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Chapter 12

  高三生活来得比预想的要快。
  有些人说男孩子学理科会更得心应手，宋晓本是最不屑这种带有歧视色的说法的。都是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脑袋，哪来的依据说女孩子学理科就会吃亏了？理科女博士不是一抓一大把？
  可是教学楼一楼的排名榜又换了两次，成为高三毕业生的宋晓再次站在那张胶面纸前，看着第六名的那个名字，不禁长叹一口气。怎么还差这么多呢？大概天赋这种东西，有时还真的专治各种不服。
  宋晓正想着，第六名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叹什么气呢？”
  她被吓得一抖，果然白天不能说人，现在连想一下都不行。宋晓转过身，对上程健的笑容。
  “没什么，看看自己还有多大差距。”
  “距离哪儿的差距？”程健挑眉，好奇问道。
  “大概……前20？”她戳了戳自己名字前面的“56”，闷闷回答，“还差得远。”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程健，发现他笑得眼睛都变得弯弯的，嘴角的弧度毫不敛，右边嘴角似乎比左边高一点，宣扬着主人的好心情。
  她愣了一瞬，随即低下头，把视线放回排名榜，“你笑什么啊？知道比不上您大学霸了。”
  大概身旁这厮心情实在太好，竟抬手揉乱了她的发顶，笑着说：“笑你心急。想进步是好事，但这不是还有一年嘛。高三一年好好复习，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宋晓没好气地捋顺自己的头发，“我也希望我到最后能笑得出来。”
  “那你想到哪所大学去笑？”程健问道，心中暗暗带着期待。
  宋晓固然希望能够和程健上同一所大学，但高考志愿这件事就是这么现实。学校所在地，院系，专业，就业前景，都是要考虑的问题。s市作为一线城市，地域资源和各大院校的条件都很不错，不少z中的毕业生择校时都会优先选择留在s市。
  宋晓知道程健想考的大学她不一定考得上，但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想考哪所大学，“到时再说吧，我得先有选择的本钱。成绩好了选择也多一些，不过尽量留在s市吧。”
  “留在s市蛮好的。”程健笑着说，“我也想留在s市读大学，去k大。”
  k大是s市的几所知名高校之一，每年的录取分数线只高不低。宋晓暗暗想道，要更努力才行了。
  高三生活忙碌而充实。宋晓的脑子每天都被定理和古文所占据，走路的时候都塞着耳机听单词录音。要不是手机软件提醒，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18岁生日就要到了。
  生日那天是在学校，宋晓请关乐予吃了个可爱多雪糕。
  “都是人造油脂，”宋晓一边撕着雪糕的包装纸，一边说，“跟奶油蛋糕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你将就一下，就当我请你吃蛋糕了。”
  文科生关乐予同学哭笑不得，“你这是学魔怔了？”
  “我这叫学以致用。你快给我唱生日歌。”寿星本人毫不在意。
  关乐予拿她没办法，给她唱起了生日歌。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此时正是黄昏，两个女孩倚靠在教学楼走廊的栏杆上，一人唱着生日歌，一人微微笑着，注视着那轮缓缓下落的红日，听身边的好友把这首一年一次的歌唱完。
  “乐乐，”宋晓开口，“我有点舍不得高中。”
  “这一模都没到，你就开始不舍了？”
  “我舍不得你不行吗？”
  “得了吧你，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楼下5班那位帅哥？”关乐予故作不屑。
  宋晓伸手揽住关乐予，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道：“都有。”
  忙碌但单调的生活会让人对时间的流逝感到麻木，可这绝对不包括紧张备考的高三生。黑板上的倒计时每一天都在变化，就像定时炸弹上的计时器，数字的每一次减少，都会让人的心揪紧一分。
  都说高考是全家人的战役，这句话在宋家也适用。一模后，宋爸宋妈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租了间房子，宋晓开始了外宿生活。平时宋妈医院工作忙，宋爸就负责照顾宋晓的饮食起居，宋妈有空时还会给宋晓来个加餐，生怕宋晓学习太辛苦，营养跟不上。
  其实宋晓并不觉得自己营养跟不上，她只觉得自己还有太多东西没有学懂。她每天都在使劲往脑袋里塞东西，塞不下了就搬张椅子到走廊坐会儿，看看楼下的植物，然后回到教室继续和知识搏斗。
  课间，宋晓正靠在走廊栏杆上，像往常一样看着教学楼下的小叶榄发呆。突然间一只大手盖上了她的头顶。
  “在看什么？”程健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宋晓这次真的被吓得不轻，“你怎么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啊！”
  “我都站在你身边很久了。”程健委屈，“是你太专注了。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宋晓摇头，答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学得有点累，出来放空一下大脑。你怎么上来了？”
  “来找一个同学。”程健勾了勾唇，“这么紧张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宋晓身后伸出两只手，撑在栏杆上，将她圈在胸前，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要不要哥哥帮你放松一下？”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耳语，宋晓仿佛瞬间回到高一时在茶水间的那幕。
  但这次她反应快多了，她反手就是一推，“占我便宜是吧？”
  “不敢不敢。”程健顺势离开她，笑道，“看你这么紧张，帮你缓解一下嘛。”
  宋晓羞得脸红，但她的神经的确得到了放松，“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少年冲她挥挥手，“不客气，我回班里了，拜拜。”
  “拜拜。”
  作文里常用“时间如白驹过隙”来形容时间过得飞快，但宋晓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高三根本不够。
  仿佛昨天才踏入这个校园，今天他们就要踏上高考的考场了。
  作为考点，z中的学生都是在本校考的。考试当天早上，宋晓坐在班里，听穿着大红上衣的班主任一遍一遍强调考场纪律，要带齐准考证，要带多两支替换笔芯，不要喝太多水……她觉得班主任的秃顶此时也变得可爱起来。
  肾上腺素随着神经的兴奋开始增加，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
  从小学到如今，12年苦读，迎来检验成果的一刻。
  这个时候，说不紧张，真的是骗人的。
  跟着班主任的引导，她带着考试用具走出课室。走廊上，各班的学生都开始跟着自己的班主任走向考场。
  人潮涌动中，她看到了程健的身影。
  如有感应，那个拎着笔袋的少年也转过头看向她的位置。
  视线交错，少年用口型对她说了句：“加油。”
  她向他比了比拳头，回应他的鼓励。
  两天的考试和以往的月考好像没什么不同，但的确不同。
  宋晓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走出考场，抬起头时，发现楼上已经有学生开始往楼下抛洒往日的试卷和撕碎的习题册。纸片如同雪花，在这个终年不见雪的城市，在这所高中的天空中漫天飞扬。
  结束了！
  她伸了伸懒腰。
  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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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搬家，太忙了。
  把进度条加快，作者掐指一算，小程小宋的车车就在不远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