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真的不在乎脸上是不是有疤,但又不希望他每次看到就一脸自责,她才会乖乖顺从。
他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揽在身上,固执得可以,这次两人酒后发生关系,不知道他又要挂念自责多久,她不要他变成那个样子。
没关系,真的,虽然一开始她确实被吓到了,但换个角度想,幸好是她打小熟悉信赖的程海东,万一是乱七八糟的野男人,她才真的要哭泣呢!
反正从小到大,他们也藏了不少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这次,就当作又多了一个秘密,反正只要他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没事没事,她还是她,海东还是海东。
没错,就是这样!
片刻,说服自己后,她从浴缸倏地站起身,故意不看那些惹眼的吻痕,擦干身体,套上干净的衣物,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不要忘记和程海东去健身房运动,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不然,他又要耿耿于怀地说要娶她了。
忘记、谈何容易。
都有快一个月了,程海东不但丝毫没有忘记,记忆反则而变得更加浓烈清晰。
每天晚上躺在“案发现场”,他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一晚美好到让他错认是梦的画面,就会自动不断地回放。
他记得她的粉唇有多甜美,记得她的身子有多软,记得她的声音有多媚人,更记得那酥骨的颤粟是如何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要他自欺欺人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完完全全做不到。
偏偏安芷娴做得好极了!她依然神色自若地出现在他面前,和他上健身房、谈天说笑,三不五时来他家打牙祭,两家人的聚会她更是一如既往,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好不欢乐。
她表现得越是神采飞扬,他的心就越深沉黯然……
不,他受不了了,再这样假装下去,她没疯,他就先发狂了。
坐在餐桌前,他右手拿着筷子,半天没动过,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无论如何都得赶紧想个办法,他不能再这样傻傻地等她开窍了,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而她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他就算是等到天荒地老,等到齿摇发秃,那个没神经的女人还是一样。
“妈,如果喜欢上一个没神经的女人该怎么办?”他烦躁地冷不防问道。
已经和老公交换过无数个关切眼神的程母,乐得顺势探问:“你和芷娴怎么了?”
程海东防备地挑眉,“关她什么事,是朋友有这个困扰,不是我。”想这么简单就套到他的话,门儿都没有!
好好好,不是他,是某个朋友,只是那个朋友凑巧叫程海东,喜欢的人也叫安芷娴。嗟,当他们这些大人都瞎了眼吗?谁不知道她这傻儿子有多在意芷娴,从笑到大,老是在人家身边转啊转达的,若不是在说她,还会有谁?
“儿子,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只要不择手段把她骗回来就好啦!”程父如是说。
啥,骗回来?这是一个高中校长该说的话吗?居然教儿子做出拐骗良家妇女的勾当……不过,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只是,要怎么骗?程家母子不约而同地看向一家之主。
“说你得了不治之症,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能跟心爱的人步入礼堂,这种赚人热泪的爱情故事,女生最喜欢了。”
“呸呸呸,不好不好,哪个女孩子听到还敢嫁?又不是想当寡妇想疯了。”程母极力吐糟。
“这么感人还不好,那说命中有大劫,需要借由y阳调和改运。”
“爸,这样跟骗财骗色的神g有什么两样?”母子俩都忍不住瞪他。
“不然干脆说家里长辈病重,需要办个喜事来冲喜,中国人以孝传家,只要是为了长辈好,偶尔迷信一下不为过,芷娴那孩子善良没心眼,一定会答应的。”
“问题是,重病的长辈要说是谁?我们就住在隔壁,一个不小心,这种谎很容易就会被揭穿的。”程母看向自以为足智多谋的老公。
“对了,阿公有确定什么时候要住院开刀换人工关节吗?”程海东问。
程父眸光一烁,“兔崽子,你该不会是……你阿公要是知道了,铁定会cg子,打得你p股开花,居然敢诅咒你阿公。”他一掌呼上儿子的后脑勺。
程海东反应极快地闪过老爸的攻击,“都要开刀了,还不严重吗?再说,阿公那么喜欢芷娴,我们两个如果可以结婚,生几个曾孙给他抱,他老人家一定比谁都开心,哪还会在意我是不是诅咒他。”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程父开始思索可行性,不自觉轻轻点头。
“儿子,要加油啦,那天你安婶才在问,怎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害老妈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安婶说。如果可以的话,赶快把婚事搞定吧!”
他也想赶快搞定啊,再不搞定,他都要进精神病院了。
程家屋里y谋重重,屋外,来回徘徊的安芷娴心慌得像只无头苍蝇……
该怎么办才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都怪她铁齿,说什么不可能,结果这下好了,她,真的怀孕了!
想来想去,眼下只有程海东能帮她了,撇除他也是当事人的身份,他向来是她最信赖的好哥儿们,她相信,只要有他在,一定能想到好办法,所以她鼓起勇气来到程家,颤抖着手,按下门铃……
半晌,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而来,门一开,看到是安芷娴,程海东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
“刚下班?”他看她还是工作时的打扮。
“嗯。”不自觉地咬了下唇,她扬起双眸,“海东,我……”欲言又止。
忽地,程母的声音自儿子身后晌起,“咦,是芷娴啊,怎么不进屋来?吃饭没?阿姨今天有煮你喜欢的五更肠旺,要不要进来吃点?”
安芷娴表情不甚自在,结结巴巴,“阿姨,不、不用麻烦了,我只是……”
敏锐的程海东一眼看穿她有心事,“妈、芷娴计算机坏掉,我过去看看。”随便搪塞了个理由,便关上大门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的手很冰,每当她心里感到不安时,小手就会像刚从冰窖出来似的,冻得骇人。
程海东牵着她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去那边坐着等我。”接着他转身从架上拿了一罐热可可、付了钱,与她一起坐在座位区,拉开拉环,放到她的手上。“喝一点,暖暖身。”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果然是铁交情的好哥儿们,不用明说,永远都知道她需要什么。她捧着香暖的热可可,轻啜了几口。
“说吧,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僵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热可可。转头怯怯地望着他,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鼓起勇气说——
“海东,我怀孕了。”
第3章(1)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你、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医院把……”
吞吞吐吐的她还没来得及说到重点,程海东猛地喊了她的名字,打断她,“安芷娴!”
她怔了一下,不安地望着他。
程海东目光灼灼地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惊喜。
不是惊吓,是油然而生的惊喜——芷娴怀孕了,怀着他的孩子,这无疑是他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至于她后面要说的话,他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什么,喝止她说下去,是不想毁了这份惊喜。
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说点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她的神经就是比正常人少,若不用点非常手段,难不成非得等到她去夹娃娃后,才懊恼地捶胸顿足吗?
不行,那是一条小生命,还是他程海东末出世的心肝宝贝!身为j子贡献者,他怎么也不能让安芷娴做出这种伤害自己身体、扼杀新生命的蠢事。
“海东,我知道这样说有点残忍,我也不想,可是我们……”
没让她把话说完,程海东狡猾地转移话题,还装出极为担忧的表情,“芷娴,阿公生病了。”
“阿公生病了?他要不要紧?”果然,她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担心起那个头发花白,疼她至极的程家阿公。
他摇摇头,“二叔在电话里讲得不是很清楚,好像已经住院了,情况恐怕不乐观,正在安排动手术,周末我打算陪我爸妈回去看看阿公,顺便了解病情。”
不乐观,阿公的情况不乐观……怎么会这样?闻言,安芷娴陷入沉默。
虽然他是程海东的阿公,可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位老人家,小时候跟程海东回去老家,阿公就会带她一起酿梅酒、一起去果园玩,还会去溪边钓鱼。
因为有阿公,她的童年才会过得如此丰富,对她来说,他就像是她的亲阿公,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一想到可能会失去这么一个可爱又疼她的阿公,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芷娴,我不想失去阿公,我希望他赶快恢复健康。”程海东沙哑地说。
“我也是!”她急切地用小手覆上他的手背,一脸焦虑。
“如果你还当我是哥儿们,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或许这么做有点迷信,但,只要是能让阿公好起来,任何方法我都想试试看。”
“好,我帮,我一定帮!”她信誓旦旦地应允,只差没当场挖出自己的心以示证明。
唉,果然是个没心眼的丫头,程海东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缓缓说:“我们结婚。”
“啊?”一列乌鸦低哑地叫着,从安芷娴的脑门上聒噪飞过。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会被她一脸僵顿的傻样给惹得哈哈大笑,他趁她还没察觉,连忙稳住心神,继续说:“老一辈的人有个说法,要是家里有长辈生病了,为了让他快快好起来,当晚辈的就结婚,用喜事冲掉不好的坏运。”
“阿公一直盼着我这个长孙娶妻生子,可我却一直没能做到,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嫁给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替阿公冲喜,让他早日恢复健康,好不好?”他的语气非常真挚。
他们目光交会。程海东那双幽深的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望着她不自觉一阵昏眩。如此诚恳的态度,让她怎么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她心里也急迫地希望阿公能赶快恢复健康。
恍惚之际,安芷娴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个关系着一辈子的重要字眼,就这样脱口而出——“……好。”
激动万分的程海东倏地展开双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安芷娴被搂得动弹不得,傻里傻气地望着店里刺眼的灯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她不是要跟他讨论孩子的事吗?怎么搞到后来,居然变成他们两个要结婚了?咦,这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错?怎么这么难懂……
程海东发誓言,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感激她的没神经!
他怀里搂着安芷娴,一颗心怦怦地擂动着,露出这些日子以来久违的笑容,开心得就连y郁多时的黑眸,都盈满浓浓的笑意。
老爸说的没错,不择手段骗回来就对了!
卑鄙?嘁,无毒不丈夫呀,更何况他也只是小骗一回而已,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啦!
浴室里正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安芷娴坐在双人床上,略略不安地看看天花板,看看新房的摆设,看看自己身上的粉色睡衣。
真的就这样结婚了,妙的是,结婚对象还是自己的好哥儿们。
说真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当程海东的新娘,因为他们从小打闹惯了,突然要当夫妻,实在很别扭,叫她对着他的脸说甜言蜜语,她保证,不出三秒,她铁定会笑场。
幸好,他们结婚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冲喜,阿公病了,需要办喜事来冲走坏运,这才是这段婚姻的意义。
尽管婚礼决定的很仓促,但该有的礼数可一点都没有少。听说是阿公特别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进程家,阿公真的很疼她呢!
原以为只是从自己家搬到隔壁,没有想到他们却大费周折地搬到市区的新公寓。阿姨说……啊,现在要改叫婆婆了,婆婆说,要让他们小两口过过小夫妻的新婚生活,不要和他们这些老人搅和在一起。
其实从决定结婚到准备婚礼,她始终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就连早上礼车来迎娶时,特地在社区附近绕了一大圈,她这新娘子都还觉得像是别人家的事。直到平日总是威严的老爸,突然语重心长地对程海东交代——
“海东,我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疼她,知道吗?”
听到老爸这么说,她才惊觉,她要嫁了,要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家,心突然慌了起来。
当时盖着婚纱的她,泪水涌上,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一个温暖的大掌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嗓,以无比坚定的口吻保证——
“爸,我保证这辈子就只会疼她一个。”
真是够义气了程海东,不愧是她的好哥儿们!
只是,妻子这个身份已经够陌生了,偏偏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几个月后,她还要成为一个母亲,望着仍旧平坦的小腹,她突然感到好茫然。
程海东洗好澡,顶着湿发,从浴室走了出来,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迷惘模样,忍不住问道:“不会是认床睡不着吧?”
闻言,安芷娴突然回过神,本能地抬头看去——
他只穿着一条深色睡裤,赤l着上半身,胸膛厚实,腰腹间的肌r线条更是完美,没有一丝赘r。
唔,她一直以为程海东是文弱书生型的家伙,从没注意过他的身材居然这么好,一点都不输那些偶像明星、模特儿。
“哇,你那是什么眼神,一副随时要饿虎扑羊的样子。我会怕!”程海东抗议的同时,还不忘搞笑地假装直打哆嗦。
怕?她又没有对他做什么,说得她好像非礼他似的。
“……我、我才没有。你洗完澡干吗不把衣服穿上?”她忙着反驳,没注意到自己的脸正窘得发烫,举手投足流露出新嫁娘的娇羞神态。
新婚之夜,望着魂牵梦萦的女人就坐在床边,羞窘地望着自己,是男人都会激动的。此刻,程海东就强烈地感觉到身体里有股热气在奔窜。他得卯足了力,才能压抑冲动,保持自制。
他掩饰地咳了咳,佯装自若地说:“刚洗完澡,觉得热。”说完,收回视线,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发,故作忙碌。
“喔。”她不自在地拉拉衣摆,平常总是喋喋不休的聒噪小嘴,现在却词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化解尴尬。毕竟,这可是新婚之夜呀,很难不紧张。
擦干了头发,转过身,看她傻里傻气地踢蹬着腿,不禁莞尔,“该睡觉了,大肚婆!”
大、大肚婆?他居然喊她大肚婆。“我才不是大肚婆,我肚子明明还这么小。”
“那是现在。等过几个月,你的肚子就会像吹气球一样,越变越大。”他边说,边从容地坐上床。
看她一脸防备地望着他,忍不住逗她,“新婚之夜不想睡,你该不会是想……”
只见她的小脸瞬间爆红,直接倒到床上,别扭地拉起棉被,紧紧盖住脸。程海东忍不住爆出爽朗的笑声,笑到连床都跟着震动。“又想哪去了,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在想家。”
原本蒙在被子里的安芷娴气呼呼地探出头来,“你太不讲义气了,居然捉弄我,亏我还当你是好哥儿们。”
“我才觉得你奇怪勒,累了一整天,精神还这么好,你不是凌晨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吗?放心睡吧,在下我睡相很好,绝对不会三更半夜把你踹下床的。”他用轻松的语调,努力化解她的紧张。
虽然他很渴望跟她亲近,但在她还没习惯新身份之前,他不会贸然出手的,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老妈千叮咛万嘱咐,怀孕初期一定要戒急用忍。他哪还敢动她一根寒毛。
再说,从现在开始,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得完成——宠她。
一定要宠得她身娇r贵,宠得她百般依赖,宠得她死心塌地跟着他才行。嘿嘿,这是老爸教的,据说当年老妈就是这么上当的。
“说得好像我睡相多糟似的。”她孩子气地皱皱小鼻。
“是没多糟啦,只是曾经一脚踹在我脸上而已。”
好像是小学时候的事,她跟程海东去阿公家过暑假,一群孩子安安分分地睡在通铺上,只有她连睡觉都手舞足蹈,不是把脚压在他的肚子上,就是拳头乱飞,最凄惨的一次,是一脚踹上他的脸,害他猝不及防地跌下床去。
“哈哈哈哈……拜托,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会还在记恨吧?”她微眯起眼,睨着他。
“我记忆犹新、心有余悸啊!糟糕,忘记通知我的保险业务员加保意外险,真是失策。”他煞有其事地叨念着。
“厚,我现在不会了啦!”
“确定?”他故作狐疑地瞟她一眼,“好吧,姑且相信你,不然我得先做好申请家暴的心理准备了。”
“嘁,睡觉啦你!”横手捶了他一拳。
被他这么一闹,安芷娴果然忘了担心新婚之夜。原来一切都没变嘛,就算结婚,她和他还是像过去那样,是爱斗嘴的好哥儿们,呼,那就好,那就好……
第3章(2)
程海东关了大灯,留了角落的一盏夜灯。
夜晚非常宁静,两人躺在大床上。安芷娴轻轻地问道:“海东,你说,阿公什么时候会康复?”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听人家说,只要结婚的晚辈们相处的越融洽,感情越好,冲喜的力量就会越大,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喜上加喜,我想,阿公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
“哈,那简单啦,我们一定会处得很好的,因为我们可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哥儿们啊!”她笑眯眯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是啊,所以快睡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生活要规律,知道吗?”
“是,老大。”放松了心情,安芷娴这才觉得真的累了,觅得一个好角度后,没多久便沉沉跌入梦乡。
见她睡了,程海东却一直睁着眼睛,舍不得闭上。
他深情的目光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牢牢锁在她不设防的睡颜上,看着她又长又翘的睫毛。看着她辱畔缀着浅笑,几次她非常不淑女地抓抓脸,毫不矫饰的模样实在可爱逗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情不自禁,他无声无息地缓缓欺近,轻轻地衔住那微张的粉唇,不敢躁进霸道,只敢温柔浅尝。
“……唔。”她不自觉发出软弱轻喘。
怕惊扰了她,他赶紧退开。
须臾,她眼睫动了动,嘴里无意识地呢喃,“海东……”
唉,不过是听见她唤了自己的名,居然就觉得幸福到快要飞上天,程海东啊程海东,跟她比起来,你才真是个傻子吧!
他将掌心温柔地贴上她的额头,盖住她的眼,在她耳边低哄,“听话,快睡。”
果然,她马上又乖乖睡去,剩下傻瓜兀自回味着她的呓语呼唤。
看来,新婚之夜果然不适合睡眠,太兴奋了怎么睡得着?直到跨越子夜,程海东才渐渐有了睡意。
暖热的气息紧紧包圈着安芷娴,让睡梦中的她感到十分安心,就像是幼时还在母亲怀里,那么安稳舒服。
小脸满足地蹭呀蹭,小手不安分地搓揉挪移,恣意地感受着那源源不绝的暖意,唔,好结实的触感,充满弹性,线条也很不错呢!
摸呀摸,流连又忘返,直到脑门上响起一道猛烈的抽气声,放肆的小手突然被抓住——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迟缓地调整视线,往头顶上瞟去,冷不防的,对上一对犀利的目光,对方皮笑r不笑,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善。
“唔,海东?”哈,原来是他啊,她还以为是谁呢,一见是自己非常熟悉的程海东,她不以为意,慵懒地吁了一口气,正想要舒服地伸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牢牢抓住。“你干吗抓着我的手?”无辜地问。
“再不抓住,只怕我就要被某人摸个精光了。”没好气地揶揄。
真是没神经到极点,她难道不知道,醒来的男人可是很脆弱的,哪经得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这样抚摸撩拨,如果她没那个意思,就请务必管好自己的手,不然,君子也会变成禽兽的!
“我又没有对你怎样。”
“是没怎样,只是在我身上乱摸一把而已。”还差点正中要害!
“你胡说,我才没有。”她羞赧地噘嘴否认。
“没有?那麻烦你告诉我,刚刚在我身上像小蚂蚁乱爬一通的手指,是谁的?”他挑着眉睨着她。
“我哪知道!”
好个安芷娴,说不知道就没事了吗?
程海东利眸微眯,“我记得之前连续发生好几起袭胸案件,警方束手无策,最后是透过鉴识中心的同事在被害人身上验到歹徒指纹,才把逍遥法外的袭胸之狼逮捕到案。不如我们也来验验看,看看刚刚在我身上留下指纹的人是谁?”他就是喜欢逗她。
难不成她刚刚真的对他上下其手?“不然你想怎么样嘛?”她窘着脸嘴硬说。
好嘛,就算她真的摸了,可她也是无意识的,人在睡觉时,脑袋本来就会比较迟钝一点呀,摸一下就大惊小怪的,切!
他眸光闪过一丝狡黠,饶富兴味地笑道:“很简单,让我摸回来。”口气非常理所当然。
“什么?让你摸回来?我才不要!”
开玩笑,男女有别,想到他的手要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的俏脸瞬间涨红,整个人就像泡在滚烫的热水中,全身发热。
她急忙甩呀甩地挣开他的钳制,迫不及待地就要跳下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挣扎的同时,身体已经移到床边了,一个不稳,只见她双手凌空挥了挥,整个人便作势倒头往下坠——
“小心!”程海东眼捷手快地扑向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将她拉回床上,紧紧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惊恐地喃喃说着,仰头看去,不经意对上他同样饱受惊吓的黑眸。
程海东被她吓到了,真不敢想象他若没及时反应过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结果。虽然床不高,但是她现在可是有孕在身,比搪瓷娃娃还娇贵,万一摔下去,可是会伤到宝宝的。
他心一急,忍不住厉声斥道,“安芷娴,你的大脑可以开始工作了,都要当妈妈的人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毛毛躁躁的,知道吗?”
“海东……”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惊骇的模样,心猛地抽紧,方才危急之下攀住他的手,还圈在他的颈后,两人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对方。
瞧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吓得不轻!安芷娴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直到许久,才见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眉心的皱折稍微舒展开来。下一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往她光洁的额头烙下重重地一吻,“对不起,我不是要凶你,我是因为担心,是我不好,刚刚不应该闹你的,对不起……”
他的吻在她额头上留下了温馨的暖热,一股陌生的异样感觉沁入她的身子里,令她心里的某个部分出现了裂缝,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她还不晓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是讨厌。
她满怀歉意地抿抿嘴,“对不起,也害你吓到了。”
“是啊,细胞又死了一半,欠着,改天赔我。”
“不会要算利息吧?”
哈,安芷娴果然了解他。“当然。”
“喔,你这样太狡猾了啦!”
“少废话,去刷牙洗脸,妈妈不爱干净,万一宝宝也这样就糟了。”
“爸爸这么狡猾,以后小孩像你才糟糕。”嗔了他一声,她便嘟着嘴下床去,不忘抚抚肚子,j笑地拉拢道,“宝宝乖,爸爸是坏人,我们不要跟他好。”
“安芷娴,不公平,不准你跟宝宝说我的坏话。”
“哼,我偏要!谁让宝宝在我肚子里。”她随即扭头走进浴室,关上门。
哼,没有他那晚的卖力耕耘,宝宝会突然跑进她肚子里?天方夜谭。
不过,撇除刚刚的惊险c曲,婚后第一天的感觉其实还不赖,他也算是个有妻小的男人了!
程海东默默窃喜,躺在床上忘我地打滚。
当安芷娴梳洗完毕走出浴室,就看见他像个傻瓜似的在床上打滚,惊讶地张大嘴。“程海东,你疯啦?”
正在滚动的身子瞬时一僵,须臾,只见他缰着极为正经的表情从容起身,镇定地刷牙洗脸去——嘿嘿,抱歉呦,他正常极了。
第4章(1)
考虑到安芷娴怀孕,又还是初期,怕胎儿会不稳定,所以他们并未安排蜜月旅行。
程海东陪她这个新嫁娘回娘家吃了顿饭,又绕到程家搜刮了程母精心准备的j汤补品,还在新婚假期中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时间多好多。
“现在要做什么?”
程海东神秘一笑,也不答腔,只是开着车,缓缓离开安、程两家多年来比邻而居的社区巷子。
“到底要去哪里,说一下啦!”她性子急,顾不得什么淑女气质,伸出食指,不客气地戳着他的肩膀。
“急什么,到了就知道了。”他好笑地睨了身旁的急惊风一眼。
他轻松地哼着歌,兜风似的开着车,上了高架桥又下桥,不一会儿,居然大咧咧地把车子开进汽车展示中心。
先前他已经自己来挑过一回,不过既然要送礼,礼物也要当事人喜欢才行,所以才决定趁今天有空,带她一起过来看看。
“你的车子出问题了?”安芷娴一脸不解,他们为何要来这儿?
“你的脑袋才出问题了?”他啼笑皆非地说完,径自打开车门下车去。
销售人员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大鞠躬,“程先生,您好,想必这位就是夫人吧?”
安芷娴还在纳闷,程海东已经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手伸向她。“快下来帮自己挑辆新车。”
“我?”她惊讶地望着程海东,莫各其妙地被带下车。
十年前他们两个一起拿到驾照后,安芷娴就再也没摸过方向盘,反正住在市区,出入有便利的大众运输,要不然,也有程海东这个好哥儿们主动当她的专属司机,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开车。
再说,这年头养车太麻烦,她压根儿没想过要买车代步,所以听到他叫她帮自己挑辆新车,一时间脑袋还真转不太过来。
“你现在怀孕,基于安全跟便利性,我觉得买辆车当作你上下班的交通工具会比较好,阿公也这么说。本来我要自己出钱,谁知道阿公一直跟我抢,幸亏爸跟二叔居中协调,所以现在结论就是,我们祖孙俩各付一半,资金充裕,随便你挑。”
想起那个带着病容,坚持来参加婚礼的阿公,安芷娴的眼眶当场红了。
她的阿公去世的早,是程海东的阿公给了她宝贵的祖孙情,还把她当自家孙女般的疼,阿公病了,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仓促地和程海东结婚冲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现在阿公还要花钱买车送她,她真的觉得好惭愧,好希望阿公能早日康复,让她可以好好孝顺他。
“阿公不应该这样宠我的……”她感动得渗出薄泪。
“喂,安芷娴,厚此薄彼喔你,我也待你不薄啊!而且点子是我先想到的,钱我也有出一半,怎么你只感动一半?”虽然是自己的阿公,程海东仍旧很吃醋。
“干吗跟阿公计较,我又没有说你对我不好。”她用力吸吸鼻子,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既然感动,就开开心心地收下礼物,居然还哭了?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是个爱哭鬼?”
“就是因为太感动了才会哭嘛,女人感动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掉两滴泪平衡一下情绪,连这都不懂,亏你还是我多年的好哥儿们,逊!”她瘪着嘴,不依地往他胸膛捶了一下。
“比起掉眼泪,我更喜欢人家献吻。”
“程、海、东——”故作凶狠地睨着他。
“好好好。去哭去哭,哭够了再来。”他啼笑皆非,宠溺地揉揉她的发。
多可爱的小女人,难怪他一喜欢就是那么多年,不过她也太小气了吧,害他想趁机捞个香吻都没有机会,他这个老公当得还真心酸。
机灵的销售人员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对感情不错的小夫妻,赶紧趁机介绍。“如果是夫人这种娇小的女性要开的车,个人强力推荐我们公司推出的这款小车,不仅色彩亮丽,性能又好,安全性佳,出入停车都很方便……”
她眨去眸里的水气,望着面前这辆全新的迷你小车,还真是越看越喜欢。
“海东,我又不懂车。”她偏过头用求救的眼神望着他。
她一个眼神,程海东就知道她的困扰。于是他帮她看看内装,又和销售人员讨论了几个较专业性的话题,思索片刻才终于点头。“可以,很适合你,虽然轻巧,但座位空间不会太拥挤,就算过阵子肚子大了,坐在驾驭座也举觉得有压迫感。”
“原来夫人怀孕啦,恭喜恭喜,我们这辆车不只性能好,安全更是不马虎,不但有防锁刹车系统,更有全配备的安全气囊,绝对保证夫人安全无虞,夫人可以亲自试乘后再考虑要不要买。”
“可是我很久没开车了……”她看看程海东又看看销售人员。腼腆地说。
“那我保证你以后一定会常常开车,因为你会对我们的车爱不释手。”销售人员打趣地说。“不如,就上路试开看看吧!”
原本程海东是想趁这几天休假,陪她重新熟悉车性再上路,熟料安芷娴已经兴致勃勃地点头应允,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款小车。
坐在驾驶座,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对程海东笑了笑,启动引擎踩下油门,当车子突然往前暴冲。她顿时一慌,赶紧又用力踩下刹车。车上三个人狠狠往前倾了一下。
“啊,对不起!”她满怀歉意地看看两位乘客。
“呵呵,夫人反s神经不错,呵呵……”销售人员暗暗抹去冷汗,努力陪笑。
程海东拍拍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别慌,稳着点,油门要慢慢踩,不要急,安全最重要。”
眸光灿灿,两颊泛着兴奋的红润,安芷娴像个小学生似的乖顺点头,吸提了一口气后,重新踩下油门,车子旋即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shit!这个没神经的女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安全,她以为她是车神舒马赫吗?还是幻想自己正在参加一级方程式赛车?有必要开这么快吗?
她开着车,在路上飞快前进,程海东浑身紧绷,销售人员更是脸色发白,只有驾驶座上的小女人兴奋得两眼发亮。
此起彼落的喇叭声一路追着捣蛋的小车。没多久,程海东便忍无可忍地失控大喊,“停车!停车!安芷娴,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停车!”
吱——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销售人员浑身瘫软地倒靠在后座椅上,只差没口吐白沫,程海东则面色铁青地夺门而出,蹲在路旁久久无法站起身。
他居然晕车了?而且是被十年没碰过方向盘的安芷娴,用超人驾驶法搞到晕车,他的脑神经此刻脆弱得几乎要断光光。
“海东?”始作俑者打开车门,仍是一脸无辜,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以为他会赞美她的快狠准。
许久,蹲在路旁的程海东收敛心神,缓缓站起身,带着僵硬的笑容,尽可能好声好气地说:“请离开驾驶座,然后坐到副驾驾去。”
见他的表情不太好看,语气异常坚持,意犹未尽的安芷娴这才勉为其难地交出方向盘,
十分惋惜地改坐到副驾驶座去。
极力忍住胃袋翻搅的不适感,程海东用速度与平稳兼具的完美技巧,飞快地将车子开回汽车展示中心。
“非常谢谢你的服务,但在我的妻子还不能做到确保交通安全之前,我决定亲自接送她上下班。”程海东刻意强调“亲自”这两个字,是为了说给她听的。
虽然失去一笔订单,但换来安全,销售人员非常理解地马上点点头。
唯独某人不满意这个决定。“为什么?我觉得我越开越顺手了。”
“乖,以后还有机会。”他摸摸她的头发安抚,不愿正面回答,因为他害怕自己只要一回想,就会吐出来。
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安芷娴,嘴里不断问着为什么,密集得像唱片跳针似的,他则是充耳不闻,什么都不想解释。
太可怕了,她那个样子根本不是开车,而是玩命。
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当鳏夫,虽然这个女人神经粗,但他还想跟她一起快快乐乐地迎接新生命,过过幸福的家庭生活,当孩子的大玩偶,他没必要花钱买担心,他虽然疼她,但还没到这么自虐的地步!
直到他们安全抵达家门,双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芷娴还在据理力争。
被她念到头昏脑胀,他明白地说:“我必须考虑到广大路人的安全,好歹我也是个警官,这是基本职业道德。”
“程海东,你给我说清楚,我明明开得很不赖,而且会越来越顺手的,你休想贬低我的技术。”她不依地嚷嚷着,嘟着小嘴,双手叉腰,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气定神闲地瞟她一眼,“嘴嘟这么高是怎样。要我亲你吗?”戏谑调侃。
“哼!”她满脸怨怼,藏着杀气的眼神仿佛是在无声警告他——你敢,我就宰了你!
偏偏有人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程海东目不转睛地紧瞅着她可爱的小嘴,粉嫩嫩,水润润,若不尝一口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何况她都亲自嘟着送到他面前,不关照一下怎行?
他冷不防凑上前,轻啄了她的粉唇一下,偷香之后,便面不改色地从容起身,走向厨房,留下沙发上的傻女人径自陷入极大的震惊当中。
他、他、他真的吻了她?
安芷娴惊愕地捂着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放肆,太超过了,实在是太超过了,震惊之余,她一把抓起方才在路上买的巧克力,焦躁地啃了起来。
不,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那充其量不过是故意捉弄她的小把戏,根本不能算是个吻,再说,程海东这家伙三不五时非要作弄她一下才开心,如果跟他认真,她就输了。
对,就是这样!
此时,他蹦着水杯悠闲地走回来。“讲了那么久的话,渴了吧,喝点水。”
哼,她偏不喝!哪有人这样,给了惊喜又收回去,安芷娴边生闷气,边啃着微带苦味的巧克力,就是不肯看他。
“其实,十年没摸方向盘,你算表现得很棒了。”他安抚地开口说。
“是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乱没骨气的某人眼睛骤亮,展开一抹得意扬扬的笑。
“所以你也别心急,等你车开得更稳,速度再慢一点,道路状况再熟悉一点,我们就去把车子买回来,让你的车跟我的车一起在地下停车场做伴,当好哥儿们。”
一起做伴当好哥儿们耶,她喜欢。“真的?”表情泛甜,嘴角弯弯。
“真的。”
“那我们改天再找机会出去练车。”她满脸雀跃。
“好,”连忙牵起一抹俊美温文的笑容。
嗟,好个鬼,要是再让她坐上驾驶座,他程海东三个字绝对倒过来写。当然,这个狡猾的想法不适合跟她分享,免得可爱的小女人又要暴走。
都已经快当妈了,安芷娴对人性黑暗面的认知显然还只有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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