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余清扬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做了副总。公司原来的一班元老嫉贤妒能,总是在老板面前搬弄是非,使他策划的几个项目在实施中处处受阻。三个月前由于老板在决策上的失误,使公司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可他却迁怒于余清扬,不光把他赶出公司,还想置他于死地,在业内诋毁他的能力和信誉,一时间他被广州所有的大公司拒之于门外。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北京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板是我读mba的同学,他厂里生产的呼吸机滞销,想让我帮他在南方打开市场,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和我通电话,他要我尽快去北京和他签两广地区总代理的合同……”
“可他的产品在北方滞销,能不能打进南方市场还很难说呀。”
“她也是这么说,”沈染明白余清扬说的“她”是指他的太太,“所以她坚决不同意我去北京,为了阻止我去北京,她竟然带着儿子躲回了老家……”
“她回老家,”沈染诧异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去北京嘛。”
“是呀,我正好可以去北京,”他苦笑着猛吸了几口烟,把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捻灭,“这几个月我,我四处奔波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不瞒你说,我现在浑身上下掏不出两百块钱……”
说着他从床上弹起,抓过床头柜上的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灌了下去,沈染没有拦他,由着他又倒了一杯。交往这么久了,她深知余清扬的个性,此刻他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堂堂七尺男儿,被小人所害不能施展抱负,又几乎是身无分文……
“嗯,染……”他是个地道的广东人,两杯酒灌下去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你,你相信我吗?凭,凭我的这颗智慧的,智慧的脑袋,我,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我相信你,”沈染按住他拿酒瓶的手,“你先睡一会儿吧。”
“不,你不相信我……”
他粗鲁地推开她,索性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余清扬吗?”沈染摇摇头,从他手里拿过酒瓶,“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连你,你也看不起我,”他的嘴里不断地咕噜着,“我做人,做人很失败,失败……”
“是呀,一个男人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很失败的……”
沈染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目光睿智炯炯闪烁。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气质。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你首先要有支撑你立足的经济基础,当你失去了这一支撑,你的所谓气质就荡然无存了,所以经济是一切的基础。
“清扬,”想到这里她突然说,“我想帮你……”
“你,你,”余清扬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你说你肯帮我?”
“是呀,”沈染热切地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判断不会错的。再说,记得那年我在莲花山的观音崖抽到了一个下下签,所有的人都说不好,我的霉运会一个接一个地降临。我也相信了。可后来我给一个大师看了,他却说,人最倒霉的时候,也就孕育着,他要开始转运了。试想,就好比你已经跌到了谷底,再没什么地方可跌了。其实所有的人和事物,就像钟摆一样,有个圆心,走到最下面就该往上走了……
“染,”余清扬激动地使劲抓住她的手,“知我者染也,我相信自己还能拼力一搏。正如你所说的,已经跌到谷底,那么我只有拼尽全力跃出去,可我目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沈染伸手捋了捋他蓬乱的头发,“你去北京签合同需要钱……”
“唉,”他苦笑着叹道,“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竟沦落到……”
“不要再说了,”沈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然,我真的看不起你啦。”
“染……”
余清扬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吻着。许久,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这几年的积蓄,你先拿去用吧。”
“染,”他叫了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抱住她的双腿,把头紧紧埋在她的怀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他呢喃,“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要加倍……”
“别说了!”
沈染提高了声音,她决定帮助他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他加倍奉还,她只是凭直觉:自己应该帮助这个男人,她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一定会走出低谷,相信他会成功的。
第二天早上余清扬就直接去了车站,一下火车,一阵凉爽的秋风迎面吹来,立刻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必须成功!”他握紧了拳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出了北京站,他马上拨通了沈染的电话,“染,北京太美了,这里的天很高、很蓝。”他兴奋地说,“一切都是好兆头,我相信这次我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好,我相信你此行一定会成功的,加油!”
前来接他的车直奔西直门外的红光医疗器械公司而去。库房里堆满了积压的hx…j产品,余清扬从中抽出几台认真地察看了一遍,再根据各项技术指标亲身检验了一下,他很满意,这批产品的质量没有一点问题,所有的指标都达到了技术要求。看来最主要的就是如何打开市场了。他想,这种hx…j机型在北方市场已经趋于饱和,南方和北方正好相反,北方冬季寒冷,是呼吸道感染和老年人气喘病的高发期,而广东的春季潮湿,是这种病的多发期。对市场进行了分析后,余清扬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套方案,要赶在春季到来之前在两广地区展开销售攻势。
这种hx…j机的出厂价是三万元,市场的销售价是三万九千元。
回到广州后,正赶上沈染去上海出差,他在电话里告诉她,已经签了广东和广西两省的总代理。沈染说,自己并不想具体过问他生意上的事,她相信他自己会把握好市场的……
然而事情并不像余清扬想象的那样,跑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省内许多医院的呼吸科都不接受这种设备。一般要用这种呼吸机抢救的病人很少,大医院有一两台就足够了,中小医院根本不会考虑进这种设备的。
因为是老同学的关系,先期运到广州的十台机器,他只付了运费。可房租、电话、业务的开销把他手里的钱几乎都用掉了。忙了一个多月,他只卖掉了两台,可回扣竟然高达每台五千元。
这里出现了和北方市场一样的情形,是他始料不及的,照此下去赔掉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沈染对自己的……
他不敢想下去了,这时儿子又病了,接到老婆从老家打来的电话,他没有告诉沈染就急忙赶回汕头去了。
林茹为了华仔已经几个月没工作了,她甘愿给华仔当助手。演艺圈子里,大腕们的所谓助手,说得好听叫助手,其实就是贴身的保姆、跟班。每场戏拍下来,他们就赶紧为大腕们端茶倒水;尤其是拍外景,天热了演员一下场,就赶紧一边撑伞一边扇扇子递毛巾;天冷了更要备好衣服暖炉等在一旁,总之所有的生活琐碎事都由他们来做。林茹不但要照顾华仔的生活,还要当他的经纪人,处理他所有的事务,有时她甚至觉得华仔不像情人倒更像弟弟……
华仔复出,开始只是接一些小角色,慢慢地在林茹的精心照顾下,他渐渐恢复了元气,经过生活和情感的磨砺,他的演技愈加成熟,片约也越来越多了。
“阿茹,”终于有一天,华仔对她说,“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了,又是跟现场,又是帮我联系……”
“华仔,”林茹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以你目前不断上升的人气,我已经不适合再跟现场了,做你的经纪人也不适合了。现在几个大的经纪人公司都在抢着与你签约……”
“阿茹,”华仔慌忙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这个家有我这个大男人在外面打拼就足够了,你身体一直很弱,就不要再干了。放心吧,我会让你过上令人羡慕的日子。”
其实,不用华仔说,林茹也明白,随着华仔在影迷、歌迷心目中的地位不断提升,她已经真的不适合再这样抛头露面了。
“好吧,我马上给你找一个机灵点的小男孩做你的助手。为了你,我也可以退出影视圈。”
元旦前,林茹找到了沈染。
“我想去你的公司做业务。”
“太好了,我举双手欢迎,”沈染笑道,“我们公司的产品现在已经在全省铺开了,明年将有计划地开拓内地的市场,你来帮我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不过,为了你名正言顺地坐上业务主管的位置,”说着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这份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做一份如何开拓内地市场计划书,过了元旦,你一上班就带来,面呈总经理……”
这几年林茹一直在学习,来广州后,经过几年的职场厮杀,她终于悟出刻苦勤奋、真才实学加文凭的硬道理。她参加了成人高考,用两年的时间拿下了大专文凭,现在她还在继续大专升本科的学习。
林茹关于如何开拓内地市场的计划书,段承志和刘总看了都大加赞赏,为了顺应市场的需要,公司决定成立销售推广部,由林茹出任经理。
忙了一阵,沈染忽然想起好久没有余清扬的消息了,下班后,坐进车里发动了引擎,戴上耳机,按了一下余清扬手机的号码,车子拐上了马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看了一眼又按了他公司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怎么搞的,手机关了,办公室也没人接电话……”想着想着,只见一个男人从路边撞了出来,她赶紧踩刹车,那人一闪身倒在了路旁,车子吱嘎怪叫着停了下来。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就她一愣神的当口,那人猛地从地上蹿起,拉开车门伸手夺过她的手机,跳过对面的隔离墩,一溜烟拐上了人行道,眼看着他消失在巷口,沈染气得只有使劲按喇叭的份儿。
“都是这个余清扬!”沈染把气全都撒在他身上,“男人就是这样,他需要你的时候,恨不能一天给你打几个电话,可他一遇到问题或有什么不顺,不是不接你的电话就是关机,躲你没商量!”她一边开车一边发狠,“正好,我的手机被那个烂仔抢了,这次我连手机号都换掉,让你想找我时,绝不会像以前一样,轻易地就能找到……”
沈染早就想搬家了,住得离公司太近,连晚上和双休日都不得消停,总有一些事情要找她。现在有了公司配的车,她决定搬家,搬到离公司远一点、环境好一点的花园小区。
到了年底沈染这个财务总监简直是忙得昏天黑地,要审核各种财务报表,还要应酬工商税务,她忙得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叫余清扬的男人。
回到汕头老家,余清扬的家人和老婆娘家的亲戚都劝他先不要回广州。元旦前岳母全家人商量好了,把他叫到家里。特意做了一桌酒菜,全家一起劝他留在老家。
“把你们在广州的房子租出去吧,”岳母一边往他的碗里夹菜一边说,“你们那个地段好,三室两厅能租到四千多。”
“是呀,姐夫,”小姨子忙附和着说,“反正你老家的祖屋也闲着,你们干脆搬回来吧,这里的消费也比广州低,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应该不成问题……”
“简直是笑话,”余清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想,“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遇到挫折就龟缩回老家,靠吃房租蜗居在祖屋里哪。再说,这么做,我也对不起良心,对不起染……”想起沈染,他的心在隐隐地痛,已经好久没给她打电话了,可自己目前这种状况,打电话又能和她说什么?记得去北京前的那晚,自己在她面前豪言壮语,一副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誓不罢休的模样,可天不遂人愿,自己已经把她的钱赔得差不多了……
“妹夫,你听说了吗?”大舅子说,“十一月底佛山的一家医院发现了一例怪病,病人发烧不退,呼吸困难,怎么也检查不出病因,已经引起了省卫生厅的重视……”
“什么?”余清扬激动得一把抓住在市卫生局工作的大舅子的手说,“这种病是呼吸困难引起的?”
“是呀,已经报到省卫生厅了,十二月深圳、河源、广州、中山也都出现了这种病例,估计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呼吸道传染性病毒,这种病已经在省内蔓延……”
“太好了!”余清扬蹦起来喊道,“天不灭曹,天助我也!”
“疯了,”岳母摇着头说,“他一定是疯了……”
一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登上开往广州的大巴,他拨通了北京的电话。
“皇天不负有心人哪,”他近乎疯狂地说,“老同学,这次我们发了!”
“余清扬,你是不是说疯话呀,积压了这么多产品,贷款早就到期,我都快被银行疯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好不好,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的呼吸机很快就会变成抢手货了,一种呼吸系统的病毒已经开始在广东省蔓延,很快就会在全国……”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大舅子是汕头市卫生局的干部,他的消息来源不会错,你马上连夜改换包装,最晚后天再给我发来三十台,不,五十台,还有每台的销售价提到三十八万。”
“什么?你疯了吧,每台销售价三十八万?!”
“对,就是三十八万,我让你改包装就是这个意思,估计这五十台春节前就会销售一空,如果我预测的没有错,过了春节大概在三四月份,这场人类的灾难就会席卷全国,到时内地的每家医院都会进这种设备。老同学,这次我们的宝押对了!看来一夜之间成为千万富翁,已经不是神话了……”
“好,如果你说的不是疯话,还按原来的合同,我还是按每台三万的价格给你,但只限两广地区,你的手不能再伸到其他省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就这么定了,我这边的销售情况和销售价格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反馈给你,你赶快想办法筹集资金,再生产一批呼吸机,以你目前的库存只够供应两广地区……”
回到广州,余清扬马上联系了几家有关系的大医院,果然如他所料……
年底爆发的这场震惊全球的可怕瘟疫———非典型性肺炎,正在广东全省蔓延。
一直没有余清扬的消息,沈染发誓,绝不先给他电话!春节前接到外公的电话,她决定回雪城过年。
转年的春节,谈“非”色变,广州城笼罩着恐怖的气氛。
酒楼不再像往年那样火暴,好多人家都取消了早已订好的年夜饭,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不断有小道消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传播:一种致命的传染性疾病正在这座城市蔓延,至今已经死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消息,但传说白醋、板蓝根、抗病毒口服y可以预防和治疗这种病,一个月内,广东全省出现了抢购风潮,许多不法商人趁机提高物价,板蓝根、抗病毒口服y脱销,一瓶白醋甚至卖到了两百元。
人在雪城,沈染的心一刻也没离开广州,她爱这座美丽的城市,她已经融入这座城市了,尽管这座城市曾带给她伤害,但它给她更多的是欢乐和一种搏击向上、不断进取的精神。
她每天都和段承志通电话。
“阿染,你就不要急着回来了,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过了这一阵,等疫情过去,你再回来……”
“哥,让我待在雪城,总有一种临阵脱逃的感觉,再说,我也不放心你呀……”
“算了吧,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了。不放心我是假,不放心你的那个情哥哥倒是真……”
“哈,你又来了,难怪广州的醋都脱销了,原来不是‘非典’闹的,都是被你打翻了,酸味都顺着电话线淌过来了,嘻……”
“好了,阿染,”段承志正色道,“我让你暂时待在雪城,并不完全是‘非典’闹的,我是想让你利用这段时间打开雪城和东北的市场。我已经和雪城市,还有省行的一些关系打好了招呼,我们的fh…j产品在广东省已经基本上饱和了,今后的销售主要是内地。我预计最多三年,全国的市场就会饱和……”
“可三年以后……”
“三年以后,”段承志打断她的话,“这间公司对你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总之,你不必管那么多,三年后,我帮你开一间自己的公司,你来做名副其实的老板。”
刚放下段承志的电话,又接到林茹的电话。
“天网恢恢呀,”林茹张口就说,“报应终于来了!”
“什么天网恢恢?”沈染被林茹说得毛骨悚然,“谁遭报应啦?”
“闻盈呀,她从闻总那儿拿了二十多万,跑到深圳的保安区开了一间美容店,和一个小白脸泡了两年。年前小白脸和店里的一个女孩卷款私奔了。现在她又得了‘非典’住进了省医院的隔离区,这不是报应吗?”
“是呀,举头三尺有神明,上天在看着我们每个人,只有积德行善,才会有福报,看来我们应该从现在起多做好事、善事呀……”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谈了一些公司的事,沈染这才告诉她自己先不回广州了。
二月十八日,国家疾病控制中心宣布衣原体为“非典”病原体,但是这一结论却遭到了广东省有关疾病专家的质疑。三月十五日世界卫生组织将这种首先在广东发现的疾病改称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英文缩写———sars。三月下旬,广东和北京被世界卫生组织确定为疫区。
三月十九日,新华社的消息:广东防治“非典”成绩显著,目前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绝大部分患者已经陆续康复痊愈,当地群众生产、生活秩序正常。至此,广东人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非典型肺炎就像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这一场风波确实带给了广东人很大的震撼……
而这场人类的灾祸,给余清扬带来的却是巨大的财富,有人曾经说过,中国的千万富翁,有许多发的都是不义之财。
“非典”在广东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三月下旬以后却开始在全国蔓延……
9。 过年———漂在广州的寻梦一族
四月,雪城也成了非典疫区,全城出现了广州初期发现“非典”时的恐慌。沈染是从所谓的疫区过来人了,她经验老到地告诉所有的亲戚朋友:不要惊慌,保持个人和室内卫生,多开窗户通风,少去人流拥堵的地方,最好带上口罩,再有就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态……
一下飞机沈染就遭遇了体检,测试完体温后,被告知几个小时内不能离开候机厅,因为她是从内地“疫区”来的,只有确认她确实没有携带病菌才能进入广州市区。她被弄得哭笑不得,刚回雪城时,她被认为是从“疫区”避难躲回内地老家的,现在广州的“非典”已经控制住了,而内地反而成了非典蔓延的疫区,她只好耐心地等几个小时了。
从机场出来车子进入广州市区,她恍然想起已经整整五个月没有余清扬的消息了,“难道……”一种不祥涌上了心头,“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拿出手机找出余清扬的号码,犹疑了一下,“唉,”她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进了手袋,“这会儿,他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全国都在闹‘非典’,他的呼吸机肯定供不应求,况且他又是个事业型的男人……”
离开广州两个月了,潮湿的空气中花的芬芳使她很快就忘了一切不快。经历了“非典”的广州更加妩媚动人,人们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喜悦的笑容。啊,生活是美好的……
车子飞快地朝公司开去,这次在雪城的工作进展很快,各方面的关系都捋得很顺。王志南爬得也很快,已经是处长了,他负责的正好是全省银行系统设备的这一块儿,不想直接和他打交道,她准备把已经疏通好的关系交给林茹。
刚到公司门口,手机就响了。
“阿染,”手机里传来林茹诡秘的声音,“嗯,刚刚接到清扬的电话……”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怎么,你们好久没联系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到了,见面再说吧,挂了。”
“这个林茹竟然和自己装傻,该不是被收买了吧?”从车上下来她想,“他终于来电话了……”
“阿染,”林茹迎上来嬉笑道,“这么敬业呀,怎么,连家都不回就直接来公司了?”
“想你呀,”她张开手臂抱住林茹,随即笑道,“我们单身女人哪有家……”
“鬼丫头,”林茹嗔道,“清扬在电话里跟我诉苦哪,说你太无情了,换了手机,搬了家,甚至回老家过年也不告诉他。”
“这能怪我吗,”她脸一沉拉着林茹走进了办公室,“整整三个月他好像从人间蒸发了,手机关机,公司电话也没人接。所以,这两个月我要惩罚他。”
“行了,”林茹顺手带上门说,“你别嘴硬了,清扬这样的男人是最适合你的。差不多就行了,别玩得太过火了,男人不是天生就该哄女人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没联系你,肯定是太忙了。别忘了,清扬可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呀……”
“我也是事业型的女人呀!”她愤愤地把手一挥,“男人是最不能惯的,什么都由着他们,我们女人岂不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吗?”
“唉———”林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就是爱,女人一旦坠入情网,就变成了爱情的奴隶……”
“怎么?”她诧异地伸手摸了摸林茹的脑门,“阿茹,你没发烧吧,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呀,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如此动心,我倒是真的要见见,”说着她抓起了写字台上的电话,“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今晚我请客!”
“别,不……”林茹顿时脸色煞白,忙说,“他很忙,他现在不在广州……”
“哈,”她笑道,“什么男人呀,让你这么紧张,该不是太优秀了吧,难道还怕我跟你抢不成……”
“阿染,”林茹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为了掩饰忙岔开了话题,“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吧?”
“好,这次闹‘非典’,他们的情绪一点也没受影响。”
“这当然都是你的功劳了,你这个从重疫区来的人都毫发无损,他们当然也不紧张了。”
“是呀,现在到处人心惶惶,谈‘非’色变,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的又一场浩劫呀。”
“可听说有不少人在这场灾难中发了财……”
“这种人真的该下地狱。”
沈染恨恨地说,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是段承志打来的。
“怎么,大总监,”他戏谑道,“一回来就上班了。”
“老哥,”她撒娇道,“好想你哟……”
“大小姐,”段承志笑道,“不是想我吧,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吧,你说吧去哪吃,不过,不许带男朋友!”
“吃醋了吧,”她故意调侃道,“我偏要带,去花园酒店。”
“阿染,”段承志正色道,“我们要谈正经事,你最好不要带……”
“老哥,”她也一本正经地说,“谈正事就更要带了,非带‘他’去不可。”
“唉,”段承志叹道,“小妹,真拿你没办法,总是那么任性。好吧,晚上七点花园酒店三楼。”
“嘻,别那么沉重好不好,”她嬉笑道,“我是带阿茹去,我不想直接和王志南打交道,今后雪城和东北的业务就全交给她了。”
“阿茹,”放下电话她对林茹说,“晚上我们一起去花园酒店,我表哥请客。”
“噢,是董事长请……”
林茹惊喜地跳了起来,沈染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那么大声嚷嚷,注意影响。”
段承志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实际上就是董事长,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林茹来广州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去五星级的花园酒店,她很兴奋,趁势抱住沈染使劲亲了一下。
“阿茹,表哥找我主要是谈东北的市场情况。”
“阿染,”林茹听出了什么,关切地问,“你这次在雪城待了两个月,见到他了吗?”
“没有,”她很干脆地说,“这次,东北三省我都跑遍了,表哥的关系我都基本上捋顺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后东北的市场就交给你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阿染,”林茹感激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谢谢!”
林茹当然知道,这等于是沈染送钱给自己,按公司规定每销售一台fh…j,都有一定比例的提成。
“谢什么,”她一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就算我赞助你在老家给爸妈盖房了。”
林茹把公司最近两个月的生产、销售和发生的事,一一向沈染做了汇报。
吃过午饭,林茹突然提议:“我们去广州大桥南的颐景花园看楼吧。”
“阿茹,是不是你男朋友想帮你买靓屋呀?”
“不是,昨天和肥仔通电话,他在那里的售楼处做主管,要我们去看看房。”
“唉,没钱呀,”沈染叹道,“我手里只有这两个月的工资,连交首期的钱都不够。明年吧,明年有了红利,我再考虑买房。”
“我们先去看看吧,听说那里的环境很好,房价也不贵。”
“算了,看好了又没钱,心里怪痒痒的。”
“去吧,感受一下也好嘛,也有个奋斗的目标呀,再说我们也好久没见肥仔了。”
车子一开进颐景花园,沈染就喜欢上这里的环境了,交通方便,购物也方便,离小区五十米就有个很大的超市。
这里的房子已经卖了一大半了,肥仔一见面就热情地带她们看了几套房子,沈染还真的看上了顶楼一套东南向的两室一厅。回到售楼处她心里直痒痒,那套房子采光好,主人房和客厅有两个大阳台朝南向,另一间房朝东向,门朝北,南北对流冬暖夏凉,在广州这样的房子是最好的布局和朝向。
“怎么样?”肥仔看出她对顶楼的那套房子动了心,“现在是广州房价最低的时候,这套房子82平米,标价才42。8万,因为你是阿茹最好的朋友,”他讨好地说,“为了阿茹,我还可以帮你打个折。”
“死猪头,”林茹当胸给了他一拳,嗔道,“嘴巴别那么甜,我才不领情哪。”
“好,好,是我自作多情,”说着肥仔在计算机上打出一组数字,“40。9万,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不挣你一分钱。”他又看了林茹一眼,仗义地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广州市再也买不到这么好、这么便宜的房子了,不出两年这里的房子肯定升值……”
“是呀,”沈染心想,“要不先找表哥借钱,付首期,反正明年就能分红了,再还他……”
“阿染,”林茹也在一旁催道,“我看你就别犹豫了,既然肥仔这么仗义,不挣你的钱,我们就赏他这个脸吧,再说这套房子我都看上了,要是有人给我出钱,我也想要……”
“你说什么?”她盯住林茹问,“什么叫要是有人出钱……”
“她说得没错,”余清扬推开售楼处的门走了进来,“这套房子我们要了。”
“阿茹,你在搞什么搞……”
看到余清扬,她明白了,林茹早就和这个男人串通一气了,把自己给“卖”了。
“嘻,不这样你能来嘛,”林茹拉起肥仔就往外走,“我们先出去,让他们自己商量搞定。”
余清扬的口气使沈染想起了那年,在北京路guess专卖店,也是这句话,“这套我们要了”,可当时只是两套衣服,不过两千多……
看到沈染怔怔地看着自己,他一笑拉住了她的手,“染,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他又赶紧纠正,“年前确实是我太忙,又不在广州,销售情况也不好,所以没心思给你电话。可春节,我回到广州给你电话,你已经换了手机,又回了雪城,这期间我往你的公司打了无数的电话,天地良心,不信你问阿茹……”
“不要说了,”她把手一摆,“我不能接受你的……”
“染,”余清扬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太了解她的个性了,于是忙打断她的话,“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他及时打住了,他知道不可以把全部真相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他已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千万富翁,那他将会永远失去她。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最大的不可饶恕的罪人,她会认为自己发的是国难财。所以他必须时时告诫自己,到死都不能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更不能告诉她这笔钱是怎么赚的……
“这段时间我卖掉了两百多台机器……”
“一台机器售价三万九千元,成本价是三万元,除去各项开支和提成、回扣,”沈染算了一下说,“你顶多能赚一百万,再说你的公司今后还要发展,还需要资金……”
“你放心,我是个男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当然以事业为重了,为你买房不会影响公司的发展,资金的运转……”
“余清扬,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钱,你该不是发了什么不义之财吧?!”
沈染的话让余清扬打了个冷战,汗刷地冒了出来。
“染,”他脑子一转,忙说,“你误会了,我是说先帮你付首期,”他拿过桌上的计算机,算了一下说,“首期要付四成,也就十六万多一点,我还是能付得起。”
“那好,除去我先前给你的那五万元,剩下的算是我向借你的。”
“好,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钱我已经带来了。”
说着余清扬用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擦去了头上冒出的一层冷汗。
林茹和华仔总是聚少离多,华仔一下摄制组拍片至少要两三个月,有时他刚回广州林茹又恰好出差。最近林茹时常感到头晕、腰酸、腿软、乏力,脸色也越来越差。华仔签约了新加坡一家影视公司的六十集大型古装武打片,离开广州前他一再叮嘱,要她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可现在去一次医院,各项检查做下来少说也要一千多。为了供林芸上大学,为了在老家盖楼,她不放过一切机会拼命赚钱,而她对自己却很苛刻,能省就省,从不乱花一分钱。她和华仔之间一直保持着经济独立,她从不向他要求过什么,她时常想好在自己还年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芸毕业后在广州一个有名的职业技校当老师。华仔已经在珠江边买了一套三房两厅,但聪明的林芸好像看出姐姐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她始终不肯搬进去住。林茹心里当然更加明白,自己比华仔大两岁,他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影迷、歌迷和追他的女孩不计其数,再说他爱的不是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报恩。
她实在是太爱他了,虽然她嘴上说:我对你从没有什么奢望,我爱你,不管你和我在一起多久,哪怕明天你就离开我,我也无怨无悔!“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们曾经那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地爱过,我这辈子就没白活。死也值了!”可她心里却渴望能和他厮守下去……
这几年肥仔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林茹,他在房地产开发这行干得有了一些起色,现在的年收入也有六位数了。他知道林茹只是把他当哥们,他也知道她和华仔的关系,但他更明白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他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耐力和等待……
华仔不在广州时,林茹就会回到花影的那套出租屋和林芸一起住。尽管她爱华仔,可不知为什么,她对结婚始终有一种畏惧心理,不管和华仔有没有结果,她都不想涉足婚姻。她需要爱情,但她更喜欢自由,她希望自己始终能拥有一个自由的空间,这大概是很多现代人追求的生活方式吧。
华仔离开广州后,林茹又去了雪城,更新的第二代fh…j,通过王志南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东北三省的各银行和基层储蓄所。
自从离开沈染,选择了放弃爱情的仕途之路,王志南变了,他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既然没了爱情,那他就要充分利用行长乘龙快婿这个优势,收罗编织自己的关系网,他的势力范围很快从本省发展到整个东北地区。
林茹当然知道他和沈染的关系,当年她找到王志南就地亮出了这张底牌,把副总、财务总监沈染的名片推到他眼前。
“王处,”随后她又递上了自己业务经理的名片,“阿染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表哥段行长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
“哈……”他爽声一笑,“林小姐既然这么开诚布公,我也就不想多说什么,段行长和阿染的账我当然要买,我可以帮你在整个东北地区打开销路……”他沉吟了一下刚要说什么,林茹赶紧把话接了过去,“王处,人情归人情,关系归关系。”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道,“既然我们做的是生意,那么要有做生意的规矩,每台fh…j的回扣……”
“哈哈……”
他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
“林小姐,你称呼我什么?”
“王处呀。”
林茹疑惑地看着他,他随即收敛了笑容。
“你既然叫我王处,那我的身份……”
林茹恍然大悟,他是个“官身”,当然忌讳“回扣”这样的字眼了,回扣和贿赂其实是同出一辙的。
于是她笑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打这以后王志南每次出差来广州,都希望能见到沈染,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当面谢罪的机会,但沈染始终没有再见他。每次她都安排林茹负责全程接待,就连段承志请客也是林茹作陪,既然大家现在是生意上的往来,那么就只谈生意,只谈利益。
沈染越是不见,王志南就越发渴望见到她。
那年他和匡曼芳来广州出差,在北京路步行街的guess专卖店和沈染邂逅,匡曼芳就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还在深深爱着沈染,这是她绝不容许的。她警告那时还是一个小科长的王志南:“我匡曼芳能让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你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爱我,也只有我能让你实现抱负,扶摇直上……”
他又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作为一个大男人,自己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是多么的悲哀。他恨匡曼芳,恨优越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她飞扬跋扈的性格,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没有男人的自尊。从那时起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利用这个女人给他创造的所有机会,使自己尽快升职,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有了坚实的基础、稳固的地位,才能早日摆脱这个女人的桎梏。
这年的大年初一,他和匡曼芳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她六十岁的老爸正在办退休手续,而三十三岁的王志南已经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匡曼芳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是飞扬跋扈,在众人面前和他说话的语气咄咄人。
王志南突然一反往日的谦谦君子形象,毫不客气地把她顶了回去。匡曼芳完全傻掉了,在自己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老公,竟敢在大年的家宴上当着众亲戚的面顶撞自己,她着实受不了了。
“你,你,”匡曼芳指着他叫道,“王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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