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低头》68.Chapter-68三更合一

  一更:
  不知哪来的敲墙声, 打破梦境, 林舒烦躁地翻个身, 迷迷糊糊摩挲过手机。按亮屏幕还睡眼惺忪, 看清上面的数字后,双眼瞬间睁大, 猛地坐起身。
  “我去!都中午了!”
  她不是定的早上八点的闹钟吗?难道因为太困, 中途梦游关了?
  “完蛋了完蛋了。”她叨咕着, 手忙脚乱爬下床。
  她答应厉言勋早上就去展弋找他, 和好后第一次约定就迟到, 也是没谁了。
  林舒匆忙洗过脸, 迅速打好底, 才拨通厉言勋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 那头才接起来。
  “那个我”
  厉言勋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才起床?”
  话音刚落, 就听得那头传来“嗷”的一声。
  他的注意力这才从工作中撤出,不禁蹙了下眉:“怎么了?”
  林舒捂着眼皮:“没没, 没事。我可能还得一小时左右,才能到。”
  真该换个睫毛夹了, 疼死。
  “不急, 我还在加班。”厉言勋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 才知道已经中午, “中午想吃什么?”
  “你是不是很忙啊?”林舒涂过口红,抿了抿, 忙扣好盖子塞回化妆包, “我买点东西给你带过去吧, 免得耽误你工作。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出去吃。”
  “也好。”厉言勋瞥了眼手边厚厚的文件夹,暗自叹口气,“你随便买,什么都行。”
  一小时后,林舒赶到她经常吃的那家小吃店门口,看着排出“s”形的队半天不动,转身就往别处走。奈何,大周末,哪哪都是人。她最后只找了家新店,买了章鱼小丸子,两盒便当就打车往展弋赶。
  走到大门口,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写字楼。握着手机边打字,边踏上台阶。
  放好手机,林舒手刚扶上门把手,抬头就看到厉言勋坐在大厅休息区。推开门,还未等叫他,却听得高跟鞋戳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张筱岑一路小跑到休息区,嘴里还嘀咕着。
  “刚才突然就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多年未见,张筱岑比之前更善于打扮自己,也更出众。
  林舒看着她坐到厉言勋对面,两人谈笑风生,好不愉快。
  其实当年,她也有听过些消息。有人说,厉言勋去了玉城,张筱岑是跟着他才报的玉城美院。也有传闻说,他们后来在一起了。
  一时间,高三时,最难听的那些谣|言又充斥耳畔。
  “林舒才是小|三啊!你们是没见过之前,张筱岑和厉言勋多好!”
  “臭不要脸的,破坏人家,最后还是被甩了吧”
  视线中的两人皆站起身,张筱岑绕到厉言勋面前,张开双臂,后者竟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她,是不是又多余了?
  xiōng口闷得厉害,林舒握着门把手的手也不觉握紧,她悄然关上门,转身跑下楼梯。只是刚跑到旗杆下,就被叫住。
  “你去哪?”
  她身子一僵站定,听见脚步声在靠近,她也没回头。
  “回家。”说罢,她就迈开步要走,却被厉言勋握住手腕,拉着转回身。
  他盯着她双眸,目光一顿:“你在闹别扭?”
  她摇摇头,瞥向别处,语气有些冷:“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厉言勋禁不住轻笑出声,蹙眉摇了摇头:“怎么脾气比以前还大?”
  “是我脾气大吗?”林舒盯上他,指着门口,眼神中透露出委屈,“她,她都抱你了”
  她不管,她就是不喜欢别人抱他。尤其对方是张筱岑,她更是接受无能!
  厉言勋眉峰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看见了?”
  事实是,没等看到,她就转身走了。但就当时的情况,下一秒基本就会抱上。她怎么能就这么认怂!
  她微扬着下巴,满眼坚定:“昂,我看见了!”
  而后,她脑门就被弹了下。
  “看见个球。”厉言勋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往回走,“就知道嘴硬。”
  是,张筱岑是想抱他,但他根本没同意。在那之后,他拿出手机,想联系林舒,结果先看到她的消息,转回头就看见她逃一样往外跑。
  林舒被他拉着走,一路都在试图挣脱,反被他抱进怀里推着走,却还不老实:“你撒谎的罪行,罄竹难书,现在又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厉言勋只得放开她:“那你去问她?”
  她怔了下,抬头就看见张筱岑站在台阶边。而后,厉言勋竟直接踏上台阶,没再解释一句。
  “给你看个东西。”张筱岑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张纸递给林舒。
  林舒犹豫片刻,打开来,居然是一张b超图,她不由得狠狠怔住,声音也不觉颤抖。
  “什,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了,可不是厉言勋的。我一毕业就结婚了,对方是我大学同学。今天来,是想跟他道别。”张筱岑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枉我之前还跟着他去玉城,他还是那么不近人情。我说了这次出国后,以后几年都不会回来一次,他连个拥抱都不肯给。”
  见林舒脸色不太好,张筱岑忙解释道:“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林舒暗自松口气,语气很轻:“那你们之前,有没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案是n一,从没在一起过。”张筱岑摇摇头,轻叹口气,“后来遇到我现在的老公,我才明白,其实我并不是喜欢厉言勋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因为全校都知道他好,所以我也想要拥有。接近他,可能更多是因为心里那点小虚荣。”
  其实林舒一早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附加条件。但张筱岑真坦白跟她说,她还是很惊讶。毕竟之前,两人因为厉言勋闹得很不愉快,她甚至以为她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我刚才的行为给你带来了不愉快,我道歉。”张筱岑扶着林舒的肩膀,把她转过去,指着坐在休息区的厉言勋,“他还在等你。我这次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张筱岑走后,林舒站在原地,盯着休息区还在等她的人,看了许久。
  是不是,她太没有安全感了?不像当年还在上学,和异性牵个手都是不对。他也需要交际,拥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正想着,口袋里就传来振动声,是厉言勋发来的信息。
  林舒怔了下,瞥了某人一眼,收好手机,踏上台阶。
  说是要带她参观,实际上厉言勋直接略过中间,带她来到顶层。一路上都没碰到人,整栋楼安静得,针落地都能听到回音。她一直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四下打量。某一刻,她拽了下他衣袖,小声问道。
  “喂,我听说展弋顶层都是高管办公室,你直接带我来这好吗?”
  “怕什么?”厉言勋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一侧嘴角微勾,“有事我担着。”
  话音刚落,就听得开门声。
  他们右手边的玻璃门后,走出个身姿颀长的年轻男人。男人目光瞥到林舒后,狠狠怔了下,继而朝厉言勋微低了下头。
  “厉总,资料我放到您办公桌上了。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这下换林舒怔了厉,厉总?
  一时间,脑海里所有零碎的信息重组联结。他去过玉城,展弋新任总裁就是从玉城调过来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玻璃门旁,果然看到“总裁”二字。
  厉言勋点下头,那人就识趣地走了。厉言勋直接拉着她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林舒瞥了眼门口,确认没人,才小声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这一路跟傻子一样”
  “你关注点偏了。”厉言勋走到办公桌后,按了按钮,她身后整面玻璃墙的百叶窗便缓缓落下。他自顾自脱下西装外套挂好,又靠坐在桌边,垂眸解开袖口,慢条斯理折着衣袖,偏头看她,嘴角微勾,“以你的性格,你应该问我,这次合作我会选择金锐,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不,我的关注点在,你为什么瞒着我。”林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却也走到茶几前,放下手中的便当袋,俯身解开。
  “我没有刻意瞒着你。”厉言勋随意扯开领带,眉峰一挑,轻笑出声,“你又没问。”
  “刚和好就跟我耍赖是吧?”林舒翻个白眼,绕过茶几坐在沙发边,用筷子指着他,“你自己过来吃,不吃拉倒!”
  厉言勋刻意很大声地叹口气,拍了下桌面厚厚的文件,干咳两声:“你真不考虑过来?”
  “不,管!”林舒扬起下巴,吃了个章鱼小丸子。
  “好。既然今天要忙到很晚。”厉言勋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按了几下屏幕举到耳边,“我现在就给于庄打电话,告诉他们晚上的位置不用留了。”
  看林舒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又故意干咳两声,提高音量:“他们家‘功夫打鱼’,每周日晚餐才有,可惜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舒气哄哄地塞了个章鱼小丸子在嘴里。
  “翻来覆去就那几招,能不能有点新意?”她瞥了他一眼,不耐地把盒子直接塞到他手里,“你自己吃。”
  却见他嘴角一勾,直接放下手机,把盒子也放到桌子旁。
  “哦!”林舒蹙眉瞪他,指着他鼻子,“你根本没打”
  下一刻,她就被他箍紧腰|身。他额头轻抵上她的,目光亦落在她眼中。深吸口气,声音很轻。
  “于庄的位置很难定,既然你喜欢吃,我怎么会轻易退。”他微抬下巴,鼻尖就碰上她的,他刻意蹭了蹭,压低声音,“动动脑子啊,你。”
  二更:
  许久没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方又是厉言勋,林舒心里安静许久的小鹿又开始不安分,也不觉带着脸颊微微泛红。
  她目光无法安稳,忙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会选金锐,跟我有没有关系?”
  “都已经这么近了,你居然还在想工作?”厉言勋说着,就抬起下巴要吻上去,却被林舒躲开。
  她指着门口,小声说道:“有人。”
  “他办公室在楼下。”
  “那说不定唔。”她看见他双眸轻阖,浓密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也不觉闭上眼。
  不同于上次在酒吧门口的强势,他吻得很轻,一下下嘬着她的chún瓣。却也动情,一点点深入,慢慢bī得她呼吸困难。某一刻,他的手又勾在她耳后,轻抚着滑下,落在她|锁骨|间。只拇指轻轻摩挲而过,她半边身子|就|麻|了,周身的神经都不觉绷紧。
  许是感觉到林舒的紧张,厉言勋放开她的chún,目光在她双眸间流连,呼吸还很沉:“身份证,户口本都在我这,我随时可以带你去民政局。那你”
  他的手还在她锁骨间,又悄然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沙哑:“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他承认他心急。急着把她含在嘴里,锁进族谱,免得以后夜长梦多。而他们,决不能再错过。
  被他抚|摸|过的肌|肤微微发烫,绯红一路染上额头,林舒默然咽下口水:“之前,我喝多那次”
  “的确想过,也差点失控。”厉言勋重重叹口气。
  她喝多了,吐了一身。又拽着他的衬衣,一定要穿。帮她换衣服的过程,难免会看到很多。他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想?还好,浴室的冷水够凉。他冲过冷水澡,冲动才被压下。
  林舒看见他目光顿了下,勾起的嘴角,带着些苦涩。
  “如果我们不能和好,我却趁人之危,做了不该做的事,对你不公平。”
  “你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林舒笑笑,却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该心酸。
  就像之前他说过,人的刃都是磨砺出来的,这过程会很压抑很疼。但硬生生磨光了一个人的刃,会更疼。再见到他,她再没从他眼中她看到之前的无所谓,取而代之的,是猜疑,是捉摸不透。
  “但我还是你的特哥。”厉言勋点了下她鼻尖,嘴角微勾,“永远不变。”
  心头涌上些许暖意,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接他的话,却听见他叹口气,盯着她挑起眉。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回答我。”
  “”
  他这不管聊多远,都能绕回原点的技能,倒是一点也没扔。
  “看,你,表,现。”林舒皮笑肉不笑了下,推开他,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往茶几那走。
  厉言勋转头,看她坐回沙发,轻笑着摇摇头。
  娶妻之路,任重而道远。
  他有工作要忙,林舒吃完收拾好,就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某一刻,她第n次耗光步数,退出游戏,才看见程惠给她发了条微信。
  慧姐:你师父明天回归,你的夹板卸下来咯。
  贺杰平时,请一天假回来,都要她仔细汇报工作进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这次,怎么是程惠来告诉她?
  林舒怔了下,打了行字。
  很快,就有回复。
  慧姐:对啊。而且你最近太累了,也该好好歇歇。
  林舒发个表情,退出微信。
  这项目本来也是贺杰负责技术支持,她不过临时帮帮忙。可现在突然告诉她不用跟了,她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正出神,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她抬头看得厉言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茶几前,他穿好西装,系上衣扣。
  “愣什么?”他瞥了眼腕表,直接拉过她的手往门口走,“带你去吃鱼。”
  电梯一路降到b2,“叮”的一声开了门。地下车库很空,放眼望去,只有辆车。
  等下,那就是说除了刚才的人和厉言勋,其实展弋今天还有别人在加班。那他们刚才那么亲密,没别人看到吧
  厉言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拉过林舒的手,放在她手心:“答应你的两lún换四lún。”
  林舒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禁不住轻笑出声。
  刚在一起那年冬天,他骑单车接她上下学。结果她这塑料体格,guàn了一天冷风就胃疼。他说过以后要换四个lún的车,带她兜风,想去哪去哪。
  太久之前的事,她都快忘了,他居然还记得。
  她提着车钥匙,又递给他:“这么大的礼,我可不能要。”
  虽然她不太懂车,说不出是什么牌子,但隐约也记得这图标的车好像不便宜。
  厉言勋没接,而是眉峰一挑,双手抚上她肩膀,将她转回身,推着往前走。
  “我没说要给你,但我的,就是你的,随你支配。”
  他握住她拿车钥匙的手,隔着她的拇指按下按键,一声提示音,他们右斜前方的白色跑车车灯闪了下。
  林舒不由得怔住,眼前闪过的,是那天她在蜜恋旁边的主街看到一闪而过的车。
  果然r厉就是他。
  “我也是你的。”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如野马般嘶鸣的声音,划破车库安静。驶出车库出口,天边将将染上墨色,路灯已然开了。点点光亮和街两侧写字楼间几处亮灯一起,衬着夜的繁华。却急速退后,来不及看得太清。
  林舒坐在副驾驶,目光不觉落得很远。
  她其实更怀念,那些他骑单车载着她的日子。任何一处灯火,都能在眼中映出模样,时间也似乎总流逝得缓慢。
  “钱对你来说是什么?”林舒转头看向厉言勋。
  “是安全感。”厉言勋双眸盯着前方,两侧街景不住后退,恍惚间,却穿梭成另一番景象。
  他伸手拦住黎子越他们,垂在另一侧的手,却握紧青筋bào起。他下巴微缩,双目斜向上盯紧面前的人,几乎咬破牙关说出口。
  “我认栽。”
  是他不再跟任何人说这句话的本钱。
  十字路口数字倒数,转为红灯。厉言勋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在人行横道前停住,他也从回忆中抽出。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他转头看向林舒,勾起嘴角,见她目光有些空洞,他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怎么了?”
  林舒笑着摇摇头:“随便问问。”
  车重新启动,厉言勋目光一顿:“我承认有你在,多少会影响我的判断,但绝不是决定因素。我现在做的每个决定,都牵扯太多利益关系,不可能主观臆断。我仔细看过ser的介绍,在国内来说,的确是顶尖技术水平。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在走后门,你们靠的是实力。”
  “那,我就替金锐谢谢厉总认可咯。”林舒扬起嘴角。
  她随便一句玩笑话,却见他眉心蹙了下。
  “叫我厉言勋,或者特哥。再或者”厉言勋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转头朝她挑起眉,“你提前叫我老公,我也不介意。”
  “你想得美。”林舒瞥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早就听说于庄的“功夫打鱼”是桐市一绝,在全国都能排上名。她当然想尝尝,但于她而言,面对的问题不仅仅是一座难求,还有价钱。完全吃不起是夸张,但要下决心吃一顿,之后的一个月都会很难熬是真的。他们的日常生活和消费水平,早已脱离很多档位,也是事实。
  服务生一路领着两人来到预定的靠窗位,从窗外看去,桐市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林舒的目光还落在窗外,菜单却已经落在手边。她怔了下,推给厉言勋,扯起嘴角。
  “我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吧。”
  厉言勋目光微顿,打开菜单。
  服务生走后,他身子微向前倾,小声问道:“你不喜欢?”
  “没有。”林舒抿着嘴,嘴角的梨涡也深陷下去,“你还不了解我?有好吃的,我为什么不喜欢?”
  厉言勋坐回去,禁不住轻笑出声:“那倒是。”
  他很少能看见有人像她一样,吃东西那么开心。
  也果然,上菜后,她吃到嘴里。从坐上车她就莫名带着的情绪,也渐渐散了。连聊天,她都手舞足蹈。
  虽然场景不同,但他好像,看到了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傻笑的林舒。
  夜里起了风,旋着尘土落在树叶间,沙沙作响。暗灰色砖石墙间刻着的“于庄”二字,被射灯映得金黄,却也堕入yīn影。
  厉言勋捂着火光,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拇指食指捏着烟嘴挪到身侧,掸了掸烟灰。某一刻,他微偏回头,目光滑过一丝凌厉。烟雾从他嘴边缭绕,被风吹散。
  “看够了?”
  三更:
  一双黑色皮鞋,踏下石阶,在厉言勋身后站定。旋转玻璃门后的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时间仿佛倒退回从前,厉言勋决定要去找厉言伟那天凌晨,他接到黎子越的电话。
  “我知道是哪个孙子了。”
  他仍清楚记得,他们一帮人把肖晋堵在胡同,肖晋满脸的不屑和讥讽。
  “是我又怎么样?你确定要跟我玩吗?”
  在校内,默认的生存规则是,你再牛bī,也有两种人不能碰。一种是家里混|黑,另一种就是有钱有势。
  但在校外,从没有什么井水不犯河水,黑和白,也可以混在一起。白的yīn暗面,可以更黑暗。
  当年,肖晋是肖雄的儿子,肖氏的第一继承人。仅这一条,就足够压死任何普通人,而他就是千千万万可怜的普通人之一。
  但现在
  厉言勋丢了烟头,皮鞋用力踩下去碾得零碎,默然转回身。
  目光交接,如有兵刃。
  “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肖晋勾起嘴角,却是冷笑出声。
  厉言勋上前一步,指着脚尖,盯紧肖晋双眸满含戾气,一侧嘴角微勾尽是讥讽:“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来我脚下俯首称臣。”
  肖晋目光也没半分闪躲:“奉劝一句,别太高估自己。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话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渐近,两人皆循着声音看去。
  于是,林舒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厉言勋和肖晋站在一起,气氛还莫名冷得极点。
  她怔了下,才走过去,经过肖晋身边时,她勾起嘴角:“你也来这吃饭?”
  却没顾及脚下,一脚踩空,重心不稳的瞬间,厉言勋和肖晋同时伸出手,但是厉言勋先接住了她。
  他把林舒拉进怀里,目光毫无波澜地瞥了眼肖晋,语气却很温柔:“我送你回家。”
  两人上车后,林舒透过车窗看了眼肖晋,犹豫片刻还是试探性问出口。
  “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展弋进军新能源市场,注定会与肖氏为敌。我们是竞争对手。”厉言勋启动车,目光紧盯着前方,凌冽随着声浪在他瞳仁间一闪而过。
  贺杰回归后,只给林舒分配些最浅显的分析任务,她突然变得很闲。
  人一闲下来,腰也酸了,腿也疼了。刷微博都经常刷到底的日子,她整天忧郁寡欢。
  而另一边,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自厉言勋和肖晋见面那天起,便悄然打响。不仅仅是和金锐合作的项目,展弋还在着手全面攻占肖氏的市场。
  厉言勋每天不是在开会中,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只有在工作的间歇,才有时间给林舒发条微信。内容也jīng简得,每条微信的主题都非常明确,也干瘪没有任何滋润营养。
  林舒理解厉言勋的忙,就有事没事,sāo扰sāo扰白青。后者也是一夜|得宠,甚是难安。
  夜里十一点,白青打着瞌睡推了下眼睛:“我说大姐,你以为医生很闲是不是?我拜托你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别再把过于旺盛的jīng力放在我身上了,好不好?”
  “他忙着新项目的事,没那么多时间陪我。”林舒趴在桌子上,目光无神地一直播着下一台。
  白青烦躁地挠了挠额头,拖长语调:“那你告诉我,他都什么时间能陪你,我好找时间喘口气,哦不哦?”
  “呃”
  林舒放下遥控器,蹙眉寻思半晌。
  好像除了周末,偶尔能见个面,也就每天会发几条微信,并没有时间陪她。
  她这一沉默,白青也明白差不多了。
  “要我说,你干脆搬过去跟他住得了。这样至少,你们晚上也能搂着睡吧?你还省了租公寓的钱。”白青拍了下手,摊开来,“两全其美。”
  “不行不行。那我不就把自己打包送过去了吗?”林舒哼唧一声,趴在桌面上。
  本来,厉言勋就盯着这事,那还不得乐呵地烧开水,等着她下锅?
  “卧槽!”白青推了下快掉桌面的下巴,翻着日历,“你俩复合怎么也有一个月了吧?还没嘿|咻|嘿呢?到底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他不正常?”
  在抓重点这件事上,白青从没让她失望过。
  “谁都没问题!”林舒捂住脸,小声嘀咕着,“不才一个月吗?急什么”
  “哦,那我明白了,是你脑子有问题。”白青面无表情地拍拍手,“给你比666个赞,附带鼓掌30。预祝你早点把他bī疯。”
  林舒戳着掉在桌面的头发玩:“这事,有那么重要吗?”
  “人类繁衍之必须,感情长久之必然。你说呢?”白青不耐烦地推开椅子,站起身,“老娘可他妈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当晚,林舒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十个来回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给厉言勋打了个电话。
  厉言勋瞥了眼腕表,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回座椅中捂住脖子后动了动头:“凌晨一点了,怎么还没睡?”
  不等她回应,他就轻笑出声:“想我?”
  “你想太多了。”林舒转过身,把腿搭在大熊的腿上,“日常失眠而已。”
  “如果是这样。”厉言勋故意翻两页文件,“我这边还忙,就先挂了。”
  林舒翻过身趴着:“喂喂喂,别挂!”
  “别闹。”厉言勋禁不住轻笑出声,盯着时间思忖片刻,“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我没闹,是真的睡不着。”林舒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哼唧一声,忽而又抬起头,“诶?要不你别挂了,我听听声。等我睡着了,你再挂。”
  “你这是变相窃取商业|机|密。”
  “我是你的乙方,又不是竞争对手。”林舒翻了个白眼,“你不乐意算了。”
  厉言勋俯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接上有线耳机:“打原来的号,我这个号码,不能长时间占线。”
  林舒一怔,目光不觉飘到床头柜。她原来的手机,就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大学四年,长途加漫游,她都没换过号。到后来,感觉他不可能再打来,才换了现在的号码。
  “那个卡,你还留着啊。”
  “怕你打给我,我接不到。”厉言勋目光一顿。
  现在想想,他也是够念旧。她之前送他的东西,生日礼物里附赠的千纸鹤他都还完好无损地留着。
  “挂了,我打给你。”
  林舒刚挂断电话,屏幕上就显示出“特哥”二字。虽然手机已经不是原来的,但当年每每接他电话的那种感觉,似乎还在。
  她chā|上|耳机,接起来,卷着被子躺到大熊旁边。
  “你忙你的,我听听声音就行。”
  之后,林舒听着他那头,呼吸声,偶尔翻页的声响,他打字甚至给别人打电话的声音,她在心里默默数羊。
  而电话那头,厉言勋继续忙他手头的工作,偶尔抽出神来,听见她翻身,或叹气,就知道她还没睡着。
  凌晨一点半,杜谦推门进来,刚走到办公桌前,还没开口。就见厉言勋把食指比到嘴边,食指指了下桌面,示意他把东西放下,走人。
  关门声传来,厉言勋从文件中抽回目光,握着耳机话筒凑到嘴边,轻声问了句:“睡了吗?”
  半晌,那头都没说话,只剩下呼吸安稳。
  他嘴角不觉勾起,轻声道了句“晚安”,才挂断电话,继续忙他的事。
  而另一边,卧室里,林舒也确实勾着大熊的脖子睡得香甜。
  她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厉言勋从没跟她提过分手。他们高中毕业,一起去了疆城。他们把错过的日子,按她曾经的蓝图重新走过一遍。
  敲门声打破屋内安静,也把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林舒翻个身,眼睛都睁不开,不耐烦地吼出来:“谁啊,一大早的!”
  门外的人也不说话,只五个手指换着班地敲。
  “来了来了!”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门口。
  睡眼惺忪的模样,在通过猫眼看到某人后,瞬间飘飞。
  “啊!”她忙踏进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生无可恋梳开自己的jī窝头,“你等一下!”
  在门外站了足足十分钟后,厉言勋终于听到了开门声。却见某人把门开一条小缝,探出半个头。
  “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林舒怔了下,“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门牌号的?”
  她记得她只告诉过他,她住在几层。
  “我有嘴,会问。”
  恩,那个早上五点就被厉言勋打电话吵醒的倒霉蛋就是白青。此时,正在厕所里骂娘。
  他提起手里的早餐,轻叹口气,“都凉了,还不让我进?”
  “进进进。”林舒扒着门,往后退。
  “听杜谦说他家早餐还不错,你可以试”
  厉言勋放下早餐转回头,就见林舒扯着衣领遮住半张脸,凑过来。
  “你遮着嘴怎么吃?”他伸手想要拉下她的手,她却死死捂着不肯放。
  “我刚忙完就跑过来,你连看都让我看?”厉言勋双臂交抱,刻意装出怒意。
  “看看看!随便看。”林舒放开手,目光瞥向别处。还紧蹙着眉,就被厉言勋掐住脸颊。
  他禁不住轻笑出声:“不是挺好吗?为什么就要挡?”
  “好个pì啊!”林舒推开他的手,烦躁地指了指自己眼下,又指着下巴,“昨晚熬夜的大黑眼圈,下巴还冒了这么大个痘!”
  说罢,她靠坐在桌边,低头抠着指腹,小声嘀咕着:“哪怕给我十分钟时间,我好歹也能遮个瑕,涂点粉底”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某人笑得爽朗。而后,她肩膀一沉,就被厉言勋用手臂勾到身边,食指点了下她鼻尖。
  “我觉得好,就够了。”
  笑意不觉爬上嘴角,林舒抿着嘴拆开塑料袋。
  “我快饿死了,吃东西。”
  厉言勋倒更像是在自己家,轻车熟路般找到位置,脱下西装领带挂好,就坐回桌前吃早饭。
  等林舒吃完,收拾好垃圾回来,他已经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搂着头发俯下身,还没等细细看,就见“睡着”的人忽地睁开双眼,嘴角一勾。
  下一刻,她就被他拉住手腕,顺着他的力道跌进他怀里。她单手撑在他xiōng口,想起身,却被他箍紧腰身。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眉峰一挑。
  “你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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