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我迎芬芳是谁家的姑娘》第三章 回忆同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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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着印有“white”字样的包装纸袋，周焕站在两道木质有些老旧却镶嵌着两面洁净光亮的玻璃、具有欧式风格的门前，那辆银色泛着光泽的自行车就侧停在门旁。
  从门外往里看，虽说视线有些狭窄，但并不妨碍来人透过光亮看清楚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却没有衣物悬挂的衣架。
  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周焕一只手略显笨拙地挑选着对应钥匙并将其插入锁眼中，向左轻轻转动，便听“咔哒”一声。
  拔出钥匙，装入口袋，握住门把轻轻往下转动后，周焕拉开了木门。
  “叮铃……”
  随着门上铜铃的余音，周焕踏门而进。
  尽管此时离天色转暗还有些时间，但屋里的寂静和深处的幽暗还是令周焕心里有些不适。
  目前的他不喜欢这样的黑暗。
  就在大门旁找到屋里的开关后，照明的灯光随即亮起。明黄色、古典又温馨的光亮令周焕心里的一抹不适稍有褪去，也让周焕想起了“white”。
  这里和那里的灯光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一样的是，咖啡店里的灯具是一种现代简约的北欧风格，而这里的灯光是由厅堂顶上一盏英伦式古典吊灯产生的。
  灯光亮起，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展露无遗，看样子应该是家服装店。
  为什么说应该？因为屋子里面一件衣物都没有，仅剩下一些服装店该有的配置，空荡荡的，紧靠墙面摆放着两个完美比例赤裸裸的人型模具。
  周焕往里走去，直至一个枣红色的长桌前。
  把纸袋放到桌面上，周焕看了看周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长呼了口气。
  低下头看着才一周时间便落了一层灰絮的桌面，拇指沿着桌角轻轻地抚了抚，一道洁亮的痕迹显示出来。
  感受到桌角的光滑，周焕就再次想起这张桌子到底陪伴了父亲多长时间，远远超过他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
  他记得小时候早起去上课时，从楼上下来，就看到父亲已经在桌前早早步入了一天工作的氛围中，而桌子远处的一角就会放着一杯母亲早已准备好的热美式。
  每次他与父亲打招呼，多半只会得到一个低喃的“嗯”字，几乎模糊到听不清。而这时母亲在楼上就会用她自己最不温柔的声音喊着：“路上看着点车，直接去学校！”
  随着记忆淡去，周焕摘下口罩，对折好收入裤子的插兜里。
  从纸袋中拿出买来的咖啡，端着这杯十几分钟前还是滚烫的美式咖啡，轻轻用嘴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液滑过喉咙并向下坠落，却让周焕感到了一股平静的凉意在心口蔓延。
  ……
  看着面前亮着灯的店面，李安没有犹豫非常自然地拉开了店门，一阵铃声响起，边往里走便向里面笑喊道：“师父，这几天不开门，我还以为……”
  刚走两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长桌前站着端着咖啡的周焕，声音渐渐转小至无。
  “你是？”还没等周焕说话，身为不速之客的李安就先行问道。
  “你找哪位？”看着面前这位带着口罩突然到访的男人，周焕先是蹙了一下眉头，礼貌性地问道。
  见周焕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李安盯看着他的样貌隐隐有些猜测，便答道：“我找周明生，周师傅。”
  “我是他儿子，请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好，我算是周叔他徒弟，很高兴见到你，周云生。”
  李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以前他听周叔说过他有一个儿子，和他差不多大。
  而周焕在听到“周云生”这个久违的名字时，就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和父亲的关系不一般了。
  “你可以叫我‘周焕’，如果你找我父亲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和我讲，他现在不方便待客。”除了父亲，周焕并不喜欢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把手中的咖啡放置在桌面上回应道。
  “周叔他怎么了，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回应，店好像也有一个多星期没开了。”李安轻轻扫了一眼周焕手中杯身上的logo后，视线直对着周焕的眼睛问道。
  “你找父亲有什么事吗？”
  周焕有点不喜欢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与父亲的熟络，也讨厌他一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事，就是和周叔突然断了联系，有点担心。”可能是看出了周焕的情绪变化，李安笑着回应说，接着又问：“周叔呢？”
  “……他住院了。”看出了李安对父亲真切的关心，犹豫了下，周焕还是把父亲目前住院的消息告诉了他。
  “怎么——心梗？严不严重？在哪个医院？什么科室？几号床？”
  一连串的询问直逼周焕的面门。
  “……好多了，需要安静修养，没事的情况下，可以去看看……在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内科，1385号床。”有些不适应李安的反应，但周焕仍旧如实地回答了他的追问。
  “好，没事，我就去看看。”
  “不过需要申请，直系亲属的同意。”
  “这倒没什么，不用。”说完停顿了会儿李安转身便朝外走去，没两步，又转过身来问道：“我现在过去，去吗？”
  “我等下再过去。”周焕对此回应道。
  “那我先过去了。”一边担心着周明生的情况，李安一边又懊恼自己这么晚才知道这个消息，于是语气有点急促。
  “好。”
  “叮铃……”随着又一阵铃声响起，属于李安的身影消失不见。
  不论这场陌生人的谈话有多短暂，它都突兀地打断了周焕的思绪。
  周焕想了想，从桌子旁的柜子中，挑选出一张a3大小的草纸，找出了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见他把纸张放在桌子上，用笔在上面写到：有事请联系……。
  秀气整洁的字迹跃然于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周焕又翻了翻柜子，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卷双面胶。
  把类似于告示的纸张粘到门上的玻璃上后，周焕抬头看了看老旧门头牌匾上的字样：周生西装私制。
  简简单单的黑底木刻的门头，连字体都是一板一眼的楷体。
  盯着那个牌匾看了会儿后，周焕迈步进了屋内，反锁了店门，再次回到了那张桌子前。
  把剩下转凉的咖啡喝完，杯子装回打包纸袋，提着袋子转身走到后面的楼梯处。
  从楼梯上来，掀开遮挡的帘布，周焕把纸袋丢进垃圾桶，进到厨房洗了洗手后，看着今天中午父亲吃完后的空饭盒还被他丢在洗碗池中，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清洗起来。
  ……
  清洗干净，他开始为父亲准备晚上的饭菜。
  食材备的很充足，是他今天清晨才买回来的。
  自从周明生住院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焕每天给父亲带去的饭菜都是自己亲自烹饪，对此周明生虽然满口说是麻烦，但每次吃得又是什么都不剩。
  今天中午在周明生吃完饭菜后，父子因为“立业”、“成家”这两个话题再度闹得有些不和。当然，没有什么争吵的现象。毕竟父亲患病在身，周焕不想让他过于置气而坏了身体，所以对父亲一直叨念的稳定工作，结婚生子，周焕是表面回应，但神情却显得较为麻木。
  可能父亲有所察觉便又动了气，见状，周焕便收拾好餐具躲回了家中。
  这个家也就是在“周生西装私制”店铺的楼上。
  心里总归有些烦闷。结婚这样的话题难免又让周焕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中午饭后，周焕就没有及时把餐具清洗，有意搁置在那儿，不去管那脏乱烦心，一人骑车去了曾经高中时期和她两个人经常去的那条街。
  不再封城后，每次被回忆勾起，去到那条街，他都会在名叫“white”的咖啡店内点上一杯加冰的可乐。
  这是以往的“她”在那条街早已消失了的奶茶店中最喜欢喝的饮品。
  ……
  “为什么不直接买瓶装的可乐？”
  她回答他：“喜欢冰和可乐在一起。再说了，少点气不好吗？”
  对此，他笑了笑，却被她用右手的小指定住左侧的酒窝，听她眼睛里好像都冒着泡泡：“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