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深圳》第二部|（10）

  .
  中午下班时候，翠丝找我谈话，在办公室里坐下来，翠丝眼里透出真诚，问道：&l;小乐，出了什么问题吗&r;
  我摇摇头，说：&l;谢谢你我没事。&r;
  翠丝微微一笑，道：&l;你别骗我了。中国有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刚才都流眼泪了，怎么可能没事&r;
  望着翠丝真诚的目光，我只好强行压制内心的悲愤，把柯平牺牲的事告诉了她，不料翠丝听完却也是满眼含泪，抽噎道：&l;他是你的好朋友我为你们的友谊祝福你们&r;
  接着，我又把黄建设出车祸的事报告了翠丝，翠丝听完一阵惊诧，问：&l;那他人呢人会不会有事&r;我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
  正在此时，小琳来了电话，告诉我黄建设伤得挺重，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医院在紧急抢救。我把小琳的话转告了翠丝，翠丝十分惊愕，随即作了决定，说：&l;小乐，这样好不好，我报告南总，下午你过去看望黄建设，我知道，他也是你的好兄弟。&r;
  我点点头，翠丝立即把情况汇报了南总，南总当场同意。
  吃过午饭，我给黄依玲打电话，告诉她黄建设出了车祸，公司委派我到汕头去看望他，黄依玲像个贤惠的妻子，叮嘱我一路小心，当我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提醒我道：&l;你不告诉小静吗&r;
  我醒悟过来，说：&l;她在不在你旁边你让她接电话。&r;
  黄依玲在电话里轻笑道：&l;傻瓜，你不会打给她啊&r;说完就挂断了。
  我只好给黄静打电话，把刚才跟黄依玲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黄静似乎有些不高兴，道：&l;那好吧。&r;
  刚与黄静通话完毕，南总给我来电，告诉我到汕头后无论如何请求医生将黄建设抢救过来，另外跟他家里联系一下，家属过来的一切开销由公司负责；再有迅速确定汕头办事处的临时负责人，最近几个大项目正接近谈判尾声，不能让工作落下。我答应下来，并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出乎意料的是，公司还派遣秘书处的杨柳与我同行，协助我处理事务，这使我对南总的细心充满感激
  下午坐上开往汕头的高速大巴，一路驰骋如飞，沿途风景如画，要在以往，我肯定是" >怀大开，意气风发，颇有心旷神怡之感慨；可今日接连噩耗，纵有万般情怀，也总是归于哀愁与悲愤
  一路我沉默无语，脑海里不断跳跃出与柯平与黄建设相处的点点滴滴，二人皆是我的好友，如今一位" >阳相隔，一位生命危在旦夕，令我揪心不堪。
  杨柳绝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坐在我的身边，出发后默默地陪伴着我，到了途中，当我含泪闭目养神时，一双柔嫩的玉手握住了我的手，柔柔的、暖暖的，抚慰着我激荡的心绪
  我忍不住睁开双眼，朝杨柳投去感激的目光，杨柳一脸关切，充满柔情地看着我，那含情的目光，让我心神为之一乱。杨柳浅浅一笑，道：&l;萧乐，我们说说话好吗&r;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开始交谈，杨柳的口才极好，谈天说地，谈公司里有趣的事情，谈她的大学生活，谈社会上的见闻，许多事情从她口里说出来，即使平淡无奇，经过她的转述，听起来觉得有趣多了。中间也谈到了她的妹妹杨阳，她说她的妹妹" >格叛逆，好奇心又重，什么都想尝试，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
  我也谈了对杨阳的看法，说杨阳人很漂亮，头脑灵活，活泼开朗，是个好女孩。杨柳笑了，道：&l;原来你这么捧她呀，难怪她老在电话里念叨着你呢。&r;我淡淡一笑。
  杨柳询问我情绪低落的原因，看她那坦荡的谈吐，我也将柯平牺牲的事情" >略说了一遍，没想到刚说完，杨柳居然乘我不备，在我脸颊上呷了一口，眼里荡着泪光，满脸认真地说：&l;你是个好男人&r;
  我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杨柳倒是很轻松，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双手紧握住我的手，再也不说话了。这时候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只好由得她了。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我思绪杂乱不堪，昏昏欲睡。
  到了汕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小琳到车站接我们俩个，见面后，我为杨柳和小琳分别作了介绍，然后小琳安排我们到酒店住下，在路上小琳告诉我们，黄建设已经苏醒了，身体没大的撞伤，不过神志有些不清，听医生介绍，可能是脑部受到冲击，造成头部微血管破裂而淤血，属于脑震荡，要开刀做手术才行，但必须过两天才能做。
  我心一下悬到喉咙边上，急忙问道：&l;会不会有危险&r;
  小琳担忧地说：&l;我也不清楚。听医生说，要是顺利的话不会有后遗症。&r;听罢此言，紧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杨柳在旁道：&l;那我们能去探望黄主任吗&r;
  小琳摇摇头，说：&l;医生说了，这两天是危险期，不许家属探望。&r;
  我忙道：&l;不让家属探望，那怎么行&r;
  小琳愁容满面，说：&l;医生是这么交待的。&r;
  我想了想，道：&l;那两天后的手术呢没有家属签字，怎么做手术&r;
  杨柳在旁安慰道：&l;我已经通知黄主任家里了，可能明天就有家人赶到。&r;
  我点点头，默默为黄建设做着祈祷。
  入住酒店，我和杨柳对门而住，小琳似乎疲劳过度，到餐厅用餐，她老提不起" >神，喝了碗白粥，夹几" >青菜，就算吃过了，杨柳吃得也不多，我也没什么胃口，简简单单填饱肚子就是。
  瞧着小琳本是娇美的容颜，如今却是憔悴不堪，失去了神采飞扬的神情，我不禁心生感动，为了黄建设，她居然累成这样，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回到入住的房间，杨柳自个回房去了，说洗澡后再过来，小琳陪我进入房里，问道：&l;乐哥，我给你泡杯茶好吗&r;
  我不好意思再让她辛苦，忙道：&l;小琳，你歇会吧，我来泡就行了。&r;说完我走到小桌子旁，拿起玻璃杯，到浴室洗洗杯子。
  不料等我洗好杯子出来，小琳居然倒在床上睡着了，双眼紧闭，平摊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得挺香甜。她如此对我不设防，让我甚为感动，在衣柜里取张毛巾被，轻轻披到她身上。
  在南方，临近五月的天气，已是热浪翻腾，房间里虽有空调，但下午一路奔波，身上有股汗酸味，见小琳一时半刻醒不了，我随便挑了两件衣物，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但我冲洗完毕出来，小琳依然睡得香甜，当我正考虑明天的事务时，&l;叮咚叮咚&r;门铃响了，我起身开门，原来是杨柳。
  杨柳身穿粉红色的睡衣，头发盘在脑后，不施粉黛，一副清水出芙蓉的俊秀模样，手里居然还拿着文件夹，嘴角含笑道：&l;可以进来吗&r;
  我笑道：&l;欢迎欢迎&r;
  杨柳踏入房间，突然瞧见小琳睡在床上，似是一愣，随即轻笑道：&l;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这样吧，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明天再向你汇报吧。&r;
  我知道她误会了，笑着瞪了她一眼，道：&l;想哪里去了你小琳可能今天太辛苦了，我进去洗两个杯子准备泡茶，没想到出来时，她就睡成这样了。&r;
  杨柳犹疑了一下，道：&l;那我们说话不就打扰她了。&r;
  我想了想，道：&l;那我们到你房间去。&r;
  杨柳点点头，道：&l;好的。&r;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杨柳的房间，杨柳招呼我坐下，泡上两杯茶，才拿出文件夹，道：&l;这是你明天的日程安排，你看合适吗&r;
  我接过文件夹，看了看日程安排，拜访医院的主任医师、接待黄建设的家属、召开办事处全体人员的会议、与几个谈判项目的主要参与人员进行交流，确定办事处合适的临时负责人，报人力资源部批准。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有了秘书真是好啊，该想的该做的，她都在事前帮你准备得条条有理，对于杨柳的工作效率，我赞道：&l;很不错杨柳，谢谢你有你在此，我想我们会很顺利的。&r;
  杨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l;这是我应该做的。&r;
  我不禁对她的工作产生了好奇，问：&l;能不能问问，南总的工作也是你安排吗&r;
  杨柳摇摇头，道：&l;南总的工作是张扬安排的，佳丽接触的也多一些。我和清清主要处理其他事务。&r;
  我点点头，觉得再问就无趣了。于是谈起了其他的事，在知道了柯平牺牲的消息之后，我的心情甚是压抑沉闷，不过杨柳谈兴甚好，说到高兴之处，忍不住会&l;咯咯&r;地笑起来，那笑容犹如春天的杨柳随风飘扬，清新自在，逐渐令我心情舒畅
  晚了，我起身告辞，杨柳狡诘地看了看我，问：&l;你真的要回去&r;
  我笑了笑，道：&l;难不成你想留我&r;
  杨柳别我一眼，啐道：&l;去去去，谁想留你你尽管去吧。&r;
  我微微一笑，道：&l;你这么撵我，我倒想赖着不走呢。&r;
  杨柳眼波荡漾，道：&l;就怕你不敢呢&r;
  不知怎么的，给她如此一说，我真有些心神摇摆了。
  幸好我意志坚定，忙收摄心神，道：&l;不敢不敢。我还是回去为好。&r;
  杨柳调皮地笑了笑，摇摇手道：&l;那就白白啦，我关了门就不再开的哦。&r;
  我招手笑着道别：&l;&r;
  回了房，小琳依然睡得香甜，当我打算睡觉时，才发现有问题，屋里只有一张床，要睡就只能和小琳同床共枕，不过要是小琳不乐意，那就难堪了；要不就只能坐木椅将就对付一宿，但我知道自己受不了那罪。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还是睡到床上去，不过是和衣而睡，静悄悄躺下后，我的脑海又浮现出于柯平交往的点点滴滴，渐渐的，我在迷糊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琳叫醒了我，我一睁眼，小琳坐在床边含笑望着我。我揉揉迷糊的眼睛，问：&l;几点了&r;
  小琳道：&l;七点了，到时间啦，汕头都是早上八点上班的。&r;
  我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洗脸刷牙。
  &l;叮咚叮咚&r;门铃响了，我知道外头来的肯定是杨柳，果不其然，小琳开了门，立刻就传来了杨柳轻快的话语。
  听她俩互相问候以后，杨柳朝我喊道：&l;萧乐你那破手机，昨晚响个没完，都快把我吵死了&r;我马上醒悟，昨晚到杨柳的房间，把手机落她那里了，难怪一宿都很安静。
  不过我立刻暗叫不好，昨晚手机响个没完，肯定是黄静找不着我，狠了心要把我找到为止，才会拼命地打个没完。从浴室出来，我接过手机，连忙道：&l;真对不起都怪我" >心。吵着你了，你怎么不拿过来呀&r;
  杨柳笑嘻嘻道：&l;谁说我不想拿过来呀只不过怕打扰了你们俩啊，害我把它塞到衣柜里了。就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不依不饶的朋友。&r;
  这话说得小琳脸上顿时红晕一片，羞怯地垂头不语。
  我接过手机一看，昨天还满格的电池，居然被耗得只剩一格了，来电除了黄依玲、李佳丽及几个不认识的号码外，其余的都是黄静打的，我猜想，昨晚为了找不到我，她肯定急得怒气冲天。我暗自苦笑，想想等忙完了再跟她好好解释。招呼两女道：&l;走，吃早点。&r;
  在小琳的安排下，我到医院拜会了为黄建设的手术主刀的田主任，听小琳介绍说，田主任在脑部手术方面成就卓越，在医学界是个著名人物。在他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这个著名的人物，人不高，甚至说有点矮，长而瘦削的脸，白衬衣蓝裤，很平易近人。我向他了解了具体的情况安排，并在暗中塞给了他一个大红包，田主任笑纳了，并且迅速地把红包塞到抽屉里。随后神色泰然地表示：&l;请你们放心。手术会有风险，但相信也会很顺利。&r;
  看来大人物也不能免俗，我起身告辞，握住田主任的手，道：&l;一切拜托您了&r;
  田主任含笑道：&l;放心吧。&r;
  由于黄建设尚在看护重病房，医院不予许我们进去探望，而黄建设的家属尚未到达，我们只好驱车前往办事处，在办事处里，小琳取来了几个大型项目的谈判笔录，我仔细阅读。这几个项目涉及合同金额都是千万元以上的，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从谈判笔录中可以看出，谈判所设计的谈判方向、策略都是非常具有前瞻" >的，并且引导了整个谈判进程。不过让我疑惑的是，这不像是黄建设的风格。于是我询问陪伴在身边的小琳：&l;这是谁设计的&r;
  小琳答道：&l;是文兴作的。他来这里快两年了，黄主任对他很欣赏。
  &l;文兴&r;我口里念叨这个名字，又问：&l;那你对他了解有多少都跟我说说。&r;
  小琳把这个叫&l;文兴&r;的人向我作了介绍，计算机本科毕业，今年24岁，工作不到两年，技术岗位七岗，为人活泼，与人和善。
  听完小琳的介绍，我道：&l;现在他在吗请他过来谈谈。&r;
  小琳道：&l;昨天下午潮州电信出了网络故障，他赶过去帮忙了。&r;
  我道：&l;那他什么时候回来&r;
  小琳道：&l;这可说不准。他们搞技术的，经常在外东奔西跑，没准。&r;
  我点点头道：&l;这样吧，你给他电话，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见他。&r;小琳应声&l;好&r;。后面我又询问了小琳许多具体的问题，对汕头办事处的人员有了大概的了解，几个表现突出的人的名字我都做了标示。
  下午黄建设的弟弟赶过来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黄建业，长得和黄建设有点相似，不过兄弟俩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黄建设为人爽朗大方，他弟弟却显得有点油滑。在办事处，我和杨柳同他见了面，杨柳告诉他，手术费用需要五万块，没想到话还没说完，黄建业就叫了起来：&l;五万医院要抢啊&r;
  杨柳被他打断了说话，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神色为之一愣，与我对视一眼，打算继续说，不料刚开口说：&l;你&r;黄建业又打断了她的话，说：&l;我没钱，你们看着办好了。&r;
  一听这话，我心头腾起一股怒火，&l;唰&r;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黄建业：&l;你混蛋没钱就不救你哥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r;
  黄建业被我突然大声呵斥，当场呆住了，傻了一会儿才说：&l;我只有一万多块，全部就就这么多了。&r;
  我狠狠瞪着他，骂道：&l;钱重要还是你哥的命重要就你这混帐模样，你不配当黄建设的弟弟你给我滚，你哥的事我全包了，大不了黄泉路上我陪他作伴&r;
  黄建业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小琳突然闯了进来，口里叫道：&l;乐哥，怎么了&r;待瞧见黄建业，脸色一变，立刻板起脸，道：&l;你来干什么&r;敢情小琳和他认识
  我和杨柳对视一眼，都为之感到奇怪。黄建业一见到小琳，神色立即慌张不定，口里喃喃自语：&l;我你怎么&r;随后似乎是突然下定决心，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面上，对我道：&l;萧大哥，我哥的事拜托您了&r;说完猛然朝门口就走。
  他这一突然的举动搞得我们三人莫名其妙，面面相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叹道：&l;由他去吧。&r;
  小琳更是恨恨地说：&l;他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r;
  我问小琳：&l;你和他认识吗&r;
  小琳突然低下头，黯然神伤，道：&l;他就是我的男朋友&r;
  我和杨柳不由一愣。
  晚上我和小琳、杨柳商议工作的事，忙到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