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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姚雁岚愁肠百转,凝噎说:“我想复读,可你知道……还是找工作
去吧,去我妈以前的文化宫卖票。”
庆娣耳边回响起余老师在班里宣布“一等奖,闻山一中高二二班姚雁岚”的
声音,惜悯之心大盛,手握着的话筒因用力而发烫,“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你
爸爸那里……还有姜阿姨她们怎么说?”
姚雁岚苦笑的声音传来,“我爸风流快活着呢。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
有这样的男人,抛妻就算了,景程是他的骨肉。虎毒还不食子,他为什么会这样
没良心。”话音未落,电话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在狂抹眼泪。
庆娣目光投注于门口她爸爸的一双大皮鞋上,心有戚戚,也无以为解,只得
默然。
“这些也不敢多负累姜阿姨,请律师花了好大一笔,姥姥老了,看病吃药什
么的开支也不少。还有我哥在里面,每个月也要打点钱进去。我……为什么会这
样呢?”那边是姚雁岚呜呜地低泣。
为什么会这样?庆娣凄怆难忍,眼睛也湿了。“我还有点钱……”
“不要了。你也不好过,我们家也不是一时两会就能好的。”
“照我说,你别介意啊,那个谢律师,我看着油头滑脑的,说话做事都不果
断。我想……要不要和姜阿姨说说,换个律师?”
对方一阵沉默。
庆娣踌躇着,坚持说下去:“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这样判很奇怪?整场下
来像是走过场给人看的,有些疑点没审清楚就下一个了。比如说聂小四死于枪杀
,景程死于刀伤,刀是死掉的另外一个人带来的,那么那把枪呢?枪是谁的?为
什么谢律师不询问证人?物证的重要性,我不相信他不懂。还有,姜大哥是不会
做那些事的,我们都知道。就算他在现场,我估计他最多也就是……也就是帮景
程打架而已吧。姜大哥运气不好撞上了,按照打架斗殴什么的判,也就判个一两
年。退一万步讲,即使对方死无对证,现场有几万现金,可是那几个抢劫的自己
认罪就是了,为什么不替姜大哥作证呢?这不明显是那个姓聂的在捣鬼吗?我看
,就是他知道姜大哥和景程的关系,买通了其他人。他们今天在法庭外面说的那
些话我们不是都听见了?因为他弟弟死了,他也想害死姜大哥。”
一番话说得姚雁岚愣住了,隔着电话线,只听见那头起伏的呼吸。
“庆娣,我要好好想想。我会和姜阿姨商量的,你放心。”
心神恍惚之下,姚雁岚连再见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庆娣缩在沙发角落,无意
识地抠弄沙发罩的花边,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分析甚有道理。
她陡然站起,冲进小房间,掀开床单,拉出她宝贝的鞋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星期一晚上8-9点。
27
27、第 26 章 ...
沈庆娣怀揣着所有的资产,一千八百块钱,往原州而去。去年底参加表哥的
婚礼来过省城,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繁华地。
正是暑假酷热的时候。她为了省钱搭的过路夜车,上车后抱紧了包里积攒了
几年的身家,瞪大一双眼睛直到天亮。到原州已经近午,出了车站,她以手扇风
,环顾四周,一时有些茫然。
一千多块钱想在省城找个顶尖的律师,那是杯水车薪。庆娣深知自己势单力
薄,但她就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姜尚尧身陷囹圄,一辈子毁在一桩飞来横祸里
,而她只能徒然叹息。
哪怕无力挽天,她也要做些什么,为了他,为了不能平静的一颗心。
“哪怕有个人能明确地告诉我,我想的没错,姜大哥是无辜的。”
她喃喃自语后,从包里摸出一张纸,仔细默诵,不时抬头研究公交车的站牌
。
那是她在爸爸单位办公室的黄页里抄摘下的,有好几家省城大律师事务所的
地址和电话。
现实果然如她所料。下午两点多,站在另外一个公车站牌下,庆娣禁不住微
微沮丧。
不知是否年纪小的缘故,之前的律师事务所开始十分热情,但是问询之下了
解到她并不是当事人直系亲属,无法办理委托,顿时就熄了三分热度,再仔细一
问,听说是闻山的案子,便直接推诿让她回闻山找当地的事务所,并且直言说刑
事案件跨区域不好受理。
庆娣寻到第二间,仍旧如是。她出来后面色黯然,伫立在事务所的铁栅栏门
口,远观前路车流不息,突然觉得有些道阻且长的悲凉感。
再看看手上紧紧攥着的那张纸,默念了一遍地址,她打开包,拿了自带的茶
叶水喝了一小口,边拧着瓶盖边来回张望现在该去哪一头。
“还打算继续找啊?”后面有人问。
庆娣回头,是律师所的人,刚才在王主任还是李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这个人
有进来给她倒过水。短短的平头,西装革履,眼神明亮,看起来很是精干的样子
。
那人指指她手上的纸,问说:“能不能给我看看。”
庆娣犹豫着,还是递了给他。那人接过去看了一眼,笑了。“岳雄所,有名
的见钱眼开,专办经济案子,标的太小塞牙缝的——不接;王高韩所,原州市各
大集团专属的常年法律顾问事务所,旱涝保收,费神的小案子——不接;原都所
……算了、其他不提了,都差不多。”
庆娣错愕,指指围墙上的牌子,“你不也是王高韩的律师吗?”哪有这样揭
自己老底的?
那人稍稍欠身,“敝姓彭,彭小飞。西南政法,目前实习阶段,王高韩的小
职员,法务助理。”接着很郑重地指指事务所,意味深长地凑近庆娣,小声说:
“我和那里面的人不一样。”
他那故弄玄虚的动作很有些葛优似的喜感,饶是庆娣颓丧不已,此刻也被他
的表情逗笑了。见对方伸出手来,她愣了下,笨拙地也伸出手来互握了一下,“
我叫沈庆娣。”
彭小飞意态闲适,神情疏朗,分毫不诧异庆娣这个乡土气十足的名字,这让
庆娣不由有些放松。
“我刚才听你说了点你那个朋友的案子,挺有意思的。”彭小飞解释来由,
“那个姜……是你的男朋友?”
庆娣垂下眼睫摇摇头,“他叫姜尚尧。只是普通朋友。”
彭小飞一副了然的模样,“能不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庆娣四处望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找第三家,还是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
金仔细谈谈。
“热死,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喝饮料。”话落彭小飞自己先一步走了
。
庆娣再次错愕,急步追上去,“我请你吧。”
彭小飞看一眼她手中那瓶水,没说话。庆娣尴尬地收进袋子里,觉得这人脾
气真怪,走路又快。
落座的时候庆娣的肚子可怜地哀鸣了两声,她窘迫地往座位下缩,彭小飞喊
了服务生来给她叫了一碟炒饭和橙汁,自己要了杯汤力水。
“个头长那么高,再往下缩也藏不住。早上从闻山过来的?还没吃中午饭吧
。”
被人看穿了,庆娣也不矫情,坐直了等饭来。早午两顿饭一个面包解决了,
现在确实是饿。“我有钱,我请你好了,你不用只喝这个。”她指指那杯汤力水
。
彭小飞有些失笑。
“我还可以付给你咨询费,你们行规是这样的吧?”
“实习阶段有个特别的案例分析对我也有好处,钱就不收了,我现在也没挂
牌的资格。”
听他这样说,庆娣不免失望。可又盘算着他始终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应该不
比一般人。自从姜尚尧锒铛入狱,她只在心中揣摩事情真相,但是见识太少,获
得的讯息也不足,任她翻来覆去地一遍遍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正如
溺水的人,无比渴望有个依仗,哪怕是根稻草。
吃过饭,她认真回想自己知道的一切。
“姜尚尧——他是个很好的人。对长辈孝顺、对朋友亲切。他有个弟弟,不
是亲的。他弟弟一直有和社会上的人来往,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哦,忘记说了,
我和他弟弟是同学。今年四月份,他弟弟姚景程失踪了一夜……”
庆娣娓娓道来,彭小飞的神色一直很专注,令她莫名地燃起希望。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听他妈妈说是一定会上诉的,我想如果二审还是谢律
师的话,估计还是同样的结果。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不信任那个律师,总感觉他
有力气使不出来,或者是不愿意使,很多要点重点直接忽略过去,仓促不严谨的
作风和他的名声不符合。”庆娣见对方良久不说话,只是中指轻叩桌面,像是在
琢磨什么,她也停下来,握紧了杯子,迟疑问:“是不是我说的太乱了?”
彭小飞挥挥手,沉吟说:“谢律师的大名我在原州已经听闻过,可以说他受
理的几个大案子都办得相当出色,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只是你说的那些,为什
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可能有他的考虑。”他忽略庆娣脸上明显浮起的失望之色,
继续叩桌子。
笃笃笃的,庆娣很是心慌,看看窗外,不由暗悔自己浪费时间。正想喊服务
生结账时,听得彭小飞再次开口:“疑点是不少,最起码有三点。第一,凶器。
犯案现场那把枪哪里来的?哪里去了?这个很关键,如果是作案者携带上去的,
这么强有力的物证,为什么不举证?如果是受害者的,他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用
?这就关乎整个案子的定性,是聚众斗殴罪?还是入室抢劫罪?”
庆娣不禁欠身伏案,聚精会神。
“……第二,人证。你确定小板是姚景程的朋友,也认识姜尚尧?”
庆娣大力点头。“确定,我妹妹说小板经常和姚景程一起玩,她能证明。而
且法庭上,姜大哥也极力申明他是后来才去的,而且上去是为了找姚景程,楼上
的情况他完全不清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板不为他作证,一直低着头,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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