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销魂》第15章 捞月-2

  .
  自古以来,使用钥匙的都是人,开启天路和封闭天路的,也是仙人。
  我不受控制,玉身蔓延出无数道灵丝,伸向天路之门,迅速扩充成封印结界,将其封锁。
  我和月瞳三人都傻眼了。
  炎狐抢回元魔天君头颅,松了口气,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远处降下厚厚云朵,遮蔽日光,隐约可见里面游动着无数巨龙,将锁龙谷整个包围,十几支示威的箭支呼啸而至,落在我们脚边。
  蝴蝶将我丢回给炎狐,扑扇着翅膀,口中传来凤煌嘲弄的声音:玉瑶仙子,你有没想过,间谍从一开始就在身边
  我静静躺在炎狐掌心,无法开口。
  凤煌冲着剩下两人道:投降还是被成筛子,自己选吧。
  功亏一篑,月瞳和周韶脸色一个发青一个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做治疗的病友都瘦了十几斤
  只有橘子
  似乎连治疗中的喉咙剧痛都不能影响我的好食欲啊
  掩面,泪流。
  翻天
  失去天路之门,大少爷和小白猫比手无缚之力的凡人好不了几分,月瞳张牙舞爪地试图反抗,周韶抱着脑袋到处找地方逃窜,两人三下五除二便被苍琼派来的魔将制服,捆了回去。
  凤煌将我丢给炎狐,炎狐欢快地将我在空中高高抛了几个弧线,花样翻新。
  吓得旁边副将连声警告:将军万万别摔破了,苍琼殿下还要用呢。
  省得的。炎狐笑骂了一声,然后又对着凤煌,满脸熟络地讨好到,你这小子,素日里不声不响,只知道和苍琼殿下讨好卖乖,我还当你是个孬种,没想倒是立了个大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兄弟了,有事好说哈晚上请你喝酒。
  谢了。凤煌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有掩不住的喜悦,他走到我身边,用指尖轻轻拂过,笑问,没想到吧
  我想变回人形说话,却被炎狐无视,只得被他们提着回去。
  一路上,周韶哭哭啼啼,月瞳面如死灰,好不热闹,
  魔军驻扎的山峰处,苍琼正闭目养神,宵朗倚着战骑,似乎在沉思,见到我们回来,他抢先一步,迎上前,将我夺去,翻来覆去检查一番,然后拭去上面封印禁锢的魔纹,皮笑不笑地对凤煌道:辛苦了。
  我被刺激过度,两脚有些发软,从他腕间摔下来,幸好被他扶住。
  宵朗道:小心点。
  我顾不得他,急忙喝问凤煌:你呆在我身边是为了监视你可是天帝的儿子怎可为魔族做事太太
  凤煌对我的指责不屑一顾,他别过头去,痴痴地看着苍琼,纵使不用变成人形,也能看出他眼中含着千种蜜意,万般柔情,仿佛这天地间除了这个女人,谁也不存在。
  宵朗拍拍我背,顺气道:乖,我都说过他是小人,你就是不信,哎,太笨了。
  我怒瞪这个看笑话的家伙。
  宵朗立刻用很认真的口气道:笨点好,我就是喜欢笨的。
  我偷偷踩了他一脚。
  周韶立刻将嚎哭暂停,不怕死地痛斥道:卑鄙魔头不准对我家师父打情骂俏
  我:
  炎狐找块破布堵了他的嘴。
  苍琼睁开眼,摘下头盔,几缕青丝垂下,眉眼里尽是风情,她慢慢走过来,挽着凤煌的胳膊,嘴角露出勾魂夺魄的微笑:你不怕被天下人辱骂
  凤煌温柔道:我说了,我是天下最爱你的人,只是你不信罢了。
  苍琼沉默了许久,悠悠道:天下没什么是可信的,只是背叛筹码大小罢了。
  凤煌道:只要能得到你的心,我任何事都会做。
  苍琼道:我却不爱任何人。
  凤煌道:没关系,我已背叛父君与天界,只愿守在你身边。
  苍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
  我忍不住对宵朗说:那家伙的甜言蜜语比你还恶心。
  宵朗却走了神,没听我说话。他看着凤煌,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更是邪恶,我久经折磨,直觉他又在卑劣算计什么,顿时起了一身皮疙瘩。他过了好一会,忽而俯身吻上我的额头,轻声道,阿瑶,呆会要翻天了,你可得别太得意。你终归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乖乖地爱着我。
  我斥道:滚莫名其妙恶
  骂人的话语没有继续,因为我第一次在宵朗那双嚣张的眼里看到深深的哀伤,我想起过去师父倚在梨树下教我吹笛子,那首曲子哀伤缠绵,描述一位美丽的女子远嫁他乡,对故土深深的思念。笛音悠然,催人泪下,我感慨:这个女人可真倒霉,那么多女不选,偏偏挑中了她。
  师父将玉笛轻轻移开,拍去我头发上的落花,笑道:是的。
  我问:为什么她不反抗师父不是说面对倒霉的事要反抗吗
  师父说:时也命也,人生很多东西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注定的。
  我问:什么东西
  师父沉吟片刻,解释:比如你原形是块玉,便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不会成为一只猫,不会成为一只狗。
  我恍然大悟,拍手笑道:比如,阿瑶是个女人,师父是男人,阿瑶是徒弟,师父是师父,都是命运无法改变的事情。
  师父点头:孺子可教。
  我问:若命运给我无法改变的悲剧,怎么办
  师父想了好久,严肃道:你不能事事依赖师父,总得自个儿动动脑筋。
  我也想了好久,总算想明白了师父自个儿也不知道答案。
  我打算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师父,趁机捉弄他。
  却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哀伤,和宵朗现在一模一样。
  于是,我没有说话。
  龙车摇摇晃晃,行至魔族正殿,凤煌的原身正在等候,他脸色苍白,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三分,比池边柳树还要脆弱,仿佛风吹吹就能倒下,眼里依旧凝视着苍琼,嘴角带着欢喜的笑容。
  身子不好,别站在这儿。苍琼伸手挽起他, 往日是我喜猜疑,对你太苛刻,今后让侍女好好照顾你,万莫弄垮了身子。
  凤煌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苍琼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她难得的展颜是美艳的罂粟,魅惑的恶魔,勾得在场所有将士双眼发红,皆看着凤煌 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他扯开,将自己换上。
  炎狐像看仇人般死死盯着凤煌,然后闭上眼,默念片刻,恢复镇定,带头怒骂几句不成器的家伙,命人将周韶与月瞳带上。
  宵朗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迟疑许久,直到再三催促,才硬拉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苍琼高高坐在黄金座上,手持水晶杯,里面升满鲜红色体,散发着带血的酒香,她歪过头,含笑又对凤煌低语两句,朝我勾勾指头,吩咐:过来,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人在屋檐下,我双腿抖了两下,还是镇定地过去了。
  宵朗正想随我上前,却有美艳侍女持金瓶上前,替他满满斟了杯酒。
  苍琼举杯道:阿弟,庆功吧。
  宵朗摇头:大功尚未告成吧
  也差不远了,苍琼笑道,是不是阿姐敬的酒,不能喝怕我害你
  宵朗晃了晃杯子,苦笑道:这酒的香味是喝不得的,阿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上万年来,对魔界,对你皆忠心耿耿的亲弟弟。
  苍琼笑道:你以前确实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不是了。
  她狠狠摔碎酒杯。
  屋顶落下无数红光汇成的利刃,朝宵朗席卷而去。地面卷起深紫色火焰,带着恶毒气息,缠向他的双足。
  宵朗怒道:莫非你听信小人谗言,也不信我
  我自然信你,可是我信不过你体内的瑾瑜上仙只好委屈弟弟你一块受死了。苍琼拔出腰间宝剑,眼中杀机骤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22号的
  橘娘大人率探病大军浩浩荡荡杀到
  橘子被翻来覆去抓着细看。
  悲催了一整天。
  算计
  宵朗镇定得好像只听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他手心燃起数点魔气汇聚的黑色光芒,飞至空中,如网般散开,化作一道屏障,硬生生挡下利刃。脚下烈焰则在离他三尺距离外盘旋,无法靠近分毫。他忽而想起什么,扭头对我喊道:走远点别碍事
  苍琼的宝剑在空中先化出七条剑影,再分出四十九条剑影,从各种不同方向,狠辣地直指宵朗要害,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师父的踪迹是何时被拆穿的
  我的惊诧更胜宵朗,迟疑片刻,扭头望向坐在苍琼宝座旁边的凤煌。
  凤煌背对着我,低着头,脖子上的肌肤已苍白得接近透明,可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我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凤煌不理不睬,微微抬头,看向苍琼。
  两姐弟的战况越发凶险,苍琼的每一招都刁钻毒辣,她身上的魔气铺天盖地,已汇聚成黑色的漩涡,碰即死,擦即伤,几个离她太近的小魔因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鱼,划破身体后全身抽搐着倒下,满地翻滚,痛苦死去。宵朗前阵子的伤似乎未痊愈,他在剑影的笼罩下抵挡得有些狼狈,眼角还时不时看向我这边,似有顾忌。
  我法力被封锁,无法抵抗魔气入侵,呼吸很是难受,赶紧退后几步。
  凤煌忽然站起身,动作如风吹过的树叶般轻柔,他朝我结了几个法印,掌心冒出数道烈焰,组成结界,将魔气阻挡在外。不甚新鲜的空气涌来,我呼吸的压力骤减,身子也畅快了不少,回头看去,却见炎狐将军也用封印结界将月瞳与周韶护住,魔气入不了他们身边,他们也逃不离结界。
  宵朗手中魔气汇聚,组成一条巨大的黑蛇,卷向苍琼。
  苍琼扣一枚暗器出,再偏偏头,让黑蛇失了准头,烧焦她鬓边一缕青丝,然后她叹息道:你本不是我对手,何苦勉强何况我还布下重军,就算你逃离我掌心,也逃不出外面的围堵,不如让大家都简单点吧。
  宵朗怒问:是谁告诉阿姐你,我体内有瑾瑜那废物
  苍琼攻势略停,回答:有总归是有,何苦问来由
  宵朗用眼角余光扫向凤煌,冷笑:是他吧天界小人,挑拨离间,阿姐你中计了。他不过想借你的手,让我们骨相残,让天界渔翁得利。
  苍琼却淡淡地扫了一眼我,笑道:未必吧,小阿瑶在心疼呢,可惜不是心疼你。
  我恨不得把我不受控制的脸砍下来。
  宵朗的气息越发乱了,手脚给割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凤煌淡淡地向他解释道:苍琼本是派我留在玉瑶仙子身边,取得信任,想知道天界派她做什么事,未料,却让我见到瑾瑜出现在你体内,也算是运气吧。
  宵朗怒道:不可能那废物早魂飞魄散了你从何处见到
  凤煌笑道:我对瑾瑜的手段子,也太熟了,早就猜测他会躲在你身上,玉瑶仙子的态度帮我证实了这点,然后一只小鹦鹉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找证据,实在太容易了他将我和师父夜里的对话,挑了几句出来讲解。
  我忏悔自己不够小心。
  宵朗则呆滞地重复:瑾瑜那家伙,他真没死不,我不信。
  苍琼道:你们同卵双生,你是我弟弟,他也是我弟弟,魔不死神不灭,我一直不相信瑾瑜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却不留后招,只苦于不知他藏去哪里。凤煌将情报送来后,我想起你过去曾悄悄接近我寝,心里也肯定了三分。
  转圜之间,宵朗曾受伤的肩膀再度被刺穿,他在血污中抬头,绝望地问:阿姐,你连证据都不要,宁可相信天界的叛徒也不相信我吗若凤煌真是挑拨离间,送来假情报呢
  那就算我猜错了,苍琼耸耸肩,轻松道,不过是把你封印个几千几万年,废掉全身魔气,重新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等你苏醒后,我把骗人的家伙丢进蛇窟,再对你赔个不是。
  贪、嗔、痴三魔,虽不死不灭。但被打散魂魄,几乎如轮回转世,重修魔气的过程亦很艰难,就好像把一个状元郎打回不识字的白痴放牛娃,再去私塾重新开始,就连记忆也未必能全部保全下来。
  我猜傲慢如斯的宵朗,死也不会接受这种安排吧
  可是,苍琼的决定就是一切。
  她毫不留情地乘胜追击,仿佛杀的不是自己亲弟弟,而是战场上的敌人。
  战局已定。
  宵朗倒在血泊中,苍琼斜斜一剑向下贯穿他的手掌,狠狠钉落地上。他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看着温热的鲜血慢慢渗入宝石铺就的地面缝隙,消失不见。
  苍琼收起战阵,微微旋转手中剑柄,逼问:瑾瑜在哪里快出来
  你急什么他在终归是在的,不在终归不在,宵朗不再顽抗,他抬起头,暗红如血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许久,忽然皱眉道,过来。
  他如强弩之末,身上华丽黑衣早污迹不堪,束发珠冠不知散落何方,任那凌乱青丝沾满血迹,点点滴落,凝固成溪,生命气息亦渐微弱。
  苍琼对凤煌点点头,凤煌撤开了结界,一把将我推了过去。
  仇人快完蛋了,师父也跟着倒霉。
  我看着宵朗,心头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甚至对他们姐弟相残到这地步,还有一点点 同情。
  宵朗问:阿瑶,你高兴吗
  我心里唯一没有的感觉,就是高兴。
  我苦苦追杀瑾瑜,倒是未想他躲在我体内,宵朗见我没反应,突然大笑几声,笑声再次撕破伤口,沁出血丝。忽而,他止住笑声,残酷笑道,往日种种,不过镜花水月,你逢场作戏,看着我狼狈,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不笑呢
  我说:不好笑。
  是啊,你笑不出,宵朗恨恨地看着我,口中吐出最恶毒的话语,瑾瑜该用什么脸面看他最心爱的徒弟呢你呻吟着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模样很迷人你的身子很销魂我帮他做了不敢做的事,他心里是满足得很吧那份滋味
  畜牲。滔滔不绝的述说下,我不是他对手,少顷便气得浑身发抖,咬紧唇不说话。
  宵朗见我生气,似乎埂开心了,他舔舔干涸的嘴唇,邪邪笑道,我真懊悔看不着,当他将自己心尖上的白玉玷污无数回,会是什么样表情
  将死之人,其言也恶。
  满腹的愤怒终是化作咽不下的铜豌豆,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紧。那一点点的同情也烟消云散,他是逼着我想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这样就好宵朗忽然停下话语,伸出手,努力向我脸颊去。
  他够不着。
  我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悄悄滴落地面。
  宵朗问:真的那么爱他吗
  我抬起头,狠狠对上他的视线: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他。
  这傲慢残忍的恶魔却首次回避了我的目光,许久后才轻轻地问:
  你果真不愿爱我一丝一毫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需要答案。
  等得不耐烦的苍琼开始用魔气逼迫瑾瑜出来。动作暴得让人心惊。
  宵朗终究是去失去了意识,在满地鲜血中慢慢合上眼睛,额间火焰纹渐渐淡化消失。我猛然发现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毛骨悚然的微笑。
  仿佛天下间的一切,犹在他算计之中。
  这个笑容转瞬消失不见,快得犹如幻觉,苍琼似乎没有注意,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瑾瑜。
  师父,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我心里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在读者里发现病友
  橘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拍拍这倒霉催的孩子的肩膀安慰好
  总之,世界是光明地。
  鱼童鞋,咱们要一起努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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