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匡曼芳指着他叫道,“王志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我老爸,你能有今天?!”
“行了,”他把手一挥,“匡曼芳!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受够了!”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他终于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积怨,“在你面前,我王志南还是个男人吗?!”他吼道,“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不准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说完他扔下惊得目瞪口呆的匡曼芳和众亲戚拂袖而去。匡曼芳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她的杀手锏不灵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当晚王志南就飞到广州把林茹约到花园酒店。
“林小姐,”一见面他就抓住林茹的手,再也不想掩饰自己了,“请你务必想办法让我见到染,我已经决定离开那个女人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王处,”林茹抽回自己的手,端起咖啡呷了一口,为难地说,“阿染的个性你是清楚的,再说,大过年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正因为是大过年的,”他眼里闪着泪花热切地说,“我才飞来广州,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结婚,这说明她心里还有我。我要在新年的第一天向她当面表明心迹,我要让她明白,这么多年,我一分钟都没有忘记她,我始终爱着她!当初是我对不起她,现在我可以为她离婚!我要用我的后半生来赎我的罪,来偿还我欠她的情……”
“那好吧,”林茹终于被感动了,她迅速地将沈染家的电话和手机写在纸上,“不好意思,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说完她站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今年春节沈染没回雪城,头年段承志夫妇再三邀请,盛情难却的外公外婆一起来到了广州。这些年吴秋芳终于像绝大多数广东女人一样变得聪明了,经过苦苦的挣扎和万般的不甘,她们终于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的青春已逝,已经没有什么资本可以留住老公的人了。于是她们采取了一种“鸵鸟”战术,就是装傻。对老公在外面的事充耳不闻,既然留不住你的人,就任你在外面“风流”,只要你不把事情做绝,只要你还有这个家,只要能留住你的心……
段承志在番禺的碧桂园买了一套房子,也是沈染偶然发现的。一次几个朋友开车去番禺江边的竹楼聚餐,席间肥仔说起碧桂园有些业主买了房子连一天都没住就出国了,还有些人买了几套房子始终在那里闲置。最近他刚帮人卖了一套靠江边的房子,还有几套房子也在找买主。
前些年开发的碧桂园,环境和房子在广州是出了名的,因为离市区近,又靠山靠水,空气也比城里新鲜,好多广州人都喜欢在这里买房,尤其是有车一族。这里的房子一下子就被哄抢一空了。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好多人又开始把抢到手的房子往外倒腾,应运而生的房地产中介公司也因此赖以生存。
在肥仔的提议下,几个朋友乘着酒兴开车直奔碧桂园。看了几处房子,当时就有人拍板订下一套。众人在园内又兜了一圈,才把车子停在路边。走下车来,沈染被这里的湖光山色和园内优美的环境吸引了,她拍了拍口袋叹道:“唉,可惜本小姐的荷包太瘪了,”接着她又打着哈哈说,“肥仔,你一定帮我留一套最靓的哟,等哪天我发了大财……”
“阿染,”一个朋友调笑道,“像你样的靓女,还用等到‘发大财’,你要是真看上这里的房子,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嘛,只要你一句话,不知有多少痴情的男人哭着喊着排队等着要为你买靓屋哪。”
“是吗,”沈染歪着头调侃道,“哥哥,那你就帮妹妹买一套吧!”
“当真?”他借着酒劲儿打开车门,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卡举在手里,“这里有八十万,请诸位做个证,只要沈大小姐肯跟我在这住一晚,我立马就买一套靓屋送她,决不反悔……”
他的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好耶……”
沈染这一掌引来了一片哄笑声,那人捂住脸笑道:“打是疼,骂是爱,阿染肯赏脸给我一巴掌,说明她心里有哥哥,疼哥哥……”
“哈哈……”
众人立刻笑得东倒西歪,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沈染刚发动引擎,突然看到段承志的那辆黑色奥迪从外面开了进来,坐在旁边的肥仔眼睛一亮说:“就是他,上个月我帮朋友出手的那套靓屋就是卖给了他,不过,是用他带着的那个年轻女孩的名义买的。当然不用说了,那个女孩肯定是他包的二奶喽。”
和沈染擦车而过的瞬间,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同时段承志也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肥仔……
以后见面谁都没提起这回事,为了感激沈染的心照不宣,段承志为她的外公外婆买了往返机票,邀请他们来广州过年。
从腊月二十五开始,沈染就陪着外公外婆香港、澳门、深圳、珠海的走了一圈,晚上和段承志一家人吃过年夜饭,从珠江大酒店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外公外婆,”沈染提议,“我开车带你们去二沙岛江边,欣赏一下珠江的夜景……”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接了一个又一个,手机响个不停,接了几个电话后,她才发现外公外婆已经上了段承志的车。
她用手敲了敲段承志的车窗,外婆按下车窗探出头来。
“算了阿染,”她疼爱地说,“你已经陪我们一个星期了,年轻人嘛,也有自己的朋友圈。有你表哥表嫂哪,这两天你就不用陪我们了,自己去玩吧。”
“外婆万岁!”沈染欢呼着弯腰抱住外婆,在她的脸上使劲亲了一下,发现自己失态了,她又马上撒娇道,“可我还没跟您待够哪……”
“鬼丫头,”外婆亲昵地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小嘴甜得像抹了蜜糖,能把人哄死。行了,这些天陪我们也闷坏了,别假惺惺了,快去找你那帮小朋友们玩吧!”
“谢谢外婆!”
沈染像获得大赦一样,拉开了自己的车门,一边和外婆挥手一边发动引擎,车子一溜烟开上了马路,很快就汇入了彩带般的车河里,淹没在灯红酒绿之中。
闹市区起义路的“红蚂蚁”酒吧里,已经聚集了一帮人,见她进来,雨洁招手叫过服务生:“再来一打蓝带啤酒。”
“怎么?”看到雨洁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她故意嗔道,“你们都喝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我呀……”
“重色轻友,”雨洁把手一摆,“你还好意思说哪,前几天打你的手机关机,从实招来,是不是和你的清扬出国风流快活去了?”
“打住!”沈染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不提他还好点,你还不知道吗,这些有老婆的广东男人,平时对你千宝贝万心肝的,可一到年节他们是一定要陪老婆和家人的,腊月二十六他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汕头老家过年去了。”
“那你……”
“我外公外婆来了,这几天陪他们去了香港澳门……”
“听说你的‘老公’超帅,”头发染成几种颜色、小巧玲珑的阿玉拿起一罐啤酒朝沈染晃了晃,“还是个千万富翁耶。”
“什么老公,”沈染嗔道,“充其量只是我的男朋友罢了。”
“一听帅哥你就来劲儿,”小靓女冲阿玉挤挤眼道,“你要是碰到一个像阿染那位超帅的大款情哥哥怎么办?”
“我嘛,”阿玉歪着头想了一下,夸张地把手按在高高耸起的胸上嚷道,“我第一件事就是做增高手术,让我亭亭玉立;然后再飞到韩国做一个面部整容,使我光彩照人;最后是去做抽脂减肥,再塑一个风情万种的魔鬼身材……”
“哈哈……嘻嘻……”
几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举杯喊道:“为风情万种的阿玉早日捞到‘大水鱼’干杯!”
“干杯!”
大家一阵咣咣地乱碰后,小靓女拿过桌上的色子。
“来,我们掷色子,谁输了谁喝酒,不醉不归!”
“对,喝酒,”雨洁举起酒杯叫道,“别想那些男人,男人只会给我们带来烦恼,爱情只会给我们带来痛苦……”
“说得好,我们今天不谈那些让人倒胃口的男人,”坐在阿玉旁边头发剪得像男孩子一样的花花叫道,“我们今天只喝酒、抽烟、跳舞……”
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两包“骆驼”丢在桌上,拉起阿玉扭动了起来。
“音乐,”小靓女点燃一支烟,冲着吧台打了个手势叫道,“来点刺激的!”
的音乐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一起涌来,苦涩的酒精在每个人的身体里燃烧,大过年合家团圆的日子,聚集在酒吧里的,当然都是漂在这里的寻梦一族。受了周围气氛的感染,沈染和雨洁也点燃了烟,一边掷色子、喝酒、抽烟,一边随着音乐在座椅上晃动着。
“真他妈的痛快、舒服、惬意。”
“为我们南漂干杯。”
“干!不醉不归。”
几个女人咣咣一阵乱碰,使劲摇着色子举着酒杯叫着喊着,尽情地释放着来自生存、工作、社会的压力……
另外一伙几乎清一色的男生,也被她们感染了,有两个忍不住站起来和阿玉、花花纠缠在一起扭动起来,“耶———”其余的男生叫喊着朝他们举起了酒杯。
“无聊的家伙,”花花甩掉那个缠着自己的小个子广东仔,回到桌旁抓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屑地撇撇嘴,“讨厌,小公j……”(广东的男人太瘦个子又小,所以外省的女孩们就送了他们“小公j”的绰号。)
“对,不理他们,一群发情的小公j……”
“哎,阿茹怎么没来?”已经微醉的小靓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咸湿婆,媾上靓仔就忘了我们这帮朋友……”
“是呀,”阿玉也丢下那个纠缠自己的靓仔晃着回到座位上,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接茬说道,“真看不出呀,林姐这么有魅力,竟把华仔媾上手……”
“噢,”花花叫道,“我好伤心呀,我是他最忠实的歌迷,他的演唱会,我几乎场场不落,有时还坐飞机追着他到处跑,可惜,我连亲都没亲过他一下。”说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弄出一副痛苦状,“我好伤心呀,这么酷毙、帅呆的华仔竟然看上了一个老女人。”
“谁说阿茹是老女人我跟她急!”小靓女叫道,“她才不过二十八岁,正是最有魅力、最有女人味的年龄。”
“可华仔才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耶,多少女孩为他疯狂,为他夜不能寐啊。”
“都别说了!”
雨洁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看到沈染脸色骤变浑身不停地抖动,小靓女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喝酒,”她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岔开了话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不谈男人只喝酒……”
“对,喝酒,去他的男人……”
“干杯!”
沈染仰头把满满一大杯酒灌了下去,酒精在她的胃里燃烧了起来,她索性抓起酒瓶径自喝了起来。听到华仔的名字,她的心一阵紧缩,已经好久了,她几乎忘记了什么叫疼,可听到他名字的一刹那,她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疼,一种彻骨的疼……
这几年她听到了不少关于华仔的传闻,报纸电视的娱乐版也都在频频报道他的消息。那年,沉寂了半年的华仔复出后,几乎是一口气拍了几部大型古装电视剧,他以冷面小生著称,俊朗、冷酷的荧屏形象迷倒了一大片俊男靓女。
其实他和林茹的事她早有耳闻,和华仔在一起时,她就知道林茹在暗恋他,但至少有一点她清楚,华仔离开自己不是因为林茹。华仔和林茹在一起,也绝不是因为爱。但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华仔和自己在一起,有时会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这也许正是他和林茹这么成熟的女人在一起的原因吧。这两年林茹在自己面前绝口不谈华仔,她是不想伤害自己,不想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沈染深知华仔有多爱自己,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放弃生命,可当年他为什么离开呢?想到这里她激灵出了一身冷汗,当年华仔的离开一定有重大的隐情,有一个不能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嘻,阿染,”小靓女嬉笑着从她手里夺过酒瓶,“别想那些让人头疼的臭男人了,走,我们跳舞去!”
“你去跳、去扭p股吧,”沈染朝她挥了挥手,又拿过一瓶酒喝了起来,“我这会儿只想喝酒……”她嘟囔着对着瓶子喝起来。
雨洁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朝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服务生忙附耳过来,雨洁吩咐了一句,他点点头快步走去。
喧嚣的迪斯科戛然而止,音箱里流淌出委婉动听的法国歌曲《下雪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沈染感激地举瓶朝雨洁晃了晃,慢慢闭上了眼睛……
下雪了,她好像又回到了故乡雪城,城市的中心广场上,晶莹剔透的冰雕,雄伟的建筑银装素裹,洁白的雪花大片大片柔柔地打在人们的脸上,她伸出双手在雪中旋转着、旋转着,呀……
海浪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怎么……”
“阿染,”耳边响起了雨洁的声音,“你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了。”
她睁开眼睛抓起了手机,海浪的声音退去,她的心在瞬间停止了跳动,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染,你好吗?”
“噢……”
她的心使劲挣扎了一下,才慢慢恢复了跳动。
“下雪了,”她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气流顺着手机流淌了过来,“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好大,我一直在这片银色的世界里寻找,寻找,当我飞上天空,穿过厚厚的云层,来到这春意盎然的南国,我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我曾经失去,但却是我心中永远的那一点红……”
“噢……”
“染,我刚下飞机,刚从那片银白色的世界走来,离开寒冷的冬天,来到广州这片充满生机、温暖的绿色世界,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呀,”王志南热切地说,“找你,我是来向你忏悔的,我要在这个美丽的春天,跪倒在你———我心中最美丽的女神脚下,请求你的宽恕,我要用我的后半生来赎我的罪。”
“宽恕,赎罪……”
她的眼前出现了雪城市郊净月湖边的小屋,她蜷缩在屋角,手里拿着电话,也是这个男人,也是这个声音:“我们分手吧。”
“分手?可我们是那么的相爱,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们爱得更深的了……”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在呼喊。
“是我对不起你,放了我吧,我是个男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爱更重要的,那就是仕途,一个男人的前程。忘掉我吧,我只是一个俗人,我无法抵御仕途的诱惑!我会把我们的爱永远地埋藏在心底……”
“我们曾经对天发过誓的,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你就不怕下地狱吗?!”
“没办法,你永远也不会懂得仕途的诱惑,如果老天一定要惩罚我,那就来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可我们已经……”
她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了,他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和匡曼芳的婚期已经定了,我不会再见你了!”
现在她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已经决定和匡曼芳分手,我知道你还是一个人,这么多年你一直没结婚,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不……”
“染,求你啦,你不要说‘不’,请你不要拒绝我!看在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爱的结晶的分上,你千万不要拒绝我!请相信我,这么多年来,和匡曼芳在一起的只是一个叫王志南的躯壳,而他的心一时一刻也没离开你!”
“你……”
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整个翻了过来。如果说之前她还知道有过这样一个男人,可现在不会了,她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认识过一个叫王志南的男人!原来当年他已经从自己的语气里猜出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可他还是那么残忍地抛弃了自己……
“你让我恶心!”她对着手机吼道,“你不是男人!”
她的胃里一阵翻腾,什么东西直往上涌,她扔下手机,摇晃着朝洗手间走去。
雨洁见她跌跌撞撞的样子赶紧追了过去。躺在那里的手机不停地狂响,阿玉不耐烦地抓起手机喊道:“你烦不烦呀……”
“小姐,对不起,你是阿染的朋友吧,告诉我,她在哪?”
“你是谁呀?你们这些男人真贱,人家都这样骂你啦,你还缠着不放!”
“我该骂!是我对不起她。小姐,求你啦,请告诉我,她在哪?求你啦……”
“哦,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不过我猜你一定是个帅哥吧,你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我喜欢。好吧,我最怕别人求我啦,就告诉你吧,起义路红蚂蚁酒吧……”
阿玉也喝多了,放下手机她摇晃着朝洗手间走去,看到沈染和雨洁从洗手间出来,她挥动着手臂,“那个,那个帅哥还真痴情,痴情,他求我,求了我半天……”雨洁一把抓住她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她把手一摆,“也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就说了红蚂蚁……”
“雨洁,”已经吐空了的沈染,一下子靠在了雨洁的身上,“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出了红蚂蚁酒吧,沈染掏出车钥匙趔趄地朝地下停车场走去,雨洁使劲拉住了她,伸手朝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
“索亥,”雨洁嗔道,“都喝成这样,还想开车,这个年你是不想过了……”
“过年?”沈染一脚踩空了,幸好被雨洁拉住才没有摔倒,她又想起了余清扬,“一到年节,他就一定要和老婆孩子一起回老家,”她嘟囔着,“都说,爱情是超凡脱俗的,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她的手在半空中挥舞着,“爱上一个有家庭的男人,真是我们的悲哀呀!这也许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吧,因为我们‘偷’了别人的东西……”
打开房门,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一点,沈染跌跌撞撞地拔掉了所有的电话线,“一定是阿茹,”她嘟囔着,“肯定是她,她一定把我家的电话也告诉了他。”
“阿染,”雨洁倒了一杯水问,“有柠檬吗?”
“有,在冰箱里。”
雨洁打开冰箱取出鲜柠檬切开,把柠檬汁挤在杯子里递给沈染。
“乖,大口大口地喝,很解酒的。”
说着雨洁走进洗手间把浴缸里放满了水,好不容易把沈染弄进浴缸里已经快两点了。回到客厅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倒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放在手袋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传来了余清扬焦急的声音,“雨洁,不好意思,这么晚了给你电话,”他几乎是在喊,“你知道染在哪吗?打她的手机关机,打家里的电话线路故障,找不到她我都快急死了……”
“哦,是清扬,”雨洁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酒,“她在洗澡哪……”
“什么,她在干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她在洗澡?”
“是呀,她在洗澡。”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在家里,在洗澡,竟然关机,摘掉电话,她应该知道,今晚她还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哪,她怎么可以关机?!”
“你以为你是谁呀?”雨洁把酒杯重重地掼在茶几上,“你是她的老公吗?”
“我,我……”余清扬显然有点心虚了,“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哈,滑稽!”雨洁讥讽地说,“你说你是最爱她的人,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那么请问,你现在在哪?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出了什么事?”余清扬紧张地问,“染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是呀,”雨洁说,“你知道一个叫王志南的男人吧,他来广州了,他说他可以为了阿染离婚……”
“雨洁,”他提高了声音,“你说清楚一点,你们现在在哪里?”
“紧张什么,我们现在在阿染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拜托了,你告诉染,我爱她,我也可以为她离婚,明天,明天我一定想办法赶回去……”
推开洗手间的门,沈染刚从浴缸里出来,看到她象牙般洁白无瑕的肌肤、修长的双腿、高耸的r峰、婀娜的腰肢,雨洁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赞叹:“阿染,你太美了,你的身体简直就是艺术品,我都被你吸引了,难怪那么多男人为你倾倒……”
挂断电话王志南叫了一辆的士直奔红蚂蚁酒吧,即使是在东北,他也很少来这种地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他出入的当然是豪华的星级宾馆酒店、西餐厅、咖啡屋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气味、激烈的音乐和狂欢的男女发出的噪音,使他的眉头不由得紧紧拧在了一起……
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定,招手叫过了服务生,“啤酒……”
也许是酒喝得太多的缘故,也许是男女间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吧,不知什么时候那伙男生已经混了进来,他们叫喊着举杯狂欢,竟没有人注意到沈染和雨洁的离去。
“没错呀,”王志南一边喝酒,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看情形,一定是这里啦,可染在哪?”
“帅哥,”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阿玉摇晃着走过来,“怎么,你一个人……”
“噢,你是阿染的朋友,”听出她的声音王志南兴奋喊道,“她在哪?”
“噢,”她使劲甩了一下头,“噢,阿染,啊,她,她好像去了洗手间……”
“服务生,”王志南慷慨地掏出一张卡,“那边要什么酒只管上,我买单……”
“哇噻,”阿玉兴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染的朋友就是不一样,超帅耶!出手大方,我喜欢,走,我们过去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就走。
听说他是沈染的朋友,又是特意从老家“飞”过来的,三个女孩立刻把那几个男生丢在了一边,轮番灌起他酒来。
王志南一边不断地和她们干杯,一边不时地盯着洗手间,时间一分一秒地滑了过去……
“怎么?”他的头有点晕晕的了,“不会吧,阿染怎么可能待在洗手间不出来哪?”
“嘻,帅哥,”小靓女举起酒杯嬉笑着,“这么多靓妹陪着你喝酒,你还心不在焉,就只想着你的阿染,可惜,她飞了,不见了……”
“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王志南拨她的手机,“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又急忙拨打她家的电话,“你所拨打的电话线路故障……”
“帅哥,喝,喝酒……”阿玉一把夺下他的手机。
“喝酒,”他苦笑着挥挥手,“你们想喝什么、吃什么尽管点……”
“好耶!”
几个男生又凑了过来,大家欢呼着举起了酒杯咣咣又是一阵乱碰。
“帅哥,”小靓女问,“你是东北人吧?”
“是呀,”他已经喝多了,挥着手说,“我们那里的雪好大,铺天盖地,白茫茫的一片……”
“嗨,”小靓女朝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下雪了。”
音箱里又流淌出了那首《下雪了》……
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长发飘然的女孩走了进来,一身雪白的长长的毛裙,低垂着大大的忧郁的眼睛,几乎是飘到吧台边,“火焰!”她冲着调酒师喊道。
小靓女痴痴地笑着拉起王志南滑进了舞池,他标准的拉丁舞动作立刻引起了一片尖叫,小靓女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她被他拉着旋转着,像个可怜的牵线的木偶,大家又哄笑着尖叫起来……
长发女孩显然注意到了这对旋转着的不和谐的男女,她仰头把杯中的“火焰”吞了下去,火在她的胃里燃烧着,强烈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她从吧台边的高脚椅飘了下来,一个漂亮的动作把长长的秀发甩在脑后,挺胸抬头展开了手臂……
“好耶……”
她的眼里蓦地s出一道亮光,“是染……”王志南浑身一颤,丢下小靓女迎着她舞了过去,他们的身体汇合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太美了!”
他们尽情忘我地舞着、旋转着,很快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凌晨三点,小靓女的手机响了,“嗨,”是肥仔的声音,“小靓女,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和谁在一起哪?”
“哦,是肥仔……”小靓女嘟囔着,“当然,当然不会和你的梦中情人阿茹在一起了,嘻嘻,她,她早就名花有主了,我,我和两个小靓妹还在酒吧哪……”
“是红蚂蚁吧?我马上就到,我们几个朋友刚喝完酒,想开车去从化洗温泉,一起去吧!”
“帅,帅哥,谢了,”挂断手机,小靓女摇晃着站起身来对王志南说,“我们,我们还有节目……”
“走吧,走吧,”王志南一边喝酒,一边嘟囔道,“走了,都走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酒吧里只剩下他和长发女孩,见他们已经喝得烂醉,老板走了过来,“先生,你住哪,要不要……”
“哦,花,花园酒店……”
“这位小姐……”
“帮,帮我叫辆车……”
快中午的时候他醒了,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躺在他臂弯里的女孩长长齐腰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他动了一下想抽回已经被压得麻木的手,她醒了,习惯地撩了一下长发,露出一张俏丽的鹅蛋脸,浓密的睫毛一眨,漆黑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你不是染……”
“你是谁?”
他们几乎是同时弹了起来,被子一下子从他们身上滑落,两个人都被对方全l的身体惊呆了。女孩白皙的脸颊顿时飞起了一抹红晕,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抓起被子遮在胸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王志南忙乱间不知所措地一手捂住了下身,一边寻找着自己的衣服,女孩从脚下抽出一件衬衫递给了他,他接过忙围在腰上,起身下床找到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她,“小姐,这是……”
“你,你,我不是,我……”
她松开了紧紧抓住被子的手捂住了脸,一对雪白的、颤抖的茹房露了出来,她浑身抽搐着,泪顺着指缝流淌了下来。
看到她无声地哭泣,他不知该怎样是好,“看来,这个女孩不是那种女人,可她是怎么到自己床上的呢?”点燃一支烟,他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终于想起昨夜的红蚂蚁酒吧,他们一起翩翩起舞……
“对不起,”他伸手用被子围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你……”
“我叫阿冉,是广州美院的学生。”
“阿染,”他不由得伸手抱住了她激动地喊道,“你是染,我可找到你啦……”
“冉,”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在发抖,她轻声道,“太阳冉冉升起的冉……”
“太阳……”
“想听我的故事吗?”
“嗯。”
“我老家在广东和江西交界的一个小县城,从小我就喜欢画画,高中毕业后我考取了广州美院,父母倾其所有为我凑了第一学期的学费。来到广州,我才知道,父母那点可怜的收入,根本供不起我这个学美术的大学生。除了学费,我还需要纸笔、颜料、画册和各种资料,还经常要出去写生,我们的花销比一般的大学生要高出一倍。正当我为学费发愁的时候,一个香港富家公子哥闯入了我的生活,每个周末他都开车等在学校的门口,这已经成为美院的一道风景。
“整整两年,我沉浸在爱河里,他对我体贴入微,为我在江边租了房子,我喜欢太阳花,他就定期让花店为我送来各种颜色的太阳花,他说他要让我的房间里永远盛开美丽的太阳花。他还说我永远都是他心头冉冉升起的太阳,阳光、青春、美丽。他还信誓旦旦:一生只爱我,非我莫娶!直到昨天,他突然在电话里告诉我,明天,他要和香港一个大集团的女继承人结婚,以后他不会再来广州见我了,一切都结束了。放下电话我的心疼得快窒息了,我漫无目的地跑到了街上,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走进了红蚂蚁……”
王志南注意到她说话的语气和令人心疼的大眼睛,都太像染了。也许这是天意吧,染不肯见我,不肯宽恕我,这时冉却出现了……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受伤的小鸟,不停地战栗着。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他苦笑道:“这大概是天意吧,我来广州是找染的,可却偏偏让我碰上了你。这样也好,阿冉,今后我每个月都会飞来广州,以后的日子就由我来照顾你,我也会让你的房间里到处都盛开着太阳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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