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调一夜情》第4章(1)

  展览会上，清一色都是西装笔挺或是套装打扮的专业人士，鲜少有穿着休闲的一般民众。
  包含各国政府单位的鉴识人员、各大医院的高阶人员、各国生技企业的代表，当然一般民众也可以入内参观，只是展览的多是专业的生技器材、检验仪器、医疗相关it通讯、复健用品与辅具、银发族设备及抗老化医学与各式药品，对一般民众来说枯燥乏味，也就不可能会有一般民众想闲逛进来。
  这是高若妘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型的医疗展览，虽然脸上没有瞠目结舌的可笑模样，但见她那小小头颅不断的东转西晃，韩森都替她的细脖子感到忧心。
  “很惊人吧。”
  韩森想到自己第一次参与时，虽然外表冷静，一脸无趣的模样，但内心却是澎湃的，尤其当见识到专业度破表的鉴识实验室高级器材时，更是如此。
  有些预算吃紧的政府单位还不见得都能拥有，他就曾经见过，一个外国的矮胖男子在机器旁边打转，一脸舍不得的哭丧脸，攀谈之下才知道他是美国华府的鉴识科人员。
  “是啊，而且规模真盛大。”盛大的地方在于那贵森森的仪器，而不是人气。
  毕竟这样的地方不可能跟台湾的电玩展一样疯狂又人挤人，这里不但可以优雅的在每一台机器边驻足，还可以跟介绍人员好好问个仔细。
  只是……韩森为什么对这些仪器设备视而不见的直直往里面走，他不就是要来参考最新科技，以增进医疗新知或是将来拓展生产线的吗？
  “你真像只猫。”此刻的她跟平常在公司那一丝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
  “猫？”高若妘茫然的睁着大眼。
  “好奇心重啊。”真可爱。
  “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她觉得新鲜，淡淡微笑。
  “不然别人怎么形容你？冰山美人？”韩森停了下来，凝视着身侧的小女人。
  “大家都叫我老修女不是吗？或是说我很无趣。”其实她都知道。
  “那是他们没有更深一层的了解你，至少我看见的从来就不是无趣的一面，而是你尽责认真的工作态度。”
  “有韩经理的鼓励，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在百达再继续努力一阵子。”被称赞后她心情确实轻松不少。
  “一阵子？”韩森挑眉的看着她，不懂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是啊，女人总要嫁人生子，之后就要在家相夫教子。”如果成功怀孕了，她得在肚子明显大起来前，就包袱款款准备落跑。
  “你不是说你没有男友？”一听她说会嫁人，他眉头都皱了。
  “虽然我常被说是老修女，但我想，我还是有机会嫁人的。”
  “女人为什么都这么渴望婚姻？”而且女人不只自己渴望，甚至渴望身边的人也都要步入婚姻，就像他两个姐姐一样。
  突然被这么一问，高若妘自己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女人总是渴望和男人共组家庭呢？
  而男人就总是渴望自由、不受拘束，所以自古以来，女人总为了男人心伤。
  她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选择不要女人最渴望的婚姻。
  韩森望着低头不语的高若妘，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正想进一步问清楚之际，却有人喊了他。
  “韩经理，真巧，你也来参加这一次的展览？”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偕着一名高瘦的年轻人走来，然而那年轻人的脸上却有着不耐烦的神色。
  “高经理，好久不见。”看见丸叶制药的制程经理，韩森打了个招呼，又看向那名年轻男子，“这位是？”
  “喔，正好帮你们做个介绍，这位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叶启扬叶课长，最近才进公司开始帮忙董事长，这一次也是为了让他开开眼界，所以要我带着叶课长一起来。”
  “这样叶董事长可以轻松一点了，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在身边。”韩森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不同的想法。什么叫扶不起的阿斗？眼前就有一个。
  衬衫扣子不扣好，站姿还采三七步，眼神淫邪不安好心眼，脸上的不耐在在显示他是被逼出来的。
  “好说好说，这位是？”很难得会在工作场合上看见韩森身边有女人出现——至少在他见过的工作场合，韩森带的永远都是男人。
  高经理心里哀怨的想，一样都是富二代，怎么自己身边的这一个，跟人家的素质差这么多？
  “这是我们财务部最重要的事务员，高小姐，她认真的程度让全公司的业务部害怕呢。”韩森打趣的说。
  “高经理你好，我是高若妘。”她淡而有礼的微笑。
  “高小姐看起来就是个对工作会尽心尽力的人，韩董事长真有福气，不但有一个将才的儿子，底下的员工也都精明能干。”
  高经理是个五十好几的中年人，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看得出韩森对她的重视。
  “我还不成气候，不过我非常认同高经理对我们若妘的赞美。”他温柔的对高若妘一笑。
  “我们若妘？”他刚刚是这样说的，她没听错吧？
  被他那句话给弄得愣住，她呆呆的望着他，那模样在外人看来，却像是正爱慕的仰望着韩森一样。
  高经理将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心里有着了然。
  “高经理，我累了，还要逛多久啊，我想回饭店休息了。”叶启扬不耐的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高经理脸上无奈的神色都显现出来了。“真抱歉，我们先离开了，我们会出席明天晚上的晚会，到时候再继续聊。”
  话都还没说完，那位叶少爷就自顾自的往回走了，高经理只能无声叹息，认命地追在叶启扬身后。
  “走吧，我们也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个中饭，下午再回来，两点有一场关于肥胖的医药演讲。”
  “肥胖？”该不会他就为了这个而来吧？所以对最新的制药机械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全世界的文明病，商机无限。”韩森帅气的笑了笑，举步往前。
  百达制药研发的药品中，涵括癌症病患的标靶药物，慢性病患的长期用药，一般民众用药，就是独缺全世界有几百亿商机的减肥药。
  这跟韩董事长的正直个性有关，他认为药跟毒是一体两面的东西，正常人不需要为了爱美而吞毒，少吃多运动就可以了。
  而就算是病态肥胖，医院也有专业的医生会处理，根本不需要制造这种有吃有效，不吃就复胖得更严重的“富贵药”。
  所以，韩森这次没有带采购课的人一同前来，大概也是因为，研发减肥药的计划还尚没有经过上层认可吧。
  不过高若妘相信，韩森最终一定会成功达成自己的目标，毕竟就是因为他的坚持，公司才会转型得这么成功，从封闭保守的中小企业逐渐壮大成全球制药前五十名的大公司。
  傍晚五点半，韩森准时的瞧着高若妘的房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她背着包包抓着房门卡出现在他面前。
  “你打算穿这样跟我去吃晚餐？”他挑眉看着高若妘和白天完全一样的黑色套装。“别告诉我，你只带这样的衣服跟我来日本。”
  “我这样不合礼仪吗？”没错，她的行李箱中除了贴身衣物和睡衣之外，就只有三套黑色套装。
  “下班了，小姐。”韩森穿着轻便又不失礼仪的polo领衫。“难道你平时在家也都穿着套装吗？”
  “但是，我没有带其他的衣服。”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因为在她的脑子里来日本就是工作，根本没想过晚上的空闲要干嘛。
  “那么我们动作得快一点。”他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快步走向电梯。
  “怎么了？”高若妘完全摸不着头绪。
  “日本不像台湾，百货公司很早就关门了。”韩森决定要亲自将帮他的小妮子治装。
  那就别去百货公司的餐厅吃饭啊，在饭店附近找地方吃就好了嘛！她这么在心里嘀咕着。
  两人搭车前往百货公司，一下计程车，韩森就非常自然的牵着她的手直接往三楼的女装部走。
  “我没带这么多钱。”这下子，她终于明白他火速赶到百货公司是为什么了。
  韩森都不理她，一只手紧紧牵着她软软的小手，眼睛不断的替她物色适合她的衣服。
  他一连抽了许多春天粉嫩色系的上衣与洋装和薄外套，旁边的专柜小姐笑得合不拢嘴，一方面开心快下班了业绩居然会飙涨，另一方面又羡慕竟然有男人会这么贴心地替自己的女人挑选衣服。
  “去试试。”韩森推着高若妘，要她跟抱着满怀衣服的专柜小姐进更衣间。
  “我……”真的不适合这么可爱又粉嫩的衣服！
  她想要反驳，可是他却自顾自的往外走，继续挑衣服，让她连开口都没机会。
  不一会儿，高若妘尴尬的走了出来。
  连专柜小姐都难得的微微别扭起来，因为她从没见过这么不适合她们家衣服的女人，但是基于服务的礼貌，使得她不敢大方表现出她的真实心情。
  “别买了，我真的不适合……”
  高若妘低着头，不敢看韩森鄙夷的眼神，可是她话才说到一半，他就直接走到她面前，一把扯掉她髻着包头的头饰，同时大掌伸到她的发丝里，亲自为她梳顺长发，一瞬间，两个女人都傻住了。
  没想过他会对她做出这么……这么亲密又难为情的动作，她脸都红了起来。
  而专柜小姐除了羡慕他们之间的甜蜜，更讶异于放下头发的女人，那娇羞可爱的模样和刚刚严谨呆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自己照照镜子，别再跟我说那些不适合的鬼话了。”韩森将她身子扳过去，要她自己看看镜中的直接有多么像个娇羞的小女人。
  这是她吗？
  高若妘望着镜中双颊红润、瞳眸晶亮的自己，居然意外的和韩森亲自帮她挑选的浅粉色无袖及膝洋装这么适合。
  他很满意，这套衣服不但将她原有的淡雅气质衬托得更出色，更让她散发出可爱迷人的女人味，尤其是她那一头任何女人都会羡慕得要命的自然卷，连烫都烫不出这么美的大弯卷度，自然的流泻在她纤细的背肌上，让她更加甜美。
  “为什么你这么残忍……”韩森情不自禁的走到她身后，双手拿掉她的黑框眼镜，在耳际对她轻声说着，“要将自己的美丽埋藏着，不让众人欣赏？”
  “我……”高若妘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分不清是因为穿着无袖的洋装感到寒冷，还是因为韩森在她耳际吹着气说话。
  “明天，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帮你配一副隐形眼镜。”韩森的眼神流露出无声的赞美，紧紧盯着她美丽深邃的大眼睛。
  “不用了，我自己家里就有了。”散光很深的她根本看不清楚，眼前全是茫茫然的一团光。
  望着她迷蒙的深邃双眼与细软的长卷发，再配上他选的衣服，此刻的小妮子就像一尊可爱迷人的精致陶瓷娃娃，令他好想拥有她。
  “可是此刻你没有。”韩森推了推她，鼓励她继续试穿。“去吧，还有衣服还没试过。”
  但才前进几步，高若妘就落入他的怀里，而她则是惊魂未定的瞪大双眼。
  因为眼镜被韩森拿走了，看不清楚的后果就是踢到障碍物而跌倒，所幸，他的动作比她来不及出声的惊叫还快。
  “没想到你也是个迷糊蛋啊。”韩森宠溺的笑了，喜欢她此刻有别于平常的严谨，举手投足间充满小女人的姿态。
  “才不是呢，是你把我的眼镜拿走了，才会害我没看到脚边的小椅凳。”高若妘羞窘的抗议着。
  他喜欢她对他娇羞斥责的模样，仿佛他们是一堆热恋中的男女朋友，最令他讶异的是，他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的，而他也不是会因为上一次床就爱上一个女人的纯情男子。
  只是当他发现自己开始在乎她的一举一动时，他已经对她有着着迷的悸动，望着她的脸，竟不觉得有过去的呆板与严谨，只看得见她眼镜底下的迷人大眼。
  最后在高若妘抗议无效的状况下，韩森将所有自己喜欢看她穿的衣服都买了下来，直到百货公司打烊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