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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山之后才发现,这山下的景象和他们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街道两旁店4林立,高高的鼓楼拔地而起,雕梁飞檐,勾心斗角。
街上到处都飘着红缎彩稠,挂着大红灯笼,不时能听到几声商贩的吆喝与马车的嘶鸣。
可谓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陈择一回头看了看几人从山上下来的路,然后又极为僵硬的把头转过来,半晌才不可置信道:“我们还在四明山吧?还在四明山吧?”
信陵道:“不出意外,应该还在。”
陈择一倒吸一口凉气:“四明山上那个鬼样子,这山脚下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们昨夜遇上的那个丧队,她们说的是村子,没说别的什么吧?”
“所以这是一个村吧?这只是一个村没错吧?”
“我还一直以为这儿是穷乡僻壤之地,如果这都算是穷乡僻壤之地,那我们苍梧岂不是要被比成……”
信陵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他心里的惊讶一点都不比陈择一少。
他本来以为这山下是个荒凉的小山村,可谁知道竟如此繁华富庶。
三人先选了一间客栈住下,大概三日左右总算是摸清了这儿的事。
这地方是叫落洞村没错。可百年之前这儿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概是几百年前这落洞村的祖先就在四明山脚下安了家,几百年下来倒也是过的平静。
直到一百年前,这村子便开始天灾人祸不断,并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村子得了一种怪病,怀孕的妇人再也不能生出男婴了,一连几年,产下来的都是女婴。
没有男婴,如何延续香火,这不是让人断子绝孙吗?
一个村子的人求神拜佛,不知道找了多少方士,可还是没有办法,直到有一天,一个戴哭丧面具的人找到了他们这个村,说是可治村子里的这个怪病。
这人给出了一个地址,说,等到除夕夜前七日,过了子时,让村子里的人照着这个地址去挖山,然后会挖出一座神像。
这人说,这座神像本是集天地灵气孕养的地胎,但因为不小心沾了信陵的一片残魂才坐化成了他的模样。
只要这个村的人祭拜此像,这神像便可保整个村子风调雨顺,事事安泰,并且还能保证求男得男,求女得女。
可当时整个修真界就没人不知道信陵是谁,信陵又干了哪些事。沾了信陵的残魂?众人不捣毁都算好了,怎么可能去祭拜。
所以第一年,所有人都没管这个事。
可那一年,这个村子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终于有人想起了一年前那个神像,试探着说,要不拜拜那个神像吧,万一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呢,反正拜一拜又少不了一块肉。
可当时反对的声音很是激烈,寡不敌众,那座神像依然就那样放着没人管。
就这样一年又过去了。
等到第三年,这个村子真的是像被诅咒了一样,种什么什么活不了,养什么什么就得死。
人人瘦的皮包骨一样,浑身上下都缠着病气,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跑到后山上,砰砰砰就对着那神像磕了三个响头。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人都要死了,管这神像是谁的呢,无论是鬼是神,是正是邪,只要拜他能活命那还有谁不拜。
说来也是奇,那一年只要是拜了这座神像的,都算是平安顺遂,而没拜这座神像的,那都是厄运缠身。
等到年末的时候,那个戴哭丧面具的人再次现身,说你们去年磕了几个头就保了一年顺遂,今年却是再不成了。
众人问,那今年要做什么?
那人答,在除夕夜前七天,也就是送阴日给神像进献九位少女,且此后每一年都要给这神像进献九位少女,不然,这村子里的人将厄运缠身,永世不宁。
众人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选了村子里死了爹娘的九个孤女,献给了神像。
那一年,整个村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最重要的是,村子里的怪病痊愈了,有户人家产下了多年来第一胎男婴。
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村子将那座神像奉为神明,甚至有人提出要为这座神像立祠。
当时这村子请了一位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说是要勘测一块绝佳的宝地出来,可选址当天,那个戴面具的人又出现了。
这次这个人说,因为这个村子名叫落洞村,所以这座神像也要放在山洞里养,并且要选一块绝佳的聚阴养煞之地。
此后整个村子便选址挖洞,甚至按照那个人的吩咐选黑木制了九口棺材。就这样,这个献祭的仪式一直持续了百年之久,而这百年下来,整个村子也就繁盛成了今日之景。
陈择一听完这一切,回到客栈饭没吃两口就又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事:“你们说那个人的目的是不是那些女子?”
“你说那村子里的人说的,拜那神像保风调雨顺事事安泰也就算了,可居然还能保求子,还是求什么得什么那种?”
“这……这也太邪了吧?”
“要不是我亲眼看到那神像里面出来的是疑青,我简直都要信了。”
他自言自语一通见没人理他,便看了看正端坐守候在信陵身旁的摄青鬼:“还是说你们做鬼的,真管送子这一方面啊?”
摄青鬼,现在该叫疑青了。
疑青闻言只是看了看正慢条斯理夹菜的信陵,然后看了陈择一一眼,那意思实在不要太明显,你不要说话了,不然吵到信陵吃饭了。
说实话,陈择一这几天已经受够这只鬼了,信陵走哪他跟哪,就差让人把他拴裤腰带上了,这就算了,这鬼还明里暗里看他不顺眼,陈择一想起自己之前还被这鬼打了一顿,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真是够了,我跟信陵认识还比你早一点呢,我们俩在棺材里睡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
“呵,我还没说你多余呢你倒是先嫌我碍眼了?别以为你每天跟在他身边转悠献殷勤就能怎么着了。”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毕竟人鬼殊途。”
疑青听到这话,皱着眉思考了半天,好像终于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猛地攻向了陈择一。
可手刚伸到半空就被轻飘飘一双筷子架住了。
信陵极为冷淡的笑了笑,然后才说:“三天,你们已经吵了五回,打架一回未遂。这样吧,要不我们分道扬镳算了。”
“不然总是这样,实在难以一起。”
说着看向了陈择一:“如我之前所说,我其实对这四明山的事不大感兴趣,这事同我没什么关系,我更不想追根究底。不过你要想继续调查了你就往下查吧。”
然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疑青:“你现在失了记忆大概不知道,如果一只鬼第一次见面就认定一个人,且对那个人矢忠不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个人和这只鬼本来就有很深的渊源,且,这只鬼活着的时候对这个人有过比誓死不渝还要重的承诺。”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之前我也以为你是我的哪个故人,可这几日论我翻遍记忆,也无法找出一个人能与你对上号。”
“所以,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说完信陵淡淡放下筷子,极为清浅的笑了一下:“嗯,就这样吧,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他就要起身往回走。
可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你给我站住!”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陈择一眼眶通红,全身都在细微的发抖。
他死死的盯着信陵,不可置信道:“你刚才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信陵微微挑眉:“哦,那我应该怎么说。”
陈择一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眼中已经肉眼可见的浮上了一层水雾,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在信陵再次转身的时候他才一把扑上前去拽住了信陵的袖子,这次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凶狠,偏偏声音却是软了下来:“你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你难道不知道很伤人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这几天不都好好的,我……我也没有想和他吵架,他又不会说话,我们再不吵就是了。”
“我们能一起的。”
信陵笑了下:“真的吗?”
陈择一立马道:“真的真的。”
而同一时间,疑青则一直坐在原位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信陵刚才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慢吞吞的起身。
他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极为迷茫,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在看到一旁信陵的身影时,他才往过去走。
信陵一个转头,就看到疑青正往他这边走,他脸上的表情可怜至极,就像是被人丢弃一样,立马就能大声哭出来。
与此同时,信陵看到从疑青衣领处爬出的黑色禁咒,沿着脖子已经爬满了大半张脸。
可他却毫无知觉一样只是一步步往信陵身侧走,直走到信陵跟前。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牵一牵信陵的衣袖,却又似乎是不敢,那只手就这样僵硬的顿在了半空。
就像是做错事之后被大人责骂的小孩,不会说话也不敢哭,只是全身发抖,无助又委屈的看着大人。
那一刻的神情让信陵出现了片刻的恍然,好像,这样的神情他曾在某个人的脸上见过。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很轻微的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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