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夜狼》日郎夜狼-第17部分

  将风雅颂的长发与肩上的雪白的雪狐皮绕到了一处,那把在屋内盘旋了几圈的银光又呼呼地绕了回来,他长指一挑,那把沾满了人血的剑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呵,你这家伙,是来救我的吗。”礼易墨嘴角一挑,他夺过靠近着他的一个喽啰腰间的长剑,一个支身,猛地站了起来。
  梨花夫人的脸上满是惊恐,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消逝的泪痕,眼见着风雅颂的马靠近了礼易墨,她已经愤怒得发出了吼声。
  “杀了他们!只要拿了人头,要什么,我梨花夫人就给他什么!”
  礼易墨明显看到那些喽啰的眼神都变了,他一扭头,便与风雅颂座下的马匹对视上。
  “有意思,那就来好好玩一回!”礼易墨已经端起了手中的剑。
  “别意气用事,上马,和风公子离开这儿!”可他体内那个啰里八嗦的声音这么道。
  “上来。”风雅颂的手已经伸到了他面前,这么低语道。
  礼易墨挑了下眉,他面前的那些喽啰面露凶光,如一匹匹饿狼般朝他扑来,他手中的剑一扫,猛地劈断了往前刺来的一杆长枪。
  他抓住了风雅颂的手,一翻身坐到了他的马后。
  “哈,这回我可是先饶了你们,等大爷我挑个好日子,再一把火……”礼易墨高声道,突然听到体内的那个声音大喝了一句小心,眼前已经飞来一片噼里啪啦的木渣。
  他忙一低头,只觉得周围空气一片清新,风雅颂的马已经再度从那窗口跳了出来。
  “小风,看来你还有点用。”礼易墨大笑一声,拍了下风雅颂的肩膀。
  风雅颂眉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将手一挥,便生生了解了木栅栏旁追来的两名喽啰。
  危机还没有解除,整座梨花寨子像是平地一声雷,大批的火把从屋外涌出,天空中本隐约泛出的白色也立刻被照得通红,很快地,他们的马前也被拦上了一群人。
  “杀。”风雅颂简短道。
  礼易墨唇边扬起了一抹笑。
  “我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他活动了下感觉稍微好了些的手腕。
  “你比我身体里那个啰嗦的家伙干脆多了。”
  古小福躲在一片矮树丛后边,大气不敢出。
  许久不见绝代公子回来,她和风雅颂便循着在树林中一路找了过来,当她遥望着见到了有些发红的天空时,风雅颂便让她乖乖呆在这里。
  古小福把手中的长剑抱得紧紧的,她知道若是有了麻烦,她在存在必将是一个累赘。
  远方的杀声随风往这儿隐约着传来,古小福的心就像拼命跳动的锣鼓一般,她不时看到一两名山贼从不远的地方走过,躲藏的地方还是太近了,可她也不敢妄动。
  要是真有了麻烦,她一定要用这把剑保护自己,绝不能又拖累了他们。古小福暗自下定了决心。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由远及近,古小福一仰头,便见一匹马疯狂地往这儿奔跑而来。
  不错,坐在马上之人正是风雅颂,他衣裳上的皮毛已经淋满了鲜血,一支胳膊上还横劈着半截短刀,随着马的跑动,那锃亮的刀锋也随之一闪一闪,他手上的剑根本没有停止,那剑呼呼地在手中转动飞舞一番后,风雅颂脚一踢,便把那个企图要将他拖下马的山贼给踢了下去。
  他的后方还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那一定是绝代公子,他那么艰难而生疏地拿着剑,手腕都几乎颤抖着。
  再往后看去,一条如流水般的草寇正往这儿涌来,那纷纷乱的叫杀声将整片林子都撼动了。
  他们有危险!古小福顾不得多想,便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一个巡逻的喽啰一愣,没想到身后会突然钻出个人,他一分神,便被风雅颂割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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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来!”风雅颂朝古小福伸出了手,刚才厮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就冲出了寨门,只要往这条小路一路狂奔过去有一个拐弯处,到了那儿他们应该就安全了。
  古小福立刻迎上了手,突然,她只觉得前方飞过来一道寒气,只在她扭头的那一瞬间,一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东西正笔直地朝她冲过来。
  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风雅颂背对着那个东西,也没来得及回头。
  她只见风雅颂身后的白衣一飘,在她还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周身便被死死地抱住,那个白衣男人将她压在身下,两个人同时往地上摔去。
  古小福只觉得自己上方的那个身体一个颤动,接着便没了动静。
  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湿乎乎的东西,再一看,那白衣的背上已经插进了把箭,而鲜红的血便从白衣四周往外汨汨地流淌开来。
  古小福忙将白衣男人扶起,她挣扎着起身,却见白衣男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公子……公子……”她试着叫了几声,可却只见那张绝美的脸庞紧闭着双眼脑袋侧往一边。
  古小福的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绝代公子他竟然为她挡了箭……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动的时候,古小福立刻便看到了风雅颂焦急的眼,她将绝代公子搀着,风雅颂使力一拉,将他放倒了马的前头。
  “快点!”风雅颂喝道。
  林间高起的土堆上已经站上了许多弯好弓箭的喽啰,他们正伸手取着背囊上的箭,若再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古小福忙攀上了风雅颂的手,风雅颂将礼易墨往后一拉,便空出了古小福的位置。
  他再没有犹豫,猛地甩了下缰绳,那匹一夜间见识了种种磨难的马儿也没命地往前奔跑了起来。
  天空真的已经开始发亮了,当那匹马拼死拼活地不知跑了多久之后,身后的追杀声终于小了一些。
  风雅颂扯了下缰绳,马儿疲倦地往另一条路上拐了一下。
  “我去取些水,你在这照顾他。“风雅颂下了马,环顾了下四周道。
  “那些……盗贼……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古小福的脸已经煞白,她忙扶着白衣男人,让他躺在一旁的那棵大树下。
  风雅颂点了点头,他大概判断了下方位,便往林间走去。
  “你的伤……”古小福看到他手臂上还插着那柄断刀。
  “回来再说。”风雅颂没回头,古小福只见到他沾了血的毛皮衣裳愈去愈远。
  阳光已经透过叶间的缝隙,斑驳地照在深棕色的土地上,林子不知何时起了一阵白雾,让空气以及整片地面都显得湿漉漉的,林子里出现了鸟儿的欢叫声,刚刚的一切就如做了场噩梦一般。
  古小福吸了吸鼻子,土地有些潮湿,更夹杂了一股淡淡的青草气。
  她把外衣脱了下来,平整地铺在地上,再把白衣男人的身体一点点挪到衣服上,让他侧面躺着。
  那把剑还插着绝代公子的背上,这么直挺挺地竖立在那儿,古小福撕了片衣服,将箭周围的血迹无力地擦拭着,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五官依旧绝美无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嘴角也是平持着,并不像往常那样微笑着。
  “公子,你一定要醒过来,不会有事的……”周围一安静,古小福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人,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
  阳光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之上,在地面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她的手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手,他的指尖也有些发凉。
  古小福小心地将他的手握着,不时地往他手里呵着气,爷爷说,手脚不能冷,手脚一冷,就说明人的元气流失了。
  他的手是那样修长好看,几乎透明的指甲覆在透着粉红色的指尖上,可手指间已经布满了伤痕,手腕上似乎还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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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等一会儿拔了箭,好好上药,就没事了……“古小福梗咽着,这么对面前这个一动不动地人说着。
  “你不能有事……有很多话我还没跟你说呢……”古小福边往白衣男人的手中呵着气,边抽泣着,“当年村里发生瘟疫时你就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能够和你一同上路,我真的很高兴,你一路上那样照顾我,刚刚甚至……”
  古小福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看着那染红一片的白衣,一块酸楚的东西把她的喉咙堵得牢牢的。
  绝代公子这样安静地躺在那儿,衬着那一身白衣,散出的光芒却让她有些心惧,他看上去像是随时会随风而消逝一般,一想到他会为了她死去,古小福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这么径直着流露了出来。
  “你千万不能离开,虽然那是奢望,可对我来说,你却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古小福顿了顿,这样细细地看着他,终于接着道,“我一直,一直爱慕着你啊……”
  她的泪顺着面颊淌到了她的手心,再一点点渗进白衣男人的手心。
  一只清晨起来捉食的鸟儿从枝上飞了下来,在地上跳着走了几步,它有些好奇地晃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两个古怪的东西,在他们之间蹦跶了几下,而那两个东西都是依旧一动不动的,它摇了下尾巴,吱地一声飞回了树梢。
  突然,古小福只觉得握着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
  一双阴郁的双眼睁了开来,古小福一下子松了手。
  礼易墨的手这么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他的嘴唇依旧惨白着,他的双眸看了眼古小福,一句话都没有说,别开了脑袋。
  咆哮墨
  门被推开了,古小福小心地端稳着托盘,进屋后转了个身,将门再合上。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指尖在碗沿上碰了一下,随即被烫得缩了回来,她在桌上抓了块厚布,托在手心中垫着,再将碗移了上去。
  “礼易墨,喝药了。”古小福边往床边走着,便永调羹拌着碗中的汤药,一股热气随即飘散了开来,而在一片雾蒙蒙中,趴在床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
  古小福走到床沿坐下,舀了勺棕色的药汤,吹了吹。
  “礼易墨……”她又唤了一声。
  趴在床上的白衣男人脑袋依旧扭向另一边,她只能看到他有些凌乱的发丝缠绕在锦被之上,在那床被子下是他被绷带缠绕得严实的脊背,那被子往下滑落了一点,便露出了礼易墨结实的肩膀。
  古小福伸手将那被子往上拉了一拉,而被下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她的脑间突然闪过一丝惊恐的念头,忙把药汤一搁,轻轻地摇了摇身下的人。
  礼易墨依旧没有反应,古小福着实有些着急了,他究竟是在休息,又失去了知觉,还是……可是昨夜大夫已经说过他没有大碍了,难不成……
  古小福把手腕撑在床沿上,往礼易墨脑袋那一头探过身子,而在一片发丝缠绕间,猛地对上了他凶恶的双眼。
  “啊!”她一吓,手腕失了力气,上半身便摔倒在礼易墨身上。
  “你这个蠢女人!”礼易墨一个骨碌坐了起来,额上已经沁出了大片的汗,刚刚那个女人整个人砸到了他的伤口之上,让他疼得浑身一颤。
  “对不起,对不起……”古小福忙爬起身,她不断地陪着不是。
  “我怕你出事,怎么叫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我礼易墨才没那么容易死!”礼易墨拨了下头发,双眉依旧紧蹙着,背后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一扯就有些疼痛。
  “没有,没有。”古小福忙解释道,礼易墨他怎么会这么想呢,她又端起了床边的药,凑了上去。
  “喝药吧。”她舀了一勺。
  “不喝!”礼易墨别过了头,咚地一声又趴回了床上。
  “你不比风公子,他没有痛觉,昨晚也是喝了汤药才睡的。”古小福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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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不喝就不喝,你这个女人那么啰嗦做什么!”礼易墨不耐烦地一推手,古小福手中的碗便啪地摔落在地。
  古小福无措地看着满地四溅的药汁,那是她按了大夫的吩咐熬了两个时辰才好的。
  可礼易墨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古小福附身收拾这地上的碎片,偷眼看着礼易墨,他依旧一脸愠色地看着自己。
  从锦被中渗出一道血痕来,古小福再一细看,刚刚的动静已经让绷带通红一片。
  “我,我去找大夫,还有再熬一碗药。”古小福焦急地看着他,“你即使不为了自己,为了公子,也要把药喝下去啊,这身体可是你们共有……”
  可古小福的腿还没迈开,只觉得手腕一紧,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了过去。
  她猛地摔倒在床上,还未起身,礼易墨的两只手已经死死地压在她的身旁。
  古小福迎上了礼易墨的眼,那双漂亮的眸似乎比刚才要更加愤怒了,他正用恼怒得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神情看着她,古小福偏了偏头,压在自己耳畔的那只手上甚至已经暴出了青筋。
  “礼……礼易墨……”古小福听到这声音是从自己喉头飘出来的。
  难道他又要……
  古小福本能地往左边躲去,而从上方而来的一个力道猛地将她拖拽到了原先的位置。
  礼易墨还是这么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古小福急了,她的手腕也已经被紧紧箍住,整个人就像躺在案板上的猪肉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不许再跟我提礼易白的名字。”从上方终于传出了这么个声音。
  古小福脑门一凉,她突然想到了几天前在树下的情景,难道那时候他已经听到了她对绝代公子说的话?
  礼易墨看到身下的女人出现了呆滞般思考的神情,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虽然注视着自己,但却是透过他的眼眸在望向另一个人。
  古小福只觉得眼前一闪,接着她的唇便被死死地吻住了。
  那几乎像野狼般掠夺着的吻让古小福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古小福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而礼易墨的气息很快包围了她,就像是从深渊中旋出的暴风般,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她的手腕被箍得生疼,一个软濡的东西强势地钻进了她的口中,礼易墨的发散在她的脖间,更带来一阵酥麻的疼痛。
  突然一阵推门声打破了那股汹涌而上的暗流。
  礼易墨分神了一下,古小福猛一挣扎,礼易墨便像是被蜇了般弹开。
  风雅颂站在门外,双目漠然地望着两个坐在床上的人。
  “马车已雇好了。”他这么冷冷道,似乎看到的是两只小狗的打闹一般,接而他肩头的那条雪狐毛皮一飘,他已经转身出了门。
  风雅颂的一来一去,让屋内旋进了一阵冷风,而那阵风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冷寂之中。
  礼易墨一手搭在膝盖上,他的嘴唇破了,正往外淌着一丝鲜血。
  古小福在床上缩了缩,随即跳了下床。
  礼易墨看到古小福的双眼闪动了一下,接着几滴泪在要淌下的时刻,却被她用手臂抹了去。
  “你哭什么!”礼易墨心头的怒气还没消,“被我吻是那么不好受的事吗!”
  一提到吻,古小福的双眼立刻又盈满了泪,她再挥手,将泪抹去。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低着头,话中带着哽咽。
  “我已经讨厌你这个样子了,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觉,那么肆意妄为!”古小福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这么对礼易墨说着,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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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就是肆意妄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礼易墨强抑着自己的身子,双手握紧,他的嘴边已经勾起了一抹笑。
  “你希望吻你的是礼易白这个家伙吧,还有那天在树下可笑的表白,爱慕,哼……爱慕……”
  古小福咬了咬唇,她是身子紧挨着后方的桌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礼易白他在我身体里将这一切都看得真切呢,他可是听到了你的告白。”礼易墨这么浅笑着,双眼凝着她。
  古小福睁大了眼,绝代公子他在礼易墨的体内,不是应该完全没有知觉的吗。
  “随便你,反正你只相信他的话。”礼易墨单手一撑,赤脚下了床,一步步向古小福逼近。
  “你一定希望我早点消失吧,早一天消失,你就能跟礼易白在一起。”礼易墨这么近距离的凝视着她的眼,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盛满的恐惧,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在桌子后方摸索着什么,他抢先一步,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蠢女人,我告诉你,在我占着这个身体的时候,你那个如神一般存在的礼易白只能干瞪着眼看着我干所有的事,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他说着,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古小福的下巴,她那样惊恐是做什么,她一直都是这么想他,他在她眼中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
  “只要我愿意,我就算随时上了你,礼易白也无可奈何!”他这么恶狠狠道。
  古小福几乎吓得惊呆在原地,礼易墨他……在说什么啊……
  她看着他上身已经松去的绷带,沾血的一端已经拖了下来,这可是绝代公子为了她……
  古小福将涌上的那股酸楚吞下,她别过脸,抓过桌上的托盘。
  “如果这不是公子的身体,我也不想去照料!”她仰着头,这么对着他道,“我讨厌你,礼易墨!”
  礼易墨只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从他身边匆匆而过,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整个房间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那满地的药汁还散着股令人发恶的药味,礼易墨没好气地趴回了床上。
  “礼易白!”他这么吼道。
  身体内没有声音回答他。
  “礼易白,你这个混蛋,出来让我骂一顿!”礼易墨拍了下自己的右手臂。
  没有人回答他,他瞬间觉得拍打手臂这个动作真是蠢透了。
  在他苏醒过后,便再也没听到礼易白的声音了,难道说他们两人在有性命之忧时才能听到对方说话?
  “谁跟那家伙有这种命运的羁绊。”礼易墨自言自语道。
  这片屋子安静得有些可怕,礼易墨只听到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那个声音。
  “礼易墨,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烦死了!”礼易墨猛地将身下的圆枕头一丢,那枕头在床沿上一弹,忽的砸回到他的背上,引得他一阵龇牙咧嘴的疼。
  不过倒是他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不靠谱的话呢……
  =
  古小福出了屋子,就见风雅颂正背对着她坐着,他披了件巨大的浅色的豹纹毛皮披风,那披风裹住了他宽阔的肩膀,整个垂到了地上,盖住了他坐着的凳子。
  古小福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声,她脸上还有泪痕,再加上刚刚风雅颂撞破的一幕,她便更不希望他回过头来。
  一道冰冷的目光一过,古小福缓了脚步,风雅颂的眸已经转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根干燥的树枝,另一只手端着个尖锐的石块,石块的一角正靠在树枝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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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小福暗自清了清嗓子,她看到了他手臂上绑住的那根绷带。
  她想上前问候一下,却又怕风雅颂问起刚才的事来,她使劲将自己的眼睛抹了抹,往前走了五小步,站在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风雅颂收回了目光,他一下下用石头削起手里的那根干枝来,随着外皮一层层掉落,里头鲜嫩的驼色也一点点露出。
  “礼易墨他好些了吗。”风雅颂的右手依旧一来一回着,干枝周围的碎末也随着纷扬着。
  “他……精神还不错。”古小福支吾着,“不过伤口还没好……”
  “那就再住几天。”风雅颂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石头丢到一旁,他起身,将这根圆润的树枝举起,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古小福看到那根树枝被递到了她面前,她莫名地接了过来。
  “刚才灰眼睛男人出现了。”风雅颂语调一如既往地平稳,慢慢抬起眸。
  “他丢下了一句话后就消失了。”他这么说,古小福这才注意到他的脚下躺着另一根削了一半的树枝,却是断了一半,被废弃着丢在一旁。
  “他,他说了什么?”古小福忙问。
  “十月初一之前,他会在大燕岭山顶等我们。”风雅颂的目光落在古小福手中的树枝上,这么一字一句道。
  前往大燕岭
  马脖子上的铃铛跟着车子摆动得叮铃铃直响,车夫晃了下手中的鞭子,又打了个哈欠。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若不睁大眼睛瞧着路面,也真要睡了过去,可这一切不能怪他,这回的客人似乎很是古怪,赶路了几天的路也没听他们说过什么话,眼看长安城郊入口处的那面旗子都隐约可见,那车厢中还是没有一点响动。
  “长安城就快到啦。”他扯起嗓子喊道。
  车帘一动,一个穿着皮毛衣裳的男人探出了头。
  “还要多久。”那个冷冷的声音道。
  “进了那条小道,再走上一日,应该就能进城了。”车夫回答。
  车帘又合了起来,车厢内的另外一男一女依旧没有说话,车夫叹了口气。
  过了长安城便是大燕岭,这车的客人脾气虽古怪了点,不过银两给得可是足够了。
  他哼着小曲,让耳边总算有了点声音,马蹄点点着往前而行,过了一个拐角,前面却似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停了马车,礼易墨往后一微微倒了一下,古小福不自觉地往角落又缩了一下。
  礼易墨横眼看着这一切,又立刻扭过了脸。
  “几位客人,前面的路被封啦。”从外面传来个声音道。
  礼易墨径直下了车,这才看到在前面的一道小路旁守着三四名官兵,他们不但穿着严实的盔甲,脸上更是被一块厚布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走了走了,快些离开,长安城发了疫症,没什么大事就不要进城了。”一个官兵对一个背着包袱的老汉这么道。
  “啊?疫症?”老汉把手放在耳朵旁,贴了上去。
  “俺儿子还在城里哩,这包裹里还有俺老婆做的芋头糕,这娃可最爱吃了,那疫症怎么样了?我那娃不是……”老汉听清了官兵的话,神情立刻显得紧张了起来。
  “你爱进来就进来,要担心被传染就快点走。”靠近老汉的那个高个子官兵道,他显然已经向无数人解释过这个问题了。
  “城内疫症还不是非常严重,所以上头也只是下了个命令,让我们在过道里跟往来人提醒一下。”一边的矮个子官兵显得更有耐心些,他被蒙了鼻子,说话有些瓮声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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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那我还是进去吧,那娃我可一年没见到啦……”老汉说着,跟着前面的人一同走进了这条小路,官兵只是侧身将他放过,眼神也没有什么异样。
  礼易墨一回头,便对车夫使了个眼色。
  “我们进去!”他大声道。
  车夫的神情有些为难,他将手放在裤子上蹭了蹭,嘿嘿一笑。
  “这位公子,虽说疫情不严重,难免万一被感染上,那可……”他边说边偷眼看着礼易墨。
  礼易墨眉都没蹙一下,便往回登上了车,他的手轻轻一甩,一叠银票便飞进了车夫怀中。
  古小福动了动,又将身体往后缩了缩。
  “进去吧,反正对某些人来说,我比瘟疫更加可怕呢。”礼易墨这么大刺刺地坐在位置上,瞥了眼古小福,“因为那个几年前将她从疫情中解救出来的大英雄可是不在啦!”
  古小福咬了下唇,风雅颂整了整袍子,那雪白蓬松的毛皮领子便将两人的视线阻隔开来。
  这是第一次他们确切得知了灰眼睛男人所在的位置,可车厢的氛围却没有因此而显得欢乐一点。
  马车又往前而行了,当踏上那片较为平整的泥土路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那车夫左右观望着,却发现以往看着的旅店如今都关了门。
  “怪了,怎么一家家都关门了。”车夫嘀咕着,他停了车,这才看到只有前方的一小块地方往外透着朦胧的灯光。
  “不好意思,客官,入住的客人已经满了。”车夫正要去左边那家看上去还有些体面的店面,却被小二堵在在门外。
  “长安城有了疫症,进城的人也少了许多,像我们做这种生意的,可很容易让疫情蔓延开来呢,许多家都干脆关了铺子避避风头,我们这店环境好,每一个客人也是要登记了木牌,才好入住的。”小二嬉笑道。
  “要多少银两,我加倍。”礼易墨听够了外头的念念叨叨,他一只手撑在车窗旁,探身道。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现在是非常时期,住了哪些客人,哪些木牌都上报给看守的官爷了,不可随意变换的。”那小二咧着嘴说罢,踮了下脚,便将一块“本店已满,恕不接待”的牌子挂了上去。
  “对了,如果几位若是不介意,再往前行一里,还有一家店,只是……”小二弯着眼这么说罢,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便捂着嘴进了店门。
  “要不跟这位小二哥好好商量下……”古小福看着前方的道路完全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山寇之事,至今心有余悸。
  “商量什么,上路,前面不是还有一家店吗。”礼易墨打断了古小福的话,一阵风吹来将他的长发往前方散乱了一些,他一手将发拨弄了回来,也没看古小福,将头靠在车厢后头。
  古小福吞回了后半句话,马车紧接着又跑了起来,礼易墨似乎真的还在生气,在那件事发生当时,她确实是有些气愤的,可日子一久,面对着礼易墨的伤口,她的歉意却是一丝丝又集聚回来了。
  “大家,大家先吃个梨子吧。”古小福打破了车厢中冰凝的气氛,在包裹中摸索着。
  风雅颂漠然地看着她,伸手接过她递上的食物。
  古小福手中还握了两个,她将一个放在自己身旁,另一个却犹豫着要怎样递给礼易墨。
  礼易墨他仍旧保持那个姿势坐着,他的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风雅颂看了看礼易墨,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古小福,伸手将那只梨接了过去。
  礼易墨只觉得怀中东西一落,暗自一喜。
  这个蠢女人她……当他睁眼看着风雅颂目无表情地将手从他怀中拿开时,他心中跳动的那丝喜悦很快又消失个干净。
  “车夫!快点!”他扭过脸,这么喊道。
  车夫叹了口气,那车厢内似乎又发生了些事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前边通体的黑暗中真的现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芒,那光芒被一片层层叠叠的树叶笼罩在林中,显出了一股暗暗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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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一间不算小的店家,店面周围道路上的枯叶都被打扫得挺干净,环境看上去也比刚才第一家住店好上一些,奇怪的是那家店显得冷冷清清,别说人声,连一声马嘶都没有听到。
  众人下了马,当古小福跟在风雅颂身后还没走近几步时,那店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老人提了盏灯笼从屋内走出,那盏放在他下巴处的灯笼烘出的灯光将他的面容打上了一层令人畏惧的色彩,显得他的颧骨下方有两道很深的阴影。
  “请问,这儿……”那车夫还没开口,礼易墨已经一步走上前。
  “喂,老头,我们要在这儿住宿!”他说着,指了指背后的人,便想径直往里走去,“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拿上来,再要四个房间,我们的马也要好好照顾!”
  那老人一愣,拿着灯笼的手随即垂下了一点。
  “是住宿吗。”他瘪瘪的嘴动了动,“几位请随我进来。”
  古小福看了看这家冷清清的店,吞了口唾沫,跟着风雅颂走了进去。
  老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走在礼易墨的前方,屋内一片漆黑,那老人颤抖着手在房内游走,只见他瘦弱的身子在房间各处的油灯中都触碰了一番后,随着那淡黄|色的火苗一点点的抖动,整个屋子才亮了起来。
  古小福环顾了下大堂,却吓得身子一软,风雅颂及时将她一牵,她才没有立刻摔下地去。
  那房间的中央整齐地摆着四个棺材,全都漆好了油亮亮地躺在地上,左上的那个棺材四个角稍微圆润一些,左下的棺材底座旁花哨地雕刻和一些纹路,右上的棺材显得四四方方,更显得有些肃穆,右下的那个棺材比其它三个都要高上一截,看上去质量也是最上乘的。
  无论如何,这还是四口棺材。
  跟在后天的车夫也吓得傻了眼,他的脑袋咚地一下撞到了一旁的木门上,同时惊呼了起来。
  “这是什么店!鬼店啊!你,难道你是鬼!”
  那老汉脸上沟壑密布,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吓得这番的车夫,慢慢将灯笼又放回了下巴处。
  “怎么可以说别人是鬼,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年轻人。”他的喉咙间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我们这儿是棺材铺。”老人动了动嘴。
  古小福这才看到,除了摆在中央的四口棺材,在大堂右边还立着许多口尚未完工的棺木,搞怪不得这屋子里一直透着股说不明的味道,原来全都来自于那些木材。
  礼易墨有些火大,他打了个哈欠,上期揪住了老人的衣襟。
  “是棺材铺,你让我们进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住店,住店吗!”
  老人看着面前这个动怒的男人,轻轻将他的手推开。
  “你长得很好看,可也是没有礼貌的人。”
  他不顾礼易墨脸上表情的变化,颤颤巍巍地走到大堂中央的桌子前,从底下抽出一本本子。
  “记录一下你们的名字,我们这是棺材铺,也兼做驿站生意,这世道,听到棺材铺便没人敢住店了。”他说着,将笔与本子递给了风雅颂。
  “这个孩子好,长得好,不多话,有礼貌。”他看着风雅颂,露出了笑容。
  风雅颂冷冰冰地接过本子,也没有回应老人的笑容。
  古小福舒了口气,即使是棺材铺,再怎么说,今晚也是有个着落的地方了。
  月明星稀,古小福的房间窗口往外对出去正能瞧见外边的月亮,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五了,灰眼睛男人说的十月初一在大燕岭等他们,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谎言呢……
  还有绝代公子,他若是真的在礼易墨的体内听到了她在大树下说的那番话,等他回到这身体时,她该怎么面对他……
  礼易墨……还有那个一路上对她冷冷淡淡的礼易墨,他发怒的时间也似乎太长了一些,而他这么故意冷落着她,为什么她心里也如刀割一般地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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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小福缩了缩身子,眼皮变得愈发沉重起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许等到天亮,一切都会有解决的方法吧。
  礼易墨翻了个身,一路以来,他的脑子都非常不清醒,这棺材铺子的床虽然很是柔软,还透着股淡淡的香味,可他依旧无法入眠。
  “不是因为那个蠢女人,绝对不是。”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他强迫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嘤嘤的声音。
  那声音愈来愈清晰,礼易墨好不容易才捻起的眼皮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哪个混蛋大半夜的不睡觉!”他恼怒地掀了被子,蹭蹭往外走去,铺子里的木板有些老旧,被他踩得咯吱咯吱响,走廊旁只放着一两盏破旧的油灯,勉强在一片黑暗的四周蒙上一圈淡黄|色,他一走过,那些火苗便跟随着微弱晃动着。
  终于,当走到墙角转弯处时,突然发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黑影在角落抖动着。
  黑影发着若有若无的嘤嘤声,像是只小猫般地叫唤,那个声音围绕在黑影身旁,显得更是哀怨。
  “喂,你是什么人。”礼易墨大步走近,那个黑影听见响动,慢慢地转过了身。
  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清秀女孩,她脸上早已梨花带雨,礼易墨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公子……公子……”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胸膛,这么哭泣道。
  礼易墨有些莫名,难不成是礼易白留下的风流债?他这么想着,又很快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你们……”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头传来,礼易墨一抬头,便见古小福望着他们,这么惊呆地站在楼梯处。
  酱油花的贡献
  古小福靠着楼梯,见着拐角处的黑衣男人搂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的手紧紧地挽着他的臂膀,接而那男人一抬头,她便惊呆在那儿。
  她的心比脑子更迅速地感受到了这一事件的冲击,当见到那男人那副熟悉的绝世容颜的一刻,她的心猛地一颤,让她几乎不能再在楼梯上站稳。
  礼易墨也很快发现了她,他愣了一会儿后,立刻捕捉到了她脸上那痛苦的表情。
  这个蠢女人,刚刚一定将他看成礼易白了。他这么想,又低头凝视了下扯着他衣角的女孩,抿了下唇角,鬼使神差地再度搂住了她。
  “公子,不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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