比如向以宁,把聂辰说得一无是处,然后拉着我的手就说要给我介绍男人。末了,又委婉地提及亦海的事。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我以为这个名字再度被提及,仿佛已过一个世纪之长。
  向以宁说,亦海这两年来,一直在美国,并在那边买了很大的一幢房子。香港总公司好多高级主管或进修或升迁,或调度为由,大都调至那边去了,好多人都在猜测,亦海是不是想把公司主力也移到那边去。
  我默默地听着,说,“商场上的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向以宁点头,然后又说:“亦海也有两年没有回来了,连逢年过节都在那边度过。前阵子,我和一鸣一起去美国探望他,发现他,他”
  我望过去,忙追问:“他怎么了?”
  她吱吱呜呜地提起了亦海好像j了个女友,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再度追问,丝毫不觉自己的声音已变得急促。
  她古里古怪地看我一眼,我被她的目光盯得心下一缩,脸上火辣辣地烫着,忙收回紧张心神,我故作平淡说:“看来你也有你的顾忌,那就算了。”在心里咒骂自己,这向以宁看上去大而化之,但为人可精明着呢,一双火眼金睛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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