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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药叔送了一碗汤药,说可以化痰气……”庭辉端了一碗黑色的药汁,急急忙忙地过来,却脚底下一绊,药洒到楚老头身上。
“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看把衣裳都弄脏了。”庭霜生气地教训他。
再看昨天楚老丈自己换上准备装殓的衣服上洒了黑药汁,擦也擦不掉。再吩咐:“你去屋里在衣箱里把我的衣裳找一件好的拿过来装裹。”
庭辉赶紧跑回前院,在衣箱里找了件好缎子衣裳拿过来,庭霜打了盆清水,准备给楚老丈擦身,等脱了衣服,却被眼前看到的吓了一跳。
“啊啊啊……”
庭霜惊讶的说不话来,庭辉也似乎被吓住了。
“他的身体,怎么……怎么……是这样……”庭霜吓得牙齿打绊。
“他是个太监。”庭辉先下了判断。
30难解之谜
庭霜回想楚老丈的古怪行为,突然都明白了,怪不得他说的一口京片子,气度谈吐颇不寻常,怪不得他要独自睡到后院的柴屋,怪不得他病得起不来,还要自己把装裹的衣裳穿上,不让别人帮忙,怪不得他极少说话,除非是别人问到他不得不说,他的嗓音确实是有点尖。
可是,既然他是太监,为什么混得这么惨,在遍地宝贝的皇宫侍候,随便楷点油,弄笔钱不成问题,再说凭他做菜的手艺,告老以后随便哪个饭馆混都能挣钱,他为什么不去?
种种疑问汇成一点。
就是,他可能在躲什么人。
“那么他是在躲什么人呢?”庭辉也认可了他的猜测。
“皇宫里的事,牵涉复杂,我们不得而知,而且临终前他说过怕给我们惹来祸事,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说着,庭霜翻看楚老丈的遗物,一罐卤r老汤已经在厨房里的,一个小包有一双烂鞋,一件破衣,再没什么了,还有的就是那个破枕头。
既然楚老丈是太监,他就是没有孩子的,那么先前猜测他把破枕头当小孩的纪念,就是猜错了,那么他那样紧张那个破枕头干什么?
庭霜把枕头拿过来左翻右看,里外翻看几遍,枕头里除了糠皮没有任何东西。庭霜和庭辉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把所有遗物和楚老头一起下葬。
不知道死者名姓家乡,也不知有什么亲人,只能去坡上砍倒一棵树,再请村里会木活的乡亲做成几块板子,简单置一口棺材,收殓了,按他的要求葬到孟家祖坟旁边,不立碑,只植了一棵桑树,算是办完了身后事。
两天后,平安背着铺盖卷兴冲冲来到散花村,找到庭霜,看着开好的荒地,很兴奋,也很不解,问道:“大少爷,哦,不……,大哥你读过书,认得字,为什么不在县里找个馆,或是在富人家做个西席,也强似在乡下当泥腿子这么辛苦。”
庭霜淡淡一笑,说:“种地再辛苦,也是自己的事业,做西席再舒服,也是给人打工,我没兴趣。找馆教学生或是摆摊替人写信,终是没前途,看不到出路。”
“可是开荒就有出路吗?万一收成不好怎么办?”
“平安,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就要选一条相对能走的路子。”
“什么意思?”
“比如,我家败了,我们哥儿几个没功名没手艺也没有本钱,不可能去做官,也不可能做生意,也不会做,更没钱买地买房,几条路子都走不通,该怎么办呢?”
平安回过味来,道:“那就走一条相对来说能走的路子。开荒。”
“对。那个鲁宾逊……咳……,有个姓鲁的他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他就靠开荒种地活了下来,老天爷饿不死勤快人,现有荒地摆在那里,我们还叫着没路走,就不应该了。”
“可是这地实在不太好,只要一下雨,高处的水都流下来了。”
庭霜笑起来:“这地要是好了,村里人早有人开了,哪轮到我们。地不好,我们可以想法避免不好的一面。比如,这块荒地地势低,容易被淹,我们就种不怕淹的庄稼,再垒堰修埂挖沟,想法子把多余的水排掉,就可以了。”
平安伸着脖子观察着,又说:“可是这地有三成都是水洼子,连稻也不好种啊。”
“那就种藕种菱,还可以养鸭鹅。三年功夫,就可以挣钱了。”
“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平安高兴起来。
“咱们好好干,日子会好起来。”庭霜鼓励他,让他和庭辉在地里修田埂拔杂草,因为养鱼前要提前把稻田埂加高加固,还要挖鱼坑设置鱼栅,有很多活要做。
自己则到城里卖j,又请在城里做木工的周叔打了一辆车,木头虽不是上好的料,却是很结实。
庭霜把车拉回来,心里yy一阵。
瞧,咱现在也是有房有地有车族了,就是没钱,不过,以后会有的。
算算分期付款的时间到了,庭霜决定主动去邻村交这个月的牛钱。
庭辉不以为然:“你等他来要再给他不就中了,还亲自跑一趟,真是。”
庭霜笑道:“既然迟早要给人家,何必等人过来要呢,不如大方点,也显诚信,以后才好合作。”
他早看见卖牛的那家养的j鸭不少,打算长期合作下去。
邻村是桐柏村,那卖牛的一家在村里算富户,姓纪,正想着去散花村要牛钱,不想庭霜主动送来了,觉得这小子倒真的很实在,绝不是赖账不还的人。于是热情地招呼进屋喝茶。
庭霜正要进屋,却见屋里一只狗凶恶地瞪着他,吓得缩回了脚。
纪老头领他进屋,把狗赶走,说:“两个月前刚下过崽,所以很凶,平时很温和的。”
庭霜溜着墙进屋,说明来意,想买他的j,必须是当年的,淘汰下来的老j不要,村里其他人家的j也要。
纪老头吧嗒一口烟,说:“大兄弟想养j,最好不要一下子养太多,万一发j瘟一死就是一大片啊。”
庭霜很感谢他的好心提醒,只说不要紧,他事前也算过,汇源楼每天要二十只烧j,一个月就是六百只,货源是个事儿,当年的母j正是下蛋的时候,农户舍不得卖的,公j又嫌费料,不乐意养,他已经在本村买下所有当年小j,算下来只有三百来只,也不太够。所以到邻村寻找货源,于是以十文钱的价买j崽,以三十文钱买下三月龄的小j。
纪老头见他买的多,决定用家里的架子车帮他送回家。
临走又塞给他两只小狗,只说:“你养这么多j,说不定会有黄皮子来祸害,养只狗可以帮你保护小j。”
庭霜见这两只小狗实在小了点,估计是老头见母狗生的小狗多了,不愿意养所以塞给他,可是这狗好象还没断奶呢,抱回家喂它啥呀?
纪老头马上说:“这个木问题,俺家有只母羊,才下了羔子,可是上个月羔子死了,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庭霜一头黑线,这老头也怪会做生意的,送他两只狗,再搭卖一只短期内不可能下羔的母羊。不过,这母羊正在产r期,下的奶可以给老四补身,这小子怎么喂就是不肥,如果每天喝到奶肯定会好些。
至于小狗嘛,现在养着可以培养感情,以后会更加驯服。
于是庭霜把小狗装在褡裢里拉了一车小j牵了只羊回家,至于羊钱,还是分期付款。
回家先把买回来的j放到院里,登时场院里燃起战火,家里原有的j,还有前两天在本村收来的j,再加上现在这群邻村来的j,本来不是一家子,硬凑一起非常不合群,很快分成几个阵营打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公j捉对撕杀,个个伸着脖子,张着翅膀,一副子非把对方斗败不可的架势,小母j也乱飞乱叫,有飞行特长的飞到院外避开战火,一时间院子里j飞狗跳,洒下一地j毛。
李大柱家的小栓,麻药子家的狗蛋带着一帮小孩子在旁边看着,兴奋的嗷嗷直叫,比小j闹得更欢。
庭霜骂他们:“臭小子们,还不快把它们分开,只顾着看热闹,以后不给你们买糖啦。”
这威胁颇有用,小皮孩儿们赶紧或拿牛鞭或拿竹竿,帮着把j分开。
家里先前养的小j是从李昌富家抱来的,算是家里的元老,为首的是一只漂亮的花公j,成天趾高气扬的领着一溜小母j晃悠,庭霜给它取名字叫“陆小凤”。这家伙尤其好斗,看见其他公j就扑棱着翅膀一跃老高,然后激情碰撞,瞪着溜圆的小眼珠又叨又抓,
庭霜拿着小g追打它,骂道:“就知道欺生,除了打架你还会做什么?白养你了,你哪里配得起小凤这个名字,以后叫你陆小j好了。”
“它本来就是小j,你偏给他取名叫小凤。”小皮孩儿们直笑,帮着把好斗的公j分到j舍,又逗弄他怀里的两只小狗,两只都是白毛,一个身上有黑点,一个身上有黄点,很可爱。
“大哥你养狗喂它什么呀?它吃不吃r?”
庭霜摸着怀里的小狗,说:“家里每天多下来的j杂吃不完可以喂它,再喂它窝头什么的,让它们早点断奶。”
“那你给它们取什么名字?”
庭霜捏捏狗耳朵,再揪揪尾巴,说:“它们长大了一定很彪悍,这个就叫西门吹雪,那只叫叶孤城。”
孩子们觉得不好:“哪有给狗取名取四个字的,不好叫哦。”
“哦,也是。”庭霜抓抓头,“那么这个带黑点的就叫西西,带黄点的叫城城。以后肯定打遍全村无敌手。”
小孩子们搞不懂了:“为什么给它们取名叫西西,城城,以后就可以打遍全村无敌手?神箭张家的黄斑大王才是真厉害,到现在别说狗了,连狼都不敢惹。”
“我家西西和城城以后比黄斑大王还厉害。乖……”庭霜每只都亲了一口,弄个小窝把它们放进去。
江湖朋友
接下来是安置新来的羊,抓了点盐和青草和母羊套近乎:“你长这么白我叫你白玉堂好不好?”
小母羊不理他,一下下舔着手里的盐。
庭霜又说:“你不喜欢这名字,就叫你小白好了。”
“咩……”母羊表示同意,继续吃草。
庭霜在家里空着的厢房里垫了些麦秸,权当羊圈,把羊牵过去,好好抚摸顺毛一番,再洗了手,拿打来热水,用干净布巾擦拭母羊的,再揉捏一番,使劲一挤,结果被母羊狠狠踢了一脚。
“你踢我干啥?只是挤点奶,又不是要你的命。”庭霜好好跟羊讲了一番道理,再用鲜草贿赂搞好关系,总算挤了一罐羊奶,这羊奶可是好东西,营养丰富,也适合给孩子喝,有助于生长发育。
不料,晚上庭芝从学堂回来,却很不给面子,就是不肯喝。
“这羊奶最补身体了,身体好了才能读书好,你怎么不识货呀。”庭霜恨不得给他灌下去。
“太膻了,我不喝。”庭芝坚决拒绝,“大哥觉得好,你来喝好了。”
庭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真的是嫌膻才不喝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庭霜想了想,好好给他分析说:“羊奶是能让身体强壮的好东西,我们好好地喂,每天可以挤三斤左右,一只母羊可以产七个月的奶,够我们几个喝的,你放心。”
听他这么说,庭芝这才勉强捏着鼻子喝了一碗。
“这就乖了。”庭霜也喝了一小碗,是有点膻,虽然知道用茶可以去膻,可是茶叶也要花钱的,还是算了,喝惯了就好。
庭霜驾着牛车上城,先把一品烧j送到汇源酒楼,掌柜的说:“你的烧j客人们都说味道好,有的客人还要带回家吃呢,你能不能每天多送几只来?”
庭霜想了想,以后如果开饭馆,这一品烧j算是特色食物,现在最好不要敞开供应,以免以后没有新鲜感,如果客人来了想吃烧j却没有,无形中会给人一种紧俏的感觉,因为人总是觉得吃不到的东西是好的。
“我家有地要种,实在是做不过来,如果照顾不过来,弄得味道差了就不好了。”
掌柜的点同赞同:“说得好,哪怕少做些少赚点,也得维持住味道,不能坏了口碑。”
庭霜记下了这珍贵的生意经。又提出涨价的要求,买活j的花费也不少,更不用说人工什么的。
“客人来您这里要一两只烧j,不可能不点别的菜,所以您肯定赚了。城西头的大丰酒楼也想要货,出价比这高,可是因为您是老主顾,所以我还是想卖给这里”庭霜给他分析。
掌柜的明白他的意思,不提价他就要卖给别家,现在一品烧j的名头刚刚打开,客人慕名来吃当然不会只吃一只j,肯定得要点别的菜,再来几壶酒什么的。不提价他肯定卖给别人家,对酒楼来说肯定不划算。
于是把价钱提到每只五十文,每天还是二十只。
庭霜告辞离开,掌柜的又看见他的车子上堆着许多新鲜瓜菜,南瓜茄子冬瓜什么又大又结实,青菜鲜嫩透着水灵,都比别家的好。立即表示把这些菜买下,还答应每天都收购他家的鲜菜。
庭霜高兴地答应了,价钱虽然比零卖稍便宜些,可是他也没功夫天天去市场摆摊,归总算起来,直接给酒楼供货更方便。
二楼的雅间里,一个年轻贵公子从窗口看着他赶着牛车离开。
“宝公子,您在看什么?”桌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爷问道。
年轻公子离开窗口坐回桌边。道:“没什么,只是看那个农夫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旁边伺候的仆人笑道:“主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么可能认得那种泥腿子?”
“就是,别管那泥腿子。”那纨绔少爷说,“这家店有道菜叫一品烧j,味道很好,正好给你尝尝。”
掌柜亲自端菜上来,堆着笑,热情周到。亲自在门口撕j,碟子里垫黄瓜丝,把j撕了放上面,堆的高高的。
撕好烧j,掌柜端上去:“宝公子,桂公子,这是小店的一品烧j,请二位爷品题,您吃着好以后多照顾。”
那纨绔少爷笑道:“宝公子只是路过这里,明天就要离开,晚一步就照顾不了你的生意了。”
“那是小店的福气。”
宝公子夹了一块烧j尝了一口,嚼了两下脸色大变。急问:“这是谁做的?”
庭霜赶着牛车回村,一进村口就看见李东升和他媳妇正在村口眺望。
“李大哥大嫂,在这里弄啥?”庭霜跳下车子问。
“找你。”
“找我?啥事?”
庭霜还来不及惊讶,就被他们拉到一僻静处。
“大兄弟,求你帮个忙。”李大嫂压低声音说。
“什么事这么紧张?”
“我有个姓耿的朋友受了伤,想找个地方养养,不敢让公婆知道,所以找大兄弟帮个忙。”
庭霜觉得奇怪,问:“他受了伤怎么不去看大夫啊?”
“不方便,请大兄弟务必保密。”李东升两口恳求他。
李大嫂又补充说:“其实他人很不错,没有做过坏事,只是得罪了人,不好露面。”
庭霜看他们神色,忽然明白了些,李大嫂以前是跑江湖卖艺的,估计认识几个江湖朋友,那个受伤的人八成是被官府通缉或是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人,想想李大哥也帮了他家不少忙,栽秧修田埂买j,帮他做了不少,现在有事相求,也不好拒绝,而且以李家大哥大嫂的为人,他们的朋友也不会是什么邪道上的人,以后发展生意,认识个把江湖朋友还是不错的。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让那人住在我家后院柴屋里。”庭霜下了决定。
李东升夫妇非常感激,赶紧把人趁黑偷偷送到孟家后院的柴屋,还带了些药。
夜里,庭霜悄悄起来摸到柴屋,虽然李东升夫妇只说每天送点水和食物到屋门口就行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受了什么伤,这样躲着人。
刚刚走近柴屋,就听里面一声低喝:“谁?”
庭霜吓一跳,看来这个人耳目极灵,似是江湖高手。赶紧答应:“耿大哥,是我。”
“进来。”
庭霜小心翼翼地进去,看他躺在草铺上不动。
“你受了什么伤?要紧吗?不看大夫行吗?”
那姓耿的哼了一声:“没事。”
庭霜听他呼吸沉重,知道他伤得很重,拿油灯照了照,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他大腿上血r模糊,皮r都往外翻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砍伤的,很吓人。
“你这样的伤不看大夫不行啊,你的腿要废了。”庭霜有些发急,这样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不能看大夫……”
庭霜抓抓头,回想着前世里看过的医疗知识。道:“耿大哥你信我不?信得过我我给治治看。”
姓耿的一笑:“反正我也不能去看大夫,你有什么招尽管放手使出来,我撑得住。”
庭霜赶紧起身烧水,准备干净的布,取了根缝衣针,想起隔壁周家两个姑娘养了蚕玩,便去敲门要了点蚕丝线。
回到柴屋,把缝衣针用火烧红了再掰弯,用衣带扎住大腿根部防止出血,再用热水煮的干净布擦洗伤口,把脏东西擦掉,用蚕丝线穿了针,把伤口缝上。
缝完以后一看……
算了,还是别看了,这手艺怪羞人的,最后上好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行了,明天我去麻药子家给你拿点药。”想了想又说,“我这本事就这些,既然你不想看大夫,也只能这样,万一治不好你可别怪我呀。”
姓耿的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不能看大夫,让你治总比任他烂了的好,横竖一条腿罢了,大兄弟不必介怀。”
庭霜看他豪爽,又见他治伤时疼得一头大汗却一声不吭,更是佩服。再仔细看他,发现他长得很精干,一双眼睛亮得出奇,下巴青青的胡茬,相貌显得很有阳刚气,身板更是健壮。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庭霜心里琢磨着,什么也没问,忙活一晚上,第二天照常,摘菜,往城里送货,回来后料理家务,做饭,给后院藏着的人送食送水,帮他换药,没敢让家里其它人知道,庭辉和平安都是爱说好动的人,不知道啥时会说漏嘴让人知道。
第三天,庭霜从城里送货回来,已经中午,却见庭辉在门口伸着脖子望,见他回来就着急的叫:“大哥快来。”
“又怎么了?”庭霜下了车,也顾不上把牛归置好就被庭辉拽到屋里。
“今天在咱家地里倒着一个人。”
进了里屋,果然炕上躺着一个人,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眉,光洁的额头,秀气的脸庞,很眼熟,这不是宝公子吗?
“他怎么在这里?”庭霜惊讶万分。
“不知道。”庭辉告诉他事情经过,料理庄稼时看见水沟里趴着一个人,翻过来一看,似是见过,见他脸色惨白,头上还有血,浑身冰冷,看不出伤在哪里,赶紧把他背回家来。
32故人重逢
庭霜推测了几种可能,比较说得过去的就是,宝公子路遇匪徒,被打伤,挣扎了几步,倒在他家地里。可是没听说村子附近有匪徒,不过,有个把偷j摸狗的也难免,可能想抢他的东西,看他有几分功夫,几个人围攻下了毒手,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再翻他身上,果然身上没有金银之类的东西,估计被抢走了,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个玉佩件,是一块玉牌,正面刻着鹿衔灵芝,背面刻着两个字“宝琪”。
“这可能是他的名字。”庭辉下了判断,问:“大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家在哪里?有什么亲人?”
“哦,我什么都不知道。”庭霜后悔死了,见了三次面,居然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平安问道:“既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么我们拿他怎么办?”
“他落难了,我们不能不管他。”庭辉严肃地说:“我们收留他,让他在这里养伤,等他伤好后送他回家。”
庭霜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果然在自己的熏陶下变得非常善良,脑袋后面仿佛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庭辉接着说:“他出身高贵,送他回家后肯定会给我们一大笔钱做谢礼。”
光芒顿时消失,庭霜一头黑线,原来这小子安的这个心思,脑袋后面哪里是闪耀着人性光辉,分明是一只劣质灯泡,一闪就断丝。
“我还以为你变得多么善良,原来是存着这么个心思。”
庭辉不服:“难道我存这个心思就不善良了吗?”
“是,你很善良,你是有条件的善良。”庭霜不跟他耍嘴皮,爬到炕上检查病人,看他脸色虽苍白却不显病态,肤色指甲毛发也正常,昏迷不醒可能摔着头了,这个比较麻烦。
“平安,你去麻药子家请药叔过来看看,如果不行,就去城里请大夫。”
话音一落,床上的人哼唧一声,轻轻动了动头。
“他醒了。”庭辉惊喜地过去看。
宝琪艰难地抬抬眼皮,醒了过来,醒来后很烂俗地来一句:“这是哪里?”
庭霜也烂俗地接一句废话:“你醒了?”
“我现在在哪儿?”
“你现在在我家。”庭辉抢先说,“你倒在我家的地里,我救了你,把你背回家来,现在你醒了,快说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虽然我们品德高尚,救人不求报答,可是你会过意不去,那么我也不介意你表示一下……”
“老二,你闭嘴。”庭霜瞪他一眼把他拨拉一边,“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啊。”
庭辉嘟哝几句没再吭声,庭霜又对炕上的人说:“宝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宝琪眨巴眼看了看他,摇头:“不记得。”
庭霜跳到炕上脸对脸瞪他:“你爷爷的,你把我的p股都戳流血了,现在居然不认识我了。虽然我没有穿绸缎衣服,可是还和以前一样玉树临风……”
不料,宝琪嘴一撇一副要哭的样子:“呜……你好凶……”
庭霜一头黑线,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根本不是以前认识的英姿勃发的宝琪,活象一小孩子,难道是撞了头,成白痴了?或是被某人穿越了?
庭辉上去哄他:“别怕,他只是脸上凶,你快说你是什么人,家在哪里?”
宝琪再眨巴眼,半天才说:“我记不得了。”
“啊……”庭辉大叫起来,“你记不得了?怎么会记不得?再想想。”
“老二你别晃他了。”庭霜下了判断,“他可能摔着头,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更记不得家在哪里。”
“天哪,真倒霉。”庭辉很沮丧,“那么他什么时候恢复啊?”
“这个不好说,可能过几天颅内瘀血散去,他会恢复智商,也可能一辈子这么傻乎乎的。”
庭辉郁闷地蹲在地上,这下子赔了,这宝公子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富家公子,肯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吃饭的。如果他真的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难道自家还得养他一辈子?
“那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呀?”
庭霜想了想,说:“他以前救过我,现在他落难了,我也不能不管他,先收留他,等他恢复记忆再说。”
“他要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怎么办?我们一直白养他?”庭辉再提出疑问。
“哦……”庭霜也说不上来,“先这么着吧。我们可以教他干活,种地拾粪沤肥什么的,慢慢教他。”
哈,让你拽,让你傲,让你戳我,现在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太好了。”庭辉欢呼一声,打扫猪圈j窝还有沤肥都是很脏很臭的,终于有人可以供使唤了。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孟家又收留了一个落难的人,这个人不同于又老又病的楚老丈,而是一个长相英俊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大娘大婶们好奇地围观,啧啧称赞。
“我活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俊的人物呢。”里正家的李大娘打量着宝琪,十分喜欢。
“可惜怎么把脑子摔傻了,连自己叫啥家在哪儿都记不得了。”一个大婶说。
宝琪立马反驳:“我才不傻呢。”
“好,你不傻,宝琪最聪明了。”大娘大婶们都笑,还带了咸鸭蛋过来给他吃。
宝琪挑嘴,腌萝卜干吃不下去,只挑鸭蛋吃,一筷子下去,黄澄澄的油冒出来,看着就馋人,几下子吃掉鸭蛋黄,剩下的蛋白推到一边。
庭霜皱眉头,吃完饭严肃声明:“我现在正式收留你,成为我家正式一员,我先宣布家规。首先,你要听家长——也就是我的话,如果不听话我会揍你的。”
说着挥挥手里的炕笤帚做恐吓状。
“其次,你要学会干活,吃饭不许挑嘴。”
宝琪猛点头:“好的,我听你的话。”
“你先学会放牛喂羊清理猪圈,烧开水拔j毛去内脏。”庭霜分派任务。“老二,从明天开始你进城送货,我留在家里。平安照顾地里。”
想到家里后院还藏着一个人,很是不太放心,还是留在家里看着比较好。
现在稻田已经归整的差不多了,他打算买鱼苗,可是手里很紧张,本该付给纪老头的牛钱被他扣下一半做分期付款,已经全数买了j,好在收了麦院里又有菜,不愁吃饭,可是手里却没有钱了。
平安给他出主意:“你们几个肯定有几样以前的毛皮衣裳,可以拿去当。还有太太应该留下几样首饰。”
庭辉说:“当了毛皮衣裳冬天穿啥?母亲留下一些簪子镯子什么的做纪念,那些可舍不得当。”
平安告诉他,有些人家手里不缺钱,也把毛皮衣裳夏天当,冬天赎,把当铺做衣库。现在家里每天卖烧j,能赚四百文,积下来也够赎当了,他现在也接受了庭霜灌输的借钱投资的理念。
庭霜觉得这法子可行,放松起来:“好,明天送货时把东西当了,然后买鱼苗。哦,芝芝该买书了,我先留一些钱。”
庭芝赶紧说:“我不买书,真的,以前从家里带的书足够了。”
吃完晚饭,天已经全黑,在明亮的月光下,庭霜教宝琪编筐,宝琪很不情愿,被他用笤帚恐吓着不得不动手搓麦秸,一会儿功夫就叫手疼。
“邪火啥?哪有那么疼?”
“真的疼,手指头肿了。”宝琪把手伸到他脸前。
庭霜把他的手指放嘴里一唆,哄他:“现在不疼了吧?好好学,将来才有饭吃。”
说着低头继续编筐,也没注意宝琪尴尬地摸着手指头,白净的脸上飞起一抹微红。
孟家的房子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三间正屋都是亮堂堂的砖瓦房,两边厢房也是砖房,被用来放杂物,粮食,做厨房。几个人都住在正屋,庭芝一个人住西屋,其他人都睡在东屋大炕上。庭辉睡觉还文静,平安睡觉磨牙,庭霜睡觉打呼还说梦话,宝琪没住过这样的屋子,在炕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偏庭霜不老实,还伸手伸脚把腿搭在他身上。
半夜时分,宝琪轻轻把搭在身上的腿放下去,坐起来,正要下床,庭霜却爬了起来。
“你怎么不睡?”
宝琪吓了一跳,很快镇静下来,说:“我要nn。茅厕在哪儿?”
“茅什么厕?就在猪圈前解决就行了。”
“猪圈?”宝琪嘟哝着,披衣起来上茅厕。
庭霜从炕上爬起来,准备喂牛,这牛得夜里喂一次,才会养得壮。刚起来,发现西屋隐约透着烛光。
庭霜奇怪,这么晚了,庭芝怎么没睡觉,在干什么呢?
悄悄过去一看,庭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手上还拿着笔,桌上摆着一本书《经书传略》,还摆着一本册子,上面的字迹却是庭芝的字迹。
庭霜随手一翻,一下子明白了,气得手颤。
庭芝感觉到身后有人,醒了过来,扭头一看,吓得手一抖,笔落在册子上,弄污了一团墨迹。
“怪不得你一直没买书,原来你是借书来抄。”庭霜又气又心疼,也顾不上压低声音,“我说家里有点好吃的都先尽你吃,怎么还养不肥,原来是抄书抄到半夜。谁让你抄的?难道家里会难到买不起书?这样睡眠不足身体会垮,而且不长个儿。这样睡眠不足身体会垮,而且不长个儿。”
庭芝脸色发白,仍然振振有词:“这个……我想着动手抄一遍会加深理解,这个……先生说的,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所以我抄一遍会……”
庭霜并不相信,吼他:“以后不许抄书,亥初以前准时上床睡觉。”
乡下多用油灯照明,庭霜怕庭芝读书多了会近视眼,才花钱买了好蜡烛。立即没收蜡烛,再盯着庭芝上了床,这才关门出去。
宝琪听到这边屋里的动静,从门缝里偷看,闪烁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33旁敲侧击
庭霜看见宝琪在门鏠门面看,问:“把你吵醒了么?”
“没有,只是睡不着。”宝琪微微叹口气,“芝芝很懂事的,你别再吵他。”
“哼,他才不懂事,懂事了就不该做让人担心的事。”庭霜转过话题说,“你即然睡不着,帮我烧水。”
“哦……”宝琪打呵欠,“好困,想睡。”
庭霜把他揪进厨房:“赶快坐锅烧水。不干活我不养你了,看你一身肥r把你卖到r铺剁巴剁巴可以蒸几笼包子卖。”
“我哪里肥了?”宝琪生气他贬低自己的完美身材,怕被赶出去,只好跟着进厨房,把水缸里的水舀到大锅里。
庭霜去后院抱烧柴,乡里烧火都是枯树枝麦秸什么的,不缺烧的。去抱柴火时顺便放了一罐水两个饼在柴屋门口,姓耿的伤势经他这么一搞,居然好转了些,让他很有成就感。
抱完柴又从j笼里把j子抓出来,利落地一抹脖子,把j血滴到碗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切卵生胎生,皆从虚空来,到虚空去,阿弥托佛。”
“你这是做什么?”宝琪觉得很有趣。
“我这是给小j念往生咒,祝它们早登极乐,你不用为我的善良所感动,在人类五脏庙安身,这是我为它们找的好出路。”
宝琪看他抹一只j,放完血就在开水锅里扔,动作麻利,再听他这么说,俊脸直抽抽,还真是头一次见人一边拿刀子放血一边说自己善良的。
庭辉迷登着睡眼打着呵欠进厨房。
“老二,你怎么起来了?”
“大哥半夜起来做j,我怎么睡得着呢?”庭辉伸伸腰系上围裙,“我来帮你。”
庭霜心里一暖,笑起来:“得了吧,你不要切着手哭鼻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庭辉嘻嘻一笑,把开水锅里的j捞出来,搭在锅台上,开始揪毛。转头训斥宝琪:“哎,你支叉着手做啥?还不快过来帮忙。”
宝琪脸色变了变,不情愿地过来,伸出三根手指头揪j毛。
“哪有你这样拔毛还翘着兰花指的?欠抽。”庭霜训斥他,“再不把爪子伸出来我敲你。”
宝琪撇撇嘴,只好把两只手都伸出来给j褪毛,偷偷在背后瞪他一眼挥挥拳头。
庭霜在一边杀j放血,庭辉和宝琪褪毛,做得熟了就越来越利落,几下子就把j揪成黄呼呼的秃毛j。
接下来的活就是把褪好j开膛清洗,肠子扒出来,心肝j胗放一边,把翅膀塞到j嘴里,两只大腿折过来爪子塞进肚里,形状象只小圆桶,非常丰满。然后一过油,扔到老汤锅里煮,再加料。
“老二,你看着锅,把j胗掰了洗净一块卤了。”庭霜吩咐道,“小宝,跟我去院子摘菜。”
孟家院子很大,满院绿色,果实累累,豆角架子挂得满满的,垂着一咕噜一咕噜的豆角,丝瓜长长的甚至有人的手臂长,茄子辣椒个个结实,畸角旮旯是香菜小茴香,走着一不留神脚底下就会踢到一个大南瓜。靠墙还爬了一架可爱的葫芦。池子里荷花盛开,粉嫩欲滴,靠池子长着的j头苞也很旺盛。
宝琪好奇地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一切,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你发什么愣,快来帮忙。”庭霜教他摘菜,摘豆角要掐着根,不要硬拽。
宝琪跟在他后面提筐子,把摘下来的菜往里拾,看他把南瓜花也摘了下来。
“好好的花你摘下来干什么?这样不能结瓜的。”
“就是不让它结瓜。”庭霜给他解释:“南瓜开花开得密,周婶说了,如果听任每朵花都长成瓜,会分掉养分,每个瓜都会长不大的,所以要掐掉一些花,把这个做饼吃,很好吃的。”
“啊呀。”宝琪叫起来,“南瓜花也能做饼?”
“今天就做给你吃。”
边说话边手上不停,很快装了几筐子菜,庭霜把菜装上车,又打扫牛棚羊圈挤羊奶。宝琪象跟p虫一样跟在后面,好奇地看他做这做那。
庭霜挤着羊奶,看他睁着大眼睛在旁边看,坏笑一声,说:“你想不想挤奶?”
“我可以吗?”宝琪觉得很好玩,也想自己下手挤一次。
庭霜笑嘻嘻让过一边让他洗了手来做。
宝琪小心地摸摸羊的茹房,也学着样子挤了一下,结果一股白色y体直接喷到他脸上,鼻子一块白好象戏台上的小丑……
“哈哈……”庭霜笑得开心。
“不许笑。”宝琪拿眼瞪他。
庭霜笑够了,看他鼻子和嘴巴上一块白,笑着伸手替他抹掉鼻子上的y体,再托住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唇角,将他唇上的奶y擦去……
宝琪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由白到红,一直漫延到两只耳朵也变成粉红色。
厨房里,大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庭辉坐在小凳上支着头打瞌睡。
庭霜开始弄早饭,叫醒庭辉,说:“你以后不要半夜起来了,我一个人干就行了,煮j的时候可以摘菜做早饭什么的,忙的过来。快过来吃早饭,吃完赶快去。”
庭辉揉揉眼睛,喝一碗羊奶吃块馒头当早饭。
“你赶快去,把地址装好别丢了。我把皮毛衣裳和母亲的首饰已经包好放车上了,当票收好别掉了。”庭霜叨叨着,把j出锅装坛再放到车上。
“知道啦。”庭辉答应着,赶着牛车出发,这时天已经蒙蒙亮。
早饭在厨房里随便吃点,宝琪喝了一口羊奶,觉得太膻,说:“你怎么不熬点茶水兑上呢?”
“茶叶要花钱的,你看庄稼人有谁家天天喝茶叶的?都是泡树叶子当茶。”
“真抠门。”
“这哪叫抠门,泡荷叶竹叶蒲公英啥的有益身体健康,你懂什么?”庭霜一边教训他,一边把南瓜花揉进面里,在平底锅上烙了两张饼,切成一块块。金黄色的饼上面还有绿绿的葱花,扑鼻香。
宝琪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农家饭,吃到嘴里,香味是双重的,新麦面的香味和花的清香溶为一体,吃到嘴里齿颊留香。
“啊,我第一次吃到这种东西,真是很别致。”宝琪吃得满意。
“直接用油炸一下更好吃,还漂亮,可惜太费油了。别看乡下穷,却可以吃到从地里新摘的瓜菜。”
“是啊。街上买的不如地里新摘的菜好吃。”宝琪点头赞同,继续下筷子。
“别吃了,给小辉留两块,要不他又要闹了。”庭霜拍他的手,递给他一根黄瓜。
宝琪只好搁筷,接过黄瓜啃起来,刚摘下来的黄瓜脆生生带着直透心肺的清甜。
“哎……”庭霜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想起来你以前吃过的东西吗?”
“哦?”宝琪脸色略变,很快茫然地摸摸后脑勺,“记不得,我只觉得我从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菜。”
“是啊。”庭霜没有在意,“你出身富家,吃的菜都是下人在街上买来,然后再送到厨房里,有的都过夜了,是不如新摘的好吃。”
宝琪又眼巴巴地看他:“中午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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