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冲向那扇铁门,可无论他怎样暴躁地叫喊捶打,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
风雅颂拔剑插进四壁的木板,很快又平静地将剑收了回去。
“喂,为什么还不把那木板打破,我们……”礼易墨揉揉发红的拳头,没等他靠近,礼易白单手一捻,已经顺着将被风雅颂的剑翘起的木板给撕了下来。
那木板后方依旧是坚固的山壁。
“我们被困住了。”礼易白端详了一阵,将木板轻放在桌面,一声轻微的响声而后,桌上的一个物体烦躁地扭动了下身体。
于是在铁门与石壁之外,大家才注意到了木桌上另一个一直蠢蠢欲动的生物。
一条碗口粗的蛇,身体漩涡状地扭成一团,每一截鳞片都微张着,与上方雪白的肚皮缓慢地磨蹭着,那蛇的颜色与木桌十分相近,它突然在半截身体的地方支了一下,上半身就弹了起来。
“喂,臭蝈蝈!你这回又想做什么!”礼易墨已经没了耐心,他飞速地将木屋周围的一圈木板全都剥了个遍,可露出来的依旧只是大片坚硬冰冷的山壁。
古小福往后退了退,她将礼易墨的衣摆往后拉了拉,目光则始终没有离开桌面那条大蛇。
那蛇明显已经不耐烦了,它嘴部张开,这么频繁地吐着信子。
“就这么条臭蛇,我……”礼易墨刚一迈腿,手臂却被礼易白猛地一拉。
“别过去。”礼易白盯着那蛇,“要是被那毒牙咬上一下,再世华佗也救不了你。”
礼易墨一愣,却很不满地扭头甩开拉住自己的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他微昂着下巴,眯着眼对着礼易白。
“欺骗你我有什么好处。”礼易白迎上他的目光。
古小福觉得,这一黑一白两人对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扭头看风雅颂,他显然无心插手,只靠在山壁上,冷冷地环顾四周,顺便松了下毛皮腰带,将他的衣裳重新整了一下,再系了回去。
“各位,欢迎来到这儿。”从上空突然飘出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礼易墨的愤怒猛然转移了,而他的胳膊只是一动,桌面那条大蛇的眼珠也跟着一轮。
“请坐。”那环荡在屋内的声音又道。
礼易白拉开一把木椅,又绕着木桌将四把椅子全部拉开,自己坐上了一把,接着示意地看了下其余三人。
古小福跟着坐了上去,风雅颂也随即入座,礼易墨撇了撇嘴,抖了几下脚后,坐到了礼易白的对面。
“这样就对了,我尊敬的客人们,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灰眼睛的声音这么道,突然发出了一记古怪的哨声,卧在木桌中央的那条蛇突然大幅度地动了起来。
古小福感到自己的脚心都开始发凉了,那条几乎覆盖了整个桌面的大蛇已一种极为恐怖的姿态扭动着身体,那三角形的像是被岩石一块块垒砌成的蛇头朝她一点点转过来,她看到了那肚皮挪动开后留下的条条粘液,膝盖就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了。
蛇不住地往外松着,终于露出了藏在它肚子之下的东西。
四个白瓷小杯,杯中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可是好客的主人所应尽的招待之礼呢,各位不用客气,尽管享用,其中只有一杯参有这可爱小家伙的毒液呢。”灰眼睛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连带着他之后而起的一连串笑声,也丝毫听不出感情。
那蛇顺着桌沿开始盘转而下了,它冰冷的身体碰了下古小福的指尖,古小福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礼易墨的眼睁大了,他两手已经掰住了桌子的下沿,双手正要举高,却猛地被风雅颂按住。
风雅颂的力量很大,礼易墨只与他一对眼,立即反射性地将手收了回来。
“掀了桌,你们四人就得一辈子困在这里哦。”那个上空的声音这么道,“如何,只要一个人喝了毒酒倒下,其它三人便自然能离开,没有淘汰的游戏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玩呢,对了,千万别试着做那种假装中毒的蠢事,我可是随时可以把你们四人全都丢进地狱里去呦。”
灰眼睛男人的呦字咬得非常响亮,之后便再没声音,这个房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风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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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盯着桌子中央的四杯东西,它们看上去都是一个模样,杯沿也都闪着耀眼的白光。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缝隙的出口,无论查找多少遍也是一样,风雅颂坐在位置上,死死地打量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风雅颂想着,伸手将一个白瓷杯移到自己面前。
他那打破僵局的一个动作让礼易墨有些愤怒,他刷地拔出剑,突然迅速地往自己的左下方劈去,古小福只见她左方竖起的那半截蛇身在空中猛地窜起,被礼易墨的剑一扫,随着大摊血液的喷射,那蛇的嘴巴张大成了一个极限的角度,朝礼易墨的脖子上冲去。
礼易墨眉一横,只见那剑顺着蛇口中央狠狠一划,那上半截的身体便被横向截成了两半,只觉得一阵腥味扑面而来,古小福的脸瞬间湿漉漉一片。
“以为一条臭蛇我们就会忍他摆布?!”礼易墨哼了一声,拿袖子一抹,将自己满脸的血水擦去。
古小福赶在礼易墨的袖子伸过来之前,已经胡乱地擦了下脸。
令人意外的是,上空并没有发出任何回应的声音,只有地面往上涌起的大片浓烈的蛇血味让人闻着有些窒息。
古小福学着风雅颂取了个杯子,挪到离自己还有一寸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喂,蠢女人,别信那蝈蝈的鬼话,他凭什么非让我们喝这个古怪玩意儿……”礼易墨的声音逐渐地小了去,他盯着地面,脸上却一点点显出惊恐的神情。
循着他的目光往下,古小福差点叫了出来。
刚刚被礼易墨斩成了三截的蛇,竟然顾自着一点点愈合起来,从它们的伤口往外开始长出一寸寸鲜嫩的皮肤,简直像是蚯蚓一般,不,是以比蚯蚓更快的愈合速度,一下子重生出了三条完整的蛇!
“这,这怎么可能!”礼易墨手一挥,一条刚刚愈合好的蛇又成了两半,但更快的,没半截身体各自长出完整的另一部分来。
那四条蛇嗖嗖地吐着信子,古小福只觉得双脚一沉,其中一条蛇已经压到了她脚背上。
灰眼睛男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而盘踞在每个人脚面的蛇却悠闲地用它们的信子说明了一切。
礼易白伸手,取了个杯子,他目光紧盯着杯面,突然白袖一挥,将风雅颂与古小福面前的杯子也揽了过来,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的白袖挡住,只见他迅速将那四个杯子换转了几番,接着将阻挡着的那只袖子放下,各自取了个杯子,放到每个人面前。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礼易墨鼓起了眼。
礼易白没说话,一手将白瓷杯端住。
风雅颂同样目无表情地看着礼易白,他袖间一动不动的毛皮映在那瓷面上。
“喝吧。”礼易白说。
看来真的只凭运势了。古小福想着,心一横,第一个将杯中之物喝了下去。
只是一杯淡而无味的白水,那一阵凉飕飕的流淌只顺着咽喉往下,接着便什么感觉都没了。
同桌的三个男子看着她,礼易墨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看,这四个杯子都没有毒吧!那个灰眼睛蝈蝈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礼易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他这么冷冷地看着礼易墨,慢慢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有毒。”他说,“剩下那杯就在我们三人之间。”
他的一番话让礼易墨的脸突然僵了住,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猛地从桌上窜起,一俯身,便揪住了礼易白的领子。
“你看得出那杯有毒?”他显然有些愤怒。
礼易白喉间轻微地唔了一声,双眸并不怯退。
“可恶!那你说,那杯有毒!你这个坏心眼的家伙,你不说,难不成你和灰眼睛蝈蝈的一伙的?你也想参加进这个无聊的游戏来?!”礼易墨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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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白垂下眸,将揪住他领子的那双手甩开,接着坐下。
“不管愿不愿意,我们已经身处于他的游戏之中。”他精美的面容仰着,双眼依旧平静,“如果不按照规则,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礼易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觉得右边小腿一沉,他低头,便见那条碗大的蛇已经缠上了他的腿。
“你是不打算说那杯有毒?”礼易墨不得已坐下,咬牙道。
“我不能说。”礼易白轻点头,别过礼易墨的目光,一手将杯子凑近,可他的唇还没碰到杯沿,他手却被礼易墨猛地握住了。
礼易墨目光炯炯,将礼易白的杯子夺过,再将自己面前的往礼易白面前一推。
“我可不打算相信你。”礼易墨冰冷道,“比起那臭蝈蝈,把命交给你摆布让我更不痛快!”
剑拔弩张
礼易墨端着瓷杯,双目却紧盯着对面的白衣男人。
礼易白他将杯沿凑近了,而他的眉根本没有皱一下。那块白袖令人不悦地垂着,像是要为了什么阴谋而遮掩的帷幕一般。
“慢着!”礼易墨突然大喝一声,吓了屏息注视着他们的古小福一跳。
现在桌面上的四杯水,只有古小福面前的那杯是空着的。
礼易墨一手握住了礼易白的杯子,又重新将自己与他的瓷杯换了回来。
于是他觉得自己在礼易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鄙夷的神情。
他太了解礼易白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礼易白的确是一个聪明之人,至少在草药的研究上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从小他便看着这个男人埋头在一堆药理书籍之中,当然除了漫山采药,治病救人,这个男人当然也没有其它的用处了。
他明知那渗有毒液的茶杯在何处,却对于他的交换没有一点意见,这个阴险的家伙……礼易墨嗅嗅杯中物,他又将礼易白的夺了过来,将两杯同时端在面前。
他根本辨别不出有任何异样,而礼易白那副沉着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将杯子和他交换,一开始就将毒水留给了自己,而等待着他礼易墨来中这个圈套?
礼易墨想着,身体有些焦躁,他坐下,拼命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
他看到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风雅颂。
风雅颂的手中也握着一杯水,那杯水是礼易白一开始便分给他的,他到现在也没有喝下。
或许礼易白他还在顾念他们两人共用一身之事,而早已决定将毒水丢给了风雅颂?这样一来,不论他怎样交换,他与礼易白的这两杯水都是安全的。
风雅颂的冷眸也顺着注视到了礼易墨的双手,他似乎看透了礼易墨的想法,单手在礼易墨的手腕上啪啪两下,接着稳稳接住了掉落的两个瓷杯,只在怀中一转,接着那三个杯子就被他的三个指缝架着,这么平持了出来。
“现在顺序已经全乱了,我更不知道毒液在何处,每人选一杯。”风雅颂说着,瞥了眼礼易白,“很可惜,你没有选择。”
古小福坐着,她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人,可她想不明白,每个人随意选一杯,再一口气喝下去不就完了吗?为什么礼易墨与风雅颂都要不断地交换杯子呢?
礼易墨终于安静下来,他第一个从风雅颂手中取了杯子,再拿了一杯,放在风雅颂的桌前,最后有些蔑视地将最后一杯水递给了礼易白。
“这样一来你们满意了吧。”礼易白始终稳稳地坐着,他看了看杯中物,唇角一点点扬起。
“那么,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喝下去!”礼易墨道,不过是一杯东西,他可没在怕这个,若真有异样,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一条完完整整的好汉,也比这辈子半死不活地跟个讨厌的人共用一副身子好。
古小福攥着手,大气不出地看着三人同时将杯子放到唇边。
“三——”她嗓子有些发抖,可没办法,这个工作只能由她来做。
“二——”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倒像是那灰眼睛男人的了,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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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咽了咽口水,这三个男人现在都站在她的面前,而在她数出最后一声后,便会有一个人倒下。
“一!”她急促地喊出了这个数字,瞬间闭上了眼。
古小福根本不敢看是谁会在那一声过后口吐鲜血,甚至不敢听那身体倒地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并没有传来一点声响。
古小福睁眼,却见面前的三人依旧保持着将杯子送入口中的姿势。
没有一个人按照规定的在最后一声将水喝下,每个人都微低着头,透过杯子与手指间的缝隙看着另外两人,他们的目光有冰冷有温和有燥郁,但藏在那些之下的,全都是似猎鹰般警惕的目光。
“呵。”礼易白的唇边挤出一丝笑声,轻轻地将杯子放回到桌面。
接着是礼易墨的杯底与桌面一声响亮的碰撞声。
“得了吧!谁都不会先开口去喝那杯水,谁都想看看其它两人喝下茶水有没有事,若是有其中一个人死去,他自然可以放心喝下,若是另外两人都没事,白痴才会自己找死地喝下明知道有毒的水呢!”
古小福的心底起了一丝颤抖,她隐隐地觉察到了那三人间弥漫着一股与以往不同的气氛。
礼易墨说的不错,可她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些,她只觉得一切全靠机运啊。
风雅颂并没有辩驳,只又将酒水放下。
“呵呵呵。”灰眼睛的笑声再度响起,不过这回听上去他似乎很愉悦。
“真是没有让我失望。”那环绕着的声音道,“果然都是聪明人,到紧要关头确实是只能相信自己呢。”
虽然知道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古小福还是仰了头,可上空也依旧是被破开后的山壁。
“那我就来帮你们一把吧。”灰眼睛男人这么说道。
连一点可追寻的踪迹都没有,他的声音并不是从一点地方发出,而像是通过了一个膨胀的东西,整个笼罩在他们上头。风雅颂握紧了鞭,却不知该往哪儿甩动。
突然,古小福叫了一声。
这个房间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从四周的山壁间开始哗哗地往外渗出水来,不过多久就形成了潺潺的水柱,它们密集在山壁最底部的一周,开始源源不断地往这个密闭的空间吐水。
礼易墨动了动鞋子,一滩水流而过,他的鞋很快便湿了。
“该死。”礼易墨道,他提了下古小福,将她拎到木凳上方,接着自己也站了上去。
水声很快就变成了哗哗声,房间内很快便没了干燥的地方,那浅浅的水流被岩石上的喷柱不断击打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浪花。
“不论是自觉喝了也好,互相帮忙也罢,若我不看到你们四人一人喝上一杯,我这主人一不高兴,可会把这地方给淹了呢。”那个骇人的声音道。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山壁比原先水平线稍微高出些的地方也开始往外喷出水来,整个密室就像个大的注水桶,水位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蹭蹭地升着。
更令人惊恐的是,被这水流一激,那四条大蛇明显变得兴奋起来,它们活力十足地在水中蹿着,身体也跟着更加饱胀,发出一股股油亮的光泽。
“怎么办?”古小福害怕道。
一条蛇已经顺着水流游到了她的脚边,它那三角形的头颅顺着古小福的裤脚不住磨蹭着,摇头摆尾了一番后,在水中轻巧一扎,又不知去哪儿了。
“上来!”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礼易墨他已经半蹲了下来,宽阔的背膀半屈着,微锁眉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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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看向绝代公子,他并不多说,帮着礼易墨一把将古小福送上了那身黑衣的背上。
古小福顿觉得被水流拉住的腿轻巧了许多,她能很清晰地从后方看到礼易墨的睫毛了。
很久前,在她与他前往雪蝶山庄的途中,他也曾经背过她,当时她只动了一动,她就被一下子摔倒在地了。
而现在她却觉得很不一样,那双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扶着她,她这么稳当地坐在上头,礼易墨的身体似乎有无穷的能量,让她万分安心地靠在他的背上。
水面急速满上,风雅颂的毛皮腰带已经漂到了水面。
“即使是被摆布着。”礼易白看了另外两人一眼。
“也比全都死在这儿的好!”他这么说着,一仰脖,便饮尽了杯中的水。
与此同时,古小福看到礼易墨与风雅颂也将杯中水灌了下了肚。
动摇
几个白瓷杯子随着四壁狂泻而出的水流在水面上打着毫无规律的漩涡,那杯面一点点被灌上了谁,不一会儿便被自身重量拖着沉进了昏黄的水中。
古小福伏在礼易墨的背上,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其他三人,她的发已经被水溅得湿透了。
礼易墨背着她的力道没有减弱,礼易白也稳稳地站着,风雅颂他肩上的雪狐尾巴虽然也浸到了水面,身躯也依旧直立在水中。
水已经没到礼易墨的胸口了,他只觉得那水只要轻轻一荡,他的身体就脆弱得像片叶子似的。
从水中伸过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
“礼易白,你也害怕了吧!”礼易墨有些厌恶地忍受着礼易白抓着他的手,却不敢乱动,虽然他很不乐意,可这样三人拉着站在一起却是稳固多了。
礼易白仰脸,紧闭着的唇开了开。
“现在我们都喝了杯中水,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他声音并不大,听上去依然平静。
礼易墨这才想起来将他们逼入绝境的始作俑者。
四人屏息等待了一会儿,灰眼睛男人的声音却没有响起,而水分明迅速涨高着,古小福也从礼易墨的背上滑了下来,四个人拉着手脚步着地地在水中漂浮着。
“开什么玩笑!难道说根本就没有毒药!那就算让你看了一场好戏,你这个臭蝈蝈,也算是得了好处,快让我们出去!”礼易墨大吼,他一激动忘了蹬腿,猛地灌了几口污水。
“呵呵呵。”那声音终于在上空响起。
“可怜的人们,这么挣扎着求生,我看了真是感动。”
古小福由心底起了一股厌恶,她相信其它三人也是这么想的,他朝若能捉到灰眼睛,恐怕无论怎么折磨他,也消不了大家心中的怒气。
礼易墨刚要再开口,却发现一旁礼易白的眸子瞬间移到了上头。
再一仰头,上空不知何时多了三条绳子,那三条长绳细伶伶地在空中挂着,另一头却像是有着无尽的黑暗,根本瞧不透。
“还等什么!爬上去!”礼易墨边大喝一声,他的手一松,古小福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两手便捉住了一根绳子,再一看,礼易墨也已经捉住了第二根。
再沿着那黑洞洞的石沿看过去,却只剩下一根绳索了。
“我们不是有四个人吗……为什么……”她还将话问完整,却见绝代公子已经攀上了最后一根绳索,而接着她只觉得一股暖气迎面而来,一只更大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方,风雅颂的脸一下子近在眼前。
礼易墨倒吸一口气,他握住的绳子猛地摇晃了几下。
“喂,姓风的,没人像你那么无赖的!摆明了三根绳子各挂一人,抢晚了就得死在这儿,出了你这么个不守规则的人,合欢散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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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冷冷地瞥了礼易墨一眼,扭头并不说话。
“先出去。”礼易白这么说着,他的一身白衣已经完全湿透了,紧裹在身体之上,那有些透明了的布料将他健壮完美的身躯一同勾勒了出来,他仰脸,唇角一抿,便握着绳子想往上爬去。
可手心间却传来一股滑腻而奇怪的感觉,紧接着,在他根本没有使力之时,那绳子已经一点点自发地往上头的黑洞中收缩而去。
这是一片突来的寂静,那四壁的水流完全停止了他们疯狂的涌动,只留下可怜巴巴的滴水声,身下的水位不再上升,而随着绳子的拉高,他们离下方的水面也越来越远。
“我们……得救了?”古小福难以相信,之前的恐惧连带着现在的喜悦一下子翻涌而来,让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突然,她的右手背上传来一股冰冷的碰触,风雅颂的手飞快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下,又握住了绳索。
古小福看到,风雅颂的嘴角开始流出一丝鲜血。
“风公子!风公子!”古小福害怕地唤着,同在一根绳索之上,风雅颂的身体已经止不住地战栗着,而每颤抖一下,她的指尖,她的手心,连带着整片身体都能感觉到他的抖动。
礼易白回了眸,只看了看风雅颂,随即垂下了眸。
“他喝了那杯毒水。”他道。
礼易墨的笑容僵在脸上,刚刚绳索上升时他分明还在欣喜若狂的。
“喂,你别装了,骗人的吧,那蝈蝈不过只是想看场好戏,没必要动真格的吧?”礼易墨难以置信,“你那把戏骗蠢女人还行,要骗我们……”
古小福只觉得礼易墨的声音无力地一点点滑过耳畔,不是骗人,那种她可以轻易感觉到的战栗,还有从风雅颂的额间渗出的大片汗水,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她抓住了那双就在下方的手,却感到那温度正在一截截地凉下去。
三根绳索还在往上收着,风雅颂的身子却一点点滑落。
“蠢女人,抓着他点,我就过来!”礼易墨道,双手刚要离绳,头上却突然而起那阵悠悠的声音。
“最好不要过去,你一碰到那绳子,三个人就会一起掉进水里哦。”灰眼睛男人的声音显得那么悠闲,“我可爱的小宝贝们可是饿坏了呢,到时候按捺不住……”
那四条碗口粗的蟒蛇听了声音,配合地在水中窜了几下。
古小福已经哭出来了,她第一次感到风雅颂的身体是那么虚弱,他肩膀处的皮毛还是湿漉漉的,有些难看地黏成几撮,而他冷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古小福的一手紧拉着绳子,另一手费心全力地抓着他,可她的力量太渺小了,两人的手间亦全是润滑的水,无论她怎样使力,风雅颂的脸正离她越来越远。
“不是说过……要一起出去吗……”古小福抽泣着,身体已经完全弓了起来,风雅颂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力量了,他的手指像是本能般地弯曲着,艰难地勾着古小福的手。
那绳索已经将她的另一只手磨得生疼,风雅颂的身体已经完全离开绳子了,她猛地往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
“快放开他!”她听到礼易墨这么喊。
“放开他!”绝代公子似乎也这么喊。
古小福突然由心底而起了一股恐惧。
风雅颂他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而只有那双手上,还凝聚着他残留着的意识,求生的本能正拼命拉着她,而她的力量也几乎要殆尽了,更加恐怖的是,脑中不知何处钻来了一个念头。
放开他吧,他既然已经中毒,死命拉着也没有任何用处,不说不可能两人同时得救,即使成功了,他也只是一具尸体。
何况,何况她再拉着他,自己便会掉落下去。
古小福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害怕自己松手会让风雅颂掉落,而更恐惧的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冒出这么可怕的念头。
“呵呵呵。”是灰眼睛男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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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知道自己已经有些犹豫了,而风雅颂的眸却突然艰难地张开来。
“反正我是感觉不到痛苦的。”他冷冰冰地吐出了一句话,接着只觉得他的手指一捻,古小福便看到他的身体往下坠了下去。
他闭着眼,白色的身躯下落到水面时激起了一阵浪花,很快那俊美的面容便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了层水珠,潋出了一道别样的光芒,而那毛皮腰带上突然缠上了一条大蛇,紧接着,另外两条蛇绕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脖间被最后一条蛇箍了,只见蛇尾一摆,他的身体就一点点在水面陷了下去。
“风公子……”古小福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了,那绳子还在往上收着,礼易墨与绝代公子也没有开口,她便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声叫唤让她自己都厌恶起来。
水面越来越小,等古小福再一抬头,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她的目光只捉到了绝代公子的一片白衣,接着那一片弥漫上的黑雾就让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觉得手上的绳子猛地一收,古小福觉得身体一个咯噔,脚上却突然有了可踩着的实体,她往前一跌,手心似乎触到了小石子,磨得有些疼痛。
“该死的,这又是什么地方!”是礼易墨的声音。
前方似乎有一圈光亮,古小福揉了揉手,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走出了一个洞口,洞外便是站着的绝代公子与礼易墨。
而在三人面前的,是两条岔开来的洞|岤。
软弱底线
自从被南瓜砸到头以来,古小福在村子里过的一直都是最平淡无奇的生活,由于她脑子不灵,能帮忙上的活计也十分有限。
比如上山砍柴,下地插秧,按照吩咐将番薯埋进土里,到了成熟的时候,再按着古老爹的吩咐把番薯挖回来。她会帮村头的李大娘喂猪,能帮村尾的二狗子拎东西,吃完饭便坐在草地上看星星,听古老爹讲几个他添油加醋了的年轻时如何生猛惊人棒打抢匪的故事,接着便回那一房小屋睡去。
所以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与同伴一起,被安排进一个令人恐惧的妖魔般的灰眼睛男人的游戏里。
“之前各位的表现都不错,我很满意。”那个飘荡在上空的声音道,“现在又该是进行下一轮游戏的时间了。”
礼易墨再也按捺不住,蹬腿跳了起来。
“你究竟想怎样!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出来我们斗一场!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要我们陪着来玩什么无聊的破游戏!”
“呵呵呵,我说过了,只要最后哪个人先找到出路,这游戏便结束了。”灰眼睛男人的声音那么安然坦荡,“现在你们面前有两个洞|岤,你们随意组成两队,然后各自进去。”
“组成两队是什么意思?”礼易白开口。
“就是必须有一个人走另外一条路。”灰眼睛的回答显得很有耐心。
“这是什么破规矩!”礼易墨往那眼前的两个洞|岤瞅了瞅。
“进去了,自然会知道。”灰眼睛男人笑道,“这样游戏可有趣得多呢。”
“我们一定要三人一起,那要怎么……”礼易墨话说到一半,突然瞥到了礼易白,随即改口,“不,就照你说的办。”
礼易白意识到了礼易墨的眼神,并没有多说什么。
“来,蠢女人,我们一起,走左边那个洞|岤吧?哦不不,右边那个看起来也不错……”礼易墨这么说着,突然一回头,却看到古小福呆呆地坐在地上。
她抬了下眼眸,礼易墨便吓到了。
她的脸上全是泪水,那张脸也因为过分的哭泣看上去像是只湿透了的杂毛猫。
“我……我不去了……”她抖抖索索地说,眼睛有些浮肿,“我……我就留在这儿,不要,不要再出去了……”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风雅颂最后的模样,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就像风雅颂握着那绳子传递到她身上的频率一样。
他们真的都在那灰眼睛男人的掌控之中了,狐弯弯,风雅颂,现在已经逐渐地一个个分离开来,大家一起出去,不过是一个臆想中的美好的梦境罢了,这样下去,接着会离开的人是谁呢,无论是绝代公子还是礼易墨,她都觉得由心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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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是这么想过的,如果自己可能是第一个找到出路的人,也许灰眼睛男人会让她聪明一些,她会变得能干有用些,也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
可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风雅颂就这么离开,让她终于认清自己在这样一个游戏中是多么渺小无力,她事事都要靠他们保护,或者说,她一直在拖后腿,她根本不可能成为这种残酷游戏中的优胜者,不,现在她根本不想成为优胜者了,因为那样的代价就是牺牲掉其它的人。
她并不是伟大到放弃去竞争,而是恐惧而无力地畏缩竞争了,那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去做那些一般人认为最没有意义的活计了。
“蠢女人!你在想什么!”礼易墨按着古小福双肩,用力摇了摇,她呆滞涣散的眼神才算回了过来。
“你那么不情愿跟我一起?”礼易墨皱眉,有些愤怒。
“我,我不要过去!不要……”古小福往后头缩了缩。
礼易白观察着古小福,逐渐走近蹲下。
他平视着她,边抹去了她发间的水珠。
“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他声音浑厚,那样令人心安,“一切都是未知的,若先行放弃了一起走下去的信念,那就等于先低头认输了。”
古小福仰脸看着他,无论在何时,绝代公子的眼神都宽容平定得如大海一般。
她刚刚抑制住的哭泣瞬间又爆发出来,她只觉得那双手温柔地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榜在他怀中哭泣起来。
礼易墨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气恼得想将脚下的石子全踢到礼易白的脸上,低头一瞧,却是一片平整的黑土。
他哼了一声,转身往左边的洞口而去。
“既然你那么愿意跟他在一起,那大爷我就一个人走!”他狠狠地丢了那么句话,心头将礼易白咒骂了千万遍。
“小福姑娘还是与你一起。”礼易白起身,将古小福轻轻推了推。
“不知这洞中会有什么危险,我没有武艺,怕是保护不了她。”
礼易墨凝视了礼易白一会儿,又瞥了眼古小福,什么也没说,放慢了脚步往洞中走,古小福也便跟了上来。
礼易白注视着两人进了洞,吸了口气,接着迈进了另一个洞口。
礼易墨一进洞,就立刻觉得被寒气缠身了。
他虽然还窝着火,却放满了脚步,余光一瞥,便见古小福畏畏缩缩在后的身影。
“就算你再不情愿,跟我在一起我就不许你有事。”他简单地丢了一句,一把抓住了古小福的手腕,“跟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放开!”
古小福本还有些慌张的,可那只握着她的手却是那样温暖,她看着礼易墨,他虽没有大吼大叫,脸上透出的那股坚毅的神情却让她心安无比。
“一起,一起走出去……”她默念着。
越往前走,洞|岤便越是狭隘,本连两人并肩而行都绰绰有余的空间逐渐地缩小到了只够一人勉强前行,洞面有些潮湿,他们的手上也早没了灯盏,也不知光线从哪头射入,只能勉强看清潮湿的地面。
古小福手一抖,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事!”礼易墨立刻警惕回头。
捻了捻手指,古小福才发现自己只是触到了石壁上长着的青苔。
“只是,只是这个。”她伸手给他看。
礼易墨伸了伸脖子,呿了一声。
“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他说罢,转身继续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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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手将她牵着,这么笃定地往山洞前方而去,礼易墨黑色的背影显得更为高大起来。
他们最后真的会没事吧……古小福暗自想着,双脚踩着湿滑的地面,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这是灰眼睛男人的游戏,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残酷的噩梦,游戏结束,一切都能恢复如初吧……
古小福有些想出了神,突然前方的一个力道一拉,她猛地向左侧踉跄了几步。
一道银光嗖地从她袖旁飞过,礼易墨已经一把将她揽到了身后。
她扭头,才看一把尖锐的箭已经直直地横插在身后的壁岩中了。
十步之外,便是一片黑洞,什么也看不到,而那把箭也就是从那片黑洞中突然飞出来的。
“跟在我后面,别乱跑。”礼易墨低声吩咐着,捡了块石头往前方一丢,只听好一会儿,才传来幽幽的回音。
并没有什么山兔蝙蝠之类的东西跑出来。
古小福紧了紧礼易墨的袖子,示意地点点头。
“把那支箭带上。”礼易墨吩咐,古小福按着取了,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你拿着,有什么危险好保命。”
他下颔的轮廓被黑衣衬得分明无比,古小福感到抓着自己的这双手有些粗糙,那手背上还留着些划破了的伤痕,其中有几道应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得的,古小福这么想。
“因为像我这种神人是不需要这么区区一支箭的。”礼易墨被她愚钝又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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