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
到底还是担心他的安危,即便到了相互猜疑、顾忌的地步,仍旧是不忍心见他有任何闪失。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自己再为魔,这数百年的情意怎能轻言割舍?
“魔君,你当真如此信任于我?”杀……阡陌……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看到那人如此真诚地将那谪仙伞交在自己的手中,单春秋心中也极尽感动。身为妖魔之王,身边的人,去的去、反的反,各自暗怀了心思,却仍然对自己如此信任。想必,这几百年来,自己跟随于他,也都是因为有这一份相知相守的恩情吧?心中的结,瞬间解开了许多,想要重夺天下的欲火,在那绯红的眼目之下也大有平息之势。
“几百年了……即便你一时忘了我,可总有一天,还是会想起来的……带上它,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阡陌……
一日之后,单春秋便带领旷野天、茈萸、冥炽、殇落、无言、思邪等七杀的全部大小头目起兵奔向妖界。临走,也不忘为杀阡陌做下一个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强结界。内鬼未除,他不想把任何有可能伤到他的人,留在七杀之内,也不想有人趁着七杀空虚之时前来骚扰
若当真有一日要伤他——那也只能是自己。
杀阡陌的担心并非多余。花千骨死前将妖神之力分别注入十方神器其中,那幻思铃的威力,也较之从前大大提高,虽然只解开了部分封印,但是仍是威力十足。这世间,本是妖孽横生,牛马牲畜、虎豹狮狼、毒蛇猛兽,都可以修炼成妖。千百年来积攒的力量之大,再加上幻思铃的从旁协助,竟能力压魔界一筹。
眼见战事吃紧,单春秋不得已终以谪仙伞进行抵抗。七杀众人,连同旷野天在内,都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单护法竟如此神通广大得到了谪仙伞!
单春秋也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对于手下这帮徒众,谁忠谁奸仍是不甚明了,多说无益。只将那伞盖打开,将所有冲向己方的妖界人马和幻思铃的铃声,一并反了回去。
原本,妖界之人以为杀阡陌功力尽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大势已去,故而倒反。不想魔界手中竟然还有另一方神器。形势顿时急转直下,单春秋等人完全占了上风。
妖界众人本就是相互猜忌,明争暗斗,只因莫小声手持幻思铃,不得已屈从于她,此时见了魔界大展威风,不由得又有些墙头草,随风而倒。直逼得莫小声等人,一退再退,终究失了手。幻思铃也在一阵强攻之下,被单春秋重夺了回来。
大势已去,妖界再无人敢做抵抗,纷纷投降。单春秋只想速速收复妖界,至于这人心的辨别与安抚,本就不是一日两日之事,重整妖界之时,细细盘查了去,定能将那些怀有异心之人,清理干净。
莫小声身中多处伤,在退至妖界圣殿之后,倒在王座上奄奄一息。看着单春秋等人进入最后一道防设之后,也再没有了反抗的气力。
她只是不甘心,看见立于单春秋身后的茈萸,更是目眦尽裂,用尽最后的气力,破口大骂:“茈萸,你本为妖界之人,为何要吃里扒外,反帮着魔界来欺压我妖界?我妖界与魔界本是平起平坐,却平白受尽几百年的奴役。就是因为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为奴为狗。我真恨自己没能早点认清你的面目!”
茈萸受此辱骂,自然也不肯就饶:“莫小声,你不要如此惺惺作态!你若不是得了神器,又得知魔君伤重,怎么敢倒反魔界?还不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自己想做这妖界之主?!魔君一统妖魔二界早已多时,对你我亦是天高地厚之恩,你却不知回报,妄图篡位。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便是你的报应!”
单春秋,懒得听她二人废言,幻思铃到手,这莫小声再无任何价值。此等反叛之人,也不必再兴师动众带回去给魔君发落。便手起剑落,结果了她的性命。吩咐下去,命众人稳住一干妖界降兵并四下清点,打扫战场。自己则先带了旷野天,率领部分大军返回魔界。此时七杀殿内空虚,不可不防。
妖界圣殿之内,众人清扫战果,奔走繁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密室的一角,一把暗色幽冥短刃,被人收入了袖中——诛心剑?!好东西!
云端之上,旷野天跟在单春秋身后御风而行。
“护法,如今……你手持两方神器,而其他神器散落,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护法真可谓完完全全的六界第一!”
明显话里有话,单春秋如此精明之人,岂不知旷野天想要说什么?
“旷野天,我已经告诉过你,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此事……不必多言!”
刚刚开口,就被单春秋堵了回去。真急得旷野天面上的血丝,闪了又闪。
单春秋如何不知,此时万魔臣服,他一人掌控妖魔二界大权,再加上手中的两方神器,当真已无人能敌。太过诱人的权力和无比强大的力量,就摆在手边。更何况,论出身、地位、魔性、功力、心智、手段……无论哪一点,都该是自己得了这妖魔天下。可,偏偏,临行之前,那人眼中的信任,又让自己万分不忍。
到底,是要这天下,还是要他?!
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阻拦他登顶权力的巅峰?
单春秋看了看手中幻思铃,这铃铛的威力,并没有被完全释放出来,莫小声虽位列十妖之一,但法力和见识必定有限。而这解除神器封印的法子,只有各派的掌门才能知晓和继承,她充其量只能算个有些分量的头目而已,而解除部分封印的法子,原本还是自己告诉她的。不过……这法子,又是谁告诉自己的呢?
那就只有杀阡陌一人。
他竟然早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自己!足见信任至极。若是负了如此诚挚心意,那是会遭到天谴的。可是……单春秋在脑中苦苦搜寻了许久,也想不见那解开全部封印的法门。莫非……是连同杀阡陌,一并被自己忘记了?
再看看手中的谪仙伞,回想之前,与莫小声神器对神器交手之时,虽然幻思铃的威力被完全反了回去,但心里总是觉得,这谪仙伞的威力,似乎并不止如此。
这头,又莫名地疼痛起来,虽然没有之前几次剧烈,但仍是耐不住,不敢再多想其他。总之,一切都先静观其变才是。
十九、 归二器护法献宝,醉展颜魔君吐秘
七杀殿内,一切如常,大部分人马都已奔赴妖界,殿内多少显得有些冷清。杀阡陌独自一人安坐于正殿之中。
绯夜在手,凝视其上。
戾气极重,如自己,亦如它原来的主人……
记不起何夕,他爱酒,他便送了他千醉盏;他爱剑,他便赠了他绯夜剑。
他笑言,自己一个清冷之人,用这么炽烈的绯夜,岂不是自相矛盾?
他却说,绯夜的焰色,像极了他的一双绯目。阴厉之气震慑天下,但若遇到同样冰寒之人久战不胜,绯夜出鞘,那便是他的绝杀。
然而,数百年来,能让绯夜出鞘的人,太少。一直都有他挡在自己的身前。
而自从自己收下了绯夜之后,整个人似乎也随着这剑变得矛盾了起来。人是杀伐之人,剑是绝命之剑,心却多了一丝惆怅。想要一统天下,却因为琉夏的死,不愿再起争执;想要保护小不点,却不得不看着她在别人手中受尽折磨;本以为自己再不会对神器有任何欲念,却又因助她复原,想要重夺神器……而对于单春秋——明明选择了信任,却仍在最后关头,封印了力量!
谪仙伞交予他手,也就等同于交出了半条命。怎能不防?
究竟,自己是做对还是做错?
殿外尘沙扬起,一阵嘈杂,单春秋带了一干人马返回了七杀。
杀阡陌收了绯夜,静静等候这一场赌局的最终结果。
黑衣卷卷,风尘仆仆,正殿之上,依旧是倒身下拜:“魔君,属下已按照你的吩咐,收降了妖界,莫小声已死于剑下。”那人顿了顿声,打开了墟鼎,“谪仙伞完璧归赵!还有这幻思铃,请魔君一并收好!”苦思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先将那两方神器交还给杀阡陌。若有一天,真想再拿回去……以自己的心力,也并非难事。
既然是做了如此的选择,也不在乎多再加一道砝码——连同那玉碎血莲,一并百拜叩首地献了出去。直看得跪在身后的旷野天,心中暗自叫苦。
单春秋,你究竟还是回归本心了么?
杀阡陌手抚着两方神器,心中感慨万分。想不到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他还是恭敬、忠诚至此……不惜任何代价,不求任何回报。
哎,我这是怎么了,几番试探,几多猜疑。他只不过是一时失忆,一是冲动罢了,日子久了总会好的。数百年的朝夕相处,又怎能说忘就忘?若不信他,还能信谁?
杀阡陌伸手将单春秋扶起,望着他,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感激之情含于目中,踌躇许久,最终只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拍,为他拂去衣上的尘土,“这么多年,幸好有你……”
挥去众人,执了他的腕,与他并肩走向七杀的千刃崖,“好久了,陪我……喝一杯吧!”
隐去所有戾气的绯目,流盼生情,久未抒怀的诚挚笑颜,温暖入心。
单春秋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果然还是顺心自然来得好些,温柔如斯,也不枉我护你一场。这天下虽好,却不如你莞尔一笑。阡陌,若我舍了这江山,只求你一心,可好?
千刃崖上,月华洒地,落在那玉人的面上,更添了三分魅惑。
紫衣之人想到了绯夜,忍不住开口:“我送你的千醉盏,还在么?”
“千醉盏?”脑海中搜索了半天,神情恍惚了起来,有这个东西么?琉璃的颜色?晃得人心神不宁。“呃……嗯……”强制的回忆连带起了头又在隐隐作痛,不禁覆手其上。失忆之后的自然反应,任谁也逃不开。
“春秋,你……你的头疼还没有好么?”连姓氏都省了,全不计主仆的身份,甚是关切而心疼。
“魔君,属下……无事,只是……请魔君赎罪,一想到从前的事,头就会疼……”
“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打紧的。”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他更在乎的是眼前这个人,只要他还在,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
“今日……不要叫我魔君,你也不必自称属下。我们只论这酒,一醉方休!”很久了,自打从沉睡中醒来,杀阡陌第一次如此意兴飞扬,连眼角眉梢都带了放纵的味道。
“来人,上酒!”
也不知喝空了多少杯盏,杀阡陌的意识渐渐模糊,背对背靠在同样言语不清的单春秋身上,望着那朦胧月色出神。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怕……谪仙伞,我封印了一半的力量……琉夏走了,小不点也走了……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不要怪我……”就这样说了也没有关系吧?这人……就如数百年来一样温暖。
他竟然,还是封存了谪仙伞的力量么?怪不得,自己握着那伞的时候,总觉得那上面仍有巨大的力量不为人知。其实,你并不信任我……就如同我也并不完全依附于你一样。心中不免有些落寞而伤感。
“你知道么?其实……想解开这封印,一点都不……嗝……难……只要……”转过身,半趴在他的肩上,轻声柔语吹在耳边,“只要看清了……”
“魔君不必告知属下……你自己知道就好……”
“嗯?有什么不能说的……”扭了他的头,双手捧住那阴阳的脸面,愣愣地对视,“你……会害我么?”
“不会!”
“哼……呵……我就知道……”放开了手,继续倚在他肩上开口,“只要看清……神器上面的划印,用血……反方向划去,再将宫羽……覆印其上,以冥想的方式……默念一声‘解’……就可以……解开全部封印……呵……简单吧……嘘……不要告诉别人……”说完,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渐渐昏沉不语,自顾自地睡了去。
绯绿的眼目一亮。怪不得,只有历任掌门,才能解开神器的封印,原来是需要宫羽的配合。
你醉了,可我还没醉。
一过数百年,单春秋常常与那愁酒相伴,只为了在醉梦之中,得到些许安慰。而杀阡陌为了修炼一身寒气,极少沾酒,自是无法和他相比。
单春秋将那紫衣从自己的肩上挪至怀中,轻轻抚上,在那凝华如丝的面上轻轻掐了一把。“醉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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