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让他一起过去,没想到打了几通都没人接,于是索性放弃,自己打了车过去。
许芹来帮她开门,笑着说:“怎么这么晚,辰峰下午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呢?”
她吃了一惊:“曹辰峰也在?”进去一看,客厅里跟秦祈明下棋的人,不是曹辰峰是谁。
见她过来,两人散了棋局准备开饭,秦祈明招呼她:“怎么周末都这么晚?”
“不一直都这样嘛。”她随口敷衍过去,坐到沙发上扶手上,俯了身低声问曹辰峰:“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狗。”曹辰峰说着,把他腿上一团肉色的东西丢到她怀里。
秦莫尧差点尖叫,她的小京巴斑斑,全身剃得一根毛不剩,成了一团光秃秃的肉球,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曹辰峰:“你……”
难得曹辰峰倚在沙发上还能一脸波澜不惊:“医生说这样才有用,等长出来就不会再掉毛了……”
秦祈明在对面好笑:“莫尧,你可别错怪辰峰,你知道他对宠物过敏,下午还是他带斑斑去医院的呢……”
秦莫尧扫到他手臂和脖子上的几道红印,终于忍住了没发作。
晚饭自然是很不愉快,她才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一旁许芹眼尖:“莫尧啊,是不是这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芹姨,我没什么胃口。”
“吃这一点可不行,我还煮了鸽子汤,我去帮你盛一碗。”
“不用了。”她淡淡地拒绝。
“那我帮你煮点粥。”
“不用了,芹姨,我吃不下,你们慢慢吃吧。”她一向是说一是一的人,说了不吃就是不吃,最讨厌别人过分的殷勤和劝说,即使那本是好意。这么多年了,许芹其实早该摸透她的脾气,却依旧要在秦祈明面前对她表现地这样过分殷勤,什么原因她自己心里有数,这也是秦莫尧至今无法对她产生好感的很大原因。
许芹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咬着唇,没再说话,一旁秦祈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一时气氛有些僵了。还是曹辰峰打破了沉默,他帮她舀了勺西芹百合,搁在她碗里:“你最近上火,多吃点百合去去火。”
明知他话中带话,她却不好反驳,微微瞪了他一眼,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吃他的。秦莫尧勉强把东西吃了,抱着斑斑往楼上去。她15岁那年父母离婚,隐忍多年的许芹终于光明正大进了秦家门,十几年来想尽办法取悦她,然而她的性子太像母亲,从来都是认死理的人,容不得一点背叛。跟常睦分手后她去英国读书,住在母亲那里,曾文仪一度很担心她,“尧,你一定要改改你这个性子,该宽容的时候宽容一点,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她知道,这些她都清楚,然而,她只是做不到,她做不到,她从来没办法委屈自己去取悦别人,常睦很早前就说的对,她有严重的心理洁癖。
秦莫尧回了自己房间,她到卫生间打了盆水,拧了点沐浴露,帮斑斑洗澡。本来都已经光秃秃的小京巴,弄湿了以后,短到根部的毛发全部贴在皮肉上,坑坑洼洼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它转着大眼睛咕噜噜地看着她,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给人欣赏一样,颇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秦莫尧爱怜地揉揉它的脑袋,它开始撒欢,扭了扭身子撒掉一身的水,湿漉漉地往她怀里钻。她笑了起来,找了条毛巾包住它,把它放在床上,找了吹风机帮它吹干。短促的毛发绒绒地在手里渐渐蓬□来,就像是蒲公英,从指缝里滑过,松的抓不住。
斑斑是母亲送给她的,陪了她一年多。结婚后,因为曹辰峰对一切毛发动物过敏,她又实在是太忙,所以才把斑斑放在家里让芹姨照顾。
秦莫尧转念有了主意,她打电话给常睦:“想不想养宠物?”
“什么?”
那头常睦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好,等我从上海回来,你就把它送过来吧。”
兴许是伺候地它太舒服了,小京巴没一会就开始打呼噜。秦莫尧关掉吹风机,却听见背后传来略带戏谑的声音:“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殷勤地伺候我?”
“你在跟一条狗吃醋?”她转过身,曹辰峰靠在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电话,因此有些恶声恶气,掩饰自己的心虚。
“有时候做人还不如做狗舒服呢。”曹辰峰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耸了耸肩,坐过来,抽了床头的相册一张张翻过去。
“不要看,我以前很丑。”她夺过来,就想合上。
“会比现在更丑吗?”曹辰峰固执地掰开她的手,没理会她的怒目相视,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这是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吧,”她扫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她骑在马上的一张照片,大约也是秋天的样子,天空很蓝,草尖泛黄,大地很宽广。她穿一件小圆领的白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的细丝带,下面是白色的裙子,黑发安静地垂在肩头,唇红齿白,记忆里已经太遥远的清纯学生样。
“你那时候比现在漂亮多了,”他一点都不给面子,却伸手抽出了照片,“我要了,送给我吧。”
“不行,”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伸手过去抢,曹辰峰却比她快一步,手藏到了背后,她一个扑空,撞在他胸膛上,差点蹭上他的鼻梁。
“为什么不行?”他微微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们凑得很近,秦莫尧一向最怕他这个眼神,一旦他这样看她,她总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被他看光了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坐直了,还是收回了手:“算了,你想要就要吧。”
“这张照片对你有什么意义吗?”曹辰峰却没打算放过她。
“没什么意义。”秦莫尧后悔自己那时候整理东西没有把这张照片一起收起来,其实她只是舍不得。这是常睦帮她拍的第一组照片里最好的一张,而且就在那天,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记得当时一共洗了两张,她不知道他那边还有没有。其实她早该扔掉了,可是他把她拍的那么好,以致于她每次看到,都能回想起那天尴尬而甜蜜的心情……
她一直都舍不得
然而事到如今,早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曹辰峰拿走了,也好。她倚在床头,有些闷闷地:“你为什么要这张?”
“这张拍的很好,表情抓得很到位,拍照的人看起来技术不错。”他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她一哂:“原来你看上的是那照相的人。”
“还有,你那时候也是黑发。”
秦莫尧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床对面,镜子里的她,跟照片上几乎如出一辙,她僵住了,终于知道常睦那天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
然而时光荏苒,过去种种,浓情爱恋也好,爱恨纠葛也好,早就在一寸一寸流失的青春里被扭曲地面目全非。就算此刻面容依旧,变化的早已不止是年龄。
他们已经彻底地成了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从此,以后。
曹辰峰果然把照片放进了钱包里,秦莫尧睨了他一眼:“曹先生,你别那么肉麻好不好?”
“你是我老婆,有什么肉麻的?”他毫不在意。
她无话可说,坐了起来,把相册合上插了回去,问他:“你今晚住不住这?”
“不了,我还要去一趟公司。”他也坐起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手上要是过敏的话,回去擦一点白花油,在主卧床头的第三个抽屉里。”
“行,我知道了。”
“那我不送你了啊,到了给我电话,晚安。”她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刚脱了外衣又发现没拿卸妆油进来,她开了门出去,却发现曹辰峰还没走。他靠在书柜上,手里玩弄着打火机,一开一合,脸陷在光线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事吗?”她绕过床,找到自己的手袋,在里面找卸妆油。他突然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低了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缠绵地亲吻她的脖子。她身上只穿着内 衣,后背靠在他胸膛上,肌肤相贴,他的手又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样的姿势让她非常尴尬,她按住他揉到她心口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走。”他静静拥了她一会,转身吻了吻她的唇,开门出去。
或许是换了床的缘故,秦莫尧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不知道第几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灯,她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一点。
他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发短信,她拨回去,只是忙音。打了很多次,她终于把手机丢开,视线扫到床头的那本相册,起身拉了出来。翻到刚才那一页,她却呆住了。
她以为会是一片空白,然而被曹辰峰拿走的那张照片,却又原封不动地插在了原地。
第二天,秦莫尧一早就回了家。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她怀疑曹辰峰昨晚根本没回家,然而开门进去,却在餐桌上看到了他的车钥匙。卧室的门大敞着,窗帘却拉的严严实实,他还在床上睡觉,卧趴在枕头上,就算是一个人,还是规规矩矩地只占一半的床。其实他睡相很好,至少要比她好得多。他们结婚第一个月,她几乎每晚上都把被子卷走,房间里空调打的太足,害他差点感冒,后来不得不每人一床被子,自给自足,免得争夺有限资源。
她觉得室内空气太差,过去开窗户。拉开窗帘的时候,阳光透进来,已经有些刺眼,他却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她才发现他连衬衫都没脱就直接睡了,凑过去闻了闻,身上果然有酒味,一时心生厌烦,连叫醒他都懒得。回客厅列了下采购清单,打算一会去一趟超市。
回主卧换衣服时,他却已经醒了,靠在床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忘了……”他简单地两个字当作交代,从床上起来,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澡。
她很不满他一派连敷衍都不屑的态度,然而转身时他已经进了卫生间,顺手带上了门,留给她一个静默高大的背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秦莫尧莫名地觉得憋屈,她迅速换好衣服,把床单被套一股脑儿抽了下来,统统塞进了洗衣机,又全部换上新的,抚平,叠好,才觉得好过了些。
在玄关换鞋子出去时,他正好从卧室里出来,她忍住气,努力平静地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去超市买菜。”
“不用了,我要出去,晚上才回来。”他开始低头打领带,往客厅走,没再看她一眼。
她的好脾气彻底告罄,甚至懒得跟他告别,关了门就走。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们完全在冷战中度过。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在哪个关节惹到了他,让他对她这么不满意,然而这已经是婚后的常态,他隔三岔五的情绪就要不正常,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任她差遣也行;差的时候可以好几天处在一个屋檐下却完全对她视而不见。她之前一度以为他淡然有礼、沉稳寡言所以比较好相处,其实不然。他们结婚前的相敬如宾在婚后完全成了相敬如冰。幸好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并且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的婚姻抱着并不算高的期望,所以也不至于太失望,不然她现在肯定是怨妇一枚
结婚才三个月,秦莫尧想,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疲惫。而且她相信,曹辰峰恐怕也抱有相同的看法。
她努力想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但无论从任何一方面看,她都失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领情。
那么,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对付这样的沮丧处境,最好的办法是,加班,她常常在凌晨的时候结束工作回去,他不是睡了的话就是在处理公事,她洗过澡就抱着被子去客房睡。交错的作息时间,缓冲着彼此日渐膨胀起来的那层面纱,他们像任何一对夫妻,就算矛盾重重,日子依旧要过。
结束了为期三天的经贸文化论坛前线直播采访后,已经是周五了。晚上出了演播室,秦莫尧接到常睦的电话,“我今天刚回来,你什么时候方便把斑斑送过来?”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现在有空吗?你在梅里等我,我请你吃宵夜。”
她回了父母家,父亲还没回来,许芹在客厅里看电视,过来帮她开门,一脸惊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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