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美滋滋地扭了两圈儿:“教一教就好了,我去教吗?我也能当老师吗?我也能当老师的。我想当老师。”
男鬼抬了抬脸,天花板上就垂下了一条绳子。
他把自己挂了上去。
抹去五官的脸上,流下了两行血泪,舌头也长长地吐了出来,脖颈往旁边诡异地歪了歪,脚吊得长长的……
丁瀚冰深吸一口气。
动不了了。
男鬼吊着还能说话,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他们好?”
荆酒酒揉了揉脸,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他说:“你眼睛鼻子嘴巴呢?没露出来。”
男鬼:“噢!忘了忘了对不起……”说罢,抬手抠了两个眼眶出来,再当场捏了个鼻子,重新再造了一张嘴。
荆酒酒死死按住了。
我胆子可真大啊!我都没跑!
荆酒酒微微张嘴,吐出了好长好长一口气。
男鬼:“你的呼吸好冷啊。”
荆酒酒心说大家都是鬼,还有什么不同吗?
他咂咂嘴:“鬼的呼吸当然冷了。”
男鬼吓得鼻子眼睛都掉了:“什么?!你是鬼?!哇啊啊啊啊……”
荆酒酒看着地上的鼻子眼睛嘴巴:……
呜呜呜太可怕了!
又丑又可怕!
“白白……白哥!白哥哥!”我好怕啊可恶!
那绳子晃荡了起来。
男鬼在半空中吱哇乱叫手脚扑腾。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鬼!我看他长得漂亮,还想和他结婚呢!啊啊啊真是太可怕了!
……
「恐吓进度条2——10%」
「恭喜您和您的宿主,成功恐吓不明生物,奖励翻倍」
被当做破烂,从荆家扔出去的小机器人:???
作者有话要说: 酒酒:胆子到达了巅峰。
第17章
听见荆酒酒的喊声, 不仅白遇淮动了,丁瀚冰也动了。
丁瀚冰一个冲进门,先踩中了地上的眼珠子, 嘭地滑了一跤。
白遇淮进来, 扫一眼,及时扶住了荆酒酒的手腕。
而那吊在绳子上的男人,如同老鼠见了猫,脑袋挂在绳子上, 来回晃荡得更厉害了, 像是在拼命挣扎。
白遇淮皱了下眉,看清了男人的模样:“他不是鬼。”
荆酒酒:“啊?”
荆酒酒:“你再仔细看看他的脸。”
眼睛鼻子嘴巴都全掉地上啦还不是鬼?
“他的确不是鬼。”白遇淮说。
“哦, 难怪会怕我。”荆酒酒一下觉得腰杆都挺直了,“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荆酒酒一下想起了很早以前, 看过的梦枕貘的《阴阳师》, 问:“那是字灵吗?他打扮得很像剧本里, 你饰演的那个角色。”
丁瀚冰趴在地面上,听着两人对话,鼻间充斥着的全是血腥味儿,一时间爬起来也不是,不爬起来也不是。
反正就他妈够丢人的!
还怪恶心的!
就他妈真抠眼珠子当泡踩!
白遇淮:“不像是字灵。”
荆酒酒应了声, 却是忍不住看向丁瀚冰, 轻声问:“你摔着了吗?”
他本来是不想问的。
因为他的邻居,小时候脾气挺怪的。摔跤了吧,不让人搀;磕头了吧,不让人揉;呛着了吧, 都不让人递水……尤其是不让他。
但是丁瀚冰趴得实在太久了。
荆酒酒犹犹豫豫, 才没有问出来, 丁大宝你是不是脑壳磕到了。
丁瀚冰因为世界观崩塌而微微麻痹的大脑,缓缓收回了一些奔逃的思绪。
“我没……”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被丁瀚冰咽了回去。
丁瀚冰:“前天练舞的时候,撞了下膝盖。刚刚好像又撞到了。”
荆酒酒眨了眨眼。
转性啦?
也是。他都死了七年了。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荆酒酒朝他伸出了手。
丁瀚冰飞快地搭了上去,牢牢抓住。少年的手是冰凉的,他是鬼,他已经变成鬼了。丁瀚冰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也蹦到了嗓子眼儿,胸口一片滚烫……没、没关系。我是热的嘛。
丁瀚冰反将荆酒酒抓得更紧了。
荆酒酒:“嗯?”
丁瀚冰借着力,起身站好。
荆酒酒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回来。
荆酒酒:?
上次抓住他的手,还是在剧本围读会上,这一转眼都是好几天过去了。
丁瀚冰舍不得放。
荆酒酒歪头打量了他两眼,努力地判定了一下,丁瀚冰究竟是摔着哪里了。
“你站不稳吗?要不要帮你叫个救护车?”
丁瀚冰飞快出声:“不用!”
他要走了,那不就剩下白遇淮和少年了吗?
白遇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转头问那个被绳子挂住的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荆酒酒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回去。
丁瀚冰抓着抓着,就觉得掌心一空。
荆酒酒扭身走了。
丁瀚冰攥了攥手指,又缓慢地消化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是鬼的事……可是想一想,丁瀚冰更觉得说不出的扎心窝子了。
做人的时候,他就抓不住了。做鬼,更抓不住了……
丁瀚冰立在那里呆了几秒钟,很快就自我安慰好了。
——至少荆酒酒没有瞒着他!变鬼也没有瞒着他!是否说明,当年的邻居关系更进了一步?
荆酒酒不知道丁瀚冰在后面想什么鬼东西。
只是单纯因为鱼缸的事,已经锁定了目标,才没有再特地避开丁瀚冰。
荆酒酒绕着男人转了两圈儿。
男人那张失去五官的脸,又抽动了一下,又有点害羞更有点害怕。
“我不是东西。”“我是个人。”
荆酒酒:?
丁瀚冰都忍不住想骂,顶着一张鬼脸,放什么屁呢?
“我有名有姓有来处的。”因为吊着脖子,舌头也挂在外头,男人说话还有点含糊。但他似乎有点怕白遇淮,每次目光一触到他,就会立刻扭开。于是被绳子吊着,离白遇淮远一点,男人觉得还挺安全的,也就不肯下来了。
他继续操着一口含糊的声音,说:“我叫林芝,今年二十八岁,我出生于民国4年,祖父曾是清军将领。我后来继承了家中衣钵,也成为了一名将军……”
荆酒酒张了张嘴,喃喃道:“这不还是剧本里的角色吗?”
就白遇淮的那个角色。
白遇淮将那男人上下一打量:“我现在知道了。它不是鬼,也不是字灵,也不是人……它是混沌。”
男人战战兢兢地问:“混沌……是什么?”
荆酒酒轻轻“啊”了一声。
看这模样,是挺混沌的。
不过荆酒酒也不知道:“混沌是什么?”
白遇淮打量着男人。
男人更害怕了,将绳子晃动得越发厉害,天花板仿佛都要被他拽下来了。
白遇淮道:“是天地间一团气,或者说一团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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