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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留意其他人举止,靠铁门处有个小门,大概是厕所。又有人从地铺底下拉出
个大塑料袋子放地铺上铺好,一堆塑料碗和勺子挨个排好了之后,就有人推车从
通道过来,打开探视窗口。之前帮那中年汉子叠被子的瘦皮猴拎个木桶就着探视
窗口递过来的木勺子接了一大桶稀饭。
等他们分好之后,姜尚尧也端了一碗,拿勺子搅了搅,不见分毫食欲。那瘦
皮猴看见一笑,问他:“吃不下?吃不下给我。”也不等姜尚尧点头,顺手就接
过来倒进自己碗里。“新来的都这样,过几天你就知道饿了。”
姜尚尧见瘦皮猴是个爽快的,有心想和他多聊几句,又不知怎么开话头,只
得笑笑。
“第一次进来?呵,一看就知道。没事,审了判了转监狱正式蹲几年,减减
刑接着就天亮了。回了家照样娶媳妇生娃过日子。”瘦皮猴啜了一小口稀饭,滋
润无比地眯眯眼。“家里人还不知道吧?差不多今天就能得消息了。该送的叫他
们送进来,大家乡里乡亲的,就该有个照应。我们这个号,大帐都归牛哥管。”
顺着他的目光,姜尚尧看了一眼之前那个中年汉子。虽说不懂大帐是什么,
但也猜到不外是钱物之类。难怪之前说起本地人便是和颜悦色的面孔,本地人方
便照应,财物之类不虞匮乏,自然要多几分容让。如果相反的话,少不得进了监
舍就是一番好打,挫挫新进的锐气。
姜尚尧心底泛苦,面上强颜赔笑,顺着瘦皮猴的话尾多问了几句。一问之下
也算长了见识,原来那中年汉子叫牛哥的,大名姓刘,倒卖走私车入的监,是这
个号的牢头,因为睡觉的位置远着厕所,挨着通道,所以行话叫“头板”。瘦皮
猴叫“二板”,也就是头板的跟班,负责管号子里的细务。至于大帐,就是每个
监舍里的人,家人送来的生活费,由各个监舍的头板统一管理,买烟买牙膏毛巾
方便面都必须向头板申请。
聊了一会,监舍大门从外向里打开,一位警察进来,牛哥殷勤递烟,其他人
敬畏地躬腰,喊着:“向干部!”
那向干部接了烟也没点燃,就问:“昨天新来的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星期二8点-9点。
24
24、第 23 章 ...
向干部是姜尚尧的主管民警,在筒道尽头的办公室里,先安排了一个办事民
警给姜尚尧拍照按了十个手指印登记造册,又给了一本小册子嘱咐他回去背熟监
规,然后才正式谈话。无非是问问家庭情况,又说在监舍有问题可以找他谈。接
着告诉姜尚尧他家人送来了东西,叫他一会去领。
所谓谈话当然不可能像在外面那般两人对坐,姜尚尧全程是蹲着的,这是规
矩。只在对方说到家人时,姜尚尧不免心情激荡,站了起来。意识到没有被送到
电视剧里面那种探视室的地方,说明为防串供的可能,此时不能与家属见面。他
心底苦涩,又缓缓蹲了回去。
接着向干部说到下午会有办案机关的同志来提审,劝导姜尚尧积极配合。
等姜尚尧回到监舍,已经是午饭时候,吃了些许大白菜,剩下多数仍旧倒给
了瘦皮猴。午饭后便是放风时间,厕所边的铁门开了,外面是个八九平方的天井
,孤零零种着一棵营养不良的树。
瘦皮猴递了支本地最劣等的香烟,姜尚尧明白家里送进来的钱想必已经打到
大帐上。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过来点燃。
两人蹲在地上,一时无话。
烟抽了大半,瘦皮猴才问:“听说,你跟河西丧狗混的?”
姜尚尧心头微震,一是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流言,二是他唯恐遇见丧狗的仇家
为此惹上无妄之灾。
他尚未及反应就见瘦皮猴安抚地冲他笑笑,“别紧张。几年前我跟丧狗在xx
监狱时还在一个号房里住过半年,说起来,他老家还是我那地的。”
瘦皮猴是三进宫,这回犯的还是老案子,盗窃和破坏电力设备。初来乍到,
姜尚尧就算不了解监仓里的“行规”大概也知道必须谨言慎行。之于此,他暗地
里防范着,不作任何解释,只是笑笑而已。
“丧狗那货从来都不是省油的,这回据说闹得挺大?好家伙,死了仨!”瘦
皮猴一幅与有荣焉的表情,谈性大发:“他以前在xx监狱时,不晓事得罪了人,
吃的亏不轻。后来倒也明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撺怂一个才进去没几天的新雏
挑事,许了人不少好处,结果那孩子吃了暗亏,进监狱医院躺了半年,还顶着个
自残的名头加了一年刑期。被他得罪了的那个也是个狠的,加了两年二话不说。
只有丧狗,啥事也没有,早打理好了上面,调了仓。我们私下都知道他为人,只
有不惹他,惹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给你个绊子,你还抓不到他把柄!这回,他保准
脚底抹油,跑的比谁都快,你们顶缸的就乖乖蹲着吧。”
姜尚尧听黄毛说过,丧狗在监狱里被聂大欺负得不成人样,设笼子给聂小四
也是报仇的意思。此时听瘦皮猴这番言语,想必丧狗得罪的就是聂大。丧狗器量
狭薄也就算了,可惜景程,就这样送了一条命,着实不值。
闻山地面不大,被捕的八九人分送各个监舍管区,流言传播的速度仍然令人
惊叹。姜尚尧不知外面情形,此时静下心思量,三条人命牵扯其间已经算大案子
了,现场还有把五四手枪。以前似乎听黑子说过部队里五四式早就淘汰,流落出
去的也不少,但是出现在命案现场,可想而知严重性。
姜尚尧将烟屁股塞鞋底碾熄,“丧狗是谁我不清楚,我是听人说我弟弟在上
面,上楼去找人就那样了。时运不济!”
瘦皮猴冲他心照不宣地挤挤眼,说:“兄弟我明白。”
姜尚尧不由苦笑,当时的情形任局外人怎么看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当然不可
能将罪状往自己身上套,但也必须办案的公安相信。这一点只能寄望于其他人的
证词。
心思转到这里,他浑身骤然一冷,有些不在掌握的惶然。可一转念,聂小四
的同伙不消理会,最起码丧狗那些人与他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绝不会拉他下水泼
他一身屎尿。如此,对于下午的提审,他竟然有些期待。早点了结了早点回家,
景程没了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姥姥和老妈夜里恐怕难合眼,雁岚她现在眼睛可
哭肿了?
看守所居然种有花。下午提审,姜尚尧被带出来,出了筒道进办公室大楼时
特意回头看了眼,粉红粉白的牵牛开得热热闹闹的。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跟向
干部走进去。
整场审讯颠覆了他所有盘算与预期,两个办案民警带着明显的引导性,话里
话外都在指控丧狗手下那一拨人入室抢劫,并且无论姜尚尧如何解释,也毫不认
可,只是车轱辘话反复盘问他跟了丧狗多久,此前还曾犯过什么案子。
姜尚尧面孔煞白,几次三番想质问他们有什么目的,又生生克制住,最后只
以沉默回应。
还押时,姜尚尧脚步迟滞,慢慢走到监区门口,听见铁门开启的吱嘎声响起
,他沉郁的目光从手上的镣铐移向背后的那片天光,又毅然转头踏步走进黑暗。
批捕书正式下达那天,姜尚尧拒绝签字。瘦皮猴摇头叹气咕哝了一句“态度
不好是要加刑地。”姜尚尧绷着脸摸了一只皱巴巴的香烟点上。
又苦熬了几日,终于等到看守所里每月固定给家属打电话的日子。电话那边
姥姥喂喂了几声,姜尚尧喉间哽咽,然后听见姥姥诧异过后的惊叫:“凤英,是
尧尧,是尧尧!”又小心翼翼地问:“尧尧,我是姥姥,你好不好?”
姜尚尧胸膛起伏,对着电话狂点头,半晌才说了句:“我好。姥姥,对不起
,让你们耽惊受怕。”
“这孩子……”姥姥在那边抹眼泪。
“尧尧。”电话被接过去。
“妈!”
姜尚尧听见他妈在电话一端深吸了一口气。“尧尧,我知道你那边时间不多
,长话短说。你姥姥和我都还撑得住,就是雁子妈妈有些犯糊涂,一时清醒一时
说胡话的,雁子这些天也熬得不像样子。不过有妈妈在,你放心。有什么需要,
你尽管和妈妈说,妈妈尽一切力量帮你。”
母亲镇定的语气感染了姜尚尧,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从容开口说:“
妈,帮我找个好律师,有人想尽早结案。还有,和雁岚说,我很快会出来。”
姜凤英的镇定明显有些动摇,姜尚尧等了一会,辨不清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呼
吸声还是抽泣声,想安慰两句便听他妈极其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没做错事,我
教出来的儿子我有信心。别人怎么说无所谓,妈妈相信你。”
姜尚尧湿着眼睛放下电话时,心中蓦然空惘。像是一道分水岭,隔开了万水
千山,电话线两端,迥然的两个世界,他孤立于世界这一头。
放下电话的姜凤英也是一阵愣怔,抹抹脸颊的冷泪强打精神跟姜姥姥说:“
妈,您今晚上就别去了,那里阴气重,风又大。您在家帮忙照应着雁子妈好不好
?明早有雁子叔叔来接您。”
姥姥讷讷点头,又问:“小德子不也说明天过去?让他顺便过来接接我就是
了,雁子她叔叔,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姜姥姥口中的小德子自然是德叔,可姜凤英同样怎么看德叔怎么不顺眼,又
不好驳老人的意思,嘴上只是说:“妈,人家不嫌我们寒碜,愿意来尽尽心意,
我们做好本分,回足礼就是了。到底不是自家人,不好要求什么。”
“也是。”老太太答道。“火葬场那边安排好了?”
“好了。费用都交了,守夜的有我和雁子足够了。”
“没个男人家总是不方便。你说他叔不是没良心是什么?叫他通知雁子爸爸
,他一问三不知,一推八丈远。连守夜也推说加夜班。噢,程程不是他亲侄儿?
那边有点臭钱就把良心给糊上了。”
老太太一连声地咒骂,姜凤英摇头叹气回了房里收拾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庆娣姐妹与几个和景程一贯交好的男同学在班主任带领下来
了殡仪馆。压抑肃穆的气氛里,爱娣禁不住哭声大作,比姚雁岚还要狼狈几分。
姚雁岚瘦</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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