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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琪又眼巴巴地看他:“中午吃什么?”
庭霜拿筷子敲他:“怎么刚吃完你就想下顿,真是个吃货。”
饭后,平安下地收拾庄稼,庭霜不放心后院藏着的人,留在家里干活。宝琪跟在后面听吩咐。
“咯嗒嗒……”窝里的j叫起来。
“小宝,去把窝里的j蛋捡出来。”庭霜手里切着麦秸再和到麦麸里搅拌,一边使唤人。
宝琪去j窝捡j蛋,刚一伸手,母j凶狠狠地伸嘴一叨,宝琪眼疾手快缩回去,总算没被叨着,却一p股蹲在地上,爬起来气哼哼找庭霜算账。
“我差点被j叨着。”
庭霜这回倒不是存心整他,忘了跟他说了,母j只能看到前面,要掏蛋得从p股后面掏。
宝琪照他说的去做,掏到了几个j蛋,握在手里热乎乎的,高兴地直笑。
“你这么高兴干啥?又不是没吃过j蛋。”
“这可是头一回亲手在j窝捡j蛋,还热着呢。”
“以后有钱了可以养更多的j捡更多的蛋。”庭霜说着把拌好的j食倒进食槽,敲打着破碗,小j听到争先恐后跑过来啄食。
喂完j再打扫j窝清理j粪,院子后头有沤粪池,牛r猪粪都在那里沤成肥料,然后运到地里。然后清洗j窝,铺上干净的麦秸。
“你打扫的真干净。”宝琪蹲在旁边看他忙活。
“j养多了容易得病,弄干净点,可以预防j瘟,人也一样,常洗澡保持干净,也可以减少生病。”庭霜对j瘟很担心,j瘟什么的,在现代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何况古代没有疫苗可用,只能多加小心,保持卫生防止病从口入。
宝琪又问:“那你为什么养那么多?”
“城里最大的酒楼要供货,每天得二十只,小j养成得一百天,所以得喂两千只才够用。虽然现在没养那么多,可是也有好几百只,所以要小心些。”
“咳……我觉得你做的j味道真好。”
“嗯。”提到做j,庭霜没有接话。
“你是在哪里学的做j手艺啊?”宝琪一边问一边瞧他脸色。
“一个老人家教的。”
“谁教的?”宝琪又问。
“你又不认识他,管那么多干嘛?”
“哦,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个老人家手艺这么好,除了做j,他应该还会别的,你学了来在城里开馆子不好吗?”
“他是好人,除了教我做j,还把其它做菜的法子写在册子上留给我。可是在城里开饭馆得有本钱,房子人手灶上的,得用不少钱,城里房子可不便宜。再说,还得应付官差地痞踢场子啥啥的,目前还没这能力。”庭霜清理完j窝猪圈,又用粪叉子搅粪池。
“可是……”宝琪又问,“他这么好心,留给你们的应该不止这几道菜,还有别的吧?”
说着,紧紧盯着他的脸。
“就这做菜的手艺已经让我们受益不尽了。”庭霜不想再提楚老丈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快来帮忙。”
“臭。”宝琪一脸嫌弃。
“快来帮忙,”庭霜挥舞着粪叉子恐吓,“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不信,你手里拿的是叉子只能戳不能劈。”
“领会精神,不许抠字眼。”庭霜柱着粪叉子作雄纠纠状,“臭小子,不干活今天没饭吃。”
34半夜劫匪
庭辉从城里送货回来,午饭已经做好,摆在大槐树下,一盆j血汤,杂面窝头,炒丝瓜,还有一盘卤j杂。
宝琪从汤碗里挑起一根细细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j肠。”
“j肠也能吃?”
“当然能吃,很有嚼头。”
“我不吃。”宝琪犯了少爷毛病。
“阔少爷不知道生计难,不吃拉倒。”庭霜才没心思哄他,把j肝单独盛一碗,对平安说:“这碗j肝呆会儿送去给孙乃乃吃,她有夜盲症。”
宝琪绷着脸瞪他,瞪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只好再拿起筷子闷头吃饭。j血汤里除了j血,还有j肝j肠,漂着绿绿的香菜,洒了一点胡椒,香喷喷带着微辣味,虽是贱物,还是很开胃的。
饭后,庭霜带着宝琪去上游的甜水村买鱼苗。宝琪不想去,说:“你去买鱼苗,小辉和平安要下地,家里没人,我留下来看家好了。我可以喂j,还可以放羊。”
“你会放羊?”
“我保证把羊照顾好。”宝琪猛点头,“喂不好羊你收拾我。”
“我收拾你当啥用?”庭霜做鄙视状,“你身上又挤不出奶。”
“哈哈哈……”庭辉和平安笑得倒在地上。
宝琪的俊脸一阵红,握紧拳头:“你总是欺负我。”
“什么叫总是欺负你?”庭霜反驳他:“总共今天才欺负你两次。”
“你还想欺负我几次?”宝琪气得吼他。可是吃人家嘴短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去买鱼苗。
庭霜把草帽扣他脑袋上:“别把你的漂亮脸蛋晒黑了。”
午后的山村安祥宁静,果树上挂着累累果实,各种野花漫山遍野绽放,铺满绿色的草甸子,花草绿叶的香气直扑鼻端。蜜蜂嗡嗡忙碌,蝴蝶翩翩飞舞,山鸟在树梢上吱吱喳喳。一切都充满生机活力。
一群野小子对着河水在桥头一字排开,宝琪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好奇地伸着脖子看。
庭霜笑道:“他们在s靶呢。”
原来几个野小子排成一字,比谁的小js的远。几道水流齐齐注入河中,s程远,弧度高,哗啦啦如小瀑布,很是壮观。
“臭小子们,把河水弄脏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小子们顿时做鸟兽散,庭霜做大灰狼状逮住落在最后面的一个,轻轻弹了几下童子j:“叫你淘。”
宝琪趴在桥栏上看着微笑:“无思无虑,农家之乐也。”
鱼苗买回来,直接放到稻田里。一条条小鱼摇着尾巴游曳在青青的稻苗之间,自由自在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愉快。
“真有趣。”宝琪看得眼睛都不眨。“鱼会不会把稻苗吃了?”
“如果管不好,鱼会吃掉稻苗。”庭霜说,“等稻叶远离水面后,稻苗不如青草嫩,草鱼吃饱就不会跳起来吃稻苗了。草鱼还吃糠麸,害虫,浮萍什么的。这么大……”庭霜比划着大约一平方米大的面积,“放两条草鱼就可以控制杂草生长了,排的便便还可以做肥。”
“还真有名堂啊。”宝琪感叹。
“干什么都有学问的。”庭霜做了总结。
到晚上,宝琪又提出要求,想自己睡一间屋,理由是这么多人睡一炕上吵得慌。
“哪有多余的房间,提议驳回。”庭霜很干脆地拒绝。虽然孟老爹托人翻修了房子,但是只有外面的空架子好看,里面还是很空的,没有多少家具。
庭霜美滋滋地躺在炕上想着秋天稻谷满仓,收鱼养鸭的情景,只要努力,以后会好的。却不料庭辉进城送货出了事。
庭辉每天天不亮就进城送货,先把烧j和新鲜菜蔬送到汇源楼,车上还装着周婶家院子里的菜,比起自家的次一点,也帮着卖到相熟的小饭馆,再拉着空车回家。这次送完货却被酒楼上吃饭的客人叫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叫住庭辉:“哎,这位哥儿慢走,我有话说。”
庭辉站住听他说。那人叫店伙多加几个好菜留他喝酒,和他慢慢寒喧,居然越说越熟络起来。说:“敝姓冯,在城东开了一家酒馆,怡春楼便是敝号。我看您品貌不凡,可是怎么干这种活呢?”
庭辉没受过劳动光荣的教育,觉得很没面子,含糊着说:“家遭不幸,一言难尽。”
那冯老板说:“我看公子相貌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这话正说到庭辉心里去,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惜时运不济不得不憋屈在乡下种田,象他这样的人哪能委屈一辈子呢?
发出怀才不遇的一声叹息:“唉,哪里有机会啊?”
“现有机会,不知道您愿不愿抓?〃
“什么?”庭辉精神大振。
“我有个来钱快的好法子,又省力又不用本钱还来得快,需要人搭档,我看您气宇不凡,一看就是凤子龙孙的派儿,所以想借您的福荫。”
庭辉被奉承的发晕,觉得时运来了,当即答应了,约好第二天老地方见面。
回到家,兴冲冲庭霜说了。
庭霜听着皱眉头,省力快效不下本的来钱法子,不一定是正当的,不正当的挣钱路子不能走。
庭辉不以为然,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分不清正当不正当,你放心,只要是违法的不道德的事情,我绝不做。再说了,你不是常说一旦机会来了,要想法抓住吗?现在机会到了,为什么不抓?”
到第二天,从樟木箱里拣出以前的好衣裳穿上,觉得很有派头,可惜没镜子。然后如约到汇源楼找冯老板。
冯老板殷勤地接待他,先一起吃了饭,又到一家澡堂子好好泡了泡,完事后茶房老练地伺候洗脸梳头更衣。
庭辉本来就长得英俊,再加上舒服地在池子里泡了一下午的澡,脸上粉扑扑的透着灵气,身上穿一身云锦兰草暗花缎袍,帽额上一块红玛瑙,手上戴着翠绿的翡翠搬指,腰上挂着金线荷包,一副子翩翩佳公子的架势。
冯老板左看右看,很满意:“本来公子就气度不凡,这一打扮起来,更是贵气十足,不知道的人,谁不把你当王孙公子看,这天生的阔少爷派头,旁人是学不来的。”
受到恭维,庭辉飘飘然照照镜子,也很得意。问:“你要我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冯老板拉着他上了一辆绿帷桐油马车,直接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这地方正是县城最大的妓/院怡春楼,原来姓冯的是这家青/楼的老板。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楼里的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揽客人,庭辉和苏鹏这一桌子也有几个女子在伺候喝酒。
庭辉眼界高,看不上这些女子。冯老板知道他的意思,笑说:“这些外面的姑娘都是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公子的眼,真正的花魁在里面。”
“谁啊?”庭辉登时来了精神。
“这怡春院的花魁叫月中仙,长得别提多撩人,到了省城里也不会被比下去。每天晚上,都有不少有钱的公子哥儿来捧场。只要谁出的缠头多,就可以做入幕之宾。瞧,那位胡公子,早就被迷住了,非要做月姑娘的贵客,你要做的就把他比下去。”
庭辉瞧过去,邻桌上果然坐着一个气度不俗的公子,手上戒指上的红宝石鸽子蛋大,帽上的玉石晶莹漂亮,全身上下都显示着“我很有钱”。
冯老板说:“今天是月姑娘的好日子,你帮个忙。待会儿月姑娘弹完琴,这些少爷们会送缠头资,你要做的就是等这些公子喊价时,你把价往上提就是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庭辉明白了,其实这就是当“托”,帮着妓院把姑娘的缠头资提上去。也是看他长相很象贵公子,所以找他来演戏。当“托”是不违法的,也不算有违道德,这些纨绔子弟有的是钱,不宰他们宰谁。
庭辉盘算好,答应了。
这时,月中仙蒙着红色头纱出场,丰姿绰约,袅袅亭亭,顿时吸引全场的目光,一曲《春江花夜》弹毕,台下的公子老爷纷纷叫好。接下来就是竞价,谁出的价高,谁就可以为她开苞。
一个仆人喊道:“我家黄老爷出银五百两。”
马上,庭辉身边一个青衣仆人跟着喊:“孟少爷出六百两。”说着端出银子。
全场的人眼光都看向这边,庭辉得意地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晃着手里的折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当阔少爷受尽奉承的时光。
月中仙请了个蹲安:“谢孟少爷赏。”
“胡公子出八百两。”隔壁桌胡公子的仆人也跟着喊。
月中仙再万福:“谢胡少爷赏。”
立即有仆人跟着喊:“孟少爷送月姑娘银一千两。”
一个仆人接着喊:“胡公子送月姑娘黄金百两。”
登时,全场所有人惊叹连声,看着庭辉和那个胡公子竞价,最后缠头资飙到黄金二百两。
等散了场,已经打过三更,庭辉打着酒嗝从妓院出来,门外准备好了马车,仆人把他扶上马车。
车夫一扬马鞭,驾着车子直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突然拉车的马打了个绊,庭辉一下子从车里摔了出来。
“怎么回事?”庭辉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壮汉象个黑铁塔一样站在他面前,车夫也跳下车子堵在他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庭辉意识到不好,吓得缩成一团。
“想跟你借俩钱使使。”
庭辉吓得哆嗦:“两位好汉,我没钱……”
“没钱?没钱你上院子嫖姑娘?你丫的一赏就千两银子,还敢说没钱。我们哥们可是盯上你了。”大汉凶狠狠地把他揪起来,晃着粗大的拳头。
庭辉吓坏了,直说:“我真的没钱,那些银子不是我的。”
两个大汉自然不信:“你家在哪儿,让你家人拿钱。”
庭辉吓得骨酥,这让大哥知道还了得,赶紧哀求:“我家在城外三十里的散花村,种地为生,实在没钱。”
“哼。”一个年轻公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跟前,“我当是谁家的少爷这么牛气,敢跟我胡君宪叫劲,原来是个泥腿子。”
庭辉明白了,夜路走多了遇上鬼,这回遇上报复了,赶紧求饶:“是冯老板要我充贵客把缠头资提上去,我不是有心要得罪胡少爷呀。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回。”
胡少爷鄙视看:“原来是个绣花草包,给我教训他。”
35痛揍一顿
两个大汉立即狠狠给了庭辉几拳,打得他鬼哭狼嚎,再剥掉衣服细细搜检一番,果然没钱。一股子火上来,把他痛揍了一顿,卷了衣裳扬长而去。
只扔下庭辉倒在沟里。天已立秋,白天还热,但是早晚已经有了凉意。庭辉被剥得光光溜溜只剩下一条裤衩,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打架,荒郊野地也没人经过借件摭羞的衣裳。更要命的是,夜晚的蚊子很凶,只好不停拍打跳了一夜舞。
象忍受酷刑一样熬到天亮,只盼有个过路的能搭救一下。
远处,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而来。庭辉惊喜地看过去,一看垮了脸,居然是熟人李东升,正拉着两头肥猪过来。成天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样,以后可怎么见人哪。
庭辉蹲□子抱住头,偏偏李东升眼尖看见,叫道:“这是孟家二小儿吗?你古堆在这儿弄啥?还光着身。”
庭辉不好意思,硬撑着说:“昨晚有人请我喝酒,喝多了身上发烧想凉快凉快。”
李东升看他的狼狈样,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凉快吧。”
说着一扬鞭子,驾着车子很快走得没影。
“哎……”庭辉想叫他,只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懊丧地扇了自己一嘴巴子,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呜呜……大哥快来救我……死李东升见死不救,你个坏人……
“嗒嗒嗒……”无比可爱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庭辉惊喜地抬头,一看居然是李东升回来了。
李东升扔给他一件布大褂:“穿上吧,我去城里熟人那借了件褂子。死鸭子嘴硬,遇不上我冻死你个龟孙。”
那衣裳到处油点子汗渍,庭辉看着直撇嘴,可是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赶紧把衣裳穿庭霜
李东升把庭辉送回家,早惊动了邻居周婶一家,小英子赶紧去地里把庭霜叫回家。待庭霜回来一看老二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找麻药子来瞧。
庭辉躺在炕上哼哼叽叽,麻药子过来给他检查了一下,看看都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养几天就好,留下一些膏药给他。
庭霜问了事情经过,骂他:“你个臭小子怎么不走正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回子吃亏了吧。”
庭辉还不服:“我只是想挣钱嘛,这样大哥不用半夜起来辛苦了,芝芝也不用熬夜不睡抄书了。我又没做坏事,也没做犯法的事,这事也不算不道德,我们挣钱那么难,几个铜板都要想想,连茶都舍不得喝,他们往窑姐儿身上一扔就是黄金百两,宰他一把有什么不对……”
庭霜气得捶他:“你还狡辩,非得哪天丢了命才知道厉害是吧?”
“哎呀,疼……”庭辉大声惨叫。
旁边大英子赶紧过来劝:“他大哥你别再打他,等他伤好了再拾掇。”
小英子也过来凑热闹:“就是,有人心疼了。”
“死妮子,不回家烧锅去在这古嗒啥。”大英子抬手欲打,小英子笑着逃跑。
庭辉觉得在女孩子面前失了形象,羞得把头藏在被子里。
宝琪在旁边不厚道地哈哈笑。庭霜没舍得打庭辉,把气发在他身上,挥动炕笤帚:“你笑啥笑,还不快把水壶提过来。”
里正李昌富知道了消息也过来看望,看他没有大碍才放了心,拿拐杖敲着地骂道:“好好的在家种地吃碗安稳茶饭不中吗?你不整点妖蛾子过不去是吧?幸好人家只是教训你一顿,要不打断胳膊腿儿看你龟孙咋办?”
庭辉被骂得象驼鸟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出来。
庭霜补充一句:“没事找抽。”
宝琪也凑了一句:“活该。”
庭辉气得朝他扔枕头:“啥时候轮到你小子说我,等我好了再揍你……阿嚏……”
周婶还好声好气说他:“我和你爹也是做邻居好些年,按说也有资格教训你几句。”
“您说,您说。”
“你家败了也不是坏事,年轻时受点挫折吃点苦,更能磨炼人。家败了,断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来源,从此自立自强,还能做个有用的人。刚开始难点苦点,可是再难也不能往坑蒙拐骗的路子里走。只要走正道好好干,怎么也会有出头日子的。”
“婶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不敢了。”庭辉乖巧认错,把李叔周婶哄走。
庭霜拿手巾在木盆里洗了给他擦洗,再敷上草药。庭辉挨了一顿痛揍,又受了一夜折磨,受了寒,喷嚏不断,还发起烧来,躺在炕上直哼哼。
庭霜沉着脸蹲在厨房熬药,宝琪劝他:“你别生气了,老二这人仗着自己聪明长得又好,很不安份,吃过这苦头,以后会学乖的,这倒是好事。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嘛。”
“唉……”庭霜叹口气,“都怪我。”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好。”
庭霜还是有些怪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挣钱,忘了弟弟们有什么想法,不费力就挣钱不是正路子,要不得的。
几个弟弟都是不知生计艰难的公子哥儿,没了父母后被迫劳动,学着谋生学着自立,变得勤快懂事,只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还会把持不住,老三向来老实胆小,芝芝又是极有原则理想远大的人,倒不用担心他们。就是老二不让人省心,老想着走捷径还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经过这顿教训,他会更成熟些,断了投机取巧的念头,这也不算坏事。想到这儿庭霜心里终于好过些。
庭霜赶紧打发平安进城补送货物,再下厨做饭,熬上疙瘩汤,热馒头蒸j蛋。
弄好后把饭端到里屋,叫庭辉起来吃,看他脑门上贴着膏药,漂亮的桃花眼成了熊猫眼,嘴角也一块青紫,可怜兮兮的,哪有先前半点风流倜傥的样儿,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庭辉不乐意了:“我被打成这样,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什么心啊?”
“不笑了。”庭霜忍下笑,“你快吃饭吧,我蒸了三鲜蛋,照你说过的蒸两次,加r末香葱,家里没有冬菇,用香菇汤调和的。熬稀饭来不及,你先喝点面汤暖暖。”
庭霜又想起后院柴屋藏着的人来,拿了食物去看,只见草铺上只有一个小布包,姓耿的却人影不见。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条马鞭子,还有两块碎银子,约摸着有六七两的样子。庭霜知道姓耿的已经离开,这东西就是留下的纪念,高兴地收起银子,再看马鞭子是用细皮编成花篮型花纹,非常漂亮,看起来是常年跑单帮人的手艺,也收起来使用。
因为庭辉在家养伤,庭霜只好再次自己赶着车往城里送货,再拉上宝琪。
两人坐在牛车上,迎着初秋的晨风很惬意,风里还送来不知名的花香。宝琪天没亮就被揪起来干活,眯着眼靠在庭霜的肩上打盹。
崎岖的乡路上,一个孩子背着大筐子艰难地走着,身上的破衣服勉强能摭住r,裤腿短的吊在小腿上,看上去很可怜。庭霜拉住缰绳停下车。
“去城里吗?我捎你一路。”
孩子很高兴,道了谢爬上牛车。
“你是哪个村的?”庭霜问他。
“散花村的。”
“这么眼生,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我叫小豆子,和娘在山上住,离村比较远很少去村里。”
庭霜看他的大筐子里装着好多草,还有药。又问:“你筐里的是什么?那个是三叶草,采它做什么?”
“我娘病了,没钱请大夫看病,我就上山拔些草药送到城里回春堂,请他们看,看哪些药对我娘的症,我就去回家煮了给娘用。”
庭霜叹息一声,哪里都有可怜人啊,瞧这孩子这么小,就要承担养家的重担,前世看报纸上登过八岁的孩子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生病的父母,都很可怜。
“你多大了?”
“十四了。”
“啊?”庭霜吃了一惊,这孩子如此瘦小哪里有十四,庭芝象他这么大的时候至少比他高两个头,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没发育好。实在太可怜了。
“你为什么不搬到村里住?村里叔叔婶婶们也会接济你一点。”
“我能养活自己。”小豆子挺起胸脯。
庭霜手里正好还有姓耿的留的一点碎银子,手头还算宽松,想掏点儿钱给那孩子,听他这么一说又改变了主意,缩回了手。
进了城,小豆子跳下车,挥手告别。
宝琪看着他离开,问庭霜:“你刚才是不是想给那孩子一点钱,为什么又不给了呢?”
庭霜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知道贫困能带给人什么痛苦吗?”
宝琪不假思索地说:“吃不饱穿不暖,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更可怜的连饭都吃不上。”
“看来你还不懂什么是贫困。”
宝琪哼了一声:“我怎么不懂了,贫穷不就是没钱嘛,我在你们村住了几天了,吃窝头啃萝卜干喝菜汤,穿粗布衣,房子里也没什么象样的家具,这就是穷。”
“贫困最让人痛苦的不是r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庭霜说的很郑重,前世里他有父母留下的遗产,虽然不愁吃穿,却不能随心所欲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不得不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以为这就是贫困。中学时他的班上有个学生天天啃干馍,还交不起学杂费,那时他才知道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苦的人,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算什么。
大学时某一天他无意发现有人在半夜翻垃圾筒,他把这情况报告宿舍管理员,管理员立即判断是某贫困学生饿极了在垃圾筒翻吃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给那个同学钱,号召大家捐款。管理员却警告他务必保密,绝不可以让人知道,查到这个学生是谁,由学校出面救济,后来那个学生发现校园卡上无端多了好些钱。
从那时起他明白了,贫困给人的伤害不仅是r体上的,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尤其是对尊严的打击。帮助别人如果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或是自尊上的伤害,不是真正的帮助。
“你为什么难过?”宝琪紧张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有点感慨。”庭霜抹把眼睛,说:“贫困给人的伤害不仅是吃不好穿不好,而是对自尊的伤害。你看那孩子和母亲住在山上,不愿意在村里,就是不想平白受人救济。他这个年龄正是敏感的时候,自尊心极强,很容易受伤,如果我的帮助伤了他的尊严,就适得其反了。”
宝琪震惊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考虑这样的问题,以前他看见别人穷困,偶尔兴起,会豪爽地扔一把银钱,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觉得很爽。却从没想过这样对别人心里的压力和自尊的伤害。
“那我们应该怎么帮助他呢?”宝琪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庭霜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一句:“你说呢?本来你好心帮别人,却给人增加了心理负担,那么该怎么做呢?”
到了汇源楼把货卸下来,掌柜的问:“怎么又换了你来了?前几天不是你弟弟来送货吗?”
庭霜不好意思直说,干笑了几声,随口唠了几句准备告辞。一回头,发现宝琪不见了,急得赶紧到处找。
街头拐角僻静处,一个精干的仆人站在宝琪面前:“禀主子,奴才已经去散花村偷偷挖过楚天青的坟,里面没有那个东西。”
36神秘风水
“嗯,他们不会把那东西和楚天青一起下葬的。”宝琪听到仆人的禀报一脸沉思,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主子可是打听到了那东西的下落?”
宝琪摇头:“我也套过他们兄弟的话,什么也套不出来,想翻找一遍,可是孟家大哥不让我睡一屋,还不让我留下看家,他干啥都要带着我,我根本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宝琪意味深长的笑笑:“那几个兄弟很有意思,和他们处了几天,我觉得他们很有趣,也觉得过得很充实。”
“啊……”仆人不敢置信地看他,“主子还要继续和那几个兄弟混在一起,在那穷山村里啃咸菜窝头么?”
“那里虽穷,人却是很淳朴没什么心眼。”宝琪忽然有些伤感,“晨光,你有兄弟么?”
那个叫晨光的仆人也有些伤感:“没有,以前有个弟弟,灾荒那年失散了。如果能找到他,真想好好疼他。”
“我也想享受被人关怀被人照顾的那种感觉……”宝琪正感慨,忽然听到街上一声喊。
“小宝,宝宝,宝琪……”庭霜不停换着名字喊。
宝琪听了一个头有两个大,赶紧出来:“你瞎喊什么呀?”
庭霜找到他,心放回肚里,吼道:“你跑哪去了?跑丢了当心被人卖到r铺里去剁巴剁……”
“你不要老威胁我,我不吃这套。”宝琪也吼他一声,转而做忧郁状,说:“我肚子饿,看那里有卖r包子的,就去看嘛,好久没有吃r了。”
庭霜心里一软也放低了声音:“好吧,我给你买r包子。”
宝琪咬着包子跳上车子,问:“你打算怎么帮那个孩子?”
庭霜扬起漂亮的马鞭子赶车回家,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宝琪坐好听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富商去看戏,在戏园门口看到一个卖笔的,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看上去很可怜,富商心里怜悯他,在他手里塞了几个钱就走了。走了后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从笔筒里拿了几支笔,抱歉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买东西忘了拿。”
几年后在一次酒会里,有个穿着体面的商人向富商问好,说:“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在戏园门口卖笔的人,是您让我意识到我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个商人,从那以后我恢复了自信,努力做生意,终于成功了。”
这个故事是庭霜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印象很深。宝琪听了若有所思,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庭霜赶着车回到村,到家把车放下,然后带着宝琪去山上小豆子家。
所谓的家只是一个茅草屋,用泥混着草坯芦苇糊的墙,四处漏风,屋里没有一件家具,地上是一堆干草,上面一床烂棉絮下躺着一个老妇人,脸色蜡黄,地上三块石头支着一个罐当煮饭的锅。
宝琪看了呆住,他以为孟家已经够穷了,想不到小豆子家更穷,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境况下还能生活,和小豆子家相比,孟家的屋子算是宫殿了。
庭霜蹲下去看着躺在地铺上的老妇人,看她的脸色头发指甲的颜色还算正常,皮肤暗淡没有光泽,再捏捏她的胳膊,完全没有弹性,一按一个窝,看来得了浮肿病。
“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吃菜汤窝头。”
庭霜揭开瓦罐一看,里面是清汤漂着几片菜叶和树叶,还有两个黑黑的搀着野菜的高粱窝窝。现在庭霜可以有八分把握来断定,这个妇人得的是重度营养不良引起的多脏器功能衰竭症,光吃药是不行的。
“小豆子,你娘的病我倒有个法子治,你可愿试试?”
“愿意愿意。”小豆子惊喜地跪下磕头,“恩人救了我娘,我当牛作马报答……”
庭霜赶紧扶住他:“哎,你先别忙着谢。你既然要当牛作马,那你从今天起给我家干点零活吧。”
宝琪一挑眉毛看着他。
庭霜吩咐小豆子,每天给他家放牛放羊打猪草,他可以制一种可以食疗的东西给小豆子的母亲养身体。
小豆子高兴地答应了,宝琪也明白了,庭霜没有直接以施舍的态度帮助小豆子,而是让他堂堂正正靠劳动来交换,他们是一个打工一个付工钱的关系,谁也不欠谁,没有什么精神上的压力。
庭霜的食疗方法就是从每天挤的羊奶里省下一碗来给小豆子的母亲喝,配上j血汤加入捣碎的j肝,又给了小豆子一些包谷面小米和黄豆白面,让他每天熬白面疙瘩汤,包谷面糊糊,小米粥,豆沫之类,里面加切碎的青菜碎末。告诉小豆子,病人肠胃弱吸收不好,一定要将食物捣碎成泥,先暂时不要吃鱼r之类。等肠胃养好之后,再逐渐吃固体食物吃r类。天气好时在外面晒晒太阳,逐渐增加活动。
记得这是前世挺热卖的一本关于健康的书上说的,把食物切的越碎,越利于人体吸收。合适的食物,阳光,新鲜空气和适量运动,是治百病的良药。
第二天,庭霜打开院门就发现门外放着一个草编篓子,里面是几条细小的鳝鱼。
宝琪翻着篓子问:“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你猜。”
宝琪也明白了,叹道:“真是个好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算什么恩?”庭霜感慨万分,“我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他一把,他就记在心里,尽自己的能力回报,倒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宝琪点点头,把篓子抱进院子,鳝鱼还小,放在池子里养一段时间。
后来,每天早晨院门外都会放着东西,或是几个蘑菇,或是一堆野果子,或是一篓田螺什么的。庭霜心里有数,面上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这点可怜的回报,等于摒弃了人家那份真挚的情意。
野果子有些酸,给小j吃了,田螺用辣椒炒炒在现代是下酒的好菜,但是庭霜害怕血吸虫病,所以不许家里人吃,剁烂了喂黄鳝吃。
庭辉窝在家养伤,其实他的伤只是皮r伤,再加上年轻,很快就养好,只是他觉得丢了面子,不敢出门,做完家里的活没事就趴在桌上描花样子。大英子带着针线活过来陪说话,说她绣的鞋面子,传遍整个村都夸好,其他姑娘媳妇听说也请庭辉来画花样子,来时还带着水果果脯葱饼什么的零食给他吃。
庭辉得意的满面春风,趁养伤时没事,天天窝在家里描花草。
“你还很有女人缘嘛。”庭霜打趣他。
宝琪立马接嘴说:“因为他长了一张哄人的脸,那些女人就是注重外表不管内涵。”
庭辉马上反驳:“你连一张好脸也没长,一副傲咧咧的样子,啥都不会只会拽。”
“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长得比你好,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宝琪牙尖嘴利。
“呸……”庭辉刚要反击,庭霜制止他们:“都给我闭嘴,吃多了撑的是吧?”
庭辉撒娇:“我受伤后胃口很不好,不是吃撑了,而是吃不下去。”
“那你想吃什么?”
“想起去年大哥给母亲做的寿桃包,我肚里的小蛔虫都得相思病了。”
庭霜被他逗笑:“你嘴馋就直说,就你嘴皮子利落。”
说着,洗手进厨房和面。
宝琪在旁边看着他忙活,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痛快,磨叽一会儿,忽然说:“如果我受伤了,你是不是也专门给我做吃的?”
“当然。”庭霜莫明其妙,只觉得他有点孩子气,随口答应一声。又吩咐:“你去摘几个桃子。”
一边把面发好,一边把桃子剥皮去核煮烂加白糖熬成酱,做成寿桃包。
过了一阵,一锅热腾腾的寿桃包出锅,庭辉抢先下手抓了一个,宝琪也忍着烫拿过一个一咬,甜甜的果汁溢满唇齿之间,外皮绵软细腻,果馅香甜爽口。
“嗯,一两银子一个也愿意买呀。”宝琪吃得很满意。
“傻瓜。在县城里谁会一两银子买这个呀,就算在京城也不多见 。”庭霜又给他拿了一个放碟子里,“慢点,小心烫。”
平安也吃得笑逐颜开:“去年你给太太过寿时做的寿桃包非常好吃,现在这个好象更香甜。”
“那是你小子好久没吃到好东西,肚里的油刮干了。”
“不是不是,真的比去年还要好吃,二哥,你说说看。”平安也象家人一样和以前的少爷称兄道弟起来。
庭辉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你们有没有觉得,咱家院里的菜果都比别家长得好而且长得快,以前我以为是楚老丈会拾掇,现在他已经去世了,我们也没怎么侍弄,院里的菜还是长得特别好,确实很奇怪。而且院里果树结的果子也是又大又甜,比我们以前吃的都好。”
“是啊,是很奇怪。”庭霜也注意到这个问题,院里的菜象打了激素,长得又大又快,连杂草也是疯长,真怪。
“哦……”庭辉想起了什么,“我忘了告诉你们,那几条小黄鳝放到池子里以后也长得很快,不信你们过来看。”
几个人跑到后院的池子边一瞧,可不是,前几天还很细小的黄鳝短短三两天的功夫就粗大了几乎一倍。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人都感到很不解。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脑子最灵光的庭辉首先想到一个解释,“一定是爹娘在保佑我们,是咱家的风水好,先祖的y灵在祖宅显灵了。”
“切。”庭霜不能接受这种说法,这是封建迷信,没有科学根据。可是他也找不到合理解释,最后只好归结于池里的这眼泉水富含丰富矿物质啥啥的。
庭辉又有了新想法:“既然咱家祖宅的风水好,不仅是蔬菜果子,连动物也长得壮实,那我们在池里养黄鳝好了,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也好啊。”
想到爆炒鳝鱼的香美,咽了咽口水。
庭霜觉得这也是个来钱的路子,草鱼虽然好养,但是离水即死亡,运输上不如黄鳝便利,黄鳝养好了可以卖到城里或是更大的城市还是比较来钱的。主意一定马上告诉小豆子,要他尽量多捕些黄鳝,大小不论。
小豆子接到任务,感到受了重视,非常振奋,每天一边放牛一边寻找黄鳝的巢x,两天里捕了好几十条。
37技术转让
小豆子的母亲有一天自己走到孟家来道谢,吃到补养气血的五谷,她的身体好了些,脸上也开始有了一点血色,精神也慢慢好转。
她也明白庭霜在帮他们,他家就一只羊,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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