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章节4

  “我爸说，不让我读大学……”白凌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不行！”白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长新打断了。因为他明白，白凌要想进入他的家庭，没有好的家世，那么就必须有高的学历。知识分子在顾家人的眼中，地位绝对是没二话说的。
  “你等我说完呀！”白凌见他气成那个样子，笑了一下，捏住他腰间的细肉转了一圈，“我妈妈不愿意，和爸爸争吵了好久，最终爸爸答应了，但是……”
  “什么？”顾长新见她的头越来越低，脸越来越红，也急了，一个劲儿地追问，“到底什么事啊？你说出来，我来解决……”
  “我爸说大学毕业就让我嫁人……所以……”白凌整张小脸都红透了，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了，也不敢看顾长新，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顾长新在愣了几秒之后，突然大笑起来，白凌越来越觉得羞愤，拿眼横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顾长新见她真的生气了，不敢再笑出声来，只好憋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她真的快被惹炸毛了，才收了笑，认真地说：“其实，我跟你爸的打算是一样的，等你大学一毕业，我就带你回家，和你结婚。”
  “你怎么想这么远的事啊？”白凌咬着手指，有些郁闷地问他。
  “现在不早作规划，万一你哪一天不要我了怎么办？”顾长新轻捏她的手心，似是哀愁地说。
  “那你计划中我不要你了会怎么办？”白凌这时倒是被他挑起了兴趣。
  “杀了那个奸夫！”顾长新咬牙切齿地回答。
  “你怎么这样啊？”白凌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杀人放火的事，你也做？”
  “要是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顾长新赶紧拉住她，将她的手放进掌心慢慢地磨蹭，“小茉莉，可能我现在的感情还不是很成熟，可是我很明白，你在我生命中有着怎样的地位。也许现在说爱有点早，但是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认认真真地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我明白的。”白凌听了他这话，低下头，耳根都羞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长新离开的那天恰逢周末，他执意不让家里人送，于清澄有些不悦地想要训斥两句，却被顾栋拦住了，他知道，顾长新想要跟什么人道别，这时候，他们出现也许会适得其反。于晴自然是想要跟去的，在家里蹦跶了老半天，顾长新还是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个正大光明的机会享受二人世界，他怎么可能放这么大的一个灯泡在身边。
  于晴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转而去闹白凌。白凌一直都不懂得怎么拒绝她，她随便纠缠了几分钟，就得到了应允，高高兴兴地跑去向顾长新炫耀。后者很是无奈地推开了她，不再理会兴奋的她。
  那一天，白凌起得很早，从自家的摊上选了几个水果，拎到了火车站。不多久，就见顾长新穿着一身绿军装背着一个大包来了。他身边跟着的于晴四处张望，在一片绿中发现了身着白裙的她，挥着手臂大呼小叫的。
  白凌听到于晴叫自己，转过身，朝他们走过来。顾长新的头发已经被剪成了板寸，却显得更加精神硬朗了。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努了努嘴：“给你的，路上吃吧。”
  “路上会停站供应三餐的。”顾长新嘴上这样解释着，却还是伸手接过了水果。白凌一直都没笑，顾长新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只支开了于晴，拉着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取下头上的帽子，说：“我就要走了，你给我唱首歌吧。”
  白凌侧首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说：“你老是喜欢叫我小茉莉，我给你唱首《茉莉花》吧。”
  顾长新轻轻地点头，白凌就那样开口清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些南方女孩子特有的软糯，唱着这首歌，竟生出一股江南的烟雨气息。顾长新仿若已经听不到周围嘈杂的人声了，只余她清浅的歌声，她温柔的呼吸在耳边。
  一曲完毕，白凌湿了眼睛，顾长新的眼神变得绵长飘远。有人开始催促了，周围女人的哭声，家人的叮嘱声，络绎不绝。顾长新悄悄地碰了碰白凌的手背：“我走了啊。”
  年少的恋人哪里受得了别离，白凌听他说出这句话，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顾长新从没见她在人前这样哭过，这时也慌了起来。旁边有人路过，好奇地看着这两人，他只好尴尬地笑笑，轻拍她的背哄着：“好了，不要哭了，没事的，以后让于晴带你去我那儿去玩吧。”
  “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都已经习惯你在身边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白凌哽咽着撒娇道。
  “这是必须的过程，知道么？”顾长新因为她的这句话欣喜异常，却也觉得心酸，“慢慢的，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是心心念念着你的，不管我身在哪里。”
  “听说部队很苦的，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白凌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以后一有时间就来看你，你要给我写信，每周一封！还有，不准在外面和其他女孩子好上！”
  顾长新一边用手将她脸上残留的泪水抹掉，一边笑着说：“我在的那是武警部队，清一色的男人，哪来的女人让我好上？再说了，我都要你当我媳妇儿了，我还去找别的女人干什么？”
  “谁是你媳妇儿啊？”白凌被他逗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都亲上了，你说谁是我媳妇儿啊？”顾长新也笑，“好了，不要哭了……丑了，我以后娶个丑媳妇，人家会笑话我的！”
  “你就只是喜欢我这张脸啊？”白凌有些不高兴地嘀咕。
  顾长新听见了，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那个时候眉眼还没长开呢，你现在也才十六岁，哪里谈得上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这几句话，白凌倒是挺享用的，快进站口的时候，她又拉住他，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荷包取下来放进他的衣服口袋里，细细地叮嘱道：“这里人太多，我不好帮你戴，等会儿上车了，自己戴上吧。这是我小的时候，外婆给我求的护身符，外面的小荷包也是外婆绣的。我戴了很多年了……”
  “嗯，放心，我一直戴着！”顾长新终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克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一直扎着辫子，不许把头发散开给别人看了，尤其是男生！”
  “哦。”白凌是知道他对自己长发的喜爱的，所以痛快地就答应了。
  “于晴！”顾长新朝着她身后大声叫着，于晴这才撇着嘴走近，“你把白凌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不在g市的这段时间，你帮忙照应点。”
  “哦，其实……白凌年龄比我还大！”于晴不满地抗议。
  顾长新不理她，只拉过白凌说：“那我真走了。”
  “嗯。”白凌含着泪朝他笑了笑，挥手作别。
  顾长新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走到她身边，低头小声地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第五章
  白凌的眼泪就那么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顾长新三步一回头地看看她，直至上了火车。于晴站在一旁见白凌一直没停歇地哭着，也吓着了，赶紧拉她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你别哭了呀，我哥只是去当兵了，还会回来的呀！”
  白凌一直点头，却还是一个劲地掉泪，抽泣。于晴见她这个样子更急了，却又不敢怎么大声吼，只好耐心地劝慰着：“等到放寒假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他吧，反正现在都是十月份了，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很快的呀……你别哭啊……你要再哭，我哥知道了，我就惨了，哎呀，你别啊……”
  白凌抹了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满面愁苦的于晴：“对不起……”
  “咱俩谁跟谁啊？！”于晴特别豪气地框着白凌的肩膀，大力地拍着胸膛，“你以后嫁到顾家，那就是我嫂子了，我还得巴结你一下呢，你到时别看不起我啊。好歹我在你和我哥之间都当了这么久的红娘了，等你俩结婚的时候包一个大红包给我也不算过分！”
  白凌被她逗笑，双颊绯红，扯着她就朝外走，时间还早，两人便约定了先吃了早饭再回去。白凌家的条件不是很好，放在身上的零用钱自然不多，也就不敢跟着于晴去稍微好点的早餐店吃。她有些窘迫地说明了原因，于晴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为了解除她的尴尬，主动提出让她带自己去她平常吃早饭的地点。
  白凌见于晴是真心实意地提出请求的，也爽快地答应了。两人来到一个路边摊，白凌熟练地点起了餐。于晴家里条件好，从小不是在家吃佣人做的早餐就是跟着父母在一些有名气的酒店吃的，对这种路边摊的食物倒是很感兴趣。端着一个大土碗悠哉游哉得喝着豆浆，手里拿着一根油条，油汪汪的……
  于清澄今天不上班，儿子又不让自己去送，一大清早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起了床，打算早点去菜市场买菜，中午回家亲自给于晴做顿午餐，这丫头最近老是往外跑，倒是瘦了不少。
  车子将她送到菜市场门口，想着这会儿人也多，她便没有让人跟着，一个人进去了。买了条鱼，一些牛肉，一些时令蔬菜。出来时，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匆匆跑过来的勤务兵，一抬头就看见了街对面的于晴。
  那会儿于晴正眉飞色舞地向白凌讲着顾长新爸爸的一些事，沾了油的一双手在半空中挥着，很是激昂的样子。于清澄是出自大户世家的，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容得小辈在外那样的没有形象地胡来？
  于晴正说到兴头上，就见白凌睁大眼睛，似是惊恐地看着她的身后。于晴下意识地一回头，正好对上于清澄盛怒的脸。虽说于家唯一的女孩子于晴被全家人当做公主般捧在手心宠着，却也还是对自己的二姨有所忌惮。因为于清澄是唯一一个会甩脸色给她看的于家人，从她记事时，她便是。
  “二姨……”于晴被于清澄的眼神看得有些犯怵，心里也慌乱了起来，“你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于清澄皱眉反问，目光触及到她面前的大碗，又问，“你不是送长新去了么？”
  “哦，表哥已经上火车了啊，我看时间还早就先吃了早饭回来。”于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垂头不语的白凌。
  “你就吃这个早饭？”于清澄有些嫌弃地拔高了音调，“走，回去了。”
  “啊？”于晴似是有些失望的，反手碰了碰白凌的手臂，凑近她小声说，“我以后抽时间再给你讲啊……你别再哭了啊，眼睛都肿了。”
  于清澄的气场太过强大，白凌招架不住，只能浅浅地应一声：“嗯。”
  不是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子的动作，她转头看了一眼白凌，穿着朴素，一张素净的小脸，长发柔柔顺顺地散在脑后，样子倒也不错，只是在她看来，太小家子气了，难成大器！莫名地，她想起了那日在顾长新的房间里，她从顾长新的房间门口走过时，顾长新撑起身子对她笑的场景。于清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白凌，看样子应该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