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良辰夏远航》第26章 断子绝孙

  殷良辰看着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巾，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将它们打包扔了。
  但事已至此，还是说清楚了好。
  “我没事，是夏远航来了。他刺了自己一刀，那些血是他留下的。不过运气好，伤得不重。”
  穆磊眯起锋利的鹰眸。“那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原本他是个挺干脆的人，两年多过去了，我没想到他还会纠缠。”
  “撇开赌气的成分，你认为自己有没有可能彻底原谅他，跟他重新开始。如果有，我可以成全你们。我不希望等我们两纠缠得很深了，你才发现自己后悔了。”
  现在两个人还没正式开始，回头还来得及。
  殷良辰摇摇头，没有半点犹豫。
  “我想了整整两年半，什么都想清楚了。我跟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就不要管他。如果你解决不了，可以交给我。”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不到万不得已，殷良辰都不想让两个男人面对面干上。
  穆磊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身体不舒服，赶紧到床上躺着。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
  “你先去躺着，我给你做点吃的。”
  吃了小半碗热腾腾的面条，殷良辰很快就熬不住头重脚轻的难受，蜷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穆磊一直照顾到她下午醒来，烧退了，jīng神也好多了，这才回到消防队去。
  殷良辰熬了骨头汤，拎着去了医院。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试着跟夏远航好好谈一谈。
  她到的时候，夏远航是醒着的，面容憔悴地靠在床头，嘴chún没有一点血色。
  “我给你带了骨头汤，要不要喝一点？”
  “好。”
  殷良辰就给他盛了一碗，放在移动餐桌上，推到他面前。
  夏远航什么都没说，低头一口一口喝得很认真。直到喝完了，才抬眼看她，说：“很久没吃到你做的东西了。”
  语气里，仿佛藏着万千感慨。
  殷良辰没接话，动手将移动餐桌拉回原来的地方。
  “夏远航，我们谈谈吧。你这样子，为难的不仅是我，还有你自己。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喜欢过我，都是我一厢情愿倒贴的。如果不是为了报复颜洛雪，你恐怕根本不会娶我。两年前我看不明白，所以执迷不悟地纠缠你。如果当初我能够早点认清事实，洒脱地离开，或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那样的话，她的孩子或许会平安降生，颜洛雪也可能找到了另一个合适的骨髓源。
  “现在的你，就像两年前的我，一样的看不明白，一样的执迷不悟。你以为是补偿我，你以为是对我好，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变相地折磨我。就像两年前，你以为自己是在救颜洛雪，却生生地将她bī上了绝路。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或许事情又会演变成另一番糟糕的局面。那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夏远航双手握拳，沉默了许久。“假如我就是死不放手呢？”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很艰难地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殷良辰心里一软，口也有些发软，于是语气也跟着放软了。
  “那我也拿你没办法，顶多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可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两个人静静相对，谁的心里都不平静。这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但无论谁输谁赢，结局都是伤感。
  “远航！”门外突然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然后是叶静婉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良辰？”
  殷良辰微微一笑，喊道：“阿姨，你好。”
  这一声“阿姨”，让夏远航和叶静婉都愣住了。
  叶静婉反应过来，再次扑到床边。“远航，你怎么样了？”
  “妈，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但叶静婉坚持要解开他的衣服，看他xiōng前的伤口，嘴里不停地吐出饱含心疼的唠叨。
  殷良辰看着母子情深的画面，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但是没走多远，叶静婉突然追了上来。
  “良辰！良辰，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阿姨，你请说。”
  殷良辰对叶静婉还是很感激的。她跟夏远航在一起那四年，这个婆婆对她不算差。只是后来发现她一直没怀上孩子，偶尔会说一些带刺的话，但总体不算差。
  叶静婉抓住她的手，尚未开口先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远航当初确实犯了错。但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他也知道错了，你真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你在监狱的这两年，他过得其实一点都不好。他每天拼了命地工作，连病了都不肯歇一下。我劝他休息，他说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起曾经对你犯下的罪。他已经悔过自新了，你真不能原谅他吗？”
  “阿姨，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恨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叶静婉喜出望外。
  “但是，我也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喜欢一个人就像燃烧一根蜡烛，如果好好珍惜，慢慢燃烧，可能就是一辈子。可我对夏远航的感情燃烧得太过猛烈，又被外在的风力推波助澜，一下子就燃尽了。如果我硬是跟他在一起，对他对我自己，都不过是一种折磨。”
  “这……”
  “阿姨，或许你会觉得我有些不知好歹。但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固执。”
  爱一个人，可以飞蛾扑火不顾后果。不爱了，就只盼从此陌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
  “阿姨，你也知道我很难怀上孩子。有过那样的经历，我也不可能再接受试管婴儿，也不可能接受丈夫的孩子由别的女人来生。你也不愿意看着夏远航断子绝孙，对吧？”
  “这……”叶静婉确实不能接受。她这把年纪了，就等着含饴弄孙呢。
  “阿姨，那我先走了。”殷良辰轻轻一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叶静婉伸手想拦她，却终于还是缩了回去，重重地叹一口气。“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