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难为(女尊)》章节2

  白芷阳才吞吞吐吐地道:“我十岁那年与你们逛庙会,不是曾走散了意外撞见了九殿下?”
  萧茹倾点点头。那时她九弟贪玩,小小年纪也不知怎的竟然逃过宫人的眼溜出宫来,幸好被芷阳撞见送到了她这里。后来她们姐弟两个一起回宫,母皇知道后便将他关了三年紧闭。莫非是迁怒之下把芷阳当成了罪魁祸首?
  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白芷阳完全不知道后来的事,自顾自地道:“当时,我不小心,唔,撞坏了他的花灯……”她说完,觉得自己在人家背后道人是非着实不是君子所为,赶紧又义正言辞地解释了一句,“不过,九殿下心胸开阔,怎会为了一盏小小的花灯记挂这么久,定是我想差了。”
  “……”
  心胸开阔啊……
  白芷阳那边还在苦恼自己哪里唐突过人家,那头,萧容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那闷气也还没消。他撩着帘子,目光冷冷地看着外头,周身都散着生人勿进的气场。白则伊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犹豫了半响还是道:“殿下,家姐性子直,若是哪里得罪了您,还望殿下海涵。”
  萧容回头瞥了他一眼,脸上终于有了那么点兴致,“你心思倒是剔透。”十一岁就知道替他姐姐道歉了?“怎么,你姐她经常得罪人吗?”
  白则伊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萧容薄唇轻勾,却哼了一声:“本殿不是海,涵不了。”
  九曲桥位于帝都南面碧月潭之上,石桥尽头,蜿蜒长廊相缠相绕着三座水榭小屋,一碧万顷的潭水之外烟柳青青,参天古榕,红花楹树,临江而立,可谓是京城最富盛名的一处景色之一。也因此,不少世家女子办诗会都会选择这颜色极好的九曲桥。
  四人到的时候刚过辰时半,九曲桥桥头来来往往马车停了一路。她们过不去,只好暂时下车步行。萧容一撩马车车帘,就见白芷阳跟在萧茹倾身旁早已候在一旁,立刻眼珠一斜,瞟了她一眼。
  他眼神极为不善,白芷阳一愣,经过方才萧茹倾一问,总算敏感地发现人家好像真的不喜欢她,一时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想去细看他的表情。只可惜,萧容却极为娴熟跳下马车,一转身伸手就将白则伊扶了下来。
  “芷阳!”
  两个少年才刚站稳,身后便传来一女子惊喜的唤声。四人转过头,便见一白衣女子不知何时领着两人走到了她们身后,手握折扇儒雅地朝萧茹倾拱了拱手,“友承见过八殿下。”
  萧茹倾没甚反应,白芷阳便接过话介绍道:“友承是章家的嫡长女,五言写得极是工整,这次诗会便是她主办的。”章友承的娘亲乃是御史中丞,负责监察弹劾,实权不小。萧茹倾听罢,这才略一颔首。
  章友承脸上笑意深了几分,谦虚了两句,又对着几人道:“这是我四弟,总说要来瞧瞧这九曲桥的景致,我看今日正好有空,便将他带来了。”说罢让开身露出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公子,看着年纪与萧容相仿,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双颊泛红,羞涩垂眸,一身青嫩春衫衬得整个人娇俏可人。
  他朝前一步,虽然害羞,倒是极为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友盈见过殿下,见过四少。”章友承余光几不可察地落在萧茹倾脸上,见她依旧冷淡处之,心下有些失望。面上却又笑着介绍起了另一人:“这位是我好友,姓齐,单名一个然。芷阳你那天不是问我那篇赋文是何人所作吗,正是出自她手。”
  白芷阳一听立马心悦诚服地夸道:“齐姐好风采,如此佳作当真少有。早就跟友承提起要当面请教,终于是有机会了。”
  “四少过奖了,请教谈不上,若是切磋在下欢迎之至。”齐然淡淡回了一句,简简单单一身素袍在她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富贵女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言谈举止间不卑不亢的态度却瞬间让白芷阳面上带出几分赞许。
  萧容见她跟这两人寒暄来寒暄去,瞧着就不爽快,又轻飘飘斜了她一眼。白芷阳奇怪地侧过头,他却眼皮轻掀,视线装模作样地转向了别处。
  章友承的目光刻意在两位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想着让白芷阳介绍一番,特别是站在萧茹倾身边的这位,能与八殿下比肩而立的只怕身份不一般。不过,白芷阳到最后也没接到人家的眼色,连自家弟弟都顾及着男女大防不曾介绍一句。
  白芷阳说没听过哪家公子要来,事实上这一次却着实来了不少世家公子。最中央的水榭中已然摆好了笔墨长桌,男女各站了两边,人声喧闹熙攘。
  萧容的身份从白家两人一声殿下中对照他的年纪众人很快也猜到了。无论男女哪家都有心与他说上两句话。可他却始终只是跟在萧茹倾身边,斜靠在廊柱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外头的风景。
  日头高照,耀眼金光斜洒,四处波光粼粼。清风徐徐而来,垂柳轻扬在湖面上荡起细小涟绮。
  萧容许久不曾出宫,虽然遇到白芷阳这个意外,如今面对这番美景,胸中那一口浊气终于舒了出来。他侧头,正想跟自家皇姐说话,章友承便带着几个年轻女子风度翩翩地走过来,“芷阳,难得今日人多,不如玩行酒令可好,这一次我可一定让你喝上一杯不可。”
  “这……”之前都是女子就算了,可今日却是来了不少公子。
  白芷阳一迟疑,那头一相熟的女子便接口道:“我们女子喝酒,男子喝酸茶。至于酒嘛,友承可是特地从方家酒楼订了桃花酒,芷阳,你这次要是不放水,可就没有口福了。”
  白芷阳这才跟着笑闹了两句,又转而看向萧茹倾。萧茹倾想了想便点头道:“难得一聚,那也算本殿一个凑个份子。”
  章友承自然连连喜应。萧容撇撇嘴,却忍不住小声咕哝:“皇姐,你又不喜诗词,跟着凑什么热闹嘛。”干嘛给这女人面子。
  他说得虽轻,可离得近的几个都听见。章友承正想回话,齐然瞥着她的余光轻动,恍若无意地抢了个先:“那不知九殿下可喜诗词,可愿凑个热闹?”她语气里虽有恭敬,却完全不是平头百姓的颤颤巍巍,一派坦然。齐然这番作态,白芷阳看在眼里,立刻又多了几分敬重,萧容倒是完全没甚想法。他虽久居深宫,不常露面,但也许是因为长于皇室,完全不似天真少年,对于一个连身份背景都不曾听过的女子自问没有必要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他既然现身众人面前,那么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她们萧家,没人向他搭话也就罢了,有人搭话他自然会顾及一二。萧容薄唇轻勾,笑意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傲然,淡声回道:“本殿不喜酸茶,这热闹还是只看不凑的好。”
  他这般说,其他人自然不好勉强,还特地说了两句献丑。章友承手一伸,突然朝着白芷阳做了个请。很快水榭最中央的那张长桌上两个女子竖着铺了一张四尺全开的宣纸。白芷阳上前一步,拿笔饱墨,一揽右袖,只凝神略一思忖笔尖便行云流水似地游走起来。她周身都是自信沉稳的气势,那般信手拈来,让人侧目的同时也忍不住摒息期待。
  只可惜,萧容却是站在她身后,一点也没瞧见人家真正丰神俊秀的样子。倒是一时好奇她在写什么,奈何身量没人家高,又不屑围到她身边去看,只好偷偷踮着脚尖微仰脖子想要一探究竟,偏偏映入眼帘的除了她那轻巧动作的手腕外什么也没瞧见。
  萧茹倾见他如此,便解释道:“芷阳一手书法堪称她们个中翘楚,所以每次诗会都是由她落了笔才算正式开始的。”她话音刚落,那头白芷阳也正好停了笔,退到一旁。章友承探头去瞧,“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好,诗好,字更绝。”
  众人上前一一观瞻,一时纷纷附和,抚掌不已。萧容面上却大不以为意,可在那僵持了好一会儿,左脚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忍住,小步往前挪了挪。他走到白芷阳身边,侧目一瞧,但见那如雪般的白宣上,十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浑厚圆润,颇有正气。一时想起他母皇曾私下夸过她字写得好,如今看来倒确实还算不赖。
  萧容下意识抬头看向白芷阳,她正好收回视线,两人目光对了个正着。他嘴角扯了扯,心里虽然认可她字不差,嘴上却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过尔尔。”
  白芷阳赞同地点头,诚恳道:“殿下说的极是,比起家母,尚不及一分。”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芷阳:容儿,你可是眼睛不舒服,怎总是斜着瞧我?
  萧容:……
  更新~
  ☆、旧账未消添新帐
  六张长桌围成了一圈,一共二十来个人挨着个站。来参加诗会的基本都玩起了行酒令,除了像萧容这般性子冷的,还有如白则伊这样岁数太小的几个男子在外围看着。
  萧容也不认识什么人,目光多在自家皇姐和白芷阳身上晃悠。那女人果然不愧是白家嫡女,当真如章友承所说无缘醉酒。无论是连句,诗词,戏剧,甚至是古今人物,她全部对答如流。过了几巡,大家都难免被罚,她却是一滴酒都不曾沾过,惹得不少公子偷眼侧目。
  眼看着章友承正要让人再次击鼓,却有女子忍不住道:“芷阳,我说你也好歹输一回呢,我们都喝了好几杯了。友承你这酒令得寻些新鲜的来,否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喝上酒啊。”她苦着脸,怪里怪气地打趣,众人都笑了起来。白芷阳也不恼,被她们一说确实觉得自己独出风头似乎不太好,认真想了想便对章友承道:“友承,你们上次不是说要切磋画技吗?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不如让众人评点评点?”
  章友承早先就想到了,如今有人先提起,自然巴不得顺水推舟。她余光扫向萧容,见他已经无趣地开始看外头的风景,略一沉吟便道:“切磋画技倒是不错,不过我们女人常能聚在一起,今日难得来了不少公子——”她一顿,突然转向萧茹倾,“殿下,听闻您对画技颇有见解,今日可否为大家指点一二?”
  萧茹倾的正君之位尚未定下,如今章友承难得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让他们露上一手,各家少年哪里能不答应,心里连连点头,可面上顾及着矜持谁也没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八殿下。章友盈视线下意识地往后移,没瞧见心中念着的人才低下头来,有些心不在焉。怪不得他大姐几天前就把诗会作画的题目告诉了他,要他好好琢磨,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
  白芷阳却眉头微蹙,她其实知道萧茹倾不喜这种诗会,但是章友承曾说有几位交好的寒士空有一身才华却屡试不中,想让她帮着引荐,她这才答应请萧茹倾过来的。可章友承方才那话转得实在刻意,她都品出些别的味道来了。白芷阳正想替着拒绝,萧茹倾却已然点了头。
  章友承嘴角微勾,又转而对萧容道:“九殿下不喜酸茶,不知对作画可有兴趣?”
  萧容本来就无聊得都快打哈欠了,听她这么一说,瞥了章友盈一眼,倒是应下了。
  “九曲桥春景极佳,我看不如以春为题,诸位以为如何?”
  有没有题都一样,大家不过是想给这位八皇女留个好印象,章友承这么建议,自然也都没什么意见。六张长桌上很快就有人摆上了笔墨宣纸。萧容随便站了一处,身边正巧的就是章友盈。
  作画时间不过才一炷香。萧容其实对琴棋书画虽有涉猎但多不怎么喜欢,章友承说了一个春字,他一时倒是完全没什么主意。正低头思忖,耳边却已然传来刷刷落笔声。他侧过头,就见章友盈似是早已胸有成竹,线条流畅异常,不一会儿宣纸上便有一处墨色绿堤。
  萧容抬着眉,收回视线,执笔仍在沉思。这一想就想了半柱香。而章友盈的画作已然初见端倪,正是这九曲十八弯帝都春景之最,不少围观的女子啧啧惊叹。章友承见萧容似乎很是苦恼,心里却开始有些后悔方才请他参加了,要是这位九殿下什么也没画出来,那她岂不是害他当面丢脸的罪魁祸首?她为难着要不要上前去提点一句,萧容突然唇角一勾,一饱朱墨,瞬时挥笔如神。
  这群男子里就属萧容画得最慢,其他的陆陆续续都停了笔,章友盈一幅绿杨水秀已是多数人心目中的头筹。不过赞叹声虽多,倒是没人敢下定论,都等着这位九皇子,心里想着无论画作优劣总得夸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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