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肆野》第 10 部分

  我有点儿急了,我真是怕再也见不到许唯了,瞬间,我忽然发现,我没法做到坦然放手,我其实不仅仅是想把东西给他,其实我想再跟他一起,我想他再安心的躺在我身边胡说八道,我想他再翻乱我的唱片,我想他再晃悠在排练室里,我想……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他了。他谁也不是,他只是他。
  “武晔,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许唯。
  这一刻,我能确认了。只有这个原因能让我在他走了之后睡不安稳;只有这个原因能让我在教课的时候走神;只有这个原因能让我在演出时产生幻觉,总觉得他就站在台下摆弄他的v8傻笑;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停地找人,我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我去了k杂志在北京的分部,他们告诉我许唯辞职了,我去了落杉矶,可大门紧锁,我每天挂在msn上,睡觉、出门都不关机,我给他的邮箱写信,不断地收到系统退信……为什么我要如此执着?
  我现在忽然明白了。
  可,晚了。
  “sb你丫放手,c的。”许唯从车上下来了,他去拉扯那高大的黑人,“你丫给我放手,他是拉琴的!你别拧他手腕!!”
  他居然用中文骂人,崩溃。
  那黑人放手了,我相信他一定不是听懂了,而是被许唯吓着了。
  这时候许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人家是听不懂的。
  “你妈的……”看着周围混乱的场景和一片闪光灯,他是这么评价的。
  “都上车。”
  edward放下了车窗,我能肯定,最崩溃的不是我,不是许唯,不是他的保安,而是他。
  车内很宽敞,许唯就坐在我身边,可他好像是故意保持距离一样,紧挨着edward。
  没人说话,这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场合。
  我真是想不到我到了三十岁还能干出这么……冲动的事儿。
  这是我么?
  马赛这个港口城市的夜晚很安静,街道上人很稀疏,我看着窗外,有些忐忑的感觉。直到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我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其实我可以跟他说我想说的,除了他,没人听得懂中文,可……我就是说不出来。更确切的说,我怕说了也是白说,我知道,即便说了什么,许唯……
  他们是要check in的,而这与我无关,我订的酒店不是这儿,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许唯跟edward往里走,他们说着什么,可我听不清楚,语速快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站在原地,没动。
  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就听见许唯一声哀嚎。
  edward狠狠的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到底几岁?”声音奇大。
  接着,那猴子丧不搭眼的走了过来,一边揉头一边说,“我就c了,你到底要干嘛?”
  “你是打算跟大堂门口说话么?”
  他瞪着我,吹了一下头发,点了烟。“我请你喝咖啡,成吧?满意吧?你nnd。”
  (三)轮廓
  “两杯latte,烤松饼,水果蛋塔。”许唯认真的看着单子,咬手指的小动作很有意思。
  “其中一杯换成红茶,不要砂糖,放点蜂蜜,哦,对,还有柠檬。”我记得他不喝咖啡的。
  许唯放下了单子,看着我,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可忍了。
  不一会儿,女招待端了东西过来,红茶很自然的放到了我面前。
  “对不起,这是他的。”
  “好人当不够是么?”许唯点了烟,不屑的看着我。
  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气氛真是难为人家这家店子了,这么安静优雅的地方只适合休闲放松的人们,而我们俩不在这一范畴之内。
  “你不是喜欢红茶么?没记错吧?”我尽量不去招惹他,他要是跟这儿抽疯折腾就实在……太给别人添麻烦了。
  “呵……”他笑了,然后,优雅的拿起了茶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紧接着,他把那杯茶全倒在了桌子上。“你不知道我善变么?抱歉,我现在一看见红茶就恶心。”
  漂亮的指桑骂槐。f
  我眼看着那桌布湿成一片,水渗透了进去,一点点的侵蚀那些绵质纤维。许唯……是不是也是这样侵蚀我的?
  “没话可说?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他站了起来,拿出钱包放了一些零钱在桌上。“你可以换张桌子,慢慢喝。”
  我看着他裹好了围巾,穿上外套,拎着他的大包就往门口走。
  他狠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我是在两条街以外追上许唯的。他倚在港口的护栏边,嘴里叼着烟,眼神迷茫的看着那些停泊的船只,或许,还在看对岸那些灯火辉煌的建筑。
  这一刻,我看着他,觉得他就是个孤独的孩子。
  “咖啡,这回满意了么?”我把罐装咖啡放到了他手里。
  “你丫……”他扭过脸看着我,大眼睛里都是无奈。
  “加热了,喝吧,冷了对胃不好。”
  “武晔,你觉得有意思么?你跟我较什么劲啊?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娃娃,质量还不怎么样,你丫就不会长点儿志气,再去找一个好的来!!!”
  “那你要怎么办呢?一人儿躲着哭去?”我笑了。许唯这话一说出来我马上踏实了。果然没错,他放不开,虽然他想放开。就好像刚才在剧院外,他能大脑短路到跟人讲中文。
  “我c你大爷的!”他手握成了拳头,可能想揍我,但马上又散开了。就是这些小细节让我觉得他像苏禾。他们在我面前都总克制着自己。
  我是一把拽过他吻上的。他被我抓了一个措手不及,鼻子又笨拙的跟我撞到了一起。记得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也是这样,鼻子碰鼻子,我估计他连眼睛都忘了闭上。
  不,不对。那不是我第一次吻他。我偷偷的吻过他,莫名其妙的。那时候他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我下意识的就吻上了他,这傻孩子睡得一塌糊涂,居然哼唧哼唧的翻了身。
  “你丫个死混蛋!”他强制的拉开了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想要推开我,我勾住了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如果说一开始我吻他是想缓解一下他愤怒的情绪,那么现在,我就真的只是想吻他,他微凉的唇让人着迷。
  唇齿的纠缠间,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垂着的双臂也攀附了上来,腰顶在了护栏上,他抓住了我的肩膀,问:“武晔,你到底要什么?”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你。”
  “c……”
  我知道,他又一次对我妥协了。
  “烫,你晾一会儿再喝。”
  我从许唯手里拿过了他的茶杯,里面玫瑰红色的y体轻轻晃动着,有一些粘在了白色瓷杯的边缘。
  他还是跟我回了酒店,不情不愿的。
  此刻,许唯无聊的坐在床上,打开了我之前拿着的口袋,他拨拉着,忽然抬头看我。“你要把这些还给我?”
  “还?不算吧,本来就是你的。”我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武晔……有些东西我既然放下了,就说明,它们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你喜欢用双关语。”我点了烟,把烟盒扔给了他。
  “就像你喜欢用反问句一样。”他回答的轻松。
  我们的对话有点儿进行不下去了,他每句都是对话终结的意思。这不像我们,除了最初认识的时候这般生分,我们从没这样过。
  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我跟他都只是不停的抽烟。
  “凉了吧?”他忽然问,我才想起来把茶杯递给他。
  看着他心不在焉地捧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
  “嗯?”
  “你觉得咱俩现在这样儿有劲么?”许唯似笑非笑。
  “你想听我说什么?”
  “收起你的那些反问,谢谢。”
  “这不算反问吧?应该算是询问。”
  “武晔,我觉得你丫可能有病。你天天这么伪善的笑着,戴着副傀儡面具是觉得特有意思么?”
  “你是这么认为的?”
  “废j巴话,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生过气么?你着过急么?你对人发过火儿么?你丫当自己是圣人啊?”
  我无言以对。
  “你他妈就一空壳子,给人看到的全是假象!!!”
  “许唯……”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急?是不是我怎么折腾你都能忍着?啊?你丫说话啊!!!”
  “许唯你安静。”
  “你他妈有病吧你,你有病找别人犯去,爷没那闲功夫陪你玩儿过家家!或者你接着找那苏禾去,你看看他还愿不愿意陪着你玩儿!!那是本尊,估计你玩儿着能更感兴趣!”他点了烟,深吸一口,吐了出来,“还是说,人家不带你玩儿了?”笑得轻蔑。
  “算是吧。”我回答的平静。我知道他要问到这个的,就因为他翻出了我的过去,他才跑了,不是么?
  “你妈的,你丫真是个贱b,人家把你甩了,你不去追,跑来跟我这儿腻味,去,滚蛋,该干嘛干嘛去!爷没那个时间跟你耍!跟我说什么不喜欢人家拍你,合着就他能拍你,你丫一什么人啊?再没见过比你还卑鄙的,c你妈的,你慢慢玩儿。”他死死的碾灭了烟,抓了包儿就要往外走。
  “你除了跑还能干嘛?是不是小时候捉迷藏没玩儿够?”我一把抓住了许唯的胳膊,“你让我哪儿追去?推开窗户跳下去?”
  我把他扔到了床上,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我就来气。本来想特平静地跟他说说苏禾,可他得我没法平静,“我没生过气?我没着过急?”
  我压着他,不在乎他死命的跟我较劲。“你气我多少回了,是觉得自己说话措辞特好,思维特缜密么?以为自己说话跟鹦鹉似的招人待见?是谁指着我鼻子说我算计他?是谁躺我怀里撒娇耍赖,扭脸儿跟我说他性取向正常,是谁歇斯底里的问候我祖宗十八代?这都他妈的是谁?许唯,你告诉我,这都是谁干的?”
  他瞪着大眼睛,扭动的身子僵了。
  “我不理你完了,我让着你,我当你小孩儿没过二十岁,外带神经脆弱。您呢?您可倒好,折腾够我了,拎着东西走人。你缺德不缺德啊?我不会着急?我没少替你着急!您把我屋子翻了一底儿朝天,拿了护照走的无影无踪,我开车去了机场,跟疯了一样查询班机,没人!去你们杂志社,前台接待告诉我,你一个电话辞职了,你这是什么职业道德?紧接着,我想着方儿的找你,全是找不见!你玩儿失踪倒是玩儿的利索!”
  “谁他妈让你找了!”他愤恨的看着我。
  “嗯,我还琢磨这问题呢,我估计我是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了,我找你干嘛?觉得你自己像苏禾是吧?觉得我为了一影子能忍让折腾成这样儿是吧?安然给我看了你那记录片的预告,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找见你,就把工作全扔那儿飞过来了,居然还能大庭广众之下去拍你的车门。这是一个像字儿就值得我干的么?”
  “……你……你丫给我起开,去你妈的。”他被我的话噎住了,气急败坏的跟我拉扯。
  许唯就是这性格,他越是理亏越要跟你挣拨,以此掩饰他的不安。我觉得跟他好好沟通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就不给你这个机会,他潜意识的要求你必须顺着他。
  我真是受够了!
  伸手去撕扯他衣服的时候,许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是的,我想在他的印象里,我从没粗鲁的对待过他、从不会去勉强他什么。我是想对他好的,可是他不要。你不是想看看真实的我么?你不是想知道我会因为什么生气,会因为什么高兴,会因为什么沮丧,会因为什么兴奋么?我给你看,只要你能承受。
  “武晔你丫混蛋,你给我起开!”他抓着我的手臂,想从我身下逃脱出来。
  我不管,直接压住了他,吻他。他想要躲闪,不停的避开我。纠缠间,这死孩子竟然咬了我,血顺着嘴唇淌了下来,我能感觉到那种腥味和热度。
  他确实把我给惹火儿了。古今第一人!
  我很少跟人治气,因为我不在乎,也因此,不会跟人产生纠葛。
  可许唯不一样,他能一次一次把我弄得暴躁无比。
  我去拽他的裤子,他的牛仔裤实在讨厌,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要穿这种一排扣子的,想解开比对魔方还难。
  “武晔你给我放手,你要是再敢乱来,我拧断你手腕儿!”
  “行啊,舍得你就拧。”
  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确实卑鄙。我太了解许唯了,我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处事方式,知道他的性格弱点,更知道他在我爱上他之前便爱上了我。我知道他决绝,可更知道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即便他想摆脱,想放下,可他依旧无能为力。结果……到了这一步,我居然还在迫他……
  许唯凝固的瞬间,我扯开了他的裤子。手覆盖了上去,他那东西软绵绵的。我开始吻他,吻他的唇,吻他的脖颈,拽下他的t…shirt亲吻他胸前小小的突起。可……他什么反应也不给我。
  “……觉得没意思了吧?我让你放手的,你不听。呵……”他安静了下来,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双手覆盖在了脸上。“别再跟我纠缠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甚至跟你做a都不可能……你要我干什么?别他妈的费劲了。”
  “你……”我跪在他的身体两侧,觉得特别的无力。
  “我在大量服用镇静催眠类药品……甚至还有一些抗精神抑郁的药……”
  我想拉开他遮挡住脸的双手,可他坚持不拿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可能哭了。
  “你觉得我躲开你就舒服了?就能像原来那样自我的活着?武晔,你只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儿……存在过的东西没办法抹去……我整夜整夜的失眠,用药的剂量越来越大……edward甚至怀疑我已经不仅仅是药物依赖了……他认为我在嗑药。”
  “许唯……是我不好……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不到自己能让他这么痛苦。拽过一旁的被子,我给他盖上,我现在真的想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在我身边安稳的睡觉。
  “武晔你他妈的就是一大混蛋,你弄得我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现在想跟女人上床都做不到……我明明一直都正常的……怎么就弄成现在这样儿了?我连我妈都不敢见……她要是看见我现在成了这样子她能哭死……我怎么招惹你了?你这么折腾我?我躲开你都不行,我想回到过去都回不去……你妈的,天底下怎么就有感情这种j巴东西?我知道我对你什么都不是,可是你对我来说……却是全部情感的寄托……”
  “许唯,你干嘛非要这么想我?你对我什么都不是?这全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我这辈子从没干过疯事儿,在你这儿是第二回!”
  “……第一回你干了什么?”他缩在被子里,声音很小。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点了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段记忆我怎么都不想回想起来。
  “如果你没把我当他,为什么不敢跟我说?”许唯的嗓子有点儿沙哑,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冷冷的覆盖在了我的手上。
  “我让他带走我……”
  “走?去哪儿?”
  “哪儿都成,离开那个家就成。”
  “……”他没说话,却从被子里露出了头,头发有些凌乱,眼睛有点儿红。
  “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天才……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才,至少认识你之前,我认为没有。”
  许唯微微欠身起来,拿了烟,却找不到火儿,而后索性对上了我的烟。他凑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纹身,那么久我都没看出来他纹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才看仔细了,好像是一只眼睛,闭着的眼睛。
  “是眼睛么?”
  许唯看着我,可能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我的答案完全不对。
  “啊,是……”
  “为什么是闭着的?”
  “你还是不想跟我说他。”他笑了,黯淡的笑。
  其实我不是故意打岔,可他却是那么认为的。
  “你为什么执意想知道?”
  “我受不了别人有秘密,尤其是亲密的人,更不能有。算是一种病态。这么多年,我不断地挖掘我妈的秘密,每次都崩溃,所以……这只眼睛代表不看、不想、不听……所以闭着。”
  “我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看着许唯的眼睛,我觉得,我该告诉他关于我的……所谓秘密。
  “嗯。”他点了点头,靠在了床头上。
  “父亲是指挥,母亲是大提琴手。”
  许唯看着我,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还真是喜欢听隐私的东西。
  “十四岁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除了上学,全部的时间都被要求练琴。直到苏禾出现在我们家,他租了我们家空余的房子,带着他的相机。他总给我看他拍来的那些风景,给我讲他去过的地方,讲那里的人,讲那里的风俗,讲那里的趣事。”
  许唯不住的咬着手指,我就知道他不想听到这些,听了之后难受的是他。
  “你把烟掐了,睡觉。”我递了烟灰缸给他。
  “我要听。”
  “你不仅喜欢自虐,还喜欢顺道儿虐待别人。”
  “……我没有。”
  “后来我们好上了。不过我总觉得不真实。他比我大十二岁,他有外面一整片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可他说,无论他去到多远的地方,只要想想我,总觉得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
  “呃……”
  “我那时候的迷茫很像你,他的生活方式很像你,是这么觉得么?”
  “……”
  “我们俩一直相处的很好,爸妈出去演出的时候,他会偷着带我出去玩儿,不过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可是我很满足。我故乡在大理,我很讨厌那儿,但是我喜欢丽江,他带我去的,他拍片子我就在一边看,也觉得有意思。就好像我拉琴的时候,他能连续听上几个钟头,一样的曲目、一样的旋律也不厌烦。”
  “你们相爱?”
  “我想是。”
  “那为什么……他……不要你了?”
  “后来我爸妈发现了我们的不正常关系,那儿是个闭塞的地方,那个年代也是个闭塞的年代,小孩儿,你懂么?”我把许唯带进了怀里,他总说我让他觉得安心,其实我在他身边也安心,就好比,我能这么平静地跟他讲述苏禾,我从没跟任何一个人确切的说过苏禾,都是一带而过。他僵持了一下,却最终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我小腹上躺了下来。
  “跟安然一样……被棒打鸳鸯了?”
  “你现在能发现你说话不招人待见了么?”
  “c……”
  “其实差不多,不过我们家比她们家激烈。我爸跟他动手了,我被锁在了家里,连学校都不许去。”
  “后来呢?他走了?再也没来看过你?”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我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哽咽。
  “嗯?”
  “那时候我没法出门,没有电话,我妈整天整天的看着我。我甚至觉得可能我真的一辈子都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可……有一天夜里,很晚了,他敲了我的窗户。我妈那时候就睡在我身边。我开了窗子跳了出去,”
  “跑了?”
  “我是想跑的,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他。我对他说,你必须带我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跟着你。”
  “你……”
  “你不想听我不说了,咱俩别自虐了。”
  “不成,我得知道最重要的结尾。他为什么不带你走?为什么你后来长大了不去找他?”
  “结尾?”
  “对,我一定要知道!”他不住的捏着额头,我估计他已经开始头疼了。
  “他那天对我说,现在不行,我们需要一点儿时间,半年可以么?我带你走,就要对你负责,你不能什么都放弃,你要继续上学,继续拉琴,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以后,在十字巷等我,带着你的琴。”
  “他没来?”
  “来了。就站在街的对面等我,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哭了。”
  “我猜到结尾了……”许唯握紧了我的手,有点儿神经质的,他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我的r里。
  “是……他笑着向我走过来……那车就那么开了过来……”
  “武晔你别说了……”许唯忽然捂住了我的嘴,我拉开了他的手,抬眼看着天花板。洁白的一塌糊涂。
  “你问我苏禾的时候,我没法回答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我没法否认你们有些相像的地方……那也是我最初接近你的原因……可,其实你们一点儿都不同,然后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不过是爱上了另一个摄影师而已。你不是他,你是你。可惜你跑了。”
  “我……我是不是……”
  “我让你崩溃,你也让我崩溃了……我找了你那么长时间,也想过要放弃,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看你也从指缝间滑落。”
  “你丫个dsb……为什么早不说?”
  “你没给我机会,不是么?”
  (四)占有
  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睡了很久,却睡得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难受的感觉犹在,却无从回忆。
  许唯不在我身边。
  伸手去摸他的那边,微凉。
  昨天我给他捏了头,他睡得很安稳。
  他人呢?r
  烟缸里烟蒂很多,房间凌乱不堪,他的衣服还乱糟糟的堆在地上。
  朦朦胧胧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听不清楚。
  茶杯里的水果茶满满一杯,没有温度。
  我坐了起来,拿了烟点上,捏了捏太阳x,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香烟燃烧了一半的时候,我下了床。
  浴室的门关的很严实,我的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到了许唯的声音,“我没想骗你!不是那个意思!”
  而后,里面很久都没有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许唯开门的时候,随意的叼着烟,头发湿漉漉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没事儿,你用浴室吧。”说完他就赤l着上身出去了。
  刚要开水,我看见了窗台上的那份报纸。它们被摊开着,占了很大的面积。法语的,看不太懂。但是看见那照片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能猜测出他刚才通话的对象是谁。他用的中文。
  “嘿,你饿不饿?”他在门外开了口。
  “还行。”我盯着那报纸,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失控给他惹了大麻烦。他的家庭情况我知道,我想刚才他妈骂他骂得一定特狠。
  “我懒得动弹了,吃酒店的东西凑活成么?”
  “无所谓,你叫客房服务就行。”
  “得。”
  水浇到身上的时候,我醒的差不多了,看看镜子里,昨天因为睡得太晚,今儿看着有点儿邋遢。
  洗了澡,刮了胡子,漱口完毕,我出来的时候,许唯在百~万小!说。
  他趴在那儿,随意的滚在被子里,不长不短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挨骂了?”坐到他身边,我胡噜了一下他半干不干的头发。
  “真j巴该你去听我妈的电话。”
  “呵……”
  “还他妈的笑!她跟我急了,这辈子屈指可数的几次!”许唯说着,躺到了我腿上。“我真他妈的被你丫毁了……”
  我捏着他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承认,是我让他的人生选择出现了偏差。
  “唉,edward问你能不能选你们几首歌放在他电影里做配乐。”隔了一会儿,他换了话题。
  “没问题,反正我们专辑还没找着发行公司。”
  “得。”
  “这段日子都在忙什么?”我挺想知道许唯这一年来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拍片子,弄那电影儿。”
  “都去哪儿了?”
  “没去什么地方,就拍了两次艺术展,一次在意大利,一次在日本。”
  “哦。”
  “我再过两天去巴黎,有个当代视觉艺术展览。”
  “嗯。挺好。”
  “你什么时候回国?”
  “我请了半个月的假。”
  “还剩几天?”
  “不到一个星期。”
  “不错,跟我去巴黎吧。”
  “随你。”
  “唉,我说……”
  “嗯?”
  “你丫不会失业吧?”
  “应该不会。”
  “那就好。”他笑了,淡淡的。“还有……”
  “说。”
  “你哪天会彻底烦我啊?”他说的时候,闭上了眼睛。这家伙确实长得出色,睫毛很长很密。
  “不知道。”
  “你!”
  “本来么,你总问这些没答案的问题。”
  “c的。”
  “小孩儿。”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却伸手勾住了我的脖颈,唇凑了上来。这不是他的路子,所以我能感觉到,他在不安,深切的。
  有时候我能认同他的自卑,有时候又不能。除了出生的扭曲,他没有任何可自卑的东西。他漂亮,有才华,有机会,性格虽然差点儿……但总体还是挺出色的。所以我想,还是他颠沛流离的生活加剧了他的不安。小小年纪就被镜头追着,逃无可逃,然后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想什么呢?”许唯爬了起来,四处找烟。
  “没什么。”
  “唉,下雾了!”看了一眼窗外,他忽然跳下了床,随手拎了散乱的上衣套上。“出门?”
  “你不是懒得动弹么?”
  “都跟你说我善变了。”他笑。
  我陪他照了很多大雾中迷茫的港口,然后一起吃了饭,又去了edward投宿的酒店。他已经离开,给许唯留了便笺,写的相当有意思:配乐的事帮我问,行李要空运的地址发给我。ps:我拒接了你妈的电话,她不是一般可怕,你自己解释,敢说我纵容你我跟你没完。
  回到酒店的时候,又是夜暮深沉。
  许唯说不困,拿了我给他的光碟看他那朝思暮想的故事。
  我拿了他之前看的那本小说随意翻看,《伤心咖啡馆之歌》。
  ……
  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喜欢拧巴的故事。
  一个复杂的三角循环恋爱。一场荒谬的爱情。对人性的表达深刻、明晰。
  故事不长,我快要看完的时候,无意间扫了许唯一眼。
  吓了我一大跳……
  他咬着手指,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我走到了桌边,不能理解他的这一行为。
  “堵得慌……”
  “啊?”
  “太j巴惨了。”
  “那《伤心咖啡馆之歌》你看完了么?”我点了烟,递给他。
  “没呢。”
  “比这个还惨。”
  “c……你说那女的最后怎么能……唉,你看了么?”
  “嗯。”
  “你说她最后干嘛那么绝啊?”他吐出一口烟,迷茫的看我。
  “我以为你能理解她呢。”我笑了。
  “理解个毛!”
  “被疯了吧,报复世界。”
  “……要是我是她,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静静生活。”
  “确实像你。”许唯确实是个喜欢逃离的人,我深刻的领教过了。
  我看着他无奈的合上了本子,进了浴室。
  他爬上床之后,看了我半天,就憋出一句:“唉,那《伤心咖啡馆之歌》的结尾是什么?”
  我斜了他一眼,觉得他委实不可理喻,不知道他思维构造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我说你不是刚才洗澡的时候一直琢磨这事儿吧?”
  “啊,我就是琢磨这事儿来着。”
  “你确定你想听?”这自虐狂。
  “对,因为我决定不看了……c的。”
  “这是你选书的问题。”我噎了他一句。
  “你丫赶紧说!”他看着我,特渴望的眼神儿。
  “爱米丽亚跟马西翻脸了,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罗锅儿加入了战局,然后当晚,他们俩抢走财物毁坏了咖啡馆,双双离去。”
  “啊?”许唯睁大了眼睛。
  “后来爱米丽亚一直坐在前门门口的台阶上等,但是罗锅儿始终不见回来。第四年,她请了一木匠把窗门都钉上了板,然后她就一直呆在那紧闭的房间里。”
  “我c!”
  “呵……这就是荒谬爱情的必然结果,孤独。”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特没心没肺啊?”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这又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你丫怎么看什么都不感动?”
  我看着许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一问题。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也或许,更惨烈的我都经历过了,所以免疫了。这么想的同时,我觉得脑子一涨。似乎有某些不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却看不真切。
  “唉……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半晌之后,许唯看我不说话,有点儿不安的问。
  “你啊……是不是神经忒敏感了?”我揽过他,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忽然……“唉,你困么?”
  “困个j巴,今儿睡了一天。”
  “哦,好。”我说着,手探进了他的浴袍,他的肌肤微凉,却格外的光滑,刚刚洗过澡的身体潮乎乎的,散发着浴y的奶油味道。
  “你……”他抓住了我的手,脸红了。“我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很明显,他知道我要干什么。
  “总能有感觉的。”我轻咬着他的耳垂。
  “你大爷的,这事儿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推开我,但还是稍稍有些挣拨。
  我解开了他浴袍的带子,他的身体很诱人,却真的比以前更瘦了。胳膊上的针眼儿密密麻麻……我想不到他已经严重到依赖药物注s了。
  “死秃子,你看什么看。”他想躲。
  我压住了他,舌头闯进了他潮湿的口腔,里面还残留着水果茶淡淡的香甜,混合着烟草的味道。这是我熟悉的他的味道。
  他本来僵持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手缠上了我的背脊,舌头开始不老实的舔弄我的唇钉儿。他似乎对我的唇钉儿特别感兴趣。怪癖。
  我吻着他,手滑向了他的下t。软软的,没什么反应。毛茸茸的、潮湿的草丛手感很好。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背脊,不住的回应我的吻。
  我放开了他的唇,转而去亲吻他消瘦的锁骨、他的胸口。他勾住了我的脖颈,犹犹豫豫的说,“……你别费劲了……我帮你弄得了。”
  他说着想起来,我按住了他,含住了他胸前小小的突起。手离开了他柔软的下t,向下滑着,去逗弄他的囊袋。柔软的小球轻轻的捏着很有意思。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别扭死了。”他的手也滑了下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吻上他的图腾,他的小腹很敏感,被我这么一舔舐,手没了力气。
  我的手继而向下滑,滑进了他的股缝之间。
  “你……你大爷。”他似乎急了,使劲的推我的肩膀,“你给我拿开,我告诉过你我……”
  我的手指在他的那里轻轻的按着,很显然,他紧张的厉害,我希望他能尽量的放松,所以就在那里周围不停的挤压,逗弄。
  “放松,你会觉得舒服的。”
  “我不想……”他的声音很小,想要拒绝我,又说不出来,这让我觉得,也许他并没觉得不舒服或者难受。
  “把床头柜上的护手霜递给我。”那里渐渐柔软了,我想用手指松弄松弄他的内里,记得那护手霜是水性的,应该不会难以吸收。
  “你……”他的脸颊涨的通红,眼神闪躲不敢看我的眼睛。
  “够不着?”
  “你nnd。”
  “你觉得难受?”
  “不是……主要是……”
  我决定自己去拿那支护手霜,往上压住了他的身子,他却忽然欠身关了灯。
  “你怎么那么较劲啊?”我的手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他趁机推开了我,做势要一鼓气滚下床。
  我一把勾住了他的腰。
  “你丫混蛋!”
  我没搭理他,挤了一些护手霜在手指上,因为他乱动,护手霜沾了他一腿。
  “你你你……”
  手指终于捅进他身后的小孔中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
  “疼?”我停了下来。
  “……不是……怪……涨……”
  我去亲吻他的小腹,尽量的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这种事儿第一次……总不会好受。
  渐渐地,他的那里开始习惯了,也放松了下来,我试探着挤进了第二根手指,他又哼唧了一下,这回倒是没表示抗议。
  再抚摸他的前面,有点儿半软不硬的了。
  “嗯……”他出了一声儿,可马上又安静了。
  我弄了一会儿,抽出了手指,抽离的片刻,他那里收紧,似乎不想我出来。他的这些反应都在悄声无息的引诱我。
  带上了安全套,我涂抹了很多护手霜在上面,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霓虹的光影,我看到了许唯完美的身体曲线。
  yj顶到他那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挪,我按住了他的腰,“腿再稍稍分开一点儿。”
  “你确定……那东西能进……”
  他说话放松的功夫,我试探着往里顶,才进去一点点,他的内壁就反s性的收缩。
  “呃……”他可能感觉到了疼,呼吸开始紊乱,身子也开始不老实的挣扎。
  “别较劲,放松,吐气。”我停了下来,等他适应。
  大约过了几十秒,他那里放松了下来,我抬高他的腰,继续没入。
  缓缓地,我侵入了他,他抓住了我的手臂,试着去适应这种并不太好受的侵入。
  我终于全部的进入了他的身体,却不急着动,我怕伤着他。
  “疼么?”我亲吻着他的脖颈,抽出了一只手去套弄他的前面。我不知道他的药物依赖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他s精会不会很困难,不过他那里倒是比之前硬了很多。
  “比头疼……好多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放心了,缓缓的开始进退。
  “嗯……嗯……”他随着我的动作开始小声的呻吟,细小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等他彻底的适应了,我动的连续了起来,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喘息的剧烈。
  “哈……啊……”
  “舒服么?”
  “你躺下来试试?”这种时候他还是得嘴上跟你较劲,我服了他了。
  恶意的顶了他一下,刺激得他的内壁不住的收缩,身子轻微的痉挛。
  “你……”
  我以为他要骂人,可他似乎忍住了。搭着我肩膀的手拿开了一只,稍后,我感觉到那只手蹭到了我的小腹。他开始给自己手y。是觉得舒服了吧?
  “嗯……那里……”不一会儿,他迎合的开始摆动腰肢,寻求更多的欢乐。
  内壁不停地蠕动,这种迎合也带给了我极度的快感。深深的c入他狭窄的通道,里面热的像要融化我的yj,内壁紧紧的扣住我,几乎让我癫狂。我调整着角度,试探着他哪里更有感觉。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我估计他快要高c了,原来他后面这么敏感。
  他的呻吟声有点儿抑制不住的流泻了出来,后面开始不停地收缩,身子颤抖的厉害,随着一声崩溃般的粗重喘息,他s精了。
  他的反应刺激了我的性欲,我粗鲁的在他的体内抽c,那里那么紧,那么诱人……
  他一开始还能忍受,但没过多久就开始去推我。
  我知道,这是男人s精之后的倦怠期,我再弄他,他就觉得难受了。
  想了一下,我退出了他的身体,抽离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现在比较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s精。
  他慵懒的躺在那里,整个人蜷缩着,丝毫不去考虑我下面的问题。
  你、真、成!
  我想掰开他的嘴我把的东西顶进去,终于还是忍住了。他舒服了就让他躺着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不还能怎么办?
  去浴室解决完出来,我看见许唯开了床头灯,赖了吧唧的靠在床头,眼睛闭着,烟雾缭绕。
  “那个……我……”他看见我出来,脸红红的,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去洗洗。”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是……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对不起……不是故意晒着你……”
  “知道,去洗洗。”还能说什么呢?
  “不想动……累,就这样儿吧。”
  我看着他那张脸……实在没脾气。只得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出来,耐心的给他擦拭身体,他一点儿都不配合,就跟没骨头一样,任我摆布。
  那里还没有完全闭合,毛巾抚过的时候,他动了动,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不好意思的是我的行为,还是他的行为……这懒鬼!
  “困了……”他嘟囔着,躺到了枕头上,将被子裹得死死的,“捏头。”
  我把毛巾扔进了浴室的水池,浑身疲倦的爬上了床。他自然的靠过来,我开始给他轻轻的按头。
  我从没这么宠溺过任何一个人。
  只有他。这个问题小子。
  “唉……”在我认为他已经入睡的时候,他却忽然开了口。
  “嗯?”
  “你……”
  “我怎么了?”
  “没事儿……”他的头离开了我的双手,钻进了我怀里。
  他真的像个孩子,跟苏禾那么不同。
  刹那,我忽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在怀里的明明是许唯,为什么……我还是能想起苏禾?
  那么多年过去了……磨灭了多少?
  (五)归来
  我跟许唯是在巴黎的机场分手的。
  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勉强他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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