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公元二零一七年四月二十五日,人类史上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浩劫。
加州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临近南美洲的太平洋海底深处十几座海底火山同
时爆发,地下岩层突然崩裂,一时间天地变色,大海狂澜,倾盆大雨席卷而来,
暴雨和狂风肆虐着原本平静的海面,太平洋海平面急剧上涨,仅在顷刻间便淹没
了附近几座小岛。
与此同时,太平洋水体发生了剧烈波动,海底地震不断升温,在强烈的地震
下激发了惊天大海啸,高达6余米的巨浪汹涌地向南北美洲席卷而去,不少
沿海城市以及邻近海域的城市都被瞬间吞噬,形成了一片死亡之都。
浩劫并没有持续着,一波海啸过后,太平洋海面再度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
乌云也消散了,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来得太突然,来得没有任何征兆,连自认科技实力世界
的美国科学家都未能提前探测出此次地壳变动,这才导致悲剧发生。
在通讯发达的年代,一则小小的绯闻就足以传得家喻户晓,又何况是如此惊
天浩劫。媒体很快就将这则新闻传到世界各地,各国为了不受灾难波及,一面向
受灾国家输送救援物资和救护人员的同时,都纷纷将目光聚集于此,生怕灾难会
再度发生并蔓延。
此番浩劫说天灾亦是天灾,但以科学依据而论亦非天灾,而是大怪兽出没。
据卫星探测显示,太平洋海底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剧大变化是因为一条潜藏于地壳
里的巨龙降世,就跟小鸡从蛋壳中孵化一样,巨龙撑裂海底岩层而出,断层受到
冲击引发特级大地震,在地壳的剧烈震动下,不光激发了海啸,连太平洋海底的
休眠火山也突然「醒来」,岩浆从薄弱的地方冲破地壳,喷涌而出,形成了海底
火山爆发。
只是,科学家始终无从知晓巨龙为何会出现在太平洋海底地壳里,还有一点
更让科学家疑惑,为何连美国最新研发的深海探测机器人也没能查出地壳里的异
常,这一切都是个迷。
虽说封建时代已经过去,但数千年的历史绝非那么容易被人淡忘的,如今依
旧有不少信奉神明的人认为这是「天罚」,认为是老天爷在惩罚人类,惩罚人类
的贪婪,惩罚人类不断对地球造成污染,惩罚人类因战争毁灭了无数生灵。若非
如此,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龙又岂会降世。
不管是否老天惩罚,军方的思想永远不会被老百姓牵着走,因为巨龙的杀伤
力过于庞大,且没人可以预测它何时会再度兴风作浪,未免灾难再次降临,所以
美国国会参众两院就此次事件展开了激烈辩论,在辩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以后,参
众两院达成一致,决定出兵剿杀巨龙。
美国此次出兵,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浩劫,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向全世界展现他
们恐怖的军事实力,威慑几个企图崛起的大国,特别是军事实力直逼美国的大华。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威慑世界黑帮,如今在美国境内不断壮大,
而且多次与警方冲突的华人大兴帮势力,他们希望借此让大兴帮看清政府的军力
是何等威力,若能起到威慑作用固然是好,若不能也不至于因此而得罪大兴帮,
出兵可以说是对美国没有一点坏处。
四月二十五日,加州时间上午八点十七分,天空万里无云。北美东海岸一处
海军基地里,近万名身着军服的海军井然有序地登上舰艇。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美国最新核动力航空母舰「罗滋尔?乔森」号平静出港,
随行的还有5艘导弹驱逐舰、2艘导弹巡洋舰和攻击潜艇2艘,就连去年刚研
发出来的海陆两栖攻击型机器人也一并前行。
除大量海军之外,美国空军部队也陆续升空,5架b-2隐形轰炸机,8
架f-22战斗机往巨龙出没的海域驰骋而去。由此可见美帝国的谨慎,更可以
看出巨龙的杀伤力给他们带来何等冲击,虽然一方面是为了威慑,但美国并没有
轻视这只怪兽,恰恰相反,他们把剿龙看成了一场战争,一场酷似与大国间的战
斗,不然也不会弄出如此大的阵势。
上午十点左右,b-2隐形轰炸机和8架f-22战斗机抵达巨龙出没海域
的上空,正欲开展连番轰炸引巨龙浮出水面,然后再用导弹射杀。可是,就在此
时海面突然激起几波巨浪,由海底升起十几团巨大的水柱直冲上天,结结实实地
冲击在机身上,2几架战机尽数被摧毁,淹没在大浪之中,作战的空军部队无
一人生还。
各国卫星迅速收集到了情报,当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时,无一国不大受震惊,
美国政府更是傻眼了,在召开重大会议的同时,连忙下令海军部队只可于事发点
2海里外驻守,不得轻易近前。
不过,让美国意想不到的是,当海军部队抵达事发点2海里外不到半小
时的时候,所有舰艇都莫名其妙地下沉了,连号称海上巨无霸的「罗滋尔?乔森」
号航空母舰也不例外。
美国政府出兵的企图化为泡影,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向以利益
为先的美国政府不愿再牺牲自己的军队,觉得剿杀巨龙是全世界共同承担的事,
没必要因为美国是世界军事大国而将责任全揽下来,更没必要为了逞一时之
威而给国家带来巨大损失。
四月二十九日联合国大会后,几个正处于战争中的国家签订了停战协议,由
美,英,中,法,俄,日,德,意等二十七国组成的2万联合军浩浩荡荡地开
赴太平洋。这二十七国中,虽然有些国家多存有偏见,且外交关系紧张,还有几
国在巨龙降世之前更在兵戎相见,但眼下都抛开了过去的仇恨,一同对付眼前的
敌人,毕竟在批美军覆灭以后,各国都认识到了事态是何等严重。此时的巨
龙虽然尚算安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弄几起更大的海啸,指不定什么时候爬到
岸上,那到时候面临的灾难将会更大更大,或许给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也绝非不
可能,所以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希望这只杀伤力巨大的庞然大物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特别是受海啸波及的国家和受巨龙重创的美国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
只怪物烤熟了吃。
这次各国都吸取美军失败的教训,远离事发点,从2海里扩大到
海里。
可是,当天灾要来临的时候,或许再聪明的人类,再先进的科技都会变得一
文不值。
原本士气高昂的联合国军队很快就失去了作战决心,因为之前可怕的事情再
度重演了,哪怕在海里以外也无法幸免,离得较远的舰艇和战机想逃跑,
不过都被巨大的水柱和漩涡卷进海底深处,竟无一人脱逃,2万大军连巨龙的
模样都没见到就全部葬身大海。
此后没有哪个国家敢再次发兵,只敢用卫星侦查出巨龙位置,然后用远程导
弹进行攻击,可惜都未能奏效,相反激怒了海底的怪物,怪物怒气翻腾的动作激
发了一波接一波的海啸,不光美洲受到侵袭,连亚洲许多沿海城市都被席卷,日
本岛更是在强烈的地壳震动下沉入海底,死伤者过半,余者不是提前逃往他国就
是被联合国救援直升机接走……
在无计可施之下,美国提议使用核武器攻击,立刻获得全票通过的联合国大
会历史记录,哪怕核攻击会造成大量海洋生物死亡,甚至灭绝,但狗急了也会跳
墙,更何况是人类,当人类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地保障自己。
核爆炸激起的海啸规模多大没人敢妄自预测,但为了安全起见,临近太平洋
的国家还是做好了防御措施。
第章、变故
正当万事筹备妥当的时候,大兴帮最高掌权者洪天宇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发
言中表示反对美国使用核武器污染太平洋海域,并希望联合国将剿杀巨龙的事交
由大兴帮全权处理,说话时的语气极为强硬,没有给世界各国抗拒的权利。
洪天宇作为黑帮的身份,之所以敢公然反抗联合国,其中不光是霸道,目中
无人,有恃无恐,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自己心爱的老婆。
他不否认自己在美色下不堪一击,不否认自己为了美色愿意放弃一切,公然
抵抗一切,但也得对有感情的女人。
洪天宇现年十八,俊朗非常,享有天下美男之称,只是头发过长,总被
人误以为是女子,并非他喜欢留长发,而是他为了更用心投入到事业中去,曾立
过誓,未统一世界黑道以前,绝不剪断这头青丝。
他自幼便是孤儿一名,被一个开小卖部的怪老头由洪水中捡得,故而怪老头
以洪水作为他的姓氏。四年前老头病逝,洪天宇将老头风光大葬,此后怀着悲痛
的心情经营着老头的小店。他极重感情,久也无法从悲伤中走出,在一次雷雨夜
晚梦到跟老头一起的快乐时光,洪天宇不顾大风大雨,跑到小楼顶痛哭一场,突
然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竟将他拉上半空,就是这道光芒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这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奇遇,洪天宇被「艾玛星」外星来客从百亿人中选
中,成为「艾玛星」代言人,改善地球生态环境,并促进地球科技发展。
此后,智商一般的洪天宇仅花一年时间,便把「弑神诀」秘籍修炼至大成,
「弑神诀」是一套连智商近百,战斗细胞发达的外星人都无法窥探奥秘的秘籍,
此秘籍极为霸道,非童男不能修炼,洪天宇恰好有这优势,且不畏生死,故而意
外突破。
为了有能力发展科技,洪天宇把目光看向黑帮,利用「弑神诀」里的心灵烙
印,迅速控制住家乡的黑帮社团,改名为大兴帮,并逐渐扩充实力,传播自创的
武功心法,训练出一匹百战精英,由原来的避忌政府,转型为令政府望而生畏的
帮会,凭着强势的作风,很快横扫了整个亚洲,在事业和科技上都有显著成就。
心灵烙印是傀儡术的升级,傀儡术是将人类变成无意识死士以便操纵的邪
术,而心灵烙印则是在不影响对方感官智商的情况下,让对方死命效忠施法者的
神术,两者一正一邪,区别很大。
大兴帮扫清亚洲诸国之后,成员数量扩充到5万人,其中科学家、军事
家以企业家上千人,地方大佬数千人,黑鹰王牌军万人,精英堂精锐战将
万人,其余为普通帮众,即下等打手。
在人力、财力、军力各方面充足的情况下,洪天宇下令同时向欧洲及美洲发
展。
洪天宇亲赴美国指挥扩充事宜,并仅在两个月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
速掌控了美国境内半数黑帮,几次大型厮杀损毁不少建筑,给政府带来巨大的财
产损失,更在火拼中无辜牺牲了一些市民,连负责善后的警察也死伤过百。大兴
帮不顾后果扩充地盘的做法令美国政府大为头疼,但又不敢贸然与大兴帮为敌,
国会几次商讨此事也毫无办法,就算政府自降身价找洪天宇谈判也被拒之门外。
就在美国政府两面为难的时候,大兴帮在纽约唐人街与恶贯满盈的华人黑帮黑龙
帮展开了厮杀,洪天宇意外救了一名受两大帮会厮杀波及的女子,这个女子便是
洪天宇出生以来认识的个女孩秦妍,两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因初尝
禁果,洪天宇抵受不住其中美妙的滋味,于是在吞并黑龙帮以后暂且搁下帮中大
事,掌控美国所有黑道的计划也放缓了一些,这才给美国政府一些喘息的机会。
没多久海啸事件就发生了,虽然无亲无故,虽然与那些死难者素不相识,但
心肠良善的秦妍看了电视里那么多无辜的难民还是不免伤心一场,洪天宇起先也
没在意,不过当他看到秦妍每日幽幽郁郁的样子时还是于心不忍了,于是决定率
领大兴帮将这只害人的孽畜宰了。
……
记者招待会后,以美国为首,各国纷纷致电表示愿意押后核袭击计划,将这
次重任交付给大兴帮,并承诺大兴帮在剿杀怪兽期间,各国将不间断地提供救援
及军用物资,在必要情况下还愿意调动一批军队前来支援。
这些国家之所以会支持一个黑帮,一来是不敢得罪大兴帮,二来是乐得在后
方高枕着看戏,只要大兴帮肯出兵,他们还是有很大信心的,毕竟世界各国都见
识过大兴帮精英部队的实力。而美国则是在两次惨败之后,知道巨龙绝非人力可
以抵挡,算准大兴帮的命运将会跟联合军一样,所以狡猾的美国政府经过商议之
后,决定将最具威胁力的敌人大兴帮推入火坑,借巨龙削弱大兴帮的势力,以免
大兴帮独家做大。
洪天宇在得到各国支持后的第二天就挥兵南征,亲率战舰7艘,战机百余,
前往征讨。此番洪天宇并没大举出兵,而是只带了大兴帮内部最精锐的一个组织
——精英堂,精英堂虽然只有人,但这人都是百战精英,
实力不能忽视,不管世上多强的军队,若与精英堂正面冲突都会闻风先遁,实因
精英堂战将武艺难以琢磨,手段更是阴狠毒辣,精英堂的不败神话和恶魔形象是
在枪林弹雨、血腥屠杀中历练出来的。
此外,出征随行的还有几名大兴帮高层人员,其中包括大兴帮帮主雷无惧,
大长老徐胜天,大长老侯希白,精英堂总堂主柳长风四人,他们均是五大三粗的
虬髯汉子,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而且身手不凡,都精练了洪天宇交给
他们的武艺。
大军很快就抵达了巨龙出没海域,在洪天宇特殊异能的强撑下,军队完好无
损,并未出现联合国军队那般的惨况。
战机进行了轮的导弹轰炸,海面很快就不平静了,舰队在波浪中摇摆倾
斜着,大有随时沉默的危机。很快,一条比航空母舰还要大上几倍的黑龙浮出水
面,黑龙血盆大口微张,巨大的尾巴扫向天空,几十架战机坠入大海,其余战机
不断向黑龙扫射,怎奈黑龙刀枪不入,任你机枪导弹横扫,却也伤不了它分毫。
洪天宇震惊之余只得下令全部成员上前肉搏,连他自己也亲自上阵,如鬼魅
般穿梭于黑龙近身,几度铁拳猛攻。
可是,让洪天宇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以无敌见称的精英堂竟拿黑龙毫无办法,
唯独他可勉力与之一战,但也颇觉费力。
最终,洪天宇因体力透支过度,反应力大为削减,一时躲闪不及被黑龙吞于
腹中。精英堂成员以为洪天宇已死,悲痛之下功力大涨,疯狂地攻向黑龙。
龙腹中的洪天宇在心灰意冷之时获知黑龙体内有颗内丹,只要将此内丹服下,
不光可吸尽它的功力,黑龙亦将灰飞烟灭。
费劲全身所有劲力,洪天宇冲开黑龙的护丹隔阂,得到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金
色内丹。他知消灭黑龙仅此一法,遂毫不犹豫地纳入口中,内丹入口即化,冰凉
刺骨,顺着喉咙滑进肚里。
在服下内丹之时,洪天宇全身经脉猛然扩张,肌肉急速膨胀,在功力突飞猛
进的痛苦下昏了过去,黑龙随之在怒吼声中消散,化作一道刺眼的金光,盘绕于
洪天宇的左手上,竟合为一体,龙头在手腕位置,龙尾在肩膀处,竟形成了一个
极为醒目的黑龙盘臂图。
霎时间,天地突然变色,轰雷掣电,狂风席卷骤雨,海浪连绵不绝,
精英、所有现代化装备,全数被大海淹没。
大浪过后,由海底直通往海面出现一道直径数十米的诡异黑色漩涡。漩涡疯
狂旋转着,刚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洪天宇首先被卷入漩涡之中。
黑色旋涡中,洪天宇浑身乏力,身上阵阵刺痛传来,如千虫万蚁般撕扯啃咬,
苦不堪言。
痛苦之中的洪天宇尚有一丝意识,他心中惊骇不已,须知,自打他练成弑神
诀以后,身体早已坚如金刚,不论受到何等程度攻击都无法伤其分毫,更别提是
这等撕心裂肺的疼痛。
莫非一颗内丹会夺人性命?
不可能,他感应得到体内那股热流,此时热流异常活跃,似比当初弑神诀大
成之时活跃了好几倍,分明是内丹能量被自己吸收的征兆,可是为何自己会使不
上劲来,为何会如此痛苦,洪天宇心中迷惘。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黑色漩涡有问题,或许这本身就是一条通道,一条让
人无法释放能量的通道。也许这条通道是通往天堂的路,也许是通往地狱的路,
也许是内丹融合时所激起的宇宙黑洞。与其相信前两者虚无缥缈的推论,洪天宇
更愿意确定是宇宙黑洞,毕竟他手下的科学家曾预测过,黑洞极有可能在强大的
能量爆发中产生,据说可穿梭到任何空间。
短暂的。秒,他迷糊的脑海飞快运转。
黑洞漩涡似没有尽头,洪天宇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急速旋转的旋涡中飞向黑渊
深处,在这黑洞中,他空有一身本领也使不上劲来。
黑暗中,痛苦中,他感觉身体在不断地变化!
变小!
身体在变小,手脚也在变短,他清晰感觉到身体在运动服里的变化,是的,
他的衣服竟完好无损,而肉体却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这一惊变,让他内心惊骇得如滔滔江水般翻滚。
他不想变成小孩,内心不住地挣扎,但身体已不听使唤。
「我的身体!?不~~~」洪天宇无力地低声嘶喊。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洪天宇彻底失去了知觉!
洪天宇当然不知道,在黑洞最深处,一条通往异空间的门悄悄打开,空间门
吸力巨大,周边几道细小的电流撞击在一起,发出「磁磁」的声响,他的身子正
以飞快的速度旋转下跌,离门越来越近……
艳阳高挂,只闻得大浪无情的翻滚声,那万名精锐,那百余战机舰队的残骸
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股黑色漩涡在急速地旋转着……
第2章、百岁大寿
旭日初升,巍峨的武当山腰际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山间奇峰林立,溪谷
深幽,草木茂盛,郁郁葱葱,磅礴处势若飞龙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玉女下凡来,
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的紫霄宫便屹立于此。此刻的紫霄宫上下洋溢着一片喜
气,厅堂上都贴了寿联,众道童均换身新衣,今日正是四月初九,乃武当山创派
祖师张三丰百岁诞辰之日。
张三丰收有七个徒弟,大徒儿宋远桥,居武当七侠之首,为人稳重踏实,冲
淡谦和、恂恂儒雅,颇有君子之风范,武功高强,处事又极公道,在江湖上的声
望地位也非常高,远在一般门派掌门之上;二徒儿俞莲舟,武当七侠之二,外表
严肃,内心热情,为人从容,理智,稳重,冷静,武功在众师兄弟中也算是最高
的,深得张三丰器重;三徒儿俞岱岩,武当七侠之三,十几年前,天鹰教白眉鹰
王殷天正之女殷素素为抢夺武林至尊屠龙刀,假扮渔夫,联同其兄殷野王暗算俞
岱岩,后殷素素委托龙门镖局将身重剧毒的俞岱岩送回武当山时,于武当山下被
火工头陀的传人番僧阿三用「大力金刚指」所伤,致全身瘫痪,至今还卧床不起;
四徒儿张松溪,武当七侠之四,其人足智多谋,遇上难题,往往能忽出奇计,转
危为安;五徒儿张翠山,武当七侠中排第五,深得张三丰厚爱,所用兵刃为少见
的银制单钩和铁制判官笔,因而被称为「铁划银钩」,在冰火岛与殷素素结为夫
妇,生下张无忌;六徒儿殷梨亭,武当七侠之六,性格稚气软弱,处理感情之事
毫无主见,优柔寡断,但为人热情是其可爱之处;小徒儿莫声谷,武当七侠之七,
人称莫七侠,秉性善良,为人老成正气。
此刻宋远桥等换上新缝的布袍,正要去携扶俞岱岩,七人同向师父拜寿。
这时,一名身穿灰色道服的道童跑了进来,呈上一张名帖。宋远桥接了过来,
张松溪眼快,见帖上写道:「昆仑后学何太冲率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寿比南山。」
惊道:「昆仑掌门人亲自给师父拜寿来啦,他几时到中原来的?」
宋远桥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沉吟半晌,道:「这位客人非同小可,该当请
师父亲自迎接。」连忙跑去真武大殿禀明张三丰。
名帖送至张三丰手上,张三丰捋须一笑,道:「听说铁琴先生罕来中土,亏
他知道老道的生日,老道理应亲自出迎。」当下率领六名弟子,迎了出去。只见
铁琴先生何太冲年纪也不甚老,身穿黄衫,神情甚是飘逸,气象冲和,俨然是名
门正派的一代宗主。他身后站着八名男女弟子,西华子和卫四娘也在其中。
何太冲向张三丰行礼致贺,张三丰连声道谢,拱手行礼。宋远桥等六人跪下
磕头,何太冲也跪拜还礼,说道:「武当六侠名震寰宇,这般大礼如何克当?」
客套一番,张三丰将何太冲师徒迎进大厅,宾主坐定献茶。这时,一名小道
童又持了一张名帖进来,交给宋远桥,却是崆峒五老齐至。当世武林之中,少林、
武当名头最响,昆仑、峨嵋次之,崆峒派又次之。崆峒五老论到辈分地位,不过
和宋远桥平起平坐。但张三丰为人甚是谦冲,站起身来,说道:「崆峒五老到来,
何兄请稍坐,老道出去迎接宾客。」
少时,崆峒五老带了弟子进来。接着峨嵋、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
派,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陆续来到山上拜寿。
宋远桥等人均知各大门派是假借拜寿为名,实则是问罪而来,逼问金毛狮谢
逊和屠龙刀的下落,但碍于师傅大寿,不好妄动干戈,遂不露声色,依旧好生接
待宾客,岂料宾客甚多,六名弟子分别接待,却哪里忙得过来?
张三丰一生最厌烦的便是这些繁文缛节,每逢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的整
寿,总是叮嘱弟子不可惊动外人,岂料在这百岁寿辰,竟然武林中贵宾云集。到
得后来,紫霄宫中连给客人坐的椅子也不够了,宋远桥只得派人去捧些圆石,密
密的放在厅上。各派掌门、各帮的帮主等尚有座位,门人徒众只好坐在圆石上。
斟茶的茶碗分派完了,只得用饭碗、菜碗奉茶。
大厅之上,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三人陪着宾客说些客套闲话。
各路宾客络绎而至,转眼已是正午,宋远桥等事先只想本门师徒共尽一日之
欢,没料到竟来了这么多宾客,紫霄宫中又无预备,哪能开什么筵席?火工道人
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饭,饭上铺些青菜豆腐。武当七弟子连声道歉,但见众人
心不在焉,一面扒饭,一面不停的向厅门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众宾客用罢便饭,火工道人收拾了碗筷。
「阿弥陀佛!」众人说话间,门外一声佛号响起,这声佛号清清楚楚地传进
众人耳里,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少林寺住持空闻,
师弟空智、空性三位神僧一齐前来祝寿。
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除了空见大师已死,三
位神僧竟尽数到来,张三丰不敢又丝毫怠慢,连忙率领弟子迎出。
张三丰迎着空闻等进入大殿。何太冲、静玄师太、关能等上前相见,互道仰
慕,又是一番客套。
空闻大师极是谦逊,对每一派每一帮的后辈弟子都要合十为礼,招呼几句,
乱了好一阵,数百人才一一引见完毕。
空闻、空智、空性三位高僧坐定,喝了一杯清茶。空闻开门见山,问及谢逊
之事,张翠山与谢逊八拜之交,义结金兰,早已情同手足,又岂肯透露他的藏身
所在,双方顿时陷入僵局。宋远桥提出以武当「真武七截阵」会少林六僧,若武
当派输了,便将金毛狮王的下落告知少林寺方丈,若少林派输,就与其他门派一
起下山,不得再逼问谢逊下落。空闻应允,但恐有失,提出以少林七僧会武当七
侠,宋远桥深知「真武七截阵」的威力,四人布阵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
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
同时出手,武当已稳操必胜之算,又岂会不允。
当下拍定,宋远桥朗声说道:「请各位稍待片刻,在下须去请三师弟临时寻
到传人,以补足武当七弟子之数。」言罢,朝俞莲舟等使了个眼色,六人向张三
丰躬身过后告退而去,走进内堂。
第3章、寿筵惊变
武当三侠俞岱岩瘫痪在床自是无法上阵,众师兄弟商议之后决定邀请张翠山
之妻殷素素出马,并非为了制敌,而是为了俞岱岩,若殷素素以俞岱岩传人上场,
俞岱岩必定心感安慰。
张翠山当下回卧室将殷素素唤出,七人一齐走到俞岱岩卧室之中,要其传授
武艺于殷素素。怎料俞岱岩竟仅凭声音就辨出殷素素乃当年暗算他之人,他悲愤
难平,急火攻心,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从床板上跃起,砰的一响,摔了下来,四
块床板一齐压断,人却晕了过去。
张翠山因妻欺瞒自己多年,心中大为愤怒,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指着殷素
素大声喝斥。
殷素素拔出佩剑,倒转剑柄,递给张翠山,泣道:「五哥,你我十年夫妻,
蒙你怜爱,情义深重,如今我死而无怨,盼你一剑把我给杀了,以全你武当七侠
之义。」
「好,好,好!」张翠山连道三个好字,猛然起身,接过剑来,一剑便要递
出,刺向妻子的胸膛,但霎时之间,十年来妻子对自己温顺体贴、柔情蜜意,种
种好处登时都涌上心来,这一剑如何刺得下手?
他呆了一呆,突然大叫一声,泪奔而出,殷素素、宋远桥等六人不知他要如
何,一齐跟出,只见他急奔至厅,向张三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说道:「师傅,
弟子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挽回,弟子只求师傅一件事。」
张三丰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张翠山的溺爱,温颜道:「什么事情你说吧,为
师决无不允!」
张翠山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恩师,弟子有一独生爱子无忌,落入奸人
之手,盼恩师能够救他脱出魔掌,抚养他长大成人。」
张三丰此时方听出事态严重,关切又紧张地问:「翠山,你这是干什么?」
「求师傅答允!」张翠山连磕几个响头。
「为师答应你。」张三丰点点头。
张翠山呼地起身,走上几步,向着空闻大师、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派关能、
峨嵋派静玄师太等一干人朗声说道:「所有罪孽,全是张翠山一人所为。大丈夫
一人作事一人当,今日情愿一死,请各位看来同是武林同道的份上,放过义兄金
毛狮王,化消干戈!」说着横过长剑,举至颈中。
张翠山死志甚坚,知道横剑自刎之际,师父和众同门定要出手相阻,是以置
身于众宾客之间,说完了那两句话,立即出手。张三丰及俞莲舟、张松溪、殷梨
亭四人齐声惊呼抢上,但听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张翠山身边
的宾客,被张三丰师徒掌力震开,但因相距甚远,张翠山正举剑于颈中,想是来
不及了。
就在此时,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天上竟飞下一包不知名的重物,将瓦顶
砸了个窟窿,瓦片泥尘纷纷落下。
「重物」砰的一响,恰好跌落在张翠山身边,巧合地将其手中长剑击落。
重物跌落处几块青砖粉碎,泥土深陷,尘土扬起。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亭中
宾客无不大惊失色,一个两个面面相觑,均不知此为何物,倒是离重物较近者暗
暗庆幸,若被此物砸中,必定九死一生。
见五弟(五哥)无事,武当诸侠又岂会管这「重物」,飞奔上前。
「五哥!」殷素素哽咽着低声一句,她自知有愧,不敢上前,默默立于厅外,
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张三丰大惊之余见爱徒无恙,身形一晃,已到了张翠山身边,将压在「重物」
上的爱徒搀扶起来,颤声训斥:「翠山,为师今日百岁大寿,你岂可……」本想
责备一番,但『失而复得』的喜悦使张三丰激动地流下泪来。
「师傅!」张翠山自刎之时被东西隔开长剑,还在惯性下倒在「重物」之上,
此时被恩师扶起,见其又悲又喜的表情,深觉太过鲁莽,愧对恩师,又觉自己不
死对不住三师哥,一时间百感交集,紧紧搂着恩师,眼泪夺眶而出。
其余五侠想起方才之事甚是惶恐,皆抱住张翠山大哭。各大门派方才见张五
侠欲自刎人前,皆大惊失色,此时风波已过,诸人不好再咄咄相逼,只得暂且将
谢逊之事搁在一旁。
哭诉之后,众人将目光看向地上的布团,布团呈大字型于地上,隐约可以看
出是一个人。众宾客议论纷纷,却无人近前看看是什么东西。
不消多问,「天外来客」便是刚从黑洞中穿过的洪天宇,只是路口处于高空,
旋涡中急速旋转风暴使他无法短时间克当下来。其实,早在穿过时空门之时他就
醒了,怎奈体力透支过度,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只得任由着跌落下来,幸好他拥
有金刚不坏之躯,方免去受伤的痛苦。
跌落大厅那一瞬间,洪天宇已知有人欲自寻短见,出于上天的好生之德,他
看准时机,一掌握住长剑,将剑抛于地上,而那个人也失足跌在自个身上了。
洪天宇在黑洞中就知自个身子莫名变小,此时也并无露出惊骇之色,只是衣
服未免太大,手和脑袋都在衣服里,着实难耐。
趴于地上,洪天宇疲惫不堪,长时间处在黑洞中的肉体折磨使他精力耗尽,
他意念一转,丹田处的热流迅速扩散,瞬间汇聚成几条纤细的线条,源源不断地
自丹田处涌出,热流如有意识一般,自行而有序地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所过之处
均是暖洋洋的舒适之感,身体的疲惫和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功力恢复了不少。
他也不急于恢复全部功力,只想从这身衣服里钻出透气,于是将热流运回丹
田处。
见『布团』久无动静,张三丰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布团,温热柔软,已知
是一个小孩在里面,也不知此刻是否还有命在,正欲将其「放出」,布团竟蠕动
了一下,之后自个跳了起来,轻盈而平稳地落地。
十几块青砖已成粉末,地上浩然印着一个大字,足有三寸来深。若以掌力而
论,张三丰自认可以造成更大的破坏力,但以全身冲击力而论,他自认做不到。
张三丰骇然,每个习武之人必有弱处,不可能将真气在同一时刻遍布全身,
而此人浑身上下竟强横均等,在如此冲撞力下亦能即刻站起,且从其轻盈的身法
可以看出,并未受到伤害,足以看出其内功深不可测。
洪天宇脑袋先行探出,也无暇观察周围变故,当即先解救身体。费了好大劲,
方将小手抽出,捋高袖子,又卷起裤腿,这才舒服了些许,但行动依然不太便利,
毕竟这身衣服大小型号相差过大。
第4章、穿梭时空
十岁的身形,十八岁的心智,上百岁的功力,正是洪天宇目前的状态。他虽
看似习武,实则与修神无异,若以习武之人而论,他最佳状态的功力应是数千年,
如今融合黑龙内丹,少说也不低于上万年,只是目前想了解周边环境,并无过多
时间打坐,只得将恢复功力的计划放缓了些。
抬头四望,洪天宇不由呆若木鸡,莫非我眼花了?为何此处如此古怪?
只见宏伟的大厅充满古朴的味道,大厅之上,人潮密集,大光头,道士,尼
姑等一应尽有,穿着更是稀奇古怪,似置身于拍片现场一般。洪天宇难以置信地
揉了揉双眼,场景人物依旧清晰无比,眼锐的他发现,厅中诸人脑门上的头发不
似假的,他不禁露出呆滞之态,心里茫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实,在场宾客的表情不比他怪,洪天宇此刻的打扮确实成了瞩目焦点,莫
说中原人士,就算蒙古鞑子的穿着也不会如此怪异。
「老道张三丰,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武当山下必定铭感大恩,敢问少侠尊姓
大名!」洪天宇发呆之际,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响传来。
这声响令洪天宇大大震惊了一把,张三丰何许人也?不是武当的创派祖师吗?
莫非旋涡是空间裂缝?穿越时空的空间门!
洪天宇仅震惊了一秒就恢复如常,外星人以及传说中的龙他都目睹过,还有
何事可以将他吓倒,况且他这人遇事一向不会大惊小怪。洪天宇双眼一扫,只见
出声者是一个身穿寿服,手拿拂尘的老道人,老道人身材瘦长,胡须花白,目光
有神,面带祥和,如神仙中人一般,面对他这么个小孩也无怠慢之心,俨然一派
大师风范。若说眼前之人是张三丰,洪天宇还真有几分相信,高龄之人中,除非
有神功护体,否则岂会有如此精神。不论真假,尊老爱幼还是应该的,洪天宇当
下拱了拱手,道:「晚辈洪天宇,久闻张真人大名,今日特来拜会!」张三丰正
欲谦逊几句,但听洪少侠接着道:「不知张真人可是武当掌教祖师!」刚说完久
闻大名,此时连对方是否武当掌教都还须确认,这话前后矛盾重重,问得他自己
都有点尴尬,但为了查明事实,洪天宇又不得不问。
张三丰只觉少侠言语古怪,但还是如实作答:「正是老道。」对视之下,张
三丰心下震惊,只见小孩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然
内功已到绝顶之境,生平所遇人物,只有本师觉远大师、大侠郭靖等寥寥数人才
有这等修为,至于当世高人,除了自己之外,实想不起再有第二人能臻此境界,
不想一个十岁小孩竟有如此修为。
张三丰在观察洪天宇只际,洪天宇亦然,他面露惊讶,从老道内息看来,分
明身怀绝世武艺。现代人中会武艺者仅大兴帮精英而已,如今竟冒出这么多身怀
武艺的奇人,莫非真的穿越时空了?作为现代人的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总抱
着侥幸心理,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老天爷别跟自己开这样可怕的玩笑,
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无法产生怀疑之
心,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拱手问道:「晚辈有一事相讯,还望张真人如实告知。」
张三丰不明所以,但他向来豪爽,且眼前小孩救了徒儿翠山性命,当下捋须
一笑,说道:「少侠想问何事,但讲无妨,老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真人,烦劳蹲下身子。」洪天宇身躯变小,跟高大的张三丰说话还得高
抬脖子,实在又累又郁闷。
张三丰依言下蹲,洪天宇将嘴贴于他耳边,嘿嘿笑道:「玩笑归玩笑,但过
头有伤和气,你们是哪个剧组人员,导演在何处?」从诸人武艺推算,他心里已
有五成相信穿越之事,却突然想到,世界何其之大,现代未必没有其他高人存在,
于是问了这个滑稽的问题。
「导演,导演是何人?」张三丰茫然不解,下意识地问道。
「难道此地不是片场!」洪天宇发问之时,细细观察张三丰的表情变化,见
其脸上的迷茫不似装出来的,对穿越之事已坚信无疑。
「此地名为武当山,并非片场!」片场是何地,张三丰闻所未闻,虽发觉小
孩古怪,但还是耐心解释。
既知属实,洪天宇也不敢再问会被人误以为是白痴的问题,点点头,说道,
「张真人,为何武当山如此热闹,莫非他们是来惹事的。」说完扫了厅中众人一
眼,众人无不投来怪异的目光。
与不懂武艺的现代人相比,在场中人皆非等闲之辈,洪天宇心想。
张三丰笑道:「非也,今日乃老道百岁大寿,诸位武林同道是前来道贺的。」
张三丰说到『道贺』两字之时,声音明显大了许多,可见爱徒被逼寻死已激起他
心头怒火。
宾客们听出他言语中似反话,无不面露尴尬。空闻大师则双手合十,道了声
佛号,心里也颇觉难受,少林此行只为谢逊下落,绝无伤人之意,适才见张翠山
横剑自刎,着实吓得不轻,若因屠龙刀之事而逼死张翠山,绝非佛门中人本意。
「百,百岁大寿!?」洪天宇惊讶地目瞪口呆,不等张三丰开口,一把拉过
立于张三丰身旁的张翠山,一跃而起,抓住他的衣襟,随后缓缓一拉,让他作出
俯身之状,瞪大眼珠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人称铁什么钩子的张翠山,张五
侠!」张三丰百岁诞辰之日,武林中人上武当山逼问金毛狮王的下落,张翠山在
武林同道面前自刎是路人皆知的事,更何况是一贯喜欢看武侠书籍的洪天宇!
今日本想逼问屠龙刀的下落,不想半途跑出如此冒冒失的少年,竟如此粗鲁
地抓着张五侠,言语装扮更是古怪非常,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
好暂且静观其变,看看这古怪少年究竟想干什么!
其余五侠见少年作出如斯反应,还道他也有相逼问屠龙刀之意,正欲上前将
少年拉开,却见师父使眼色制止,五侠不敢有违师命,只得退将一旁。
张三丰活了百年,阅人无数,自然分辨出洪少侠志不在屠龙刀,且不会伤及
徒儿性命,当下静观其变。
第5章、居然到了倚天
张翠山猝不及防被对方抓了个严实,俯着身子着实难受,但碍于对方在紧要
关头救了一时冲动的自己,不好挣脱,是以依旧温颜道:「正是翠山,不知洪少
侠有何见教!」张翠山性情温和,不易动怒,即便怪小孩称他为『铁什么钩子』
也不例外,只是心里未免有些不舒服。
我居然穿越到倚天屠龙记的世界,还恰好把张翠山给救下了,洪天宇倒抽了
口冷气,不错,他很喜欢倚天屠龙记这本书,也喜欢里面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
不过却舍不得抛弃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更放心不下刚与自己相恋的秦妍,虽说
大兴帮其他成员都会誓死保护她的,但洪天宇实在不敢想象,当秦妍得知自己被
大海「吞噬」之后会作何反应,悲伤决计免不了。
可是,洪天宇真是无可奈何,自被外星人选中以来,他首次感到无奈,哪怕
他武艺惊天动地,哪怕他仅凭一人之力便可称霸天下,可是创作时光隧道绝非他
力所能及的,他不懂,也不会。弑神诀中只记载短程空间转移,既是所谓的瞬间
移动,并无记载时光穿梭的方法,也许时光穿梭根本就是大自然中的奇遇,绝非
人力可以做到的。
洪天宇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回去了,或许多年来南征北战
创下的基业都将化作泡影。饶是如此,洪天宇也没因此而沮丧,他没读什么书,
但明白船到桥头自然直和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好好为将
来的事筹谋一番,要是有缘,或许还能见到秦妍也不一定。
他一贯如此,心态乐观。
事情想通,洪天宇心底舒服了许多,只见眼前的张翠山正俯视着自己,一脸
不解之色,其他宾客亦然,他深知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初到「新世界」就连番做
出怪举,在武林人士面前丢了把脸,讪讪地将抓住张翠山衣襟的手松开,说道:
「没事!」
张翠山哭笑不得,在场宾客更是哗然,几个素质不高的弟子笑出声来,待被
掌门虎目一瞪之时又赶忙憋着笑意,不敢再失礼人前。
洪天宇轻轻咳嗽两声,转身望向张三丰,微微躬身,拱手道:「张真人,晚
辈适才见厅中气氛紧张,故装疯卖傻,开此玩笑,以缓和气氛,还望张真人见谅,
不要怪我突兀之罪才是。」脸上一片肃然,不似在说笑,洪天宇正极力挽回自己
的颜面,以玩笑搪塞,想必别人也不会怀疑。
「洪少侠严重了,洪少侠在紧急关头救我爱徒,已是武当上下的大恩人,老
道尚未答谢,岂敢怪责。」张三丰拱手还礼,面上毫无玩笑之意。张三丰活了一
百岁,修炼了八十几年,胸怀空明,早已不萦万物,但和七个弟子却是情若父子,
洪天宇出手制止五弟子自刎,使他免受亡徒之痛,张三丰自然视之为恩人。
「举手之劳,张真人不必挂怀!」洪天宇微微一笑,道:「倒是晚辈今日得
以一见武林中的北斗之望,真是荣幸之至。」洪天宇此言不虚,也绝无恭维之意,
洪天宇只敬佩两人,一是三国时期以忠义见称的关二哥,另一人就是眼前慈眉善
目的张三丰,这位历史传奇人物确实令他很钦佩,特别是看过倚天屠龙记之后就
更加敬佩了。
「洪少侠过誉了。」张三丰捋须笑了笑,问道:「不知洪少侠为何会从瓦顶
摔下。」此事张三丰早就想问了,只是洪天宇方才言行举止一直古怪,实属苦无
机会相问。
闻听张三丰相问,洪天宇连想都不想便答道:「晚辈与张真人神交已久,无
意中得知中原各大门派齐聚武当,以为有人欲图谋张真人,于是星夜赶往,前来
探查,未免打草惊蛇,晚辈一直藏身于大殿瓦顶,待见张五侠欲自刎,情急之下
只得撞破瓦顶相救,倒是让张真人见笑了。」为挽回颜面,洪天宇回答得倒是很
快,还不住往脸上贴金,言语间的流畅让人无从质疑。
「有劳少侠费心,老道愧不敢当。」洪少侠言语通顺,不似事先准备好的,
张三丰对此深信不疑,连连拱手答谢,道:「看少侠装扮不似中土人士,敢问少
侠是何方人士。」
「张真人,晚辈是中土人士不假,至于这身装扮,完全是因为昨日不慎将衣
衫弄破,又无处购买新衣,只得找来这身破布临时穿戴,实在是失礼了。」一套
名牌运动服在洪天宇口中成了破布,不过他却很清楚,古代与现代的布料品质不
同,不可相提并论,现代的名牌衣服到了古代比乞丐装还要惹人注目。
张三丰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稍后老道命小童去准备一件衣衫
给少侠换上。」洪天宇连忙称谢,张三丰即命清风去取一件道袍,又问:「少侠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功根基,想必武艺不在老道之下,不知师承何门,
少侠可否相告。」
张三丰此言一出,顿时如五雷轰顶般冲击着在场宾客,无人不露疑狐之色,
不相信小孩有这等武艺。
张三丰成名七十年,当年跟他动过手的人已死得干干净净,世上再无一人。
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了得,武林中只是流传各种各样神奇的传说而已,除了他嫡传
的七名弟子之外,谁也没亲眼见过。但宋远桥等武当七侠威震天下,徒弟已是如
此,师父本领不可言喻,此时张三丰竟断言洪姓小孩武艺不在他之下,各门各派
中人又如何能接受,皆道张三丰是危言耸听了。唯独空闻、空智、空性三位少林
神僧例外,他三人皆是当世高手,只一眼便可看出对方身手如何,早在洪天
宇凭身体撞碎地上青砖之时便知此人不简单。
第6章、审问鹤笔翁
洪天宇微微一愣,自己已极力收敛内息,不想还是被张三丰看出,这一代宗
师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哈哈笑道:「张真人过奖了,晚辈无门无派,乃一闲云野
鹤,四海飘零,机缘巧合之下胡乱学得这身武艺,岂敢与真人相提并论。」他却
不知,若非他功力尚未恢复,且内丹能量尚未完全得心应手,张三丰又岂会看出。
若一般人有如此本领,必定傲慢狂妄,此人一生本领,却高而不傲,将来必
成大器,张三丰好感大增,爽朗笑道:「洪少侠果非常人,竟可无师自通习得绝
世神功,且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学心性修为,想我张三丰百岁之日竟能结识你这
么位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洪天宇不过是敬重张三丰而已,若遇上其他高手,他岂会如此谦逊有礼,此
刻被如此高的评价,他惭愧非常,连道几句不敢。
两人又道了几句闲话,置宾客于不顾,在场宾客中多有不耐者。
小道童清风取来一件道袍,送至洪天宇手中,他告了声罪,跟着清风走进内
堂。
清风跟洪天宇的年龄相仿,为人温文有礼,在他的服饰下换上小道袍,把原
先别扭的衣服顺手一丢,洪天宇只觉舒服了许多。
伸手摸了摸一头长发,洪天宇暗自庆幸,若非昔日那无厘的誓言,岂会有如
此飘逸的长发。
穿着打扮也就那么回事,虽然年纪莫名变小,但十八岁时便被誉为天下
美男的他,回归到十岁童年依然不缺俊朗。
回到厅中,洪天宇笑脸盈盈地朝张三丰道谢,张三丰捋须一笑,道:「少侠
面貌清秀,俊逸不凡,果然似神仙中人……」话才刚说一半,厅口长窗外一个孩
童声音响起:「爹娘,救我!」第二句声音发闷,显是被人按住了口。
厅旁站立的殷素素闻言一颤,已飞奔而出,张翠山亦不甘落后。
洪天宇知窗外之人必是张无忌,不及多想,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于
厅中,瞬间已到长窗之外,竟比同时运功的张三丰早到一步,只见一个穿着蒙古
军装的汉子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嘴巴被按,却兀自用力挣扎。
此时殷素素和张翠山也已奔出窗外,两人爱子心切,齐声大喝一声「放开无
忌!」,话未落,人已飞身而上。蒙古军装的汉子单掌一推,一道掌力送出,张
翠山夫妇曾与蒙古兵交过手,知他武艺不低,硬拼必被掌力所伤,于是停滞步伐,
躲开与蒙古兵正面冲突。
借此当口,蒙古兵左足一点,抱了张无忌便欲跃上屋顶。洪天宇一贯好出风
头,此时天下武林人士齐聚于此,正是大好时机,他岂能轻易放过,遂隔空一掌
霹出,正中蒙古兵胸口,蒙古兵舌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抱住小孩的手不自觉
松开。
众人猝不及防的当儿,洪天宇已出现在蒙古兵身前,一把将张无忌抢过,顺
带给了蒙古兵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变故仅在瞬间发生,连张三丰也不觉暗叹,此子真乃武学奇才啊!
起先,大厅之内的宾客还以为张三丰危言耸听,此时见洪少侠果真身怀绝学,
不由暗暗惊疑,为何一个小孩会有如此神功,当真奇了,纷纷议论开来,早把原
本的轻视抛开了。
洪天宇将无忌递给张翠山,张翠山将无忌紧搂在怀,殷素素在一旁抚着无忌
的脑袋,一家三口喜从心来,不由放声大哭。
洪天宇猛地撇见殷素素,不由心头一震,只见她一袭淡红衫子,双手白嫩如
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脸颊上浅浅两个梨
涡,清丽不可方物,竟不似尘世间人,端的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洪天宇默默
赞美,并立誓要将其夺到手,转头蹲于地上,盯着挣扎不起的蒙古兵,问道:
「你是玄冥二老中的鹿杖客还是鹤笔翁?」
蒙古兵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一脸疑惑地道:「你这小童是何人,为何知道我
们师兄弟的名讳。」他见洪天宇身着武当道袍,误以为他是武当派之人。
「哼,别说废话,快回答小爷问题,否则小爷让你吃拳头。」洪天宇举起拳
头,恶狠狠地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鹤笔翁便是在下!」鹤笔翁方才领教过洪天宇的身
手,知绝非他的敌手,只得如实回答。
「原来是好色成性的鹤先生,久仰大名!」洪天宇哼哼一笑,又问:「你们
郡主呢!」
鹤笔翁惊讶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连郡主之事都一清二楚。」鹤笔翁对
『好色成性』也不恼怒,只对郡主之事充满惊疑,在眼前这小童面前,他只觉心
中所想都被他看透似的,当真奇了。
洪天宇一脸严肃地道:「在下曾于街市中当过几天算命先生,对占卜之术略
懂一二,故而算出你在郡主手下当差。」
鹤笔翁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小童的话。
洪天宇寒眸一闪,低喝道:「快说,郡主可在武当山上。」这蒙古郡主在倚
天书中可是一大亮点,洪天宇岂会不知,自打方才接受穿越事实,他早已把蒙古
郡主列在媳妇名单之内。
「既然你懂占卜之术,何不自己算算,问我作甚。」鹤先生一脸傲慢,冷冷
地笑道。
「啪!」一个巴掌扫了过去,鹤笔翁面上顿时镶印一个殷红的五指掌印,洪
天宇双目一瞪,如出鞘宝剑般直逼鹤老头,冷言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
再敢说些不相干的事,小爷要你命丧当场。」
鹤笔翁哈哈一笑,慷慨激昂道:「我鹤笔翁走南闯北,什么人物,什么风浪
没见过,今日被你所擒,有死而已,不过你也妄想从我口中得知郡主下落。来呀,
动手吧!」言罢,摆出一副不惧生死的表情。
「啧啧啧,瞧你这贱骨头样。」洪天宇摇了摇头,道:「说了这许多话,充
什么汉子,其实啊还不是想跟小爷谈条件。好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小爷的问
题,小爷不但会放你离去,还愿替你疗伤,如何。」鹤笔翁虽好色,但却不敢打
赵敏的主意,而且对保护赵敏安全起到重大作用,洪天宇可不愿杀害她手中头号
保镖。
「此话当真!」鹤笔翁问道,他方才这话的用意就在于此。
「江湖中人以信誉为先,我洪某人向来说一不二,说放你便放你。」洪天宇
点头,对于信用他还是很看重的。
「好,我告诉你,希望你言而有信,郡主在汝阳王府。」鹤笔翁小声说道。
「她没来武当。」洪天宇失望之极。
「郡主千金之躯,而武当山又高手云集,稍有差池便难以脱身,岂能冒险。」
鹤笔翁解释道。
「这话有理。」洪天宇点点头,如今各门各派齐聚于此,赵敏确实不会来此
冒险,即便她艺高人胆大,其父察罕特穆尔也不会答应。当下伸手握住鹤笔翁手
掌,一股浑厚的真气自掌心传送过去,虽说他功力尚未完全复原,但上百年的功
力也非等闲,内力所到之处,受的伤已立时好转,鹤笔翁大惊,这小童内力竟如
此高深,武当派果真藏龙卧虎,一个小童都有如此本事,又何况是张三丰!
真气在鹤老头体内走了一个周天,洪天宇运气回收,直抵下脐丹田处,这才
说道:「你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好了,快走吧!」
鹤笔翁起身,凝神望了洪天宇一眼,微微欠下躬身,拱手道:「多谢少侠不
杀之恩,他日必定相报。」言罢,左足轻点,已飞身上了屋顶。
洪天宇与鹤笔翁谈话之时声音极低,别人无法听见,此时张翠山见鹤笔翁飞
身逃去,虽不明鞑子为何可以在洪少侠手中脱逃,但还是大喝一声:「鞑子休走,
纳命来!」一掌击出,见鹤笔翁躲闪过去,飞身追上屋顶,持起银制单钩便攻向
鞑子。
「张五侠,在下念此人也是条汉子,方才已擅自做主放其离去,不想言而无
信,还望张五侠成全。」张翠山双脚刚落在屋顶之上,洪天宇便出现于他面前伸
手制止,张翠山见恩人发话,只得作罢,冷眼看着鹤笔翁,道:「今日看上洪少
侠面前且饶你狗命,他日相见,必不轻饶。」
鹤笔翁冷冷一笑,丝毫不把张翠山的话当回事,朝洪天宇拱了拱手,道:
「洪少侠,就此拜别。」身形一晃,朝远处飞去。
「鹤老头,好生保护郡主,不可让她受到丝毫损伤,否则为你是问。」洪天
宇施展传音大法,正飞往远处的鹤笔翁只觉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不由惊骇无比,
但心底却更加疑惑,小童这话分明是在关心郡主,这又是为何,鹤笔翁不及细想,
回头高喊:「少侠这话,鹤某铭记在心,护主周全乃分内之事,少侠尽管放心,
告辞了。」他不懂传音大发,只得高声叫喊,整个武当山都回音飘荡。
在飘荡的回音声中,鹤笔翁几度虚空轻蹬,身形越发迅速,转眼便消失不见
了。
第7章、说服
自元朝入主以来,为了统治汉族人民,元朝统治者将国民分为四等,即蒙古
人、色目人、北方汉人、南方汉人,在这种制度下,汉人的地位极底,成为了蒙
古人与色目人驱使的对象,汉人饱受元朝统治者欺压凌辱。中土武林人士都痛恨
蒙古鞑子,在场宾客见洪天宇放走鞑子多有怨言,只是碍于对方武功绝顶,无人
敢说闲话罢了。
「洪少侠,你屡次相救,翠山深感大恩,他日若有用得着翠山的地方,请尽
管开口,翠山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张翠山脸上充满感激之色,朝着洪天
宇深深地作了一揖。
「你我同是武林同道,出手相助是理所当然之事,张五侠不必行此大礼。」
洪天宇连忙将张翠山扶起,俩人飞身跳下屋顶,一起落回厅外。
张三丰自是一番言谢,洪天宇虚荣心大为满足,却是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殷素素拉着张无忌要给恩公下跪,洪天宇赶忙将他们扶起,怎奈他们感恩心切,
乱了好一阵,又在张三丰劝说下才就此作罢。
回到厅中,在张三丰的引见下,洪天宇一一见过各位武林前辈。武林中一向
以拳脚说话,武艺高强者便受人尊敬,洪天宇虽然年龄尚幼,但身怀绝技不假,
诸人不敢怠慢,皆恭敬地还礼,还不免说上几句客套话,又是一阵闹哄,众人才
一一见礼完毕。
宾主坐定,洪天宇自然而然坐在上宾位置。空闻大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
「宋大侠,方才所言比武之事,是否作数。」
若非洪少侠相救,五哥恐怕命丧当场,此时见老和尚还敢提及比武之事,殷
梨亭当即怒了,喝道:「你们差点逼死我五哥,竟然还敢提及此事!」
「阿弥陀佛,老衲此行只为查明恶贼谢逊藏身所在,以报空见师兄之仇,绝
非与张五侠为难,张五侠方才之举,也绝非我等本意。」空闻双手合十,道貌岸
然地道:「只望张五侠念在无数惨死的武林同道份上,说出谢逊下落,我等自会
离去,并向张五侠赔礼道歉。」
俞莲舟一直默不作声,此时闻听空闻一番辩驳,当下冷笑道:「倘若那屠龙
宝刀不在谢逊手中,大师还是这般急于寻访他的下落么?」他说话不多,但这两
句话却极是厉害,竟是直斥空智觊觎宝物,心怀贪念。
「放肆!」空闻大怒,拍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
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实是威力惊人,他大声喝道:「出
家人六根清净,首重戒贪,岂会觊觎屠龙宝刀,俞二侠诋毁我少林清誉,老衲若
不讨回公道,他日如何在武林中立足。」手握禅杖,唰地起身,气势直逼俞莲舟,
俞莲舟也不甘示弱,武当少林两派顿时陷入僵局。
「空闻大师,可否听在下一言。」洪天宇拱手起身,形态完全不似十岁孩童,
俨然一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模样。
「洪施主请讲。」空闻收敛气势,将禅杖交由门下弟子看管,双手合十道。
「空闻大师,谢逊下落,张五侠知道不假,但谢逊手下血案与张五侠毫无干
系,张五侠并没有义务将谢逊下落告知你等,况且,凡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对这
个」义「字看得极重,张五侠既已同谢逊结为金兰,自然不能出卖兄弟,否则必
定为天下人所唾弃,大师既想得知谢逊下落,何不自行查探。」洪天宇滔滔而论,
见空闻大师面色似缓和了许多,连忙趁热打铁,道:「大师是出家了,如何忍心
逼他做不义之徒呢?」
洪天宇这话在情在理,在场众人多数折服,唯独几个贪念过重之人暗叫不好。
今日乃家师百岁寿筵,武当诸侠自然不希望大动干戈,此刻见事有缓和,不
由面带喜色,向洪天宇投来感激的目光,后者点头还礼。
空闻双手合十,道:「洪施主所言不假,只是……」洪天宇不待他说话,接
过话茬,道:「空闻大师,张五侠性情刚烈,为全」忠义「,方才已险些丧命,
此时若咄咄相逼,相信还会逼他重蹈覆辙,大师是出家人,一向以慈悲为怀,相
信不愿看到如厮结局。」洪天宇适适宜地奉承空闻两句,并非害怕少林三大神僧,
而是初到此地,不想与大门大派之人为敌,再说,少林寺几位大师也不是固执之
人,能用言语相劝是再好不过的事。
空闻面露祥和,道了声佛号,道:「洪施主言之有理,老衲方才鲁莽了。多
亏洪施主出言点醒,否则今日老衲便要增添一个罪孽了。」顿了一下,又道:
「不想洪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侠义心肠,真乃武林之福。」
「大师严重了,晚辈愧不敢当。」洪天宇连连拱手,道了几句不敢,看似谦
逊,但从他嘴角很难辨明的弧线可以看出,他此刻已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用言
语说服脑筋死板的和尚绝非易事,而他却轻易做到了。
「哼,片面之词而已,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包庇恶贼谢逊,小子,我看你
也是谢逊一伙的吧,在这里装个什么侠义之士。」正当皆大欢喜之时,一道刺耳
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洪天宇冷眉一挑,右手前伸,虚空一抓,胳膊肘猛然回拉,
沉声喝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人群中一个矮矮胖胖的黄冠
道人应声飞出,摔在地上,百来斤的肉球砸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众人无不大
骇。
只见黄冠道人脸上肌肉扭曲,额前冷汗点点,口角几丝鲜血流出,显得全身
痛楚已极,足可见洪天宇方才那声大喝是何等惊人。
洪天宇冷冷地盯着黄冠胖子,胖子被抵受不住他冰冷的眼神,全身哆嗦了一
下,垂下头颅。
洪天宇冷声问道:「你是谁?」此人虽说人微言轻,但眼下事情刚刚和平解
决,一句话极有可能煽动那些心存贪念之人,洪天宇不想方才的苦心全功尽弃,
故而发怒。
未及胖子回话,站立于洪天宇身旁的宋远桥答道:「洪少侠,此人是昆仑派
的西华子。」他见少林派已罢手,不想竟还有人敢干涉,心里也是非常愤怒。
人群中引起骚动,西华子是昆仑掌门正妻班淑娴亲传弟子,在昆仑派中辈分
甚高,武功又强,不想竟在一声大喝之下身负重伤,倒地不起,众人对洪天宇越
发好奇了,这小鬼究竟有多大本事。
西华子是出了名的没大脑,他此刻低垂着头,不敢与洪天宇对视,方才他见
少空闻大师想罢手逼问谢逊之事,情急之下,借人群掩饰,壮着胆子煽风点火,
不想还是被逮出来,还受此重伤,他终于体会到绝世高手的真正威力了,但为时
已晚,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
洪天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西华道兄,久仰大名。」言及于此,瞬间变
幻成一副冷脸,朗声道:「你煽风点火,企图挑起各大门派厮斗,究竟居心何在。」
洪天宇直接给他扣了顶重帽子,无意间撇见一旁的张翠山,见他眉宇间隐生快意,
心想:「张翠山回到中土之时,没少受这死胖子相逼,而他碍于同是武林正当份
上,才屡次相让,此时见自己教训他,心生快慰也可以理解。」
西华子无言以对,但心里清楚,想煽风点火的何止他一人,只是他口快而已。
洪天宇哼哼两声,对着人群拱手道:「不知哪位是昆仑派何掌门?」
一个面色难看到极点,身着一袭黄衫的道人走到洪天宇身前,拱手道:「在
下便是何太冲,方才门徒得罪了洪少侠,还请见谅。」在眼前这个小孩面前压力
很大,而且门徒无理在先,何太冲不敢露出丝毫不敬之色,说话甚是谦逊。
洪天宇对昆仑派并无好感,象征性地拱了下手,道:「何掌门,昆仑派是武
林上的一大门派,想不到竟有这个没半点涵养的门徒,晚辈真是大开眼界了。」
言语间,讥讽之意甚浓。
何太冲一向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此刻闻得此言,心底愤怒非常,但自知与洪
天宇为敌无必胜之算,更何况武当为报其大恩,必定全力相助,到时吃亏的是自
己,于是尴尬一笑,道:「洪少侠说得极是,待回昆仑山之后,在下一定好好约
束门徒。」
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傅,洪天宇看何太冲极不顺眼,当下冷哼
一声,道:「今日武林中人有目共睹,西华子身为一个小小弟子,竟没大没小,
冲撞在下和空闻大师谈话,简直不把武林前辈放在眼里。此人居心叵测,狼子野
心,不把少林、武当、峨眉,以及在场各大门派放在眼里,更不把何掌门放在眼
里,似这般弟子,不知何掌门要如何处置,若不给个交代,恐怕难平众怒。」
不就是插了一句嘴,怎的这般严重,竟把各大门派都给扯上了,还什么难平
众怒,似乎现在没人生气吧,眼下也就何掌门难堪了点,众人被洪天宇忽悠地迷
迷糊糊,不过转又想想,身为昆仑派掌门的何太冲都尚未发话,西华子确实傲慢
了点。
「这……」何太冲目瞪口呆,这小孩也忒能说会道了吧,不过尽是些胡搅蛮
缠的话。
「莫非何掌门想袒护此人。」洪天宇铁了心要给居心叵测的人一点教训,他
冷眸一瞟,何太冲如抱冰雹般的难受,忙道:「洪少侠请放心,本派门规严明,
绝不徇私枉法,待到派中,必定严惩,给洪少侠一个交代。」
「何谓给我一个交代,晚辈不过是局外人,岂敢干涉何掌门家事,何掌门自
行裁处便可。」洪天宇哈哈一笑,情绪波动大得惊人。
何太冲一脸冰霜地回到座位上,狠狠地瞪了一眼被弟子扶起的西华子。
「阿弥陀佛,洪施主言语中禅机处处,老衲佩服。」西华子的事刚解决,空
闻就双手合十上来了,洪天宇郁闷不已,莫非忽悠人也叫禅机?等等,这话似乎
有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不是最会忽悠的么,他还是金蝉子转世呢,当下憋着笑
意,拱手道:「大师过奖了。」
「既然事已揭过,老衲等不便久留,就此告辞,洪施主请,张真人请,各位
武林朋友请。」空闻礼貌地一一见礼,众人皆还礼。
少林僧众一齐站起,走出厅外。其余门派见少林神僧都走了,也纷纷起身道
别,武当诸侠礼貌地送宾客出了观门。
宾客转眼便走得一个不剩,原本喧哗的大厅恢复了宁静。
第8章、玄冥神掌
洪天宇初到倚天,此刻无栖身之所,已决定在武当山暂住几天,但见宾客走
光,还是装出要离去的样子,张三丰和武当诸侠自然挽留,洪天宇推脱一番,最
终留了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有点虚伪了。
道童奉上茶点,众人正说话间,在一旁嬉闹的张无忌突然咕咚一声,摔倒在
地。张翠山急忙将其抱起,在他胸口推拿了几下,岂知无忌全身冰冷,鼻孔中气
息极是微弱,张翠山运力推拿,他始终不醒,众人见他转眼便要死去,无不失色,
唯独洪天宇例外。
张三丰伸手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以张
三丰目前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
一到,定当好转,哪知他内力透进无忌体中,只见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身子更是颤抖不已。张三丰伸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冰冷无比,宛似摸到一块寒
冰一般,大惊之下,右手又摸到他背心衣服之内,但觉他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
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若非张三丰武功已至化境,这一碰之下,只怕也要冷得
发抖。
张三丰当下撕开无忌背上衣服,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碧
绿的五指掌印。张三丰再伸手抚摸,只觉掌印处炙热异常,周围却是冰冷,伸手
摸上去时已然极不好受,无忌身受此伤,其难当可想而知。
张翠山和殷素素见到无忌背上奇怪的掌印,都吃了一惊。张三丰皱眉道:
「我只知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无比的玄冥神掌也随之失传,岂知世
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闻言,宋远桥惊道:「无忌孩儿受的竟是玄冥神掌?」他年纪最长,曾听到
过「玄冥神掌」的名称,至于张翠山几人,连这路武功的名字也是闻所未闻。
张三丰叹了口气,并不回答,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无忌,望着一脸焦急
的张翠山。张翠山见恩师表情异样,情知所谓何事,颤声道:「师父,无忌……
无忌当真无救了吗?」殷素素闻听这话,立时昏厥过去,众人又是乱作一团。
张三丰双臂横抱无忌,在厅上东西踱步,说道:「除非……除非我师觉远大
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众弟子的心都沉了下去,师父这句话,便
是说无忌的伤势无法治愈了。众人沉默半晌。俞莲舟道:「师父,那日弟子跟他
对掌,此人掌力果然阴狠毒辣,世所罕见,弟子当场受伤。可是此刻弟子伤势已
愈,运气用劲,尚无窒滞。」
张三丰叹道:「那是托了你们『武当七侠』大名的福,以这玄冥神掌和人对
掌,若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激入体,施掌者不免受大祸,以后再遇上此
人,可得千万小心。」
俞莲舟应道:「是。」心下凛然:「原来那人过于谨慎,怕我掌力胜他,是
以一上来未曾施出玄冥神掌的全力,否则我此刻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下次若再相
遇,他下手便不容情了。」又想:「我身受此掌,已然如此,无忌小小年纪,只
怕……只怕……」
宋远桥皱眉想了下,说道:「适才洪少侠力挫鞑子之时,我见这人五十来岁
年纪,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
「这人掳了无忌去,又送他上山来干什么?」莫声谷疑惑道。
「这人逼问无忌不得,便用玄冥神掌伤了他,要五弟夫妇亲眼见到无忌身受
之苦,不得不吐露金毛狮王的下落。」张松溪足智多谋,立马就猜到鞑子所想。
莫声谷怒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上武当山来撒野!」
「上武当山撒野的人,今日难道少了?何况这人挟制了无忌,料得咱们投鼠
忌器,不敢伤他。只可惜洪少侠未能将他当场擒住,否则或许还有挽救之法。」
张松溪黯然道。
洪天宇面露难色,这话岂不是怪责自己,心底虽有不满,但不好发泄,默默
不语。
「松溪!」张三丰斥道:「若非洪少侠,无忌此刻还在鞑子手中,你岂可心
怀抱怨。」张松溪低头受训。
殷素素悠悠醒来,心想洪少侠武功深不可测,方才与鞑子冲突之时也能轻易
取胜,或许能救无忌性命,遂跪于恩人身前,泣道:「求洪少侠救无忌性命,素
素情愿代无忌一死。」
洪天宇心说,不需代死,嫁与我为妻便可。他一脸正气地扶起殷素素,道:
「殷姐严重了,洪某尽力而为就是。」抚上其光滑似玉的手,洪天宇一阵心跳,
但在场人众多,他不敢露出异色,当下走到张三丰面前,手指连伸,点了张无忌
身上十八处大穴。无忌穴道被点,登时不再颤抖,脸上绿气也渐渐消散,众人松
气之余,洪天宇掌心已贴在无忌五指掌印之上,真气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他身
体异于常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百毒不惧,虽然现在只恢复百多年功力,但
手心置于毒掌中依然不会有不适。
无忌体中寒毒在盏茶功夫已解去一分,手掌回运,洪天宇长出了口气,似有
些疲惫的样子。殷素素忙问:「洪少侠,无忌是否有救。」
洪天宇说道:「以在下目前的功力,也只能暂时压毒气,若要痊愈,只怕非
九阳神功不可。」说话时明显有些喘,可见为张无忌疗伤之时损耗了他不少真气。
「那……那无忌岂不是死定了。」殷素素一脸悲伤,眼看着便要再度昏厥过
去。
「他不会死的,殷姐大可放心。」洪天宇自信满满地安慰,心里却龌龊地想:
「正所谓母子连心,在殷素素心里,儿子的份量自然比夫婿重,只要救活张无忌,
再想办法拆散她和张翠山,不愁自己搞不定她!」
殷素素大喜,美眸睁得圆圆的,轻喊道:「莫非洪少侠有其他办法。」
第9章、闭关
办法是有两个,一是等我恢复功力,驱毒轻而易举,二是按剧情路线走,张
无忌必能保命。这话洪天宇并未道出,他闭上眼睛,双手背于身后,像德高望重
的老太爷般踱脚行于厅中,殷素素急不可耐,但恐洪少侠在思考救无忌之法,不
敢出声。
洪天宇一想,既然他来到此地,主角自然该换,张无忌可有可无,但他一向
不讨厌张无忌,且看到武当众人那悲切的眼神,洪天宇又于心不忍,张无忌可爱
之处在于老实忠厚,乃世间少有的好人,只是若不经过磨练,绝难成大器,想到
此处,洪天宇突睁开眼,只见武当众人都在紧张地望着自己,就连张三丰也不例
外,可见他们已束手无策,把无忌生死寄托在自己身上,于是说道:「张真人,
各位,你们且放宽心。在下目前功力大损,无法助无忌驱毒,待过两天功力复原
之日,在下自有方法抵制寒毒三年……」
「难道……难道无忌只有三年可活?洪少侠,我求你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救
无忌,翠山愿终身为奴为仆,绝无怨言!」张翠山跪地哭诉,殷素素亦是如此。
洪天宇只觉眼眶有些湿润,他自幼孤儿,岂能知晓何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但
他现在却知道了,真的知道了,父母原来是那么的伟大,为了孩儿,连尊严性命
都可抛弃。他连忙闪自一旁,不让他二人跪拜自己,嘴上忙道:「张五侠,殷姐,
你二人快快请起,先听我把话说完。」
「若洪少侠不愿相救,我二人长跪不起。」殷素素美目中泪花打转,言语中
的坚定不容他人质疑。
洪天宇知好言劝说无用,当下极不忍心地寒了脸,道:「再不起来,就算我
有妙招也绝不相助。」闻言,张翠山和殷素素急忙起身,洪天宇道:「张五侠,
殷姐,在下绝非狠心之人,岂会见死不救,方才之意,是指无忌在三年之后可找
到完全治愈之法。」按书中记载,大概三年之后才引发汉水之事,洪天宇不想擅
改太多,否则他日一切变得陌生,便极难在智慧上占聪慧精灵的赵敏甜头,更何
况,张无忌若长期呆于武当山上,受武当诸人宠溺,未经原本的重重磨练,必定
成为庸才,就跟宋青书这个愣头青一样,所以一向对张无忌持有偏爱的洪天宇决
定让他再受磨练,以便彻底成长,或许将来对自己还有几分用处也说不定。
「只要洪少侠治好无忌体内寒毒,翠山必定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只是,
为何要在三年之后才有驱毒之法。」张翠山茫然不解,但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对
眼前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洪少侠充满信心,从他几度出手便轻易解决问题可以看
出,乃可断言其不凡之处。
「张五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救人,纯为心安,希望你别再提什
么做牛做马,为奴为仆之事,否则岂不是说在下救人心存私心。」洪天宇一脸严
肃道,张翠山点头称是,连道感激,洪天宇又道:「至于为何要三年时间,在下
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我只问一句,张五侠是否信得过在下。」
「洪少侠年纪虽轻,却拥有侠义心肠,且多番相救于水火之中,翠山自然信
得过。」张翠山郑重地道,殷素素连忙附和,见五哥看着自己,想起暗害三哥之
事,又羞惭地低垂下头。
「如此便好,在下担保无忌长命百岁。」洪天宇微笑着点头。闻听此言,众
人暗暗庆幸。
得知无忌无性命之忧,张三丰松了口气,将无忌抱还翠山,捋须一笑,道:
「真是天不忍我武当受难,将少侠送来此处,屡解武当危难!」
「张真人说哪里话,在下来的唐突,不光贺礼未曾准备,还把屋顶撞破,实
在惭愧非常。」洪天宇尴尬地拱手。
「洪少侠客气了,你来武当已是最大的惊喜,还谈什么贺礼。」张三丰哈哈
大笑,宋远桥接过话茬,道:「洪少侠救我五弟,又救无忌,兼解武当危难,莫
说只将屋顶撞个窟窿,就算将紫霄宫都给撞毁,想必恩师也会绝得此次大寿乃最
高兴的一次。」张三丰生性诙谐,师徒之间也常说笑话。
众人闻言,皆一齐笑了起来。
……
当夜,迫不及待的洪天宇便闭关修炼了,张三丰自是知晓闭关之时不可被外
人打搅,否则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故而安排武当诸侠轮流在关外守候,殷素素踱
着脚步,不时在门外徘徊,显是很焦急的样子,虽然洪少侠在闭关之前曾说过,
他已用真气压制住寒毒,可保无忌一月无恙,但久恐有变,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她为人父母,自是希望孩儿早日康复。
洪天宇不比其他习武之人,其他习武之人尚需参透琢磨,而他只消时间便可
恢复功力,以前屡试不爽的方法在此间竟全然无用了,也不知花了多久时间,功
力一直徘徊在千年之间,始终无法尽数恢复。
从融合状态看来,黑龙内丹与弑神诀真气同气连枝,按理不会存在排斥因素
才是。可是,丹田处偏偏有一团暖流停滞于此,始终无法控制半分,洪天宇感到
很郁闷,这么大团真气只需乖乖听话到四肢百骸游走一圈即可大成,不过它硬是
不听使唤,顽固地休眠在丹田内,那种看得到吃不着的感觉真是难受到极点,洪
天宇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会这样呢?莫非这渺小的身躯不足以控制大量真气,
这股真气担心身体吃不消,故而暂且栖身于丹田之处,想到这里,洪天宇哈哈笑
出声来,应该不至于这么有灵性吧!但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
缘由。
第章、抑制寒毒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洪少侠,
洪少侠!」声音急促中带着紧张,洪天宇听出是殷素素在叫唤,他不清楚所谓何
事,但眼下实在是找不到恢复所有功力之法,便从蒲团中站起,开门瞧见一脸焦
虑的殷素素,殷梨亭和张翠山也在一旁,殷素素此刻憔悴了不少,洪天宇心下不
忍,真想上前安慰,但她夫婿尚在一旁,他不敢逾越过界,遂立稳脚步,问道:
「殷姐,如此焦急,有事吗?」
殷素素双眼盈满泪珠,见洪天宇出关,忙道:「洪少侠闭关之时,本不便打
扰,但无忌寒毒复发,命在旦夕,张真人已无能为己,唯独出此下策,求洪少侠
快去救救无忌。」
洪天宇眉头一皱,疑惑道:「不对啊,我已用真气渡入无忌体内,强行抑制
其寒毒,按理可保一月无恙,为何寒毒还会复发,莫非玄冥神掌当真如此厉害。」
殷素素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洪少侠已闭关五月有余,无忌寒毒在三个月
前已然复发,只是张真人嘱咐不得打搅洪少侠练功,所以一直拖到今日。」这几
月是殷素素最难熬的日子,张三丰和七侠每日以「纯阳无极功」吸取无忌身上的
阴寒毒气,虽说体寒日减,但每日看到无忌受寒毒之苦,她这个为娘的不能分担
痛苦,心如刀割。初时无忌大有进展,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众人只道他这
条小命算是救回来了,岂知到得今日,俞莲舟陡然发觉,无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
无忌身上的寒毒却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显然
是吸取寒毒的变化。俞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
竟然也是无法可施,众人千方百计,用尽了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
无奈之下,众人才决定请洪天宇出关相助,就算打扰清修也没办法,毕竟人命关
天的事。
「想不到我稍事打坐,便过了五月有余。」洪天宇愕然,这打坐之事以后少
干为妙,大好时光竟被如此损耗。
「还是先去看看无忌吧!」殷素素不及他多想,拉上他的手便跑,洪天宇也
不挣脱,任由她握着。殷梨亭和张翠山一齐跟上。
厢房里,张三丰和其他武当七下都在,连瘫痪已久的俞岱岩也满脸焦急之色。
众人见洪天宇出关,心下大喜,想无忌的小命有救了,赶忙上前见礼,洪天宇一
一拱手还礼,径直走到床边,见躺在床上的张无忌正吃力地睁着眼睛,面色发青,
口唇发黑,额前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休,当下点了他几处大穴,立时让他气色
好转不少,嘴上问道:「无忌,你现在有何不适。」
张无忌微张颤抖的嘴唇,说道:「这些日子,太师父和几位师叔师伯运功帮
我吸毒,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
洪天宇沉吟不语,张三丰只道洪少侠也毫无办法,一脸沉重道:「寒毒侵入
他顶门、心口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要解无忌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助,只
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
时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我所学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
通得三四成,眼下也只好教他自练,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
张三丰乃一代宗师,说的话有多大份量自然不消多说,殷素素及武当诸侠皆
面露骇色,一齐看向洪天宇,希望他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见洪天宇一脸平静,
不紧不慢地道:「张真人不愧为一代宗师,见识广博,所言不虚,无忌所重之毒,
非九阳神功不可。不过,五月前我便说过,待出关之日,我可用真气镇住寒毒三
年,三年之后自有根治之法,诸位不必过份担忧,一切交予我处理。」
此刻张三丰也发现洪天宇与五月前大为相同,功力深浅连自己也无法看透,
当即笑道:「洪少侠真乃当事奇才,闭关区区五月,功力便精进如此之多,无忌
孩儿有救了。」
洪天宇免不了谦逊一番,坐于床沿,握住张无忌的手掌,一股远比上次浑厚
的真气渡了过去,只眨眼功夫便扩散至他背部毒掌处,以弑神诀至阳之气吸收玄
冥神掌至阴之气,两个上下相差几百个档次的武功碰撞在一起,玄冥神掌立马萎
了下来。
张无忌转眼就好转了许多,脸上绿气消散,全身也不再颤抖,洪天宇收回真
气,回运至丹田处,朝张三丰点了下头,说道:「无忌已无大碍,担保三年不再
复发寒毒,张真人眼下可将九阳真经传授于他,对他日后根治大有帮助。」张三
丰点头应允,连声道谢。
武当诸侠皆不可思议,他们师徒六人跟师傅联手,历时数月都无能为力,不
想洪少侠竟片刻间令无忌神采奕奕,果真奇了,但他们喜从心来,岂会考虑这许
多,都向洪天宇表露感激之情。
「娘!」张无忌变得精神奕奕,从床上翻身而起,殷素素上前抱住,眼泪直
流,摸着他长期受寒毒之苦而憔悴的脸,道:「无忌,快谢谢洪少侠、太师父和
师叔师伯。」
张无忌跪下磕头,一一拜谢,连瘫痪的俞岱岩也谢过,俞岱岩心下谓然,道:
「无忌,三师伯什么忙也没帮上,只会躺着干着急,你谢我干什么!」
「要不是三师伯每日鼓励无忌,陪无忌解闷,无忌恐怕也活不到今天。」张
无忌小脸上一脸严肃,洪天宇不由产生好奇,这小鬼心地单纯,但家教却是极好,
小小年纪便如此会说话。
俞岱岩微微而笑,倍感欣慰,抬头恰好看到殷素素正看着他,又阴沉着脸将
头转到一边,殷素素不觉露出羞惭委屈状。
张三丰将一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岱岩,当年虽是素素用银针伤你
在先,但她也绝无加害之意,事后还托龙门镖局送你回武当山。岂知半途竟遇歹
人,四肢被人折断,实出于大力金刚指的毒手,这也并非素素预料中事,如今她
既已知错,你何不化消干戈,原谅她呢!」
「师父!」俞岱岩眼泪横流,道:「徒儿岂会不知,害我之人绝非殷素素主
使,但她毕竟是先将我打伤之人,若非如此,歹人怎能轻易将我致残。十年来,
我连饮食起居都要他人料理,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如此苦楚,我怎能轻易忘记。」
俞岱岩这话不无道理,任何人瘫痪十年都无法忍受,张三丰知徒儿苦楚,顿
时无言以对。
张翠山跪倒在俞岱岩身边,紧握着他的手,道:「三师哥,我对不起你。」
言罢,眼泪已不自禁地流下来。自从五个月前知晓事情真相,张翠山心里既恨又
悔,至今还没跟殷素素说过只字片语,住所更是分开,隔得远远的,也不再提及
让张三丰主持大婚之事,俩人空挂着夫妻头衔,隔阂越来越大。张三丰几次相劝,
依然不见起色,张翠山始终觉着对不住三师哥,不杀殷素素已是最大的宽容,绝
不能接受与迫害三师哥的人白头偕老。
「五弟,我曾经告诫自己,不要把事情真相吐露出来,以免破坏你们夫妻之
情,可是……可是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我压不住心中的怨愤哪!」俞岱
岩大声嚎哭,脸上悲痛不比。
「三师哥,翠山不能替你报仇,有愧于你。」张翠山泪流满面,拉着俞岱岩
的手颤抖不已。
俞岱岩情绪稍平稳了点,道:「五弟,三哥不怪你,三哥只是满肚子的怨气
无处发泄啊!」其余武当诸侠立于一旁,虽表面上不怪殷素素,但心里难免会有
疙瘩,毕竟武当七侠情同手足,如今三侠被伤,致使七侠缺一,他们如何不恨,
只是碍于她跟张翠山尚有夫妻之名,且看在翠山孩儿无忌份上,诸侠才不好将内
心想法表露于外。
殷素素何等机灵,自打三哥知道真相,一早已看出武当诸侠多有怨言,她本
想离开武当,以免俞岱岩见了深恨,怎耐无忌寒毒入侵,洪少侠又闭关不出,只
有张真人可为之续命,无奈只好留下,不过每每见到俞岱岩总是倍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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