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妻要翻身》第283-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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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鲜币第二百八三章 又见炊烟
  银猊在饥肠辘辘的啖食中仍记得为它圈养的宠物留下一块雪豹身上最嫩的腰柳。目前,这块剥了皮,又用雪搓洗干净的腰柳被多吉串在了铜管上,正架在火堆上烤着。
  铜管的一端用褐料绳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把儿,多吉握着这个把儿不断地翻转铜管,让豹能够均匀受热。这块豹大约两斤左右,足够猪猡吃上两顿了。表皮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逐渐呈现油渍的金黄,飘出浓郁的烤香。滴滴油溅落在火堆中,冒出股股青烟。青烟飘飘摇摇地往上升腾,随着山风朝左斜空飞去,渐渐地变薄变淡,最後消失在湛蓝高远的空中。
  罗朱双手托腮,眯眼仰头望了一会儿,低下头,往火堆里添了两没烤干的湿润枯枝,升腾的青烟顿时浓了许多,在白雪晴空下也更加突兀显眼。
  多吉眼明手快,在烟雾涌出的刹那,及时提起铜管,等到那股湿漉呛人的浓烟冒完後,才又重新烤起来。
  姐姐别捣乱,浓烟熏出来的豹不好吃。轻柔的斥责中全是融融笑意和放纵,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罗朱咯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随意伸臂搂住银猊的大脑袋,翘起的唇角勾带出几分俏皮:多吉,以往都是你唱给我听,今天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多吉将烤翻转一圈,开心地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听的。火焰和阳光映照在棕色大眼里,使瞳眸显得异常明亮,异常温暖。
  嗷──银猊的脑袋在她臂弯中蹭了蹭,喉间滚出低闷浑厚的狺嗥,表示自己也会认真聆听。
  两名听众的全力支持也让罗朱心情舒朗,她紧紧手臂,拍拍银猊的脑门,酝酿了下情绪,轻轻哼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在二十一世纪驴行野营时,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在和多吉相依流浪的几天中,生火做饭的次数多了去,那成百上千次升起的青烟没有一次让她浮想蹁跹过,独独这一次,她望着飘进苍穹里的烟雾突然就想起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
  是这座雪山太过纯白空旷是头顶的天空分外澄澈蔚蓝是斜对面翻转烤的憨淳童颜格外温暖明媚亦或是臂弯间毛茸茸的大脑袋能安宁心神她不知道,只知道这首歌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涌到喉间,让她想将它唱出来。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她一遍遍地唱着,眼前清晰的画面逐渐模糊,一个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水银般慢慢流过。那影子好像是扎西朗措,是格桑卓玛,是禽兽王,是凶兽,是魔鬼法王
  猪猡的歌与这高原的歌曲调截然不同,却柔和婉转,清灵甜美,带了一丝丝梦幻似的迷蒙茫然,一直注视着火堆的黑曜石眼眸也随歌声迷离起来。清秀的脸庞漾着淡淡的宁馨,浅浅勾起的唇角含着些温柔,那表情仿佛看见了什麽,又仿佛什麽也没有看见。
  多吉的心从心尖到心窝都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酸软。他伸出缠了褐料绳子的指尖,将块上烤熟的部分一缕缕撕下来,放在破烂豹皮中一块勉强完整的巴掌大的地方,又把火压了压,然後捧着条走向罗朱。
  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我心中只有你──他接口唱到,蹲在罗朱身边,对上她讶然的眼,呵呵笑道,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
  一个个恍若水中花月的朦胧影子被一道明澈温柔,隐含一丝稚气的悦耳歌声打散,那歌声直钻进心底,萦绕口,将她一层层包裹。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晰,眼前是一张明媚温暖的男童笑靥,弯弯的棕色月牙眸子里盛满潋滟春水,倒映的全是她的面庞。
  罗 朱的脸颊迅速烧灼起来,尴尬地躲开了多吉专注而宠溺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又见炊烟虽然描写的是母子在家祈求二战後南方父亲平安归来的曲目,但抛却背景 後,说是一首情歌也不为过。多吉多吉以为她在在向他表白口胡她怎麽可能堕落到对个伪童大唱情歌的地步
  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多吉转了转身体,偏着头,从下往上瞅她,笑吟吟地重复道。棕色的弯月牙波光粼粼,跳跃着暗金色光点,灵慧而狡黠。
  罗朱咬紧下唇,憋了好一会儿,一掌推开他的脸,声闷气地回道:不是,你想多了说完,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发涨,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多 吉看到罗朱羞囧至极的神情,终於忍不住扬声大笑,腾出一只手把她抱进怀里又揉又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麽能这样别扭,这样可爱呢他心情大好地拧 拧她的鼻尖,唱了就是唱了,我耳朵没聋,一字一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姐姐,博巴男女个个都用情歌来表情示爱,你又有什麽不好意思,不敢承认的
  我说了不是情歌就不是情歌罗朱恼羞成怒地冲多吉咆哮,眼尖地看到他托在掌中的条,一把夺了过来,顺道用手肘在他口重重一捣,恨声道,再说一次,是你想多了
  嗷──银猊甩甩大脑袋,蓝色三角吊眼掠过一道冷光,不失时机地闷声强调。
  是是是,姐姐唱的不是情歌不是情歌,全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多吉坐在地上,伸手揉着口,无视银猊的冷眼,只望着罗朱连声附和,可眉弯,眼弯,嘴也弯,那笑意是怎麽也收敛不住。
  啊啊啊啊──
  罗朱抓狂地好想学狼一样望天长嗥。误会懂不懂这是个憋屈的误会她化悲愤为食欲,埋头抓起两干一起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重重地磨。多吉不但是出色的折嘎艺人,还是个出色的厨师。烤出来的雪豹干闻着香,吃到嘴里也脆嫩,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盐和香料。
  作为二十一世纪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杀雪豹是犯法的,雪豹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所以憋屈误会什麽的不用多想了,专心吃雪豹干才是正道,浪费丁点都是种罪恶。
  多吉看她晕红着一张秀脸,吃得嘴泛油光,脸上的笑不由又深了几分,退回火堆边,把火拨大,重新翻烤起豹来。
  、15鲜币第二百八四章 是谁来了
  烤熟的雪豹被撕成一条条干,堆放在破烂的雪豹皮上,供罗朱随意食用。多吉则将从雪豹皮上刮下的油脂摊放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板中,架在火堆上以小火慢慢烤熬。他撒了些细碎的泥尘,又趁罗朱不注意时从指尖逼出几条鲜红的虫丢进油脂中,拿枯枝不断搅弄,逐渐形成一大团赭褐色的油膏。
  等油膏冷却,罗朱恰好也吃饱了,正要用袖子揩拭嘴角的油光,他急忙抬手制止。
  姐姐,不用揩拭了,反正都要涂抹油脂的。他示意罗朱看他手中的油脂。
  赭 褐色的油脂看起来油浸浸的,微微泛红,一股浓郁的野兽腥膻直冲鼻子,和用药物炼制的犁牛油膏有着天壤之别。但罗朱知道不管这油膏有多恶心,她也必须涂上。 这不单单是为了防止肌肤被雪风和紫外线伤害,更重要的是要掩盖她异於博巴人的白嫩粉腻肌肤。恐怕到了天竺和尼婆罗,她依然要继续掩盖肌肤的本来面目,因为 在天生就肤色呈浅褐的印度种女人群中,那样的白嫩粉腻实在太惹眼了,在这残酷动荡的古代世界中说不定会招来祸事。真憋屈啊憋屈,啥时候她这种小家碧 玉的清秀之姿也有了红颜祸水的潜质
  她微微仰起脸,任由多吉为她涂抹油膏。多吉涂得很仔细,额顶的头皮、两鬓、耳朵都没有放过,脖颈、肩膀、双手和两条手臂也涂抹了,甚至将她的双脚、小腿和小半个脯、腰部以及整个上背部都涂上了油膏,整个人成了一人形斑马。
  姐姐,要是能涂满全身就好了。多吉一边为罗朱整理衣袍,一边遗憾叹气。油膏不够多,只能涂抹到最容易或是可能暴露的部位。
  罗朱低头看看双手,白嫩粉腻变成了赭褐色,还带点微红。只要不细细查看肌肤质地,就和长年累月被高原阳光照的普通博巴女人没什麽两样。只那股浓浓的腥膻味儿让她闻着就喉头痉挛,胃部抽搐。
  多吉,味道好难闻。她嫌弃地把手举到多吉面前,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担心地问道,能不能洗干净以後我身上会不会永远都留着这种腥膻味儿
  被风吹吹会变淡许多。多吉握住她的双手,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安慰道,油膏前五天不容易洗掉,後面用水洗一次就褪一层色,十天之後便能完全洗掉。等到了天竺,我再让姐姐泡个药水澡,保证你身上一点腥膻味儿也不留。
  罗朱知道凶兽和多吉都师承魔鬼法王,多吉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魔鬼法王,但比凶兽高出数个等级。听到他的保证,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嗷──嗷──
  垫在屁股下当凳子的银猊突然躁动起来,喉间滚出低沈轻微的狺嗥,充满了森然警告。
  多吉眉梢一扬,憨淳可爱的童颜倏地冻结成冰,几乎是立刻趴下,侧头紧贴地面。眉头越皱越紧,半眯的棕色大眼里出凌厉的冷光。
  罗朱傻愣愣地看着多吉奇怪的举止,一时间懵懂不知所以,银猊还在身下狺狺轻嗥,宽厚的背脊肌绷得紧紧的,坐着很不舒服。难道是有了什麽突发情况她暗忖,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多吉的样子趴下身体,侧头将耳朵紧贴冰冷的山地。
  姐姐,你听见了吗有上百人正朝我们这边围拥过来。多吉沈声道。
  啊有吗真的有吗为毛她除了耳朵被山石冻得有些凉外,啥杂音都没听到难道她的耳神经不能接收固体传音罗朱对多吉的话半信半疑。
  除了少部分的脚步虚浮沈重外,大部分的脚步沈稳有力,乍听杂乱,实则有一定的规律,像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多吉缓缓解说,眉宇间凝满了肃厉。
  罗朱惊得蹦跳起来,即使脸蛋涂成了赭褐,也能轻易地看到一丝青白,满眼满脸都是张惶惊恐,难道是王派来的追兵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多吉,我们快跑吧
  跑不掉的。多吉慢慢坐起身,冷毒辣的眸光从同样散发着凶戾的银猊身上缓缓扫过。如果是王派出的追兵,银猊就是他们逃跑的最大阻碍,而且雪山空旷险峻,带着柔弱的猪猡本 就跑不快,被捉住是迟早的事。当然,被捉住也不是什麽大事,王是绝对不会伤害猪猡的,最多就是把他丢进地牢里关上十天半月。等他逃出来找个机会带猪猡再溜 一次就是了。他所担心的是如果不是王派出的追兵,那麽这群像兵士一样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喜马拉雅西段山脉中
  罗 朱听到多吉的回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四面张望,此时他们处在山腰偏下的位置,触眼之处尽是空旷荒芜的起伏山脉,找不到什麽大的遮蔽物。山坡表面看起来 似乎较为平缓,实际上山石寒滑,像她这种并非高原本土人士的外乡者一不小心就会跌到,甚至滚落山坡。她是最大的累赘。
  她蹲下身,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懊恼地抓了把火堆边的干草,用力扭扯,歉疚道:对不起,多吉,是我拖累了你。
  多吉神色一怔,凝重凌厉霎时从眉眼间散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手中扭成麻花的干草抽去,柔声笑道,姐姐说什麽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拖累。他伸指揉着她紧蹙的眉尖,有法王在,王就算捉了我们回去,也不会杀我,他更舍不得伤你。
  是吗罗朱的眉尖依旧紧蹙,不置可否地轻哼,长久累积的血泪痛苦经历让她对多吉的话完全不抱信任。
  多吉眉眼微弯,没有为赞布卓顿进一步开脱。猪猡对王越不信任,於他侵蚀她的感情就越有利。
  姐姐,逃是逃不掉的,我们不妨装作是翻山到天竺求佛的普通博巴姐弟。而且距离太远,万一是我听错了脚步声,那群人不是王的追兵,是行走各国的商旅呢
  罗朱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世界里同样有丝绸之路,有唐蕃古道,有茶马古道,古格又是一个与众多外邦互通有无的商贸之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并不少见。商旅中身强体壮的雇佣保镖也比比皆是,说不定真是多吉听错了,低落惊恐的情绪一下振奋轻松不少。
  她赶紧遵从多吉的吩咐,将干收好,放进袍囊里,和他一起围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进行正常闲聊。
  银猊离火堆远了些,懒散散地趴在地上,周身的凶戾雄悍尽数收敛。一身浓密的银灰色毛发被涂上了好些脏污,从来都是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森冷三角吊眼此刻似睁非睁,瞳眸中没有半点神光,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无打采的恹恹温顺之气,就像一头被人类长期圈养的生了点病的家獒。
  罗朱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猊的伪装,除去身躯因过於壮实雄健不能让人相信它是一头落难受苦的獒犬外,其他一切伪装都堪称完美,不禁暗暗咋舌。妖孽啊妖孽,一头獒犬怎麽会如此妖孽呢
  多吉瞥了眼银猊,皱眉思忖片刻,对罗朱道,姐姐,待会儿围上的人群如果不是王的追兵,就对他们说你是落难的贵族小姐,我是忠心护主逃亡的仆役。
  不是说冒充普通的求佛博巴姐弟吗
  多吉低笑一声,指了指银猊,解释道,姐姐,在这片雪域高原,只有博巴贵族才有资格喂养优秀的獒犬。带着银猊这种一看就是极品獒种的獒犬在身边,我们是怎麽都装不成普通博巴姐弟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从内到外的衣袍都是劣的麻布,姐姐内里穿戴的却是上好的丝绸,万一被人看到就糟了。而且只要有心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我的双手糙,姐姐的双手细嫩。两厢比较下,落难的贵族小姐和护主的仆役更适合我们。
  罗朱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多吉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不愧是常年在外漂泊流浪,专干窃取机密等类似间谍勾当的土着人士,心思就是比她这个外来者要慎密得多。
  多吉抿嘴笑笑,和罗朱闲聊起了自己流浪在大元阿拉善盟时的风俗见闻,以期缓解她身体的僵直和眉宇间怎麽也消散不了的紧张。
  看着猪猡逐渐放松的身体和舒展的眉宇,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他的神经却一直如拉满的弓般紧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嘴里说的商旅只是为了宽慰猪猡的心。他不可能听错的,那些脚步绝对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所发出的
  但愿但愿是王派出来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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