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多情玩伴》第 7 部分

  一场冷战从新居打响了。既然如此,我开始怀疑周雪冰住到上海来的意义了,以前是一个在南京,一个在上海,是分居。现在同住一屋,还是分居。只是距离缩短了一点。如果仅仅是为了从南京过来监督男人的婚外行为,那就大可不必了。首先是,赵德发缺少的那一部分,做妻子的不能给他。赵德发在外面去寻找,妻子又要反对。这让他怎么办呢?
  我和小胖子一直高度关注着赵德发一家入住新居后的状况。赵德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每天早晨开车出门,到公司上班。午餐在外面吃,每天晚上回家吃饭。毛毛第二天就进了幼儿园。由母亲周雪冰负责接送。毛毛调皮,成天身上弄得很脏,每天都要洗衣服。第三天,周雪冰就在劳务市场找了个钟点工,每天在她家做三四个小时,负责洗衣服和做饭。这样就减轻了周雪冰本人的家务劳动。在我们的想像中,周雪冰一过来,就会严格加强对赵德发的管理。一是管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在外面花心;二是管住他的财政,掐断他的经济命脉;三是管住他的时间,让他只能在公司和家庭这两点一线活动。这样就把赵德发捆死的,动弹不得了。出人意料的是,赵德发还是象往常一样跟我们在一起玩耍。周雪冰不仅没有没把他管死,甚至根本就没管他。赵德发依然有着海阔天空般的自由度。但我们不明白个中原委,这是有意纵容,还是放心他,还是故意考验他,或者是夫妻俩本来就谁也不管谁。
  尽管家在上海了,也住上了好房子,但并没给我的玩伴赵德发一个确定的精神归宿。他象一叶浮萍,更象一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从很大程度上讲,他连家的概念都没建立起来。有天晚上七点来钟,赵德发从家里开车出来了,想找小胖子玩,可小胖子在跟周雪梅谈恋爱,两人正在房间里说情话。赵德发就来到我房间。我房间正好刘总来了,我们也在聊天。赵德发跟刘总打个招呼,两人搭不上话,赵德发觉得没趣,抽支烟就走了。玩伴们各有各的事,他就没了去处。出门时,我把他送到门外楼梯口上,赵德发满腹牢s地说:“你们都有人说话。把我往哪儿搁?我怎么办?你们他妈的想过吗?”我说:“那你就别走呀,进来说话呀。”赵德发说:“算了算了。你们谈恋爱。不打扰你们。”赵德发就站在黑暗中,给欧阳一虹打电话,开口就说:“我要疯了!我要找个人说话!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欧阳一虹说:“那你过来吧!”赵德发就过去了。他要找人说话。好象再不找人说话,他就要憋死了。
  38、夜晚里,赵德发向欧阳吐了一肚子苦水
  夜晚里,赵德发向欧阳吐了一肚子苦水。包括他手y的痛苦。
  欧阳一虹一人在家写文章。这是她记者收入的主要经济来源。有人来了,她就把电脑关了,陪赵德发说话。欧阳一虹给他泡了茶,冲他一笑,然后坐下来,笑容可掬地看着赵德发,说:“说吧,你想说什么话?”
  其实,赵德发究竟想说什么话,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整个儿一个茫然。他只是心里很苦,觉得有好多话要说,话在肚子里搅成了团,象一堆乱麻,理不清头绪。要真说起来,又不知从何说起了。赵德发沉闷地坐在欧阳一虹对面,模样很萎琐,不象一个大老板,而象一个受发气的败落逃犯。
  欧阳一虹从他那抑郁的脸上看出了他的不快。欧阳一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心事。你不愁钱,不愁感情,该有的你都有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你要好好调节自己的情绪才对,把那些不快去掉,让心情好起来。”
  赵德发说:“可是我好不起来。钱我不愁,节约着可以用两辈子。可我缺少的太多了。比如夫妻感情。”
  欧阳一虹没想到他会涉及这个问题。因为她没结婚,不方便跟已婚男人谈论这个话题。不过她还是想听听,她有种想知道已婚男人的某些遭遇和想法。她说:“你说出来我听听。”
  赵德发说:“你是女孩子,有些问题你不懂。也不好跟你说。”
  欧阳一虹说:“那你就当我是已婚的吧。”
  赵德发说:“大胆说?”
  “大胆说吧。也许对我将来有用处。那是可以借鉴的。”
  我的玩伴赵德发急于要找一个倾诉对象,急于要倾诉。他几乎不管对方是谁了,把他那些好听的难听的事全部吐了出来。他说他跟妻子周雪冰是同校,周雪冰小他好几岁。他是军人出身,从部队退伍后,就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两年后自立家门,军官的父亲给他了十万块钱,干起了建筑公司,开始承包一些小工程。那年他二十四岁,开始了独立的创业生涯。不久,两人就同居了。周雪冰当初也有一份工作,赵德发让她退掉了。赵德发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你别担心。有我养活你。将来我们结婚了,你就在家里做些家务事,把家料理好就行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生活。”在十年时间里,赵德发的总资产就积累到了五六百万元。赵德发在二十七岁时结了婚。可是,从结婚第三年开始就没什么夫妻生活了。妻子象每回都象个木头人。他开始怀疑妻子是不是性冷淡。其实不是。因为他了解以前的妻子,最初一个阶段是生龙活虎的,每回的高c都激动人心,且不止一次。热度一过,就急转直下了。赵德发检查自己是不是没做好,比以前更加用心了。周雪冰说:“你怎么没完没了啊?能不能快点?我要睡觉了。”赵德发就加快进度,让自己快完。不久就发现,周雪冰讨厌这事了,做a时她常常拿一本书看,或眼睛盯着电视。无一点配合。不配合倒也罢了,再到后来她干脆不愿意了。几十天过去,赵德发又想要。他试探着去抱周雪冰,周雪冰得知他的意图后,便讨价还价地说:“那你明天做饭洗衣服?”赵德发只好答应这个条件。今晚做a了,明天就得承担部分家务劳动,哪怕再忙,回家再晚,碗筷和衣服都给他留着。一度时间,他们之间的性生活就是通过对家务劳动的讨价还价来实现的。赵德发有天对自己说:“在外面干公司,我挣钱养家。在家里做家务,我挣性生活。”可周雪冰对此也不满意,后来就有了各种托辞和借口。几十天过去后,赵德发的欲望又蠢蠢欲动,上床后又对妻子说:“我又想了。”周雪冰一翻白眼:“你怎么这样厚颜无耻呀。过几天吧。”赵德发就打消了念头,计算着日子,等待过几天。过几天之后,他旧病复发,又提出这个要求,周雪冰说:“你怎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呀。你不睡觉我还得睡觉呢。”赵德发心又凉了,身子迅速冷却下去。就在这时候,赵德发养成了手y的习惯。冲动时,无处排泄,就蜷缩在被子里,偷偷地自己处理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光彩行为,赵德发在睡觉前,会悄悄地拿一条裤衩或一把卫生纸,偷偷地放在自己的被子里备用。半夜必须起床一次,把脏东西扔掉。他觉得这一招很管用。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办了之后就万念俱灭了。有时,他会非常痛恨周雪冰,觉得她太无情,着他到了这个地步。可转念一想,这事要双方乐意才好。强迫是没意思的。作为男人,他得尊重妻子的意愿。有时,他痛恨造物主,为啥要给人设计这么一些东西呢?假如不长这些物件,不想这些事,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赵德发为自己拥有这些痛苦而羞愧。
  39、第三者是最可爱最善良最值得同情的
  赵德发说,第三者恰恰是最可爱、最善良、最值得同情的。表面上她们是侵略者,实际上她们是弱者。
  赵德发继续讲述他的苦难史。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放弃了正在走红的建筑企业,到上海开了这家电脑公司。为了寻求私人生活的出路,他真正变得花了,先后找了几个女孩。他发现了钱的妙用。他曾经全心全意爱着妻子,而从妻子那里得不到他想得到的。现在他
  花钱就可以买到了。他觉得这很公平,因为她们分别承担了妻子的义务和责任,这些萍水相逢的女人,他不爱她们,付款是理所当然的。之后又找了性伙伴燕燕。燕燕成了导火线,很快就被周雪冰发现了。周雪冰为了拴住他,就让在上海买房,老婆孩子都住过来了。现在每天夫妻俩说不到五句话,各睡各的,各干各的。所谓的家,有点象宾馆的客房,他们不过是住在同一个饭店的旅客而已。天天见面,礼貌地打个招呼。有时也希望找点话说说,总是说不了几句,双方就会吵起来。两人说话的思路象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叉,永远不会重合。只有当外人在场时,他们才会不约而同地装出一副笑脸,扮演成天下最幸福的夫妻。是完全彻底的夫妻秀。晚上,当妻子入睡后,赵德发就站在新居的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清明皓月,他每回都想大哭地场,想大声叫喊一下。他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讲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欧阳一虹一眼,感叹道:“李时珍包治百病,可他们都无法开出一张婚姻的处方。”
  欧阳一虹听后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这个平时有说有笑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内心痛楚。这使她看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某些区别。女人总是把痛苦放在脸上,急了就用泪水洗面。男人是把痛苦埋在心里。独自消解一部分,剩余的部分找个合适的对象发泄出来。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赵德发没有在这里指责妻子的不是,也没有表白自己在家庭建设上的功劳和赚钱的种种艰辛,他只是很平淡的叙述着,象叙述别人的故事。恰恰就是这一点,欧阳一虹觉得他是个值得尊重的男人。因为她见不过不少男人,总喜欢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如何如何辛苦,而妻子是如何如何不好。相比之下,赵德发身上有一种可贵的男人品格。同时,欧阳一虹也理解他的遭遇,同情他的不幸。欧阳一虹很迷茫地问:“我除了理解你之外,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赵德发说:“我不希望朋友们为我做什么。陪我聊聊天,我就很感激了。因为占用了你的时间,还得用心去听。”
  欧阳一虹想不出更好的话来。象赵德发这种人,什么道理都懂,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因此,她希望能有一种办法让他解脱出来。欧阳一虹建议说:“你不妨把全部精力用在公司的工作上。拼命赚钱,这样会忘记烦恼。”
  赵德发说,赚钱没多大意思。没钱的时候,觉得有钱是多么好。当然并不是说我就不需要钱了。我不需要更多的钱。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之所以要把公司开下去,是因为要找件事情做做。不能老玩着。虽然他开着电脑公司,但他并不懂什么电脑。他连起码的安装程序都不会。在电脑公司强手如林的情况下,要指靠一台一台卖电脑赚钱,那是不可能的。赵德发有丰富的商战经验,诚实经商,他的生意一直很好,承揽过不少大工程。出手就是几百万元的电脑配套产品。去年一个工程就赚了一百五十万。赚钱成了惯性,刹不住车了。可生意上的顺利不能解脱他精神上的烦恼。他从来都没象现在这样空虚过。有时,他恨不得一次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国家。
  欧阳一虹还是不理解他渴望什么。她问了:“你到底需要什么?”
  赵德发说:“需要爱。哪怕有个喜欢我的女人,我一辈子都满足了。”
  欧阳一虹说:“可任何一个喜欢你的女人都要承担风险,因为角色规定她是第三者。谁愿意承担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呢?”
  赵德发说:“难道第三者都是不光彩的?它就是十恶不赦的代名词?这种观点不对。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一句第三者都能全盘否定的。有些时候,第三者恰恰是最可爱、最善良、最值得同情的。表面上她们是侵略者,实际上她们是弱者。”
  40、赵德发主攻欧阳一虹
  赵德发主攻欧阳一虹。知道她缺钱,就给了她三十万。
  欧阳一虹觉得这人蛮有意思的。有些话也不无道理。她一边听,一边给赵德发换了一杯茶。那是新闻界朋友送给她的最好的黄山毛峰,算是极品。把茶杯放到他面前后,赵德发突然停下不说了,看着她的眼睛。欧阳一虹嫣然一笑,说:“你继续说,我认真听着。”
  赵德发感觉轻松多了。倾吐一番,心情变得舒展起来,有点心旷神怡了。笑也比先前更自然了。赵德发说:“不说了,一口气给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也知道,对任何人讲这些都没用的。可我必须把它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
  欧阳一虹说:“人是一种怪物,高兴了要说,痛苦了也要说。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财富。怕就怕有一类人,没有高兴的事说,连痛苦的事都没有。那才没劲。”
  赵德发说:“人人都说痛苦是一种财富,可人人都不愿承担痛苦。”
  欧阳一虹看着他那张凄苦的脸说:“要是痛苦也能分担的话,我就为你分担了。可惜我无能为力。无法分担。”
  这句话让赵德发太感动了。他当初还怕欧阳一虹看不起他,人家是上海的大记者,平时的交往都是些高层次的人。没想到她竟是一副古道热肠,这样的善解人意。他觉得这句话已经为他分担了痛苦。他心里云消雾散,豁然开朗了。这并不是痛楚本身的彻底消失,而是隐约感觉正在向另一处转移。赵德发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把这些肺腑之言对我和小胖子都讲过,我们也都安慰过他,但我们的安慰收效甚微,而欧阳一虹就是金玉良言。可为啥又要对欧阳一虹讲呢?欧阳一虹的话为啥又那样凑效呢?也许女孩子更能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更能进入他的内心?赵德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终归是开心多了,赵德发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再很规矩地坐着了。他身子向后躺了躺,跷起了二郎腿。别的男人都是在心情不好时抽烟,他不一样,他是心情不好时不抽烟。心情好了才抽。现在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用请求加请示的口气说:“我可以抽支烟吗?”
  欧阳一虹下意识地看了看空调,冷气正足,说:“抽吧,给我也来一支。”
  赵德发心头一喜,感觉遇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人,说:“你也抽烟?”
  欧阳一虹说:“偶尔抽抽。”
  赵德发把烟递过去,然后给她点燃。他注意到了,欧阳一虹抽烟的样子很老练,不是刚学会的。烟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赵德发说:“欧阳小姐,你今天让我高兴了。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欧阳一虹直摇头。
  赵德发自嘲地说:“我也穷得只有钱了。你说实话,你需不需要钱。开个口。”
  欧阳一虹说:“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就凭我们是朋友吧。不管你是否把我当朋友,我已把你当作朋友了。”赵德发停了一下,又说:“你不要有顾虑。有人说,女人用男人的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我不要你付出代价,只需经常陪我聊聊就行了。你记者工资又不高。”
  欧阳一虹说:“你别开玩笑了。我确实需要钱,但不能要你的。”
  我的玩伴赵德发是个一高兴什么事都能做的人,喜欢心血来潮。他最初从南京市建筑公司另立家门,就是在一念之间产生的想法。靠父亲给的十万干起了小包工头,使他有了数百万身家。眼下,一听欧阳一虹确实需要钱,正好在他可以帮助她的范围内,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包里掏出一张汇票,往桌上一放,说:“这是三十万。随便用用。看得起我你就拿着;看不起我你就撕了。”
  欧阳一虹把汇票扔到他旁边,说:“不行不行。这样多不好。”
  赵德发把脑袋伸过去,说:“那你就打我两巴掌。你打呀,打呀。”
  41、欧阳一虹收到赵德发给她的钱
  欧阳一虹收到赵德发给她的钱。赵德发却获得了好心情。
  欧阳一虹能打他吗?当然不能。她看着赵德发凑过来的脑袋吓住了。她没见过这种男人。居然不明不白地给别人钱。而且那么执拗,坚定不移。宁可让人家打他两耳光,也要把钱送出去。毕竟是三十万块钱,对于一直感到工资不够用的欧阳一虹来说,是个巨大的数字。再说母亲长年身体不好,她每月的收入要拿出五百元钱给母亲看病。开销就捉襟见肘了。
  再说有些钱是省不下来的,比如高档化妆品,高档服装。动辄就是几千块。否则,那些死要面子的公众场合就没法去。在上海几十家主流传媒中,女记者占多数。在各类记者招待会上,女记者们往往都表现出一副很有高雅,很有品位的样子。一退场就变得俗气了。她们常常在私下场合议论谁今天穿的什么名牌,谁打扮得最洋气。欧阳一虹最怕的就是这种场合。她不能每回都穿一样的衣服,要有所变化和更新。这些都是要用钱来支撑的。在这样的经济背景下,欧阳一虹终于心软了,把支票收起来,说:“那好吧,我收下。”
  赵德发把脑袋缩回去了。笑逐颜开地说:“这才够朋友。”
  欧阳一虹忽想到一个问题,说:“这些钱你老婆知道吗?”
  赵德发说:“不知道。告诉你个秘密:自从我决定来上海时,我就开始存私房钱了。大笔交易都是从帐外走。货也不从公司路过。这笔钱,是我在南京时借给朋友做生意的。五年了,今天才还回来。”
  欧阳一虹依然感到为难,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赵德发说:“谢什么谢。你把我当朋友就算谢了。”
  赵德发说完,看了看手表,就告辞了。花了这笔钱,他心里真的踏实了许多。欧阳一虹把他送到楼下,嘱咐他开慢点,带着好心情上路。赵德发说,出门时心情就好了。直到车子离开视线,欧阳一虹才上楼。
  回到家里,欧阳一虹把支票看了十多遍。她甚至怀疑是在做梦。她不明白,是人疯了,还是钱疯了?他凭啥出手就给三十万呢?如果说他有啥不良动机的话,那也许错怪了人家。她不想错怪人家,好心人办好事,还要被冤枉,那真是委屈他了。再说,如果是他真想用大笔的金钱来诱惑她讨好她,那也说明他是个很大方很慷慨的男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是要被异性诱惑的或讨好的。钱是一种最俗气的东西,俗到极端了,才显得特别重要。如果没人诱惑或讨好你,那也许就一文不值了。既然收下了,就不想那么多了,明天先把钱以自己的名义存起来再说。
  玩伴们的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大大小小的变化。这些我都密切地观察到了。我的观察具有职业特征,他们都逃不脱我的火眼金睛。赵德发与欧阳一虹的交往日渐频繁起来。几乎每天两人都要通一次电话,已经有恋爱的迹象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动向。在家里萎靡不振的赵德发,走出家门就变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了。被老婆打倒了的男人雄风再次被鼓舞起来。因为他不再是我的邻居,所以我们来往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只有小胖子经常到我处来坐坐的,他要到周雪梅这里谈恋爱,顺便也来看看我。周雪梅在恋爱的作用下也更加漂亮了。每回见到她都是一脸桃红,喜气洋洋的。好象总有做不完的开心事。肌肤比以前细嫩多了。我有点色盲,弄不清她脸上的颜色是化妆的结果,还是天然生成,觉得一把能捏出水来。但好看了却是一个铁打的事实。
  42、赵德发把保险箱放在我这里
  赵德发把保险箱放在我这里。箱子里有他的私房钱。
  我们不明不白地走到了春节的边缘。每年,这个传统的盛大节日来临之前我都要为此着急。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刘总问我,春节回不回去。我说我得回去一下,看看母亲。母亲七十多岁了,跟大哥住在一起。回去看看老人,了却一件心愿。刘总说:“这样吧,春节前你提前回去,赶在大年三十前过来。公司有事。”于是我就提前回去了。按y历算,我是腊月十八日回去的,腊月二十五准时赶回上海。回去时我跟玩伴们打了招呼,回来时照样要跟他们通报一声。说实话,回去的那几天我还想着他们。我每每觉得,对于我这个游子来说,就是这些玩伴,支撑着我生活的这片天空。或y或晴,都与我息息相关。
  一到公司,刘总就让我拿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实际上,早在进入元月时,新年计划就在我脑子里盘算了。并且我已写出了初稿。只听刘总本人有什么新打算,然后补充进去就行了。对于我所从事的秘书工作,我已经轻车熟路了。刘总的工作思路我大抵也清楚,不会跑调。刘总听说我已有打算,夸我说:“看来找你这个秘书是没错的。秘书的眼光就是要具有前瞻性,要能够预见未来。”之后,她把她准备的计划大纲给我,我看了看,竟与我的想法有着惊人的相似。刘总说:“英雄所见略同。”
  腊月二十九了,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年怎么过,我不知道。以前的每年我都是自己买些东西,独自一人吃团圆饭。我跟我自己团年。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不明白,小胖子家在上海,平时我们亲如兄弟,可过年时他根本就不叫我。平时不让我们到他家去,过年他也不请我到他家去。有时我甚至想,要是小胖子能我叫到他们家团年多好啊!我可以给他母亲拜年,还能免了寂寞。可他从来不吱声。有几个编辑朋友也曾多次叫我到他们家去团年的,但那是客套话,比不得我这些真正的哥们儿。我当然要拒绝。因此,腊月二十九那天,我到超市采购了许多年货,准备着自己给自己过得丰盛一点。
  我正在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赵德发带着两个民工来了。他们呼哧呼哧地抬了一件东西进来。是个沉重的大纸箱。我开玩笑说:“来就来嘛,还送礼干什么?”赵德发说:“快过年了,哪有不送礼的?”赵德发让民工把纸箱抬到我里面房间放下,给了每人三十元钱,让他们走了。
  我看着纸箱,说:“这是什么东西呀?”
  赵德发说:“不是送你的。是我的。刚买的保险柜。”说着,他把纸箱打开了,保险柜就露出了真面目。赵德发把保险柜打开,自己设了密码,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塞了进去。然后,我们把保险柜放到了平时看不见的地方隐蔽起来。赵德发擦拭汗水,对我说:“这是我的部分财产。我把它放在你这里。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后,我把保险柜的钥匙给我,让我给他锁起来。
  我心里突然一沉。我说:“你把重要财物都放我这里,合适吗?”
  赵德发说:“你是我最放心的朋友之一。放在你这里最合适。”
  “为什么不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你去租用一个呀。”
  赵德发说:“银行取用时不方便。我得随时带着钥匙。老婆容易发现的。倒不如弄个保险柜了。”
  赵德发给我扔了一把钱,说:“过年了,老弟给你点压岁钱。这是一万块。”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交保险费?”
  赵德发说:“不是不是。我给不给钱你都得给我好好看着。你没啥收入。我又有的是钱。一家商场要在过年前开业,电子设备全是我提供和安装的。我一回赚了二十万。有钱大家花吧。”
  我就收下了。我收下了也很难受。要不是他家庭不幸福,他会这样做吗?我想他是万万不会的。男人有时就是这样,钱再多,家庭不幸福也是白富。与其如此,倒如把钱送给朋友,还能落个人情。我见过不少存私房钱的男人,可用保险柜存私房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存房钱在抵有两个功能:一是满足某些开支需要;二是包藏着一定的政治野心。赵德发也许偏重于后者。但暂时还得我协助他,替他窝藏起来。
  43、一个人的除夕之夜,我盼着有个人来
  一个人的除夕之夜,我盼着有个人来
  赵德发说,他和周雪冰一家今天都要回南京老家过年了。夫妻关系再差,年还得照样过。我对他讲,春节期间,不要吵闹了。赵德发说,现在他跟周雪冰已经不吵闹了。没啥闹的了。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赵德发在说这话时,一脸y霾。然后,他叼着香烟给欧阳一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就回南京了。说了两三句后,赵德发向我挥挥手,示意我回避。我就出去,关上门,把电脑打开了。让他们聊天去。我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聊了多长时间。赵德发开门出来时,眼睛红了。好象哭过。他就带着红红的眼睛下楼了。
  赵德发走后,我就盯着他的保险柜发呆。他如此信任我,我感到自豪。可我又感到不安。一个男人,把他的部分财产转移到朋友家里隐藏起来,是狡猾?还是不幸?那里面除了钱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至少,那里面放着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或许他的心就放在里面。我看着保险柜,隐隐感觉一阵揪心的痛。
  周雪梅没有随姐姐回南京。小胖子留住了她。他说要跟她在一起团年。小胖子的具体安排是,正月初二他到南京去看望周雪梅的父母,算是正式把他们的婚姻关系以民间的形式确定下来。周雪梅也办了一些年货,准备做好团年饭。而小胖子也在准备年货,他要跟他母亲团年。然后才是跟周雪梅团年。这就把本来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为此,我专门打电话给小胖子,说:“你把周雪梅叫你们家去团年不是很好吗?你这样做不近人情,你母亲会不高兴的,周雪梅也会不高兴的。为啥要分开过年?大家在一起多好呀。”
  小胖子叹息一声,说:“张大哥啊,有些事情我谁都没讲过。你们不知道呀。”
  我说:“什么不知道?你就不怕周雪梅多心吗?”
  小胖子说:“多心也只好让她多心去。是否让她到我家去,过年后再看吧。我家里情况特殊啊。”
  好了,我就不再说了。一句情况特殊解释了我们的全部疑惑,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悬念。迹象愈来愈说明,小胖子的家是一个谜。这个谜将随着他跟周雪梅婚姻关系的确立而逐步解开。爱情是不能容纳这个谜底的。这个谜底太大了。
  过年使家的概念变得具体了。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组织形式,在这一天表现得特别圆满。他们似乎都比我好,都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在一起团年。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满街飘红。三百六十天的喜庆都集中在这几天了。好象一年到头就为了这个。只有我才是一个人。不过我精神很好,混合在迎接新春佳节的忙碌之中。装做一副过年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清理着丰富的食品,象一个大家族一样。甚至我把床铺上的一切用品都换成了新的。因为我必须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春节。
  腊月三十了。我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在电话机旁边度过的。上午我就接到了四十多个拜年电话,都是全国各地的老友新朋打来的,都是些文人,商人,和一些当了官的政界朋友。他们没有忘记我。我也给没有给我打电话的朋友拜年,打出去了三十多个电话。无一例外地祝他们新年快乐。此时,亲情隐去了,成了遥远思念。友情则变成了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夜幕的降临使我愁肠百结。浦东新区响起了鞭炮声。这是上海唯一一块还没完全禁止烟花爆竹的地方。大家把辞旧迎新的心情点燃了,变成了声音和色彩放到天空去欣赏。我没有买鞭炮,住在六楼,没地方燃放。但这并不影响我过年,也不影响我对鞭炮的享受。我把我所听见的所有鞭炮声都理解为专门为我放的,我享受着不劳而获的快乐。这样一想就平衡了。我极认真地做了八个菜,四凉四热。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菜肴,我突然想哭。外面的炮声放大了我的孤独和寂寞,一点食欲也没有了。我抓起电话,我想给谁打个电话也好。可是,这除夕之夜,全中国都在团年,已经不是打电话的时候了。我看着电话,觉得它象一只死猫躺在那里,灵魂没了,一动不动。
  44、除夕夜有了新的生机
  正在我寂寞的时候,刘真进来了。除夕夜有了新的生机。
  正在我十分孤寂的时候,有人敲门了。此时有个人来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哪怕是一条狗我也会非常高兴的。我连忙去开门,是刘总。刘总经过一番打扮,喜气洋洋的,全身上下都在过年。她手上拎了一袋东西。我惊慌了,说:“怎么是你?”
  “吃了没有?”刘总说着走了进来,看着我放在桌上的菜,说:“不错嘛。来来来,我陪你团年。”
  上司来了,说什么都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有点紧张,也有点惶恐。因为这个女人,她不仅是我上司,更重要的是有恩于我。平时她总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带着几分男人气慨和法官的威严。如今微服私访,使我受宠若惊。我连忙去拿了碗筷,放在她面前。说:“刘总,你请。你来了,我真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真的?”
  “真的。”
  刘总说:“以后不要叫我刘总了。叫我刘真吧。”
  我说:“合适吗?”
  刘总说:“我以老板的身份命令你这么叫。”
  “行。刘真,我们来团年吧。别人是一家人团年,我们是两家人团年。”
  “那好,咱们今晚好好喝几杯。”刘真说着,从她自带的口袋里拿出一瓶法国名酒,说:“我把酒都带上了。”
  “我这里有酒的。各种酒都有。只是我不大喝酒。”我起身把开瓶器拿来,把她带的那瓶洋酒打开了。边吃边喝边聊。
  酒是一种最能引出话题的东西。我在刘真的公司工作半年,但我对她的个人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是离异的,只是知道她家在上海,老家在东北。此外一无所知。现在,我们开始把话题引向深入,谈得多了。原来,刘真是十年前浦东开发开放时从东北调到上海的,丈夫在东北工作。两地分居。他们有一个女儿。几年后,夫妻闹矛盾,不久离婚了。女儿跟着爸爸。刘真在这里就成了单身。至于他们夫妻闹矛盾的具体原因,我没问,我也觉得没必要知道这些。但婚姻的结局跟我是一样的,离。一个字了结一段姻缘。这是我们共同的地方。还有一点共同的地方,她也害怕过年。一到过年,比谁都寂寞。眼下,我们是断肠人遇断肠人了。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时刻,我们感慨万千。
  我们慢慢地吃着,慢慢地喝着,慢地聊着。我炒的菜兼容了北方菜和南方菜的双重特点,是那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平时炒菜我喜欢多放辣椒,今晚只是放了一点点。好象专门为她烧的。居然很合她的口味。刘真说:“其实炒菜也很好玩的。可是,只对我来说只能是娱乐。偶尔为之尚可。如果把烧饭当作一种职业,我也受不了。”
  我说:“你就不是那种转灶台的人。你是做大事的。”
  刘真说:“那倒不是。我是闯荡的人。走到这一步了,闯出点名堂了,停不住的。我从来没想干什么大事。什么是大事?国家才是大事。我们干的,都是些区区小事。当初我来上海,担心找不到饭吃。我现在唯一能够z慰的是,我的企业给上海人提供了三百多个就业岗位。我就是要争一口气,让当初那些看不起我的上海人看看,有三百多个上海人在我公司找饭吃!”
  刘真说话的时候流露出一些自豪感来。她的企业连续三年被评为浦东新区优秀企业,连续四年被评为重合同守信用企业。成绩大大的。她当然值得自豪。她的企业里全是上海本地人,我是唯一的外地人,而且是兼职的。可是,她忙了企业,个人的事情却荒芜了。她的情感地带已是杂草丛生。这个年龄中可能有的浪漫情怀都离她而去了。几年来,有无数的男人向她求婚,她接触了十多个。这些狗男人全是冲着她的钱来的。这真让她受不了。有的年轻男人把年过四十的有钱女人当成了最新攻击的目标,他们总认为四十多岁的女人渴望感情,身体饥饿,企图从她身上狠狠捞一把。然后掉头去寻找年轻女孩。刘真说,她公司有一个小白脸,曾经一度对她献殷勤,有天问她是否需要服务。刘真说:什么服务?小白脸说:性服务。刘真扬起那厚厚的巴掌,啪地一耳光打去,把小白脸鼻血都打出来了。第二天就把他辞退了。
  聊天越来越投机,距离也越来越近。聊到这些,我就觉得我们之间平起平坐了,她不再是我上司了,是真正的朋友了。刘真并不是我想像那样不可亲近,她是很和蔼的。在公司,要管住那么多人,当然得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子,该严则严,该狠则狠。否则就镇不住台。这一点,我是能够理解她的。
  45、两个单身男女的一个夜晚
  两个单身男女的一个夜晚,是那样楚楚动人
  吃毕之后,我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去。刘真突然说她来洗碗。我不让她洗,可她执意要洗,她说她好长时间没洗过碗了。她还说,洗衣服的时候感觉到生命的存在,洗碗的时候就感觉到家的存在。这种感觉很踏实。把厨房料理停当,我们就坐下来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空调开着,出风口正好对着我们,源源不断地传送着暖气,把寒冷的冬天吹得暖意融融。刘真去掉了外面的风衣,一下子显得单薄了,瘦弱了。看上去也年轻多了,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在笑的时候,眼角上才露出一些鱼尾纹来。因为皮肤白皙,把岁月所造成的苍老掩盖了许多。她本身的漂亮,则更加地凸显了出来。严格地讲,刘真算不上很漂亮,但是耐看,脸上的每一处都经得起推敲。五官就好象是零部件,有的女人,各个器官分开看都好看,但拼合在一起就不好看了;有的女人,各个器官都不怎么好,但合在一起就好看了。刘真就属于那种各个器官分开看都比较好,合起来看也比较好的女人,它们有很强的系统性。看上去就很守纪律。有这样一张脸,放在任何挑剔的男人面前都是站得住的。在我这种长相比较平庸的男人面前,更是稳如泰山。
  我们不说话,看电视也有点心不在焉。外面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恨不得把明年的鞭炮都放完。电视的声音不断受到干扰。我本来放松了,可此时又拘束起来。看了她一眼,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毛衣紧紧地箍在胸部,勾勒出清晰的茹房线条。我赶紧把目光收回了。我脑子开变得混乱起来,我不知道我想的什么,不知道是否心存邪念。我总是想好好看看她,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目光是斜着出去的,有些虚飘。就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她冲我嫣然一笑。如果说从前的笑都是例行公事的话,那么这一笑就不同寻常了。它真的迷人,亲切,而又温馨。进入中年的年龄,也使它更加从容与老道。这种成熟之美简直不是那些年轻女子的咯咯一笑能够妣美的。甚至让我解读出它的某些内在意义。刘真下意识地看看窗外,突然轻轻地说:“抱抱我吧。”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要求,我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因为有些突然,我显得有些慌张。脸上迅速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惊悸。但我还是很愉快地把她抱住了。除了我们的年龄以外,一切行为与小青年相差无几,又比小青年更多了几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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