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好的遇见》第六章

  .
  第六章
  傅剑玲忘记自己是怎么挂电话的了,甚至忘记韦宗泽后来说了些什么,应该是些叙旧的话,还有问她什么时间比较有空,但她只看见薛涩琪等不及了在玻璃墙那边发脾气的样子,还有她终于朝她冲过来,问道:谁这么不识趣,吃饭时间打这么久电话
  傅剑玲就像整个城市突然断电,突然就把电话挂上了,薛涩琪莫名追问道:谁啊
  傅剑玲说:一个客户。
  便一边跟薛涩琪出去,一边悄悄关了手机。
  两个人到楼下随便找点吃的,看看时间还早,薛涩琪就叫傅剑玲陪她到处转转。可还没一会儿,苏兆阳打电话给薛涩琪,问傅剑玲的手机怎么关了,原想找她要一分资料的密码。薛涩琪觉得莫名其妙,我说你关手机干嘛傅剑玲只好腆颜说:我怕那个客户再打来。
  薛涩琪一下便听出了毛病,胡说,你几时有直接的客户了。然后两手抓住她不放:快说,刚才到底是谁傅剑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她是越这 样,薛涩琪越是要知道,可她一不说,薛涩琪突然放声大笑,说道:许为静就像个预警,她只要一出现,什么人都要出现了。让我猜下,刚才是韦宗泽。对不 对薛涩琪又瞧了瞧傅剑玲的表情,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愿意开口,于是薛涩琪接着说:其实只要你有意打听,韦宗泽的消息你随时都能知道,可你就是从 来也不提从来也不问,就那个傻叉许为静倒是个人精,知道他回来了,首先就跑来找你套近乎,要干啥还不就是想接韦宗泽的单子。做梦呢来,乖乖,告诉姑奶 奶,韦宗泽是不是要见你
  傅剑玲说是的,薛涩琪便尖声问:他见你干嘛娶你为妻傅剑玲噗嗤笑出来,娶我为妻亏你想的出来。薛涩琪说:那不然怎样,你们俩再和好再分手你们准备滚滚红尘,几生几世
  傅剑玲于是挣开薛涩琪钳着她的两只手,径自往公司走,随你胡思乱想,我绝不重蹈覆辙。薛涩琪不信,你说话算话傅剑玲说:当然。薛涩琪适 机反笑:那好啊,我姑妈又给我介绍了一个俊杰小哥哥,性格太温柔,不合我胃口,不如我介绍你去见见吧。万一看对眼了,你就不会重蹈覆辙了。傅剑玲听着 好笑:我有那么可悲吗薛涩琪说:你再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可悲是迟早的。说完鼓励般搂搂傅剑玲,来,韦宗泽是个混蛋。说十遍。
  傅剑玲便顺她的意,韦宗泽是个混蛋。薛涩琪也听着舒心,再说一遍韦宗泽是个混蛋。再说一遍韦宗泽是个混蛋。再说一遍
  韦宗泽是个混蛋。所有的情爱于他只用来慰藉心灵,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任他作为的大大世界。很久以前韦宗泽离开她,离开的时候他说:如果我成功了,就会来找你,不管你还要不要我。如果我失败了,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分手,傅剑玲耗尽所有的期望,以至最后只能笑出声来,对他说:不管走到哪里,你最后还是要回到你的敌人面前,而不是我的面前。韦宗泽,你是个混蛋。
  韦宗泽说:我是个混蛋。
  但还是走了。
  那一年特别冷,她已无颜回到父母身边,酷寒和孤独伴随着她,她过了一个隆冬,十指都肿起来,关节皴裂,疼痛异常。住在隔壁的辛小姐问她,以前冻过手没她说没有。辛小姐叹着气说,那你以后,可能年年都会冻了。
  那个冬天她的手特别丑,伸出来像是老旧的布满裂痕的玻璃手,仿佛用力一敲就全盘坠落似的,对于身为女性的她,再无更寂寞的事了。
  回到公司,苏兆阳把傅剑玲单独叫到会议室,不久徐莹带着一个人走进来,是个年长的男性,一身休闲,个头不高,样子有些腼腆,进门朝苏兆阳点头致意,坐下后就一直打量着傅剑玲。
  徐莹介绍说:这是董莲,资深设计师。然后又向董莲笑:这位是傅剑玲,元禾的创意副总监。董莲的年纪比傅剑玲大很多,但他并不为此心存芥蒂,他 站起来和剑玲握握手,朗声说:我做过很多年建筑装饰工程,自己也开过公司,不过发现自己不是块当老板的料,还是一心做项目更有前途。前段时间,苏总已经 跟我聊过元禾的做法,我觉得很好,很难得,我很荣幸加入元禾时代,也很高兴跟你合作。
  傅剑玲知道这就是她的搭档,她不能对他太谦虚热情,也不能端出清高姿态,便一笑,简单道:我是晚辈,还有很多事要跟你学习。希望合作愉快。
  董莲极得体地点点头,并未作出太多反应。
  后来几个人聊了一下元禾下面的工作,事后苏兆阳单独留下傅剑玲。
  怎么样,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他说。
  傅剑玲小心翼翼地回道:很感谢你的提携。实不相瞒,我有些没底。
  苏兆阳却笑了笑:别想太多,凡事尽力。说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个酒店的项目,客户是我一个熟人的亲戚,算是个大项目,我打算让元禾来做这个,牛刀小试一下,你先看看资料,然后出2份创意方案。
  这对傅剑玲算是意料中事,便问:什么时候要。
  苏兆阳说:不急,我还要再和对方聊聊,有一个月的时间。
  傅剑玲点点头,没多说话。
  苏兆阳一时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但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好,那你去做事吧。傅剑玲觉得也许苏兆阳有什么事想问她,但又问不出口。
  傅剑玲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想起手机还一直关着,觉得自己幼稚好笑,便又把它打开了,手机搁在桌上,她开始埋头工作,可突然间手机响了,她吓一跳,拿起来一看,是葛离。犹豫片刻,终究接了,但她不先开口。
  葛离说:宗泽正在香格里拉参加招待会,离你很近。傅剑玲问:有什么事吗
  葛离说:宗泽想见你。这时傅剑玲已经冷静下来,语气比较平静:没问题,就晚上一起吃饭吧,你让他直接在餐馆等我。葛离问:哪一家哪一家都可以。傅剑玲说:订好位置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下班自己过去。
  葛离顿了一会儿,犹疑问道:傅剑玲,你是不是生气了。傅剑玲十分好笑:叙旧而已,我生什么气葛离说:总觉得你不高兴,我想你总不至于完全不在乎宗泽了吧。傅剑玲忍俊不住,你干嘛这么关心我跟他的事。真的是玻璃
  葛离想了会儿,却说:大概是因为你们的感情曾经是我的理想。连我一个大男人,也想看到你们和好。傅剑玲闻言,却反问道:那你的理想已经破灭几次了葛离无言。
  傅剑玲说:好了,反正我都答应见面了,你可以告诉韦宗泽,他还想见我,我已经觉得满足了,也原谅了。见过面以后,希望他不要再来找我。
  葛离说:这句话你自己告诉他吧。便结束了通话。
  傅剑玲下班后锁好电脑和办公室的门,跟薛涩琪一起走,她告诉薛涩琪晚上会和韦宗泽一起吃饭,薛涩琪倒不讶异,反而笑说,那挺好,早死早超生,见完面,马上去相亲。傅剑玲敲她的脑袋,薛涩琪边躲边说:你见到韦宗泽,记得帮我带句话,三个字,王八蛋。
  傅剑玲哈哈笑,真要说薛涩琪想了想,等等,听说韦宗泽这次回来是长期战斗,搞不好能捞到他们家的项目来做,王八蛋还是暂且收回,你就说,涩琪要我代她问候你妈好。
  傅剑玲笑得不行,小坏蛋,骂人专挑痛处。薛涩琪却十分哀怨:我也就这点能耐。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大马路上,灯火渐次亮起,一辆黑色的轿车轻轻开来,稍缓后,葛离降下车窗,探身喊道:傅剑玲,上车。
  薛涩琪转头一看,第一次正面见到葛离,突然大叫:哎呀,葛离,你眼里还有我没有啊,当着我面就敢要剑玲跟你走葛离早认出薛涩琪,知道她嘴巴坏, 又是在马路上,便只笑不应,薛涩琪就调侃起他:你那个光头是什么时候长草了现在这乌黑亮丽的,差点不认出来。呐,我把剑玲交给你,你可负责在十二点前 送她回家,我要打电话查岗的,知道不葛离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姑奶奶。
  在他们调笑的当儿,傅剑玲已上了车,坐好后,她还叮嘱薛涩琪:晚上走夜路要当心。薛涩琪说:你也是。便在路边一直看着傅剑玲离开,葛离的车开得有些快,迫不及待一般使向那未知的港湾,这多少因着一点葛离的好奇心。
  然而就连薛涩琪也想知道,爱情是否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弥合伤痕修复痛楚。
  不久,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开来,在薛涩琪身边停下,但薛涩琪没有注意到,一会儿她接到电话,是苏兆阳打的。苏兆阳说: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特别爱你。 薛涩琪笑:是吗我不信。苏兆阳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信薛涩琪说:要我告诉你怎么做,你才做的话,我不稀罕苏兆阳笑起来:那你转过头来看 看,有一个追求者从你一出公司就一直跟着你,像傻瓜一样。
  薛涩琪转过头,看到苏兆阳的车,驾座上,苏兆阳朝她看着,并没有微笑或生气,只一直看着她,用目光,而不是用他的心,薛涩琪便忽然觉得,也许她是输给他了。不单纯的爱,就像无刃之剑,令她尝到血的滋味,却找不准伤口的形状和位置。
  苏兆阳说:来,上车,我要证明我自己。
  薛涩琪乖乖坐上去,眼睛却一直看着路面,有很多这样的车来来往往,薛涩琪心想:你的证明就是去上床吧,证明你还有风流的能力。
  葛离把傅剑玲带到北湖的一家夜景餐厅,似乎是新开的,傅剑玲此前从未听过,但显然这家餐厅不便宜,每个位置都单独进行了设计,并且隔离甚远,邻桌之间不会听到彼此的谈话。
  韦宗泽坐在位置上,正在看菜单。或许他并不紧张,但是见到傅剑玲的那一刻,他目不转睛。
  傅剑玲被葛离用力拉过去,坐好了,韦宗泽仍然看着她。
  看什么傅剑玲问。
  韦宗泽仿佛如梦初醒,抬头朝葛离说:你去活动下,吃点东西。
  葛离点点头:那我不打搅你们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转转。
  韦宗泽笑了笑,把菜单递给傅剑玲,都是中餐,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傅剑玲说:这里好像很贵,而且我没有来过,还是你点吧,我都随便。
  韦宗泽便做主点了几碟菜。
  服务员是个漂亮女孩,点菜的时候一直看着傅剑玲,后来傅剑玲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韦宗泽说:我很早就来了,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想见面的时候 说什么你才不至于掉头就走。那女孩子来问过我很多次要不要喝咖啡或者红酒,我说不要,后来她问我是不是要向女朋友求婚。我说已经没有人愿意要我了。
  傅剑玲听了却感觉可笑:是吗接下来你一定给那女孩电话号码,如果那女孩朝你送了很多次秋波,而你又觉得足够有趣的话。
  韦宗泽闻言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么说没用。
  韦宗泽笑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有很大不通,以前比较开朗,现在则有一股不经意的意气风发,那是一种态度,显而易见于追名逐利的人。韦宗泽的头发也剪短了, 十分突显他的剑眉星目,只是线条流畅的鼻梁上依然残留着一条细小的淡化的伤痕,他的皮肤很粗糙,但是干净清爽,为他整个人平添一股锐气。还有低低的嗓音, 虽然轻声细语,却绝不是文弱的。
  傅剑玲说:你看上去不错,比以前精神了。
  韦宗泽摇摇头,还有呢见傅剑玲有些尴尬,又说: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让你和我一样,一样激动。
  傅剑玲看着他,韦宗泽确实是激动的,他从见到她的一刻,就一直盯着她,用他的眼睛了解现在的她,如果这是在宾馆里,或许韦宗泽已经做他想做的一切了。他是不会相信,她已经放弃了的。
  韦宗泽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样,在这种情景中问对方是否还有爱的感觉,或者以礼物诱惑对方沉浸在虚掷的温柔中。他也不会轻易触碰她,更不强迫她回忆过去。他只是跟她讲这几年的经历,不讲重要的,只讲有趣的,或者带点传奇色彩的。
  最后,韦宗泽无意似地提到:我爷爷过世了。
  傅剑玲不动声色:上次在墓地,你去扫墓了吧。
  韦宗泽点点头,那时候,我看到你。
  像个傻瓜吗
  怎么会我当时差点下车,但是我什么也没做。
  你让葛离回头载我。谢谢。
  韦宗泽不说话了,很久,但傅剑玲也不想说话,后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笔,找服务员要了便签,写了几行字,折起来,递给傅剑玲。
  傅剑玲要看,韦宗泽说,回家再看吧。
  傅剑玲想了想,把便签放进钱夹里。
  韦宗泽说:今天是我觉得最糟糕的一天,我被你拒绝的很彻底。
  傅剑玲本是重情不忘的人,略有些伤感,但始终不愿意回头,她看着他,不能应什么。韦宗泽丝毫不去强迫得到她的答案,因为那样的答案反而是绝望的,爱情不需要同情。韦宗泽轻描淡写地说:可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